樂姬和墨奴扶著五分醉意的沉醉登上馬車,臨別時她才對著畢仲秋道:“真正的禮物在你府中等著你呢。”


    那不是別的,正是打敗畢仲秋的那個青年。送禮就要投其所好,沉醉當著眾人雖捉弄了畢仲秋,但私地下也是真心送他喜歡的禮物的。


    畢仲秋拿這樣的沉醉絲毫沒有辦法,好氣又好笑。她總是能在最後力挽狂瀾。


    馬車行至阡陌間的時候,沉醉突然叫停。“樂姬,咱們去偷蔥和菜怎麽樣?”


    相傳未婚少女如果在仲秋夜偷得別家菜圃中的蔬菜或蔥,就表示她將來會遇到一個如意郎君。有句俗語“偷著蔥,嫁好郎;偷著菜,嫁好婿”指的就是這項習俗。


    一般高門貴閥的千金是不屑於這樣的禮俗的,腦子裏突然閃過安國君出塵的身姿,沉醉突然想試一試。


    樂姬跟著沉醉,早就養成了好玩貪耍的習性,當即稱好。


    三人摸著黑,來到路邊的田間。樂姬見到田地,光禿禿的一片什麽也沒有。“郡主,沒有東西怎麽偷啊?”


    “笨,這個時候稻子都收割了,田裏自然沒有。咱們得向前去,農家前麵的菜園子偷。”沉醉好歹比從小就賣身到府裏的樂姬識得五穀。


    三人借著月光越走越遠,直到看到一個農家。籬笆圍著菜園子,三人偷偷從一旁的小洞鑽進去,突然聽得狗狂叫的聲音,沉醉伸手大力一抓,三人火燒似的逃出來。後麵跟著一隻小孩高的土狗,還有農家主人拿起扁擔隨後而來。


    三個少女提著裙擺狂奔,早顧不得體麵,沉醉一路狂奔的喊著“救命。”從不知道自己跑起來還有這個速度。


    阡陌縱橫中早就迷失了方向,眼看要接近大道了,一輛馬車突然轉彎而至,驚得馬蹄高舉。車中一個紫影躍身跳下,還帶著一摸鵝黃影子,沉醉一頭哉進了那紫影的懷裏。


    身後的土狗眼看著也猛撲過來,馬車旁的侍從拔刀而出,頓時鮮血漫天。


    此時沉醉才敢抬起頭,定睛一瞧才發現眼前人正是景軒君楚律。某人正可惡的笑著:“小王今日可是走了桃花運。”說罷還可惡的對著沉醉手中的菜葉眨眼睛。


    此時沉醉才發現自己手中握著一把白菜葉子,趕緊藏到身後,立身退後幾步。


    眼看著老農也追了上來。那老農本來怒氣衝天,可是一看到眼前這些人的打扮,再看看那些帶刀侍衛,頓時蔫了氣。


    “李海,把狗錢,嗯,和菜錢賠給老人家。”楚律回頭對一旁的侍從道。


    那人拿著錢歡天喜地的去了。


    留下沉醉不好意思的抿抿頭發。一路狂奔,頭花發髻早亂了。看著一旁仙女似的桂雲致,沉醉也覺得汗顏。


    “想不到百裏表妹還信這個?”他壞壞的笑著,然後靠進沉醉的耳邊道:“春天還沒到,就思春了?”


    沉醉猛然後退,狠狠的瞪著這個登徒子,白日的時候不認,此時倒認起表妹來了。“今日多謝二殿下。”沉醉一向是了解男人的心理的,你越是和他對著幹,他越有興趣。轉念至此,她當作什麽都沒發生似的,作福行禮。


    眼前的男人笑得妖氣萬分,嘴裏說著如此下流的話,表情依然是翩翩風liu。


    還好此時府上的仆人也尋了來,沉醉趁機告別。


    仲秋節後最熱鬧的莫過於秋獵了。首先是王上帶著一群王子大臣到禦苑狩獵,為民間的狩獵拉開帷幕,之後達官貴人也愛在這最後的金秋季節借著狩獵而至郊外遊玩。


    冬天即將來臨,這算是今年最後一次熱鬧了,之後就該過上窩冬的生活。


    “郡主,禮部尚書府嶽公子的請貼到。”樂姬進來稟報。


    “什麽事?”沉醉正趴在榻上讓人按摩。


    “他請郡主三日後去樂遊原秋獵。”這樂遊原是除王室禦苑之外,最適合狩獵的地方。前方是大片的草原,背靠著風景秀麗的祈巒山,無論是馳馬狩獵都痛快非常。


    “有些什麽人去?”


    這些事兒樂姬早打聽好了,郡主的丫頭並不好當,主人要問的問題都要提前想到,收集好資料,可不能她問了你才去作。


    “林家兩位小姐都要去,還有畢二爺,桂小姐,二位公子也要去。”樂姬念的都是平日裏常見的人。


    “殿下們有去的麽?”


    “聽說畢二爺請了六殿下。”


    “唔,知道了。”沉醉暗自高興,終於又可以見到他了。


    樂遊原


    當沉醉看到那馬背上白色英挺的身姿時,真有暈眩的感覺,這個男人仿佛天生就適合騎在馬背上。至於他左邊那個紫色妖人可以直接忽略不記。


    自從見到他以後,白色仿佛也席卷了沉醉的審美,她以前是各種顏色兼容並收,如今則獨獨愛上了白色。


    一襲合身的騎馬裝,別致而風雅。常服基本都是整幅的裙擺,而騎馬裝則從中間裁開,裏麵著合身的白錦緞褲,褲腿收在白色隱風雲紋靴裏。行走時依然有薄綾裙之飄逸,騎馬時也並不影響行動,自從沉醉首次穿著這樣的騎裝出現後,就風靡了整個尚陽。


    至於發髻,沉醉選擇學貴族男子,將散發收攏在一頂造型嫵媚的碧玉冠中,以白玉簪固定。嫵媚而不是英氣,有一種雌雄同體的異端美感。


    “二殿下,六殿下。”沉醉在馬上舉鞭行了一個俏皮的男禮。二人身後的桂雲致卻捕獲了沉醉的眼神。


    “這馬?”沉醉驚呼。


    “郡主看這馬卻是如何?當得天保麽?”桂雲致比起國都閨秀的扭捏,今日縱馬卻是爽朗多了,看來也是一位巾幗英雄。


    “方才一聽嘶鳴,便知斷是好馬!”沉醉剛才瞄了一眼,雙眼就頓時一亮。“何至天保,直是神品也!”


    “郡主也懂相馬?”那位白衣男子總算是主動和沉醉說話了。


    別的不提,隻要是跟吃喝玩樂掛鉤的,沉醉都是喜歡研究的。


    “沉醉不才,也曾經讀過《相馬經》,又曾受教於留國著名相馬師王良,對相馬也算略知幾分,天下相馬師將好馬分為三等:良馬、國馬、天下馬;國馬也稱“國保”或“國寶”,天下馬也稱“天下保”或“天下寶”,時人通常也呼為“天保”。此馬通身黑亮,四踢卻是雪白,肩高足有六尺餘,兔頭狐耳,鷹眼魚脊,當真威風之極,絕然是馬中極品。”


    “郡主好眼力,此馬名喚‘踏雪’,乃是六殿下所贈。”桂雲致感激的看了楚振一眼。


    沉醉詫異的望了望楚振,心裏升起一絲不安,卻又掩耐不住一絲刺激的痙攣。那種感覺奇異得沉醉自己也捉摸不透。


    “此馬乃是二哥轉贈,小王不過是借花獻佛,二哥收集了眾多天下良駒。”楚振淡淡的笑著。一旁的楚律笑得很無害,太無害反而讓人不省心。憑沉醉的女人直覺,桂雲致看楚律的眼神絕對不同,心底暗自歎息,多好一個美人,可惜眼神差了點。


    “你們在講什麽,這麽高興?”後來的林木蘭和林木靈也騎馬趕到,發話的正是林木靈。


    “餘等正聆聽郡主表妹關於相馬的高論。”楚律戲謔道。


    林木靈愕然,旋即笑開,“她一向對這些玩樂之技上心。”明是褒獎,暗地卻是貶她的不學無術。


    沉醉隻管無害的笑著。


    待眾人到齊,仆人開始在原上搭帳生火準備食物,眾人卻開始整裝待發,向樂遊原背後的祈巒山前進,約定誰所獵動物最多為獲勝。


    一旁的侍女侍從開始伺候主人整理行囊。樂姬將一把金鑲玉的華麗繪飛鳳紋的小弓遞給沉醉背上。這弓比平常弓箭小了三分之一,且可折疊,是沉醉小時,封亭君特地命人打造的,女子力小,用這等弓箭倒顯得格外契合。至於箭矢也是特製,箭尾有漂亮的白色羽翎。


    眾人看她早已不奇怪,沉醉的奢侈浪費向來有名,而且是那種隻管美觀不管功能的奢侈,這把華而不實的弓箭,也隻有她才愛如珍寶。


    “你這弓怕是用來射螞蟻的吧?”楚律在一旁戲謔。


    沉醉忍不住狠狠的瞪他一眼。舉鞭策馬,“看咱們誰先到山腳,最遲的罰酒三杯。”(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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