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庸與北漠開戰。


    雁門關屠城,沈樓卻沒有從雁門關開始打, 而是帶著大軍一路向西, 自賀蘭山附近折向北。


    “那些王八蛋還沒走遠, 我們應該直著追!”沈楹楹扯著兄長坐騎的韁繩,咬牙切齒地要直向北。


    “彎勾釣魚, 直鉤釣鱉, 不能追啊大侄女。”被沈樓叫來研究巫術的朱星離, 懶洋洋地坐在浮於半空的春痕劍上,搖頭晃腦地說。


    此地向北, 道路崎嶇多山。蠻人既然敢這般囂張地挖眼睛, 就是不怕北域軍追過去的, 顯然是個直鉤。


    “這些人眼可與噬靈有關?”沈樓問朱星離。


    “十之八|九,”朱星離在泥地裏撈出一顆被蠻人漏撿的眼珠子,衝洗幹淨, 對著日光細瞧,“噬靈符中間那個白珠, 沒準就是人眼珠。眼為聚靈之物, 乃是人身上最易煉化的地方。傳聞上古時期,有邪魔用九百九十九隻眼珠子做成了千眼萬相陣, 內力有上千幻陣層層疊加, 人一旦走進去就再也出不來。”


    朱太師的雜學講堂,沈家的土匪們不愛聽。沈樓謝過朱星離,便去整兵,留下一百名北域軍在廣武城善後, 其餘人即刻拔營。


    賀蘭山一帶,是北漠幾個部族的交界處。雖然賀若統一了部族,但各部貴族都有自己的小算盤,這些交界處防衛很是薄弱。上一世沈樓就是走的這條路,險些破了北漠王庭。隻是當時朝廷供給沒有跟上,大軍陷入困頓,沈樓又遭暗算中了噬靈。


    宣戰便開打,大軍一路勢如破竹,捷報頻傳。溫石蘭無暇繼續往南域比劍,提前回了北漠。


    “既然你已認回林家,你爹的骨灰就葬回祖墳吧。”林葉丹皺著眉頭,看向林信手中綁了紅繩的白瓷罐。


    “本侯何時說要認回林家了?”林信挑眉。


    林葉丹頓時黑了臉。


    “叔父的事,兒子與不負商量。給朝廷的奏報,還要勞煩父親快些寫出來。”林曲不慌不忙地把父親支走,溫柔淺笑地看向林信。


    方才親口說了自己也是林家人,這會兒又反悔,林信一點也不覺得難為情,“我娘的骨灰還在蠻人手中,等我找到,要把他倆合葬回鹿棲台去。你們林家書香傳世,不許她過門,定也不肯讓她入祖墳,沒用的話就別說了。”


    “叔父已經自立門戶,本就該葬在鹿棲台。隻是現下鹿棲台還未修好,若你信得過為兄,在嬸娘的骨灰找到之前,不若將叔父的骨灰暫存在踏雪廬。”林曲說出的話,總是恰到好處,讓人無從辯駁。


    接下來還有一場硬仗要打,著實沒有回鹿棲台安葬父親的時間。林信想了想,便將骨灰留在了東域,隻身往南域去。


    雖然自家師伯能贏過溫石蘭,但噬靈的事還是要提醒一下,讓他早做防備。


    黑色牛角中,還有一道噬靈符,被當場焚燒,隻留下一隻空牛角。連帶著給帝王的奏報,一並送去墉都。


    春闈結束,忙了許久的英王殿下終於得閑,在自家王府裏吃鱖魚。桃花開落,正是鱖魚肥美的好時節。封重早早讓人定了許多鱖魚,本想等林信回來一起吃的,奈何那家夥遲遲不歸,實在忍不住就自己先吃了。


    “啟稟王爺,淵阿刃六求見。”王府的侍衛前來通稟。


    林信的淵阿九刃,平日就跟在割鹿侯身後充當嚇唬人的背景,偶爾用來傳遞消息,尋常人都記不住他們的樣貌。但隻要看到那身孔雀綠錦袍,就不會認錯。


    “叫他進來。”封重可沒有“周公吐哺”的精神,頭也不抬地邊吃邊等。


    “參見英王殿下,侯爺讓屬下給您帶信來,”刃六跪在地上,雙手捧著一封書信和一隻牛角,“此物是溫石蘭留下的,侯爺請您一並獻給皇上。”


    封重吃掉最後一塊魚肉,這才抬頭看向刃六,沒有起身去接東西,慢條斯理的端起杯盞,喝了口茶,“你們侯爺幾時回京?”


    “屬下不知。”刃六保持著舉東西的姿勢,抬頭看向封重。


    “唔,”封重點點頭,緩緩起身,突然拔劍,“把他拿下!”


    幾名侍衛瞬間從角落裏竄出來,將刃六壓在地上。封重用劍尖挑了挑牛角,“說吧,誰指使你假扮刃六的?”


    “刃六”麵露驚疑。


    封重冷笑,露出一邊的小梨渦。似乎並不怎麽嚇人,隻得作罷,拉下嘴角,用劍尖拍了拍那人的臉,“你的確跟刃六有幾分像,但也隻是五分形似,當本王是瞎的嗎?”


    他自小對書籍、人臉,皆過目不忘。見過一次的人,便不會認錯。


    封重將書信和牛角用樟木盒子裝好,拿去給元朔帝,稟明有人冒充刃六給他送信和牛角,信他沒有拆,請父皇定奪。


    此時,元朔帝封卓奕,正捏著東域傳過來的書信與牛角翻看。可想而知,若是封重信了那假刃六,拿著牛角來邀功,將是何等情形。


    “此物乃是那人哄騙兒臣獻給父皇的,還請父皇莫要觸碰,以防有詐。”封重讓侍衛端著樟木盒,不許他靠近龍椅。


    封卓奕看向站在一邊的太子,神色有些冷。這種毫無用處,卻能惹他厭惡英王的事,顯然與太子脫不了幹係。


    太子卻一臉坦然,“能提前得知東域所獻為何物,此事著實蹊蹺,不若將那人押上來,問問清楚。”


    這就是要當麵對質了,封重覺得事情有些不對。


    五花大綁的假刃六被帶到了帝王麵前,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也不知是不是嚇得,麵色泛著青白。


    封重看向太子,見他突然向後退了一步,身體抵住盤龍大柱,仿佛見鬼了一般地滿臉震驚:“你……”


    “太子,你認得他?”元朔帝蹙眉,慍聲質問。


    跪在地上的假刃六,忽然抽搐了一下,從喉嚨裏發出低低的“嗬嗬”聲。


    火光電石間,封重一躍而起,借著靈劍之力急速後退。那假刃六突然暴起,周身皮膚鼓脹,“嘭”地炸裂開來,鮮血噴濺到了元朔帝與兩名禦前侍衛的身上。


    及時躲到了柱子後麵的太子毫發無損。


    “護駕,護駕!”封卓奕突然驚恐地大喊,兩名近衛迅速拔出靈劍,待要激發鹿璃,卻腿腳一軟,雙雙跪倒在地,噴出血來。這是靈脈被封的征兆!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皇帝:我是誰,我在哪兒?


    蟲蟲:你中計了呀爹!


    皇帝:快來護駕!


    蟲蟲:我也自身難保啊,等我吃口魚冷靜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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