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不敗嘴角勾出一道弧,沒將江湖上的一流高手魚家四兄弟放在眼中。他表情睥睨,笑容高傲不馴,偏偏聽了朱見深的話,鳳眸須臾間清波瀲灩,柔得能滴出水來:“你居然承認了?”


    這有什麽不好承認的?難道朱見深還怕對方不成?但對方嬌柔的語聲,硬是讓朱見深身子一抖,頭皮發麻,渾身雞皮疙瘩掉了一地。對方肯定是故意的!


    他久居宮中,身邊全是太監公公,但有哪個像東方不敗這樣?一顰一笑都溢出魔性,不似正經良民,難怪被叫做魔教妖人。


    這東方不敗的殺傷力太大了,朱見深無法直視。他看向飛魚堡魚家兄弟,這四人被點了穴道,身不能動,但目光羞愧憤怒,又夾雜擔心之意,顯然害怕東方不敗對當今聖上不利。


    朱見深早知他們四人,平時遇上普通刺客無需出動,禦林軍已搞定一切,關鍵時候對上頂尖高手,又幫不上忙。但這四人忠心護主,光這一點就沒有白養。


    朱見深向他們投去鼓勵的目光,眼神中沒有一點嫌棄怪罪。魚家四兄弟見天子依舊從容,焦急的心情也跟著放鬆少許。因為他們知道皇上一定還有後招。他們從貼身保護朱見深開始,就從沒看透過對方。


    東方不敗手中纏繞的紅線,襯得蔥白的指尖更加惹人顯眼。就連西門吹雪等劍客,都沒將手保養的如此極致。東方不敗善用繡花針,讓人反而忽略了他也是一名劍客。這雙白淨的手,不光能持繡花針暗器,還能持劍,這是一雙劍客的手。


    見當今聖上目光落在他指尖拈的繡花針上,東方不敗輕笑道:“不知道那位一招勝了劍聖葉孤城的大內高手,現在身在何處?是否已潛伏在周圍,隻等皇上一聲下令,所以皇上對上我這樣的‘刺客’,也有恃無恐?”


    朱見深一笑,原來對方也不是什麽都知道。何須等到一聲令下?這高手就是皇上本人,談笑間就可將東方不敗製服。


    他佩服對方從教主寶座狠狠跌了下來,不見一絲落魄,竟依舊對江湖了若指掌,似有一手遮天的手段後招。不過這股勢力,用到他身上,就不讓人愉快了。


    朱見深道:“朕何曾畏懼過誰?東方教主莫要忘記,朕對你有救命之恩。”


    東方不敗眸子閃動暗光,嫣然一笑:“本座想要報恩,可是皇上嫌棄我並非女兒身。這報恩不成,惱羞成怒,不就是要結仇?”


    這東方不敗語氣透出一絲認真來,竟似沒有在說笑。朱見深雖知對方最懊悔的一件事,就是並非真正的女兒身,依舊因他這番話心跳遽增,變了臉色,怒斥道:“放肆!”


    “放肆?”東方不敗微微一笑道,“皇上知道我是怎麽認出您的?您的蜂腰,您厚實的胸肌,我都驗過了,跟當初的感覺別無二致,陛下真是個讓人感到溫暖又安心的偉岸男子。”


    朱見深:“……”


    向來隻有他調戲別人,什麽時候也容到別人調戲他了?不過此人是東方不敗,朱見深還真拿對方沒辦法。畢竟對方性別識別障礙,隻愛男人。朱見深不管是身份地位還是容貌,都自認為完美,若對方看不上他這樣的男人,才是瞎眼。但被東方不敗糾纏,朱見深還是會升起發自內心的別扭感。這樣的美人,他可消受不起。


    不過比起東方不敗表麵上的輕佻,朱見深看到了更深層次的東西。他歎息道:“你為何三番兩次,非要激怒朕呢?就不怕朕治你不敬之罪?”


    東方不敗笑道:“皇上應該知道,大內禦林軍、高手無數,要傷我卻不容易。本座能悄無聲息進宮,也能安然離開,除非……”他含笑瞥了朱見深一眼,“皇上何不請那位高手出來一敘?如今皇上引而不發,是舍不得這麽快就亮出殺手鐧,還是……皇上舍不得傷我?“


    朱見深:“……”


    雖然知道很多事情,要透過表麵看本質,朱見深還是被表麵打敗了。


    這東方不敗多智而近妖,哪裏是在與他調-情?分明是不知道從哪推測出蜘絲馬跡,對他起了懷疑,才一直激怒他,想要逼出真相,激怒他出手,好看清他真正的實力,是不是能一招打敗葉孤城。


    這樣的人若為自己所用,掌握東廠,朝堂上那些居心叵測的小人,就得天天做噩夢了。


    朱見深當初設想,提督東廠人選既要心狠手辣,又不能為禍朝綱,還得是個相貌順眼的。眼前的東方不敗每樣都適合,別的武林人,還沒一統江湖,就已經開始覬覦皇權,想要將他這個天子拉下馬。


    對方任日月神教教主期間,卻無大動作,隻知道享受權勢帶來的便利,比如潛-規則了楊蓮亭。真正是人生贏家,灑脫肆意,笑傲江湖。


    若不是對前教主的女兒太好,養虎為患,如今還在過著逍遙生活。不過就是因為東方不敗的率性,骨子裏是個至情至真,一身驕傲的人,朱見深才在最開始選擇了他。


    明明東方不敗條件合適,人也已經站在朱見深麵前,對朱見深當初所提的總管之位,也回心轉意有了被招募的心思,臨到關口,朱見深卻猶豫了——此人要慎用。


    東方不敗等不到他的回應,笑容更加張揚道:“看來皇上是真舍不得讓他出來了。不知道這麽厲害的高手,是從何招來的?竟願隱姓埋名,侍奉皇上為主?”


    朱見深淡淡道:“朕是大明天子。”


    他本身器宇軒昂,說這話時傲然從容,好似全世界的光輝都集中在他身上,也是理所當然的。


    天子畢竟是天子,坐擁天下所養成的氣勢威嚴,豈是一般人可比?就算是江湖上頂尖高手,也絕無此胸懷氣魄。


    東方不敗見對方如此,美目連連,有了片刻晃神。他呢喃道:“皇上是真龍天子,所以身邊有再厲害的人,也不出奇嗎?”似乎在思考著什麽。


    朱見深緩緩踱步到魚家兄弟麵前,解開其中一人穴道,命令道:“這裏沒危險,你們都先退下吧。”


    東方不敗在一旁靜立,並沒有阻止。他能輕而易舉製住他們一次,就不怕他們四人礙手礙腳。


    解開魚家兄弟中的一人,此人自然解開了其他三兄弟的穴道。他們恢複了自由,齊齊擔憂道:“皇上!此人……”


    朱見深未說話,隻是淡淡掃過他們一眼。在天子威嚴之下,魚家四兄弟不敢拂逆聖意,全都依次輕輕退了出去。


    他們不但退了個幹淨,最後一個走時,還不忘幫他們把門關上了。臨走時目光古怪的在朱見深與東方不敗身上,來回掃了一眼。這個小動作,躲不過朱見深的神識,若不是在東方不敗麵前,不想暴露實力,朱見深肯定要將對方拉過來肥揍一頓。


    這都是什麽眼神呀!真當東方不敗投懷送抱,他們就真有曖昧嗎?沒眼力!


    朱見深心中不悅,身外化身的本事,不用白不用。分分鍾精分出一個高手,頂著無花的容貌,站到了魚家四兄弟麵前,讓他們俱都一驚。


    高手不愧是高手,來無影去無蹤,魚家四兄弟心中崇拜,剛想上前與他親近,就被朱見深一個掌風掀飛出去。他們四人長得一模一樣,朱見深懶得辨別,哪個才是惹他生氣的家夥,幹脆一起教訓了。


    “高手莫氣,是我們沒用。皇上就交給您了!”險些化作流星的魚家四兄弟呼道。


    朱見深聽了他們這番護主的話,又是一揮衣袖,卸掉掀翻他們的真氣。一人丟一顆丹藥,嫌棄道:“服下後運功三十六周天,功力可大漲。從明天起,每日加練一個時辰的布陣劍法,尤其是……要練眼力!”


    “是是是——”魚家四兄弟毫無疑義,感恩戴德道。


    朱見深這是遷怒他們,見他們態度誠懇,這下覺得自己的怒氣全消了。作戲做全套,他打發走其他人,自己守在了禦書房外麵。


    而禦書房中,大明天子對東方不敗從容一笑道:“你怎知道那高人願意隱姓埋名?也許他早已成名,隻不過旁人不知道,他們口中常常提到的江湖厲害人物,就是那位高人了。”


    朱見深身外化身,氣場太強大,隻是往門外一站,東方不敗已經感應到強敵來襲。他目光看著朱見深,眼中閃過一絲迷惑。


    “你……”


    不等東方不敗開口,朱見深表情更加從容自信道:“他來了。”


    “……”東方不敗收起妖嬈笑容,不言不語,渾身肌肉緊繃,調整到最佳迎敵狀態。警惕的表情中依舊帶著一絲不解。


    朱見深上前一步,逼問道:“你到底是怎麽認出朕的?朕當初戴了麵具,又未透露過身份行蹤,竟讓你追進了皇宮中。”


    東方不敗鳳眸微斂道:“這都是因為,恩公與我有緣呀。”


    朱見深壓根不信,含笑看著對方。


    隻聽見東方不敗又道:“聽聞宮中出了高手,能一招打敗葉孤城。我便升起了進宮一探究竟的想法。”


    沒想到是自己坑了自己。朱見深萬萬沒意識到這點,歎息一聲道:“原來你不是來找朕,而是來找朕身邊的人。”


    東方不敗搖搖頭道:“我也不是來尋他的。”


    朱見深奇道:“那你是為何而來?”


    東方不敗微微勾起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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