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氏兄弟雖在長安待過,卻不認識廣陵王李淳,但在房州時在林清家見過。這時見林清有客人,他們倆也就告辭。


    馬氏兄弟走了後,廣陵王李淳立即過來,在林清肩膀上用力拍了一下,道:“清弟,你怎麽現在才到長安?可把大哥想壞了!”林清就道:“路上有事耽擱了。”就帶著李淳和塗成進房說話。範妮兒見有客人,趕緊泡茶。她在林清家見過塗成和李淳,她認得兩人,此刻她女扮男裝,兩人倒認不出她來。


    林清頗有些尷尬,隻得介紹道:“大哥、塗先生,這位是我內人,姓範。”


    李淳和塗成這才想起來,兩人在房州時就發現林清和範妮兒關係非同一般,沒想到到了京城,這兩人就住在了一起,李淳就道:“清弟,你就不怕弟妹吃醋?”心想:清弟路上耽擱,隻怕是因為和這位姓範的姑娘一路纏綿的原故。林清不好意思道:“這也是她的意思。”塗成塗大公公就在旁邊大歎:“林公子,你好大的福氣!”


    範妮兒上茶時聽他們說自己,抿嘴一笑,然後乖巧地坐到了林清身後。


    趁著主人還沒和林清說話,塗成這時趕緊道:“公子,我已經恢複了本名吐突承璀了。以後你聽別人提起我,可不要不認識。另外,馬存亮馬大哥、嚴尊美嚴兄弟聽說你來了京城,也十分高興,他兩人本想請你喝酒,為你接風,隻是京城之內,士子和公公之間,界限分明,互不來往,別的士子要是知道你和兩位公公有交情,說不定就瞧不起你。他兩人怕給你惹麻煩,這才不敢出頭,隻是讓我傳話。”


    林清笑了笑,道:“那我以後叫你吐突先生就是。不知馬大哥和嚴大哥如今可好?”


    吐突公公就道:“他兩人在神策軍護軍中尉府,倒也不錯。”


    原來吐突承璀公公成了廣陵王心腹後,對馬存亮和嚴尊美兩人暗中照顧,廣陵王府的麵子,別人還是要給的,再加上兩人比較爭氣,所以混得不錯,再過上一年,就能去外麵做監軍了。


    林清聽了兩人的情況後,這才放心。


    吐突公公這時就道:“公子,你還不知道吧?你如今在長安的公卿之間,已是大大的有名了!我們王爺將你隻身入淮西兵營的事說了後,朝中的大臣,個個對你佩服,就連皇上聽了,也直點頭呢。”


    林清聽他這樣說,就想起戶部那些屬吏對自己的議論來,又想:那日在樹林中被人追殺,隻怕就是因此而起。


    吐突公公又道:“公子,這次考試,別人要四出行卷,你不用做那些事,隻怕就能高中。”


    林清笑著搖頭:“我此次來長安,隻是為了保命,原不是為了什麽功名。”


    李淳這時才在旁邊道:“清弟,這是如何說?”吐突公公見主人說話,趕緊住嘴。林清就將自己分析的舒王的想法說了一遍,李淳就不做聲。


    林清就問道:“大哥,你可知舒王有沒有一位姓王的心腹?”那位帶人阻殺自己的王大人,究竟是誰?


    李淳想了想,道:“沒聽說過伯父的心腹有姓王的。太子那裏倒是有一位姓王的謀士,叫王叔文。太子對他十分信任。”他稱呼自己父親,隻是喊太子。


    聽到王叔文這個名字,林清立即想起那個發動“永貞新政”、最後害得大文豪柳宗元受連累的曆史上的王叔文來,這兩個王叔文是不是同一個人?帶人追殺自己的,是不是他?


    李淳又道:“清弟,你為何要這樣問?”


    林清苦笑了一下,就將那夜自己和範妮兒被一位姓王的帶人追殺的事說了出來。李淳大驚:“還有這等事?你有沒有看到那人是什麽樣子?”


    林清搖搖頭:“夜色漆黑,他臉上又蒙著布,我哪能看到他的樣子?不過雖然他一直壓著嗓子,但偶爾露過真聲,以後要是聽到,我一定能分辨得出。並且他的胳膊上還被射了一箭。”


    李淳點了點頭:“有此兩條,日後定能找出他來。”想到林清還沒進京,半路上就遭到伏擊,他眉宇之間,頗有憂色:那些人自然是害怕日後清弟會幫自己,這才出的手。


    林清就問道:“大哥,你回京後,是如何對別人說房州的事的?我和你結拜的事,別人可已知道?舒王後來對你怎麽樣?”


    李淳道:“回京後,我對皇爺爺說起房州的事時,按照你的吩咐,一個字也沒提及伯父。爺爺也沒往下猜。和你結拜的事,我怕連累你,除了爺爺,其他人一個也沒告訴。就是爺爺,我說的時候,也一再關照他不要對外人說。爺爺當時還歎了一口氣呢。至於伯父麽,對我倒和以前沒什麽兩樣。”


    林清沉吟道:“這事怎麽這麽奇怪?既然舒王不知道你是我義兄,定然還是覺得我可以被他招納,怎麽會忽然對我下手?”既然想不清楚,他索性放下:“此事在明滅之間,讓人一時難以想透。看來隻有以後找到那位姓王的,才能知道是誰了。”


    李淳就問道:“清弟,你說此次進京,是為了保命。你想如何做?告訴我,我一定從旁協助。”


    林清就道:“我本來以為,隻要見到我,舒王就會放過我。嘿嘿,他見我如此年青,定會以為我去淮西兵營,不過是一時的血氣之勇,這樣的人不足以威脅到他,那時他就會放過我。可如今他已派人追殺我,自然不會再想招納我,那隻好重想另外的法子了。”


    李淳皺眉道:“也許我們倆互不來往,他們就能放過你。”


    林清搖搖頭:“這倒不必。那樣反而會讓他們生疑。再說他們若是發現你我已不來往,對付我起來更加沒有顧忌。”


    李淳隻得點頭,然後帶著歉意道:“清弟,和我結拜,倒給你惹了危險,讓你陷入了無窮的麻煩之中。”


    林清道:“大哥何必說這樣見外的話?既是兄弟,就當生死以共。再說,我的麻煩倒不是因和你結拜而起,而是因淮西兵圍城引起的。即使我沒和你結拜,舒王見我說服了淮西兵,一定還是會想盡辦法招納我。那時我還是照樣陷入麻煩之中。和你結拜,有你幫忙,對付起那些麻煩來,倒可省了我不少力氣。”


    李淳心裏這才好受些,就道:“清弟,這次考試,你若取了功名,那就罷了,若是沒有,你不如就留在京城。在我身邊,有我和皇爺爺保護你,總好過在房州。”


    林清笑了笑:“等以後再說吧。如今最要緊的,是先消了舒王這場禍。”


    李淳見義弟不肯答應,心想:也不急於一時,以後再慢慢想法子留他就是。剛才進客店看到林清,他的心中除了狂喜,就是一陣放鬆,這種放鬆的感覺,隻有見到最疼愛自己的爺爺時他心裏才有。無論如何,這次都要想辦法把義弟留在身邊,義弟要是不肯,那自己就跟著義弟去房州!


    李淳又想:那些人在半路截殺義弟,自是怕在長安對義弟不利,會惹禍上身。故而義弟在長安暫時還是安全的。想到這裏,他才放心。這時他就問道:“清弟,既然我伯父已經死了招納你的心,接下來你想怎樣做?”


    林清笑道:“見機行事吧。大哥放心,最少在京城之內,他還不敢對我怎麽樣。”


    兩人說了一個多時辰的話,李淳才帶著吐突承璀公公,依依不舍地告辭林清而去。


    林清送人回來後,範妮兒就對他歎氣道:“清哥,以前虹哥兒讓我學武功,我沒聽她的話,現在真後悔。要是我有武功,就可以象虹哥兒那樣保護你了。”


    林清笑著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會武功不如人聰明。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林清在房州時,因為救了一城人的性命,故而雖然年青,但隱隱然成了房州地方上的第一名流,每天都有人想方設法請他去赴宴,弄得他不勝其煩。他原以為到了京城,人地兩生,不會再有這樣的事,沒想到京城之內,請他赴宴的人更多。


    接下來的幾天,為了謝他救自己在房州的家人性命的大恩,先是在京城內做生意的房州人天天宴請他,然後在京城做官的房州人也加入了戰團,今天你家發帖子,明天他家派仆人,紛紛請林清去赴宴。吃得林清是不勝其煩,想拒絕又不行,隻得強忍著,一家一家地吃過去。


    李鎮中、嚴倫與包二穩等小霸王在旁邊卻是羨慕不已。後來赴宴,林清索性把他們和師兄白德秀也帶上。幾天下來,大家都吃厭了,這才體會到林清的苦處。白德秀就開導林清道:“師弟,所謂人情練達即學問。與人交接雖然麻煩,但挨了過去,就見好處!”


    白德秀知道師傅讓師弟進京,是為了長一番見識,所以去朝中公卿門上行卷、呈獻自己的詩文時,就將他也帶上。隻是那些朝中公卿一聽他是房州的林清,立即就將那些搖頭晃腦吟誦著自己詩文的書生放下,單獨和林清攀談,弄得白德秀尷尬不已。


    白德秀自然不是因為朝中公卿不理自己、隻理林清而尷尬。白德秀為人仁厚,師弟受人歡迎,他心中歡喜不已,隻是有的書生正在得意地念自己的詩文時,朝中大人為了林清就不理會,那些書生頗覺難堪。想到這是由於自己師弟的原因,白德秀在旁就尷尬不已。


    這天,兩人剛剛從一位朝廷官員府上行卷回來,一位仆人帶著兩位太監模樣的人找上門來,那仆人對林清道:“請問你可是房州來的舉子林清林公子?我是舒王府的管事。我們王爺派小人過來請林公子進王府一敘。”(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qidian.,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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