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小試鋒芒


    春韭再回來,已經是第二年了。大年剛過,福州還在一片年節的歡騰之中。


    這算是戚長天自立之後的頭一年,所謂的‘禮部’正商量著年號該怎麽定呢,卻不知道,在海上,有一支訓練的已經初有規模的水師,正在蠢蠢欲動。


    春韭回來的時候,都有些驚訝。這才幾個月的時間,這水師就脫胎換骨了。


    “主子!”她遠遠的看見五娘,就奔了過去:“主子,幸不辱命,我回來了。”


    “回來就好。”五娘阻止了她行禮,拉了她往帳篷裏去:“走,跟我說說突渾的事。”


    春韭應了,又叫綠菠:“六姑娘捎了很多特產,都在船上,挑著給主子搬下來一些。”


    五娘就笑:“都給我帶什麽了?”


    “印染的布料,裝了好幾大船。不光是給姑娘的,還有給其他幾位姑娘的。說是煩請咱們給其他幾位姑娘送過去。”春韭這邊說著,五娘就親自遞了茶過去,“六娘她……可還都好?你不要隻報喜不報憂……她自來是個有苦不愛說的人……”


    春韭便笑:“六姑娘著實是不容易……”她把去突渾打聽來的事情細細的說了一遍:“……雖說外麵傳的不好聽,但瞧著,對六姑娘也用心的很。此次回來,帶回來的禮物,大半都是六姑爺幫著操辦的。裏麵有一船是專門給三房的東西。有三老爺的,有昌少爺的,還有給芳姑的。給三老爺和昌少爺的,名貴些。給芳姑的,卻更實用。”


    這是說,叫雲順泰和雲家昌拿著名貴的裝點門麵,好歹知道家裏有女兒也是做皇後的。而給六娘生母的更實用,這便是體貼了六娘的難處。


    不是為六娘設身處地的想,是做不到這些的。


    五娘點點頭,聽的生氣,但好歹算是把這股子火氣給壓下去了。


    說了六娘的處境,這才說到此去的正事:“……一座銀礦,我還是按照您的吩咐,沒有帶回來,留給了六姑娘……”


    “做的好!”五娘連連點頭:“你要知道,拋開私下的感情不談,若是六姑娘能在突渾站住腳,這與咱們將來會是多大的好處。”


    春韭搖頭:“我倒是想不到那麽遠,但我知道,主子記掛六姑娘的心是真的。”說著,就把段鯤鵬當日給她的單子遞過去:“您看看,這需求量好似也沒想的那麽大。”


    五娘接過來,粗略的看了一遍,就叫了海石:“原封不動的,給王爺遞回去。讓他抓緊些。”


    海石應了,轉身就出去。


    春韭這才道:“……此次,見到了怡姑。”怡姑的作態,在這裏不用跟主子一一學,“那封信是她幫著轉交的,後來又帶著禮物求見了六姑娘。主子,那楊相國可不是受製於人的人。”


    其實春韭知道那封信的內容,但六娘問的時候,她還是隱了下來。主子和六姑娘,那是姐妹的情分。但往以後說,六姑娘會是個合格的突渾皇後,她若是生下皇子,那是突渾的主人。跟主子的關係都遠了一層,更何況之於金家呢。


    所以,六娘問,她沒說。


    主子向來也知道,她不會說的。


    金家的事,少提為好。隻要突渾不過分,金家不會妨礙突渾,確定這一點就行了。


    如今,楊相國覺得被轄製,那接下來,他會幹什麽呢?


    五娘笑了笑,“糧食他變不出來,所以,他一方麵會對咱們示弱,另一方麵,會派人求助戚長天。”


    春韭摩拳擦掌:“那咱們終於要動了嗎?”


    動!當然要動!


    先練練手再說!


    “你下去修整一日,明天咱們再說。”五娘站起來,麵向掛起來的地圖,心裏慢慢的有了計較。


    第二日,李森來了。但教遼東水師的金恒,卻來辭行來了。


    李森舍不得金恒,看著五娘不停的給打眼色,眼睛跟抽了勁一樣。


    可五娘不能留人,這事跟金家真沒關係。金家能提供幫助到這個份上,足夠了。


    她不看李森的鬥雞眼,跟金恒又交代了幾句,給島上有名有姓的,都帶了東西,“這幾匹是給我娘帶的,這幾匹你千萬給幼姑捎帶了,還有幾位嬸子,幾位嬤嬤的……都寫了條的,別弄錯了……”


    就這麽著,親自把人送上了船。


    船開出去了,李森就埋怨:“您幹嘛不把人留下來。有他們在,我這心裏是踏實的。”


    不光你踏實!我也踏實!


    “但路還得自己走。”五娘說著,就重新昂揚起來,至少不能叫下麵的人從自己身上看到不確定這種情緒,“走!咱們也商量商量,成不成的,咱得試試鋒芒!”


    對著地圖,李森就搖頭:“戚家的水師規模不小,如今也在近海遊弋……可很少有分散動作的,咱們如今的規模,小試不成怕是得把自己給搭進去……”


    五娘就看他:“你為什麽一定要找活目標呢?”


    什麽意思?


    五娘的手就點了點福州近海的一處地方:“知道這裏是哪裏嗎?”


    知道!這裏是戚家的一處補給點。


    五娘又點了一個地方:“知道這裏是哪裏嗎?”


    知道!這裏是戚家為水師單獨建的一處碼頭,修整的船隻全都停泊在這一帶。


    李森有點明白五娘的意思了:“您是說……要打這兩個地方。”


    “一旦缺失了補給站,他便是想追咱們,也不敢。打了掉頭就走,他們的船速度跟不上咱們。若是連碼頭都失去了,那你說,他們的水師會朝哪裏移動?”


    自然是順著江麵往內陸移動。本來戚家就更擅長江裏行船。


    “可是……”李森嘿嘿笑了兩聲:“主意好是好……但是不是有些不厚道呢?”


    如此一來,把戚家的水師趕到了江裏,這不是逼著朝廷剛成立不久的水師跟戚家對上嗎?要是沒記錯的話,好像如今的兩江總督是雲家的四老爺,自家王妃的親叔叔。而那位水師提督,是自家王妃的四姐夫。


    這事鬧的?


    王妃您這是不打算回娘家,也不準備見娘家人了吧!


    五娘卻笑:“這一仗得打的漂亮,我才有臉去見四叔,去見四姐夫呀。”


    啊?


    設計把自家人填到坑裏去了,還敢去見?!


    卻見自家王妃的手在地圖上一劃拉:“若是能說服四叔和四姐夫,那……”


    李森的眼睛一亮:那這便是天寬地廣了!兩邊夾擊,能生生的把戚家擠死!


    五娘回頭看李森:“怎麽樣?敢不敢?”


    李森咬牙:“敢!”他利索的跪下:“唯王妃馬首是瞻!”


    很好!說幹就幹!


    派人接來了關三,叫他看看最近的天氣情況。關三觀察了三日,給了一個日子,五天以後!


    那就五天以後!


    五天以後,五娘站在船頭,船頭上掛著大大的‘沐’字商號的大旗,遼東水師全員著民服,船上偽裝了大量的貨物。


    海石一身男裝打扮,陪著站在五娘的身邊。


    五娘低聲吩咐著,每一個細節都交代的很清楚:“……這裏的守將吃商家不是吃頭一次了,按照慣例,他得拿夠一成好處。你不要著急,跟他有來有往的交涉,務必不能引起他的懷疑。等到談妥了,咱們的人會抬著貨物下去……而他或是他的親信,也會上船來察看咱們呢到底是有多少貨,這是不肯吃虧的貪婪人的通病……到那時,咱們扣住人……然後,春韭帶著人上去……速戰速決,懂嗎?”


    懂!


    李森急的什麽似的:“怎麽能叫姑娘們去呢,都是您的身邊人……”


    五娘嫌他囉嗦:“我這麽安排自有我的道理。在這裏動手,你的人未必有她們好用。你站在你該站的位置上去,別的事一概不用你管。”


    然後果然如王妃所料,這一場無聲的戰鬥結束的特別快。從誘導到設套,擒賊擒王,出其不意的殺戮,前後才一個時辰,這個給養站就被接管了。


    而投降的兵將,直接被困了扔到早就預備好的船上,據說是送到某個島嶼去了,訓練好了才會拉回來再用。可到底是到了哪個島,他都一無所知。


    端了給養站,也算是挖了戚家的看向海上的眼睛。水師從這裏出發,順風而行,速度何其迅疾。等海邊的碼頭看到這邊的船隻,再想著整軍,已然是來不及了。


    巨大的炮|聲轟鳴而至,震得福州跟著都抖了三抖。


    戚長天正聽‘禮部’的人商量國號,突然就聽到悶聲的響,遠遠的,不真切。但是屋梁上震下來的土,卻是實實在在的。


    “怎麽回事?”他皺眉問外麵:“可有急報,是哪裏遇到海盜了?”


    總不能是走火了吧!


    外麵哪裏知道?


    快馬加鞭的傳遞消息,也得半個時辰之後了。


    這邊急急地打發人去打聽消息,那這震天的悶響並沒有停止。一個個的麵麵相覷,這跟誰打起來的都不知道。


    等報信的人終於來了,那炮聲也停止了。


    戚長天皺眉:“‘沐’字旗號?”他看下麵,“你們誰聽過?”


    從哪竄出來的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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