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淳想了想,道:“清弟,你這是在替我謀劃將來,這些話以前你為什麽不說?”


    林清道:“以前時機不對。那時候你覺得自己受父母的氣,一點辦法沒有,隻能忍著,窩在心裏,那時候我若讓你做出孝順父母的樣子給別人看,你心裏有氣,肯定做不了,就是勉強做了,中途也會出差錯,說不定你心中不忿之下,會在大庭廣眾之中,對太子和太子妃大發脾氣。


    現在不同了,現在你覺得在智力上已經高你母親一等,這樣的話,即使受了她的氣,也有一笑置之的胸懷,按我說的做起來,就不會出差錯。再說如果我現在還不說,你以後說不定會自恃能力,和太子妃越鬧越僵。在你和太子妃剛剛分出高下時說這些話,時機正好。”


    李淳覺得有理,過了一陣,他忽然不好意思地笑了,不停地搖頭:“隻是讓我和太子、太子妃敘父子、母子之情,實在太令人尷尬。我和他們互相冷言冷語了已經快十年,忽然要和他們親熱,不但他們會覺得難為情,就是我自己,也覺得不習慣。我都不知道該怎麽做。”


    林清就道:“太子如何對皇帝做,你就如何對太子做。有樣學樣即可。”心想太子要是發現大兒子用自己對付老子的法子對付他,不知會怎麽想?他會不會覺得好笑?即使他覺得好笑,那也不要緊,太子現在的這個法子,皇帝和舒王都沒辦法對付,將來太子和福王也沒辦法對付李淳。於是道:“反正你隻是做給別人看的,不用管太子和太子妃的臉色。如果覺得難為情,你就想想皇位吧。”


    李淳搖頭道:“難道做皇帝,非要如此矯情?唉,隻怕我做不下來。”


    林清笑了笑:“到時你發現太子和太子妃明明知道你隻是做給別人看的,卻拿你一點辦法沒有,並且朝中的大臣被你用這個法子吸引得開始支持你,就能做得下去了。太子當初隻怕也是覺得做不下去,可如今不是做得非常好?”


    李淳想到自己按林清說的那樣做時,太子和太子妃一定暗地惱怒不已,卻拿自己沒辦法,心裏頓時有一種惡作劇般的快樂:“行!清弟,以後我就按你說的做!福王這次受了傷,太子和太子妃一定不放心,肯定會將他接到太極宮的東宮養病,本來我隻想派府裏一個管事的去看看,現在不了。等會兒我就親自去看望,順便給太子和太子妃請安!以後我每次去爺爺那裏,都順路去太極宮給太子和太子妃請安。哈哈。”


    林清笑了笑,心中卻想:父母和兒子之間的這種僵局,如果一方主動和解,也許慢慢就會改變,逐漸緩和,最後太子和太子妃說不定會念起對李淳親情來,那樣的話,大哥以後就會少了不少阻力。


    隨即又想:太子和皇帝之間也是如此,太子主動做出了那麽長時間的孝順姿態,皇帝對他是怎麽看的?還不是照樣不喜歡他?父子之間還不是象以前那樣?


    想到這裏,林清暗地搖了搖頭。大哥的局麵和太子如今又有不同,隻要自己暗地裏除了福王李綰,太子妃隻有這兩個兒子,小兒子沒了,想到日後隻能依靠大兒子,大哥和太子妃、太子之間的情形,說不定會完全改變。


    象太子妃這樣心機特別深的女人,不可能不知道以後要想在朝廷中發揮作用,隻能依靠兒子,所謂母以子貴,福王李綰死了,除了大兒子,她還能依靠誰?不管她心中對李淳多麽厭惡,為了權力,她是會和大哥結成同盟的。


    最大的問題是:李綰必須死!就象他認為大哥李淳必須死一樣!


    自己有把握殺得了李綰嗎?現在也許沒有,但來日方長,皇帝駕崩、太子登基最少還需要幾年的時間,這麽長的時間裏,肯定會有非常好的機會!以自己的本事,殺李綰是綽綽有餘!李綰死了後,太子妃隻能依靠大哥,那樣就能徹底消除來自太子方麵帶給自己的危險。


    李淳這時雖然不知道林清有幫他除掉他弟弟的想法,但終於徹底想通了。以前他想起將來,總覺得一片灰暗,心裏十分悲觀,如今經林清一分析,他才覺得大有希望。隻是自己從廣陵王到太子,再到皇帝,還有一段非常長的路要走,李淳心想:隻要有清弟在旁邊,那一切就好辦!


    兩人說了很長時間的話後,林清才告辭。臨別時李淳緊握著他的手,道:“清弟放心,日後我一定按你說的去做。唉,以後你要是天天在我身邊就好了!”


    林清也用力握了握李淳的手,從今而後,兩個人就隻能禍福與共了。實際上,別人早就將他們兩個人看成了一體,不然就不會有人夜裏在樹林裏追殺林清。


    長安的秋天轉眼就過去了。天氣逐漸變冷。


    福王李綰自從腿被壓斷後,就一直沒在公開場合露麵,據說一直到今年過年,他都不能走路。林清找不到機會下手,隻得象其他進京的舉子一樣,每天也窩在家裏看起書來。


    這段時間,他和鶯鶯通過幾封信。鶯鶯知道男人已將範妮兒收用後,在信中和林清調笑了一番,然後就在信中又打起了李虹的主意。


    雖然鶯鶯幾次當麵向李虹提親,可都給她委婉地回絕了。鶯鶯沒了主意,就讓相公想辦法。林清覺得好笑,隻得回信,讓鶯鶯不要操之過急:你放心,李虹肯定逃不出你男人的手心!到時把她娶來做你妹妹就是!又寫信問鶯鶯,該如何操辦和範妮兒的親事。


    鶯鶯的信是用兩人以前商量好的象天書那樣的字寫的,她知道別人認不出,信封得就不怎麽緊,林清看信時也就不避著範妮兒。範妮兒開始時怕林清說她偷看,鶯鶯來信時就站到旁邊,後來見林清看信時也不避她,才在林清身後大著膽子也看起來。可哪裏看得懂?想問林清是怎麽回事,又怕他笑話自己,隻得算了。


    林清為科考每天看書,範妮兒自然是在旁邊小心服侍。如今她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林清身上,每天早上一起來,第一件事就是讓仆人為林清準備火盆、茶水,深怕林清看書時會凍著渴著。林清每天看書時,躺在椅子上,渴了,就恩一聲,範妮兒立即就將水喂進他嘴裏,累了也恩一聲,範妮兒立即就用粉拳替男人捶背。


    有如此疼人的佳人相伴,讀書倒是一件樂事。


    林清看書,和別人不同。別人是看手上拿的書,他看的卻是心裏的書,有時他在椅子上一邊搖晃,一邊默默地翻看著記憶裏存著的那些書。範妮兒開始還覺得奇怪,後來見多了,也就習慣。


    別人看的是聖人的典籍,林清看的卻是詩集。科舉考試一般是三場,第一場是考詩賦,第二場考的是背書,第三場是時策。後兩場林清都不擔心,他擔心的是第一場詩賦。這個他實在不怎麽擅長,僅僅隻能記住韻腳。


    好在他以前看過不少古代詩詞,他就想,實在不行,就把唐代以後的詩詞拿出來,說不定能夠過關。這才每天勤奮看詩詞。


    這天他又躺在椅子上翻心中以前看過的詩集,範妮兒坐在旁邊,靠在他身上,一會兒替他按身子,一會兒抱住他,緊貼在他身上。


    林清在心裏翻著翻著,突然翻到一本以前看過的字典。要在以前,他會一帶而過,今天卻福至心靈,想起字典後麵,一般都有曆朝曆代的年表,自己弄不清楚現在所處的年代發生的事,看看那個年表,知道如今的德宗皇帝過後誰當皇帝,也是好的。這樣的話,自己隻要順應曆史,也就行了。


    他翻到字典的後麵,果然有曆朝曆代年表。他高興得象是在黑夜裏看到了燈光一樣,這下好了!再也不用瞎猜了!想到自己是在偷看大唐帝國官場上鬥爭的最後結果,他的心裏又十分激動,身子也不搖了,趕緊去找唐朝的部分。


    他從唐朝的高祖、太宗、高宗一路找下來,終於找到了自己如今的年代,隻見上麵寫著:德宗李適,貞元(1),也就是說德宗皇帝會在貞元1年辭世。


    現在是貞元多少年?對年號他沒什麽概念,如今應該是貞元十幾年了吧?也就是說,德宗皇帝再過幾年就會離世。接下來上麵寫著,順宗李誦,永貞(1)。當今的太子、大哥李淳的父親不是叫李誦嗎?原來舒王李誼最後還是沒能爭得過太子!太子還是繼承了皇位!


    為什麽永貞這個年號後麵隻有一年?他想了想,難道是太子即位後,就出了什麽事?又想起以前在語文書上看到的“永貞新政”來。這個“永貞新政”的領頭人是王叔文,林清皺了皺眉,是不是夜裏帶人在樹林裏追殺自己的那個太子東宮的王叔文?


    他看過的資料是,“永貞新政”因為皇上生病,最後失敗。看來太子即位後,是不到一年就病故的!


    那接下來是誰繼承了皇位?林清趕緊看了下去。可這一看,卻看得他倒抽了一口冷氣!隻見上麵寫著:憲宗李純,元和(15)!李純?不是舒王的兒子嗎?!


    原來繼承皇位的,既不是大哥李淳,也不是福王李綰!繼承皇位的,居然是舒王的兒子李純!(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qidian.,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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