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欽和林綾剛要離開,就見幾個黑衣人健步如飛,氣勢洶洶,往裏便闖。


    紅衣老者吃了一驚,忙起身攔阻,“你們是幹什麽的?你們不能進去。”


    為首的黑衣人睨了紅衣老者一眼,看到旁邊的門房貼著一張告示,抬手扯落下來,喝道:“人一定藏在裏麵,給我搜。”


    紅衣老者心頭一慌,著急道:“你們別亂來。否則我喊人了。”


    黑衣人一把抓住紅衣老者的胸襟,晃著手中的告示冷笑道:“老東西,你敢敗壞我家陰令的名聲,我看你這破學堂是不想開了。”


    紅衣老者睜大眼睛一看,他忙著應付來賓,竟不如這告示是什麽時候貼到門房上的。內容便是明欽那首長詩,單道陰神通如何囂張跋扈,不可一世。


    “走。”


    黑衣人推開紅衣老者,帶著幾個手下蜂湧而入。


    紅衣老者阻攔不住,隻得報與管事知道。


    林綾笑道:“繆夫人動作倒快,陰神通的反應也不慢,就不知道你這麽做對他會不會有影響。”


    明欽淡然一笑,陰神通派人撕毀告示,捉拿張貼告示之人,足見對這個舉措很是忌諱。隻不知朝雲找來辦事之人是否可靠,陰界大小通道多置有龜鏡,一旦被龜鏡照住便無所遁形。


    這時,舞台上又輪到走橋的節目,幾個七八歲的孩童穿著華美的衣服在長橋上左顧右盼,不妨一條人影從天而降,落到長橋上,抱起中間的孩童飛身遁去。


    台下叱喝聲此起彼伏,幾條人影掠上高台截擊,場麵亂作一團。


    那人雖然蒙著薄紗,明欽卻認出她是方娥綠,連忙展動身法追了過去。


    方娥綠並未走遠,很快就被一個紅衣青年截住去路。


    方娥綠娥眉微蹙,清叱道:“閃開。”


    那紅衣青年是學堂的管事,麵皮白淨,看起來年歲不大。


    “姑娘不要和孩子為難,有什麽話不妨慢慢說。”


    方娥綠嗤聲一笑,“你是什麽人?我和你說得著嗎?”


    紅衣青年不慍不火的道:“在下是學堂的管事,這孩子是我聚英的學生,你未經學堂同意,縱然是孩子的父母,也不能帶走他。”


    “如果我偏要帶他走呢?”


    方娥綠自恃法力高強,並不把紅衣青年放在眼裏,想他不過是一個蒙學堂的管事,能有多高手段?


    這片刻功夫,一個身穿華麗的婦人指使一群黑衣人追蹤而至。


    方娥綠不想落入重圍,娥眉一挑,喝斥道:“滾開。”她得過道術高手傳授,身法捷如飄風,甚是了得。


    紅衣青年橫身一攔,八風不動,“你不能走。”


    方娥綠身法連閃,那青年仿若前知,擋在她麵前紋絲不動,方娥綠竟然難以寸進,不由心頭一凜。她藝成以來未遇敵手,未免小視了天下英雄。


    這蒙學堂若是多幾個這樣的高手,方娥綠怕是真的難以走脫。


    方娥綠銀牙暗咬,她打聽到這孩童是石彈鋏的兒子,此舉無非是想引石彈鋏出麵,報仇雪恨。


    石彈鋏是陰神通的女婿,手下爪牙甚多,方娥綠難以接近。他兒子在聚英上學,今晚學堂舉行盛會,人員混雜,卻是一個機會。


    這紅衣青年修為不俗,隻是缺少臨敵經驗,又投鼠忌器,手上留有餘力。但他的勁力雄渾博大,穩壓方娥綠一籌,如若多些交手經驗,方娥綠委實不是對手。


    幾個黑衣人衝上前來,都是陰神通的家將。


    來人四麵合圍,阻住去路,反將紅衣青年擋在圈外。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強擄我家小少爺,簡單活得不太耐煩了。”


    方娥綠微哂道:“我就是活得不耐煩了,就怕你沒命來取。”


    “不要傷了我兒子。”


    華麗婦人衝上前來,她打扮的珠光寶氣,麵相頗為富態。正是陰神通的獨**圓圓。


    方娥綠冷笑道:“想讓你兒子活命,你讓石彈鋏過來,否則別怪我辣手無情。”


    “好,我都聽你的。你千萬別衝動。”


    陰圓圓吩咐身邊的黑衣人道:“阿城,你快派人叫彈鋏來。”


    那小孩石郎是個小胖子,見到母親哇的一聲哭出聲來。大叫道:“媽媽,我害怕。”


    “石郎莫怕。爸爸一會兒就來。”


    陰圓圓強笑道:“姑娘,我不知你和彈鋏有何仇怨,但孩子是無辜的。咱們能不能找個地方慢慢談。你想要多少錢盡管開口。”


    方娥綠笑道:“我知道你爹是西山陰令,家裏金銀堆積如山,可是你家這種造業錢,我可不敢要。”


    “好,好。”


    陰圓圓臉上怒容一閃即逝,“我讓彈鋏給你賠禮道歉就是了,你有什麽要求我都能答應你。”


    方娥綠不置可否,“我要讓石彈鋏斷子絕孫,你可能答應嗎?”


    陰圓圓臉色一變,忙道:“別傷我孩子,一切都好說。”


    石彈鋏得到消息,來得頗快,耳聽得車聲轟鳴,飛電車飛馳而入,車門開處,走出一個身形高大的青年。


    “怎麽回事?”


    石彈鋏是芙蓉城主石烈雲的長子,生得玉樹臨風,一表人材。


    “彈鋏,這女人不知是哪裏跑出來的,抓了我們的兒子。”


    陰圓圓見石彈鋏趕到,頓時心頭稍寬。她雖然性格強勢,但是遇到這樣的事,不免關心則亂,生怕傷及石郎。


    “你是……”


    石彈鋏自命風+流,勾搭過的女人不計其數,一時想不起方娥綠是哪個。


    “石彈鋏,我總算找到你了。你這種人怎麽配有兒子,你大概不知道這小子是陰圓圓和別人生得吧。”


    陰圓圓臉色大變,尖叫道:“你胡說。彈鋏,你別聽她胡言亂語。”


    石彈鋏對於陰圓圓的過往也略有所知,兩人結合本來就是陰、石兩家相互利用的結果。不過石彈鋏有副好皮囊,婚後陰圓圓對他極為順從,隻是她出身豪富,有權有勢,脾氣不免大了些,讓石彈鋏甚感不快。


    “方娥綠,你這個瘋女子不用在這裏胡說八道。你敢動我兒子一根毫毛,我讓你不得超生。”


    石彈鋏緊握雙拳,渾身咯嘣作響,石郎並非他親自,以石彈鋏性情薄涼自不會把他的死活放在心上。他已經認出方娥綠來,因為方娥綠的事石烈雲為了保他費了不少氣力,並且把他趕到西山來,西山遠不及芙蓉城富貴繁華,若能除掉方娥綠以絕後患,他便可以返回芙蓉城。


    石彈鋏飛身衝上,方娥綠也丟開石郎,和石彈鋏戰到一起。


    陰圓圓連忙將石郎抱入懷中,臉上陰晴不定。這個女子竟然叫破她的**,讓她顏麵掃地,陰圓圓也動了殺氣,不論如何不能讓她活著離開。


    石彈鋏雖然壞事做絕,卻並非一般紈絝子弟,一身修為頗為紮實。招式如狂風驟雨,壓得方娥綠喘不過氣來。


    明欽心頭一動,他的神遊鏡中還有石驚弦的鏡相,這倒是接觸石彈鋏的好機會。


    明欽趁著天色昏黑,搖身一變,換了一副麵孔,大叫道:“大哥,我來幫你。”


    明欽撲入陣中,將石彈鋏擋開,方娥綠得了喘息之機,隱入人群中消失不見。


    石彈鋏怔了一怔,詫異道:“三弟,你怎麽來了?”


    明欽胡謅道:“我打聽到方娥綠要找你尋仇,怕你中了暗算,特來提醒你。哪知仍是晚了一步,差點讓她得逞。”


    石彈鋏拍了拍身上灰塵,傲然道:“方娥綠這瘋女子居然學了一點道術,不過和我相比還差得遠。下次再見定然不會讓她活命。”


    石彈鋏招呼陰圓圓母子和明欽相見,明欽也介紹了一下林綾。


    林綾見明欽竟然變化作石彈鋏的兄弟,讓他深信不疑,心頭頗感驚奇,更堅定了拜師的決心。


    “三弟,你和林小姐先隨圓圓回去。我還有點事要處理。”


    石彈鋏是陰圓圓的女兒,極受陰神通倚重。朝雲在城中四處張貼告示,矛頭直指陰神通。方娥綠又突然出現,找石彈鋏尋仇,這讓他隱隱覺得有些不安,不抓住她們自是席不安枕。


    “用不用我幫你?”


    明欽倒想多接觸一下陰神通的勢力,有石驚弦的身份作掩護,短時間內可保無虞。


    “你遠道而來也辛苦了,我最近事忙,沒有功夫招待你。你替我多陪陪圓圓和石郎。”


    石彈鋏對陰圓圓頗為厭倦,陰圓圓喜歡俊美青年,想必樂意和石驚弦接觸,自然沒空煩他。石彈鋏對自己的安排深感滿意。


    明欽答應下來,陪同陰圓圓母子返回別墅。


    陰圓圓夫妻不和陰神通住在一起,但距離也不甚遠。陰圓圓還有一個弟弟陰方,娶得正是凶神杌的孫******圓圓和石驚弦見麵不多,一路上問了不少石家的景況,明欽哪裏知道許多,隻是隨口敷衍,好在陰圓圓對石家景況所知不多,也聽不出真假。


    陰圓圓對林綾的身份頗感好奇,明欽推說是學宮同窗,林綾是天族人,距離西山更遠,陰圓圓自然看不出什麽破綻。


    鬼族的陰宅是出名的昂貴,但陰神通身為西山陰令,那些鬼族豪強要起高樓廣廈,皆須由他點頭,事成之後哪個不得孝敬他幾套別業。


    陰圓圓住的別墅就是陰神通所贈,有上下二二層,空間開闊,裝潢的極為入時。


    晚上陰圓圓便安排明欽和林綾在樓上住下,明欽心想這個地方倒是不錯,如若朝雲或方娥綠藏到這裏,石彈鋏八成不會想到。


    石彈鋏對陰圓圓頗為厭倦,巴不得在外麵逍遙度日,短時間內想必不會回來。


    到了半夜,明欽忽然聽到輕微腳步聲,有人推開房門閃身進來。


    明欽目力極好,看清是林綾悄然鬆了口氣,翻身坐了起來,開口問道:“找我有事?”


    林綾嚇了一跳,拍了拍胸口瞪了明欽一眼。她穿的衣服甚為寬鬆,隱約可見胸脯的輪廓,林綾平時都是戎衣纏束,明欽想不到她居然有些規模,不由多了看兩眼。


    林綾踢掉鞋履,坐到床上,掠了掠發絲道:“我睡不著。今天那個方娥綠你是不是認識?”


    林綾自然看出明欽幫方娥綠解了圍,而且明欽竟然知道石彈鋏有一個兄弟,還能變作他的模樣,簡直匪夷所思。


    “她就是我說得那麽女鬼。你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明欽知道林綾心中有很多疑問,若不跟她說清楚,她怕是睡不安穩,難為她能忍到這個時候。


    “你這個變化之術太神奇了,簡直像換了一個人,能不能教教我?”


    “你有沒有聽過畫皮的故事?”


    其實畫皮就是高明的易形術,鏡相術和畫皮頗為類似,林綾沒有神遊鏡當然不可能修習鏡相術,但若有丹青妙手自己畫像說不定也可以以假亂真。


    這畫皮之法聽起來未免有些毛骨悚然,其實人類使用皮革禦寒由來已久,畫皮自然無須特用人皮。


    “難道你用的就是畫皮之法?”


    聽明欽這麽一說,林綾頓覺得興趣大減。


    “好了,時候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林綾點點頭,剛要下床,忽然聽到外麵響起腳步之聲,來人在門外停定,猶豫了片刻,低聲道:“三弟,你休息了嗎?”


    明欽嚇了一跳,這是陰圓圓的聲音,這深更半夜的,兩人總該避些嫌隙,沒什麽話好談。


    明欽害怕陰圓圓推門進來,忙應了一聲,“大哥還沒有回來嗎?”


    陰圓圓歎了口氣,“你大哥平常忙得很,我都不知道他在忙什麽?我白天要打理生意,晚上還要照顧石郎,他也不知道體諒我一些。”


    明欽默然無語,雖然他還要靠著陰圓圓接近陰神通,卻沒有興趣聽她傾訴,免得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石郎剛睡下。有沒有興趣陪我喝兩杯?”


    陰圓圓似乎不以為嫌,她素來橫行霸道慣了,或許還期待發生點什麽。


    林綾促狹地眨了眨眼睛,忽然將明欽按倒在床上,扭動身軀偎了上去。明欽猝不及防,探手一抓,盡是溫潤滑膩的嬌香。


    陰圓圓聽到動靜,詫異道:“你房中有人?”


    “是林姑娘。”


    明欽應了一聲,陰圓圓沉默了片刻,一聲不響退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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