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次是身份、地位。也都是一些特殊性。總而言之,一個人能脫穎而出,總須有幾分特別之處。


    照明欽的眼光,顯然皇後要比幾位公主更有魅力。當然這種想法不適合表露出來。而且皇後性格強勢,連景深帝都讓她三分,為了活命,她可以毫無猶豫讓小青公主作出犧牲,這不就是尋常女子能夠做到的。


    明欽淡然一笑,反問道:“陛下可有仔細考慮過,朝中可還有什麽值得信賴的朝臣?”


    行事根本無須忌諱,地宮修建的太好,不過是衣錦夜行,未免少些趣味。


    富貴尊榮很大程度上來緣於人與人之間的比較。人無我有,才會有優越感。物質條件並不隻是安頓人的身體,還有很多附益的東西。


    據說妖後出身微賤,後來不但進入皇宮,更是將饕餮大帝迷得神魂顛倒,寵冠六宮。


    妖後貴顯之後,是出了名的驕奢淫逸,但是密道和地宮卻是不為外人所知的,看來傳言中她和妖僧關係密切並非空穴來風。


    洛詠言到處查視地宮中的機關,她對此道並不在行,又沒有神遊鏡隔空視物的本事。明欽倒有些擔心她觸動機關,招來殺身之禍。


    洛詠言逢門便開,發覺這地宮甚是廣大,可惜裏麵空無一人,不知妖後修建這麽一座地宮到底用意何在,難道隻是為了和妖僧幽會?


    洛詠言對妖後不感興趣,她更關心的是景深帝一家的下落。


    打開了一道石門,耳聽的一聲驚叫,門後現出一個青裙少女,正是景深帝的三公主小青。


    “小青,怎麽了?”


    密室中傳出皇後詢問的聲音,洛詠言隨即發現景深帝全家都躲在密室中。


    “你是誰?”


    小青回頭望了皇後一眼,她見洛詠言是個美貌女子,似乎不那麽可怕,大著膽子問。


    “你是小青公主吧。剛才我還救了你們哩。公主難道不應該謝謝我嗎?”


    洛詠言眼見景深帝一家都在密室中,頓時心神大定,柔聲細語的笑道。


    景深帝和皇後發覺有外人闖入,登時心生戒備。


    景深帝到底是一國之君,威嚴尚在。先前在黑暗中,洛詠言和明欽躍出相救,景深帝才得以乘機逃脫,他對兩人的模樣卻沒有瞧清楚。聽了洛詠言的話,倒沒有太過懷疑。


    “不知兩位是何方高士,因何出現在密道中?”


    景深帝已是山窮水盡,亟盼有忠臣良將挺身相救。


    洛詠言淡笑道:“高士不敢。我隻是金烏教一個無名小卒罷了。”


    景深帝臉色大變,吃驚道:“你們是金烏教的人?”


    金烏教高張反幟,無疑是朝廷的頭號大敵,若非為了鎮壓金烏教,景深帝也不會匆忙召回三將軍,激生兵變,全家慘遭囚禁。


    “沒想到吧。識相的就跟我走吧。”


    地宮中機關太大,洛詠言也怕景深帝一家再度得隙逃脫。


    “小海,幫我看著他們,不要再讓人走脫了。我去稟告教主。”


    洛詠言細想了一下,為了萬全起見,還是不能將景深帝一家帶出去。金烏教眾和三將軍交戰,不知勝負如何。如果金烏教已然掌控局勢,一切都好說。萬一形勢不利,有景深帝在手還可以讓三將軍有所顧忌,若將他們帶出去豈不是自投羅網?


    “當心點。”


    明欽目送洛詠言離開。景深帝一家似乎沒有什麽奇功秘法,他又有神遊鏡助力,不怕他們逃走。景深帝堂堂一國之君,居然落到這步田地,連妻子兒女都不能保全。‘時來天地皆同力,運去英雄不自由’。世間事往往如此。


    小青見明欽年紀甚輕,孤身一人,而他們全家卻有七個人,多少也懂些武藝。湊到景深帝和皇後麵前小聲道:“父皇,母後,這人現在沒有幫手,能有多大本事。機不可失,咱們快點逃走吧。”


    景深帝皺眉道:“他是金烏教的人,不可莽撞行事。”


    還是景深帝老於世故,明欽敢獨自留下,自然是覺得足以對付他全家老小。何況明欽和洛詠言曾幫他們阻擋叛軍,雖然景深帝未曾細看,料想明欽定然有些本領。


    “試試又何妨。總好過坐以待斃。大姐、二姐,咱們上。”


    小青喚上小紅、小藍兩位公主,躍躍欲試。


    名字是一個人的標誌,往往能體現出很多東西。古人的名字比較複雜,有姓、有氏、有字、有號,這裏麵有很深的文化淵源。傳譯異國書,對於人名、地名大多使用音譯,這在文理上就和本國名字差異很大。實際名字頗能反應民風民俗,中夏名字便傾向於聰明靈巧。


    羅刹人是修羅、夜叉的後裔,興起時間並不長。雖有語言文字,音譯起來卻頗為繁贅。


    小青姐妹雖是公主,她們的名諱譯成漢文,也不見得有什麽高深意蘊。


    小青大步上前,老氣橫秋地道:“喂,你年紀輕輕怎麽也加入了金烏邪教,知道我們是誰嗎?那位可是羅刹皇帝,我是小青公主,她們是我大姐、二姐。你膽敢欺君罔上,這可是殺頭的罪名。你可知罪?”


    明欽眨了眨眼睛,“公主可是想讓我放了你們?”


    小青被明欽說破心事,不由小臉一紅,梗著脖子道:“你自以為一個人勝得了我們三個嗎?”


    明欽笑道:“未知公主有何本事?”


    小青輕哼道:“本公主十八般武藝無不精通,你若幡然醒悟,改邪歸正,我可以稟報父王,放你一條生路。”


    明欽歎口氣道:“外麵都是金烏教和三將軍的人,我就算放了你們,你們也逃不掉。”


    小青冷著臉道:“這就不用你操心了。快給我閃開。”


    明欽輕哦了一聲,真個讓到一邊。


    小青怔了一怔,似乎沒想到如此輕易。回頭招呼道:“父皇,母後,咱們走吧。”


    景深帝遲疑了一下,他也弄不清明欽的意思,但明欽既然肯放他們逃走,總勝過留在這裏等著金烏教來抓。金烏教聲勢浩大,處處和朝廷作對,落入他們手裏定然性命不保。


    “小兄弟,你真的肯放我們走?你那位同伴回來卻又如何交待?”


    景深帝自不像小青公主那般單純。而且正像明欽所說,金烏教和三將軍都守在外麵,這條密道已經不是什麽秘密,逃出生天談何容易。


    “陛下自身難保,居然還有心思關心我的死活,真是讓人感動。你也知道我的同伴就在外麵,我可做不了她的主,陛下還是自求多福吧。”


    景深帝心念電轉,和聲道:“金烏教妖言惑眾,若是讓他們得了天下,不知有多少人頭落地。小兄弟,我看你為人不壞,為金烏教做事實在是明珠暗投,你若能幫我們逃出去,寡人一定不會虧待你。”


    明欽啞然失笑,搖頭道:“陛下,你現在是強敵環伺,我有多大本事,能幫你逃出去。”


    “這個不難。”


    景深帝忙道:“我熟悉地宮的機關,我們可以暫時躲在這裏,小兄弟隻須掩護我們,莫讓金烏教的人發現。寡人將來若能複位,我為你裂土分王,絕不食言。”


    雖然是空口白話,景深帝也算下了血本。自古‘天無二日,國無二主’。雖然有些王爵,大多是有名無實,有道是,‘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真正的王是有土地和民人的。這兩樣東西為君者如何能夠割舍。


    景深帝眼見明欽露出猶豫之色,以為他動了心,忙道:“你有什麽條件都可以提出來。寡人會……認真考慮。”


    景深帝不知道洛詠言的為人,就算明欽願意為他掩遮,也很難騙得過洛詠言。


    明欽千裏迢迢趕來帝京,自然不是單純湊熱鬧。他也想有所作為。景深帝若能信守諾言,他豈不是可以一步登天,問題是他如何能保得景深帝全家性命。再者金烏教高張反幟,國中風起雲湧,朝廷外強中幹,如果無法削平叛亂,他的裂土封王也將是一張畫餅。


    這件事關係個人前途命運,自然不能輕易做決定。不過景深帝卻沒有功夫讓明欽仔細考慮,他見明欽看著小青公主怔怔入神,以為他對小青有什麽想法,一狠心一咬牙,“小兄弟,你若能棄暗投明,寡人就把小青公主許配給你。不知你意下如何?”


    “父皇,你……”


    小青公主呆了一呆,想不到景深帝會出此下策。海暴短小黑瘦,其貌不揚,小青公主正當妙齡,人也出落的亭亭玉立,自然對明欽化身的海暴殊無好感。


    “小青,陛下和人家商討大事,你不得多言。”


    皇後生怕小青不知忌諱,說出什麽讓人難堪的話。她和景深帝青梅竹馬,夫妻恩愛,幾個兒女更是掌上明珠,小青嬌美活潑,在姐妹幾個中最得景深帝寵愛,皇後對她卻頗為嚴厲。


    小青公主見皇後發話,果然不敢吭聲,但她臉上的不滿就連傻子都看得出來。


    明欽笑道:“陛下太客氣了。事已至此,在下也隻能盡力而為。”


    景深帝聞言鬆了口氣,“今天,我和皇後做主,就算作你和小青的訂婚禮。等將來剿平叛逆,寡人再為你們好好操辦,你看這樣可好?”


    明欽瞄了小青公主一眼,見她杏眼圓瞪,一副氣鼓鼓地模樣。


    “陛下雖然是一番好意,我看小青公主似乎不大樂意呢?在下隻是金烏教一個無名小卒,如何配得上公主殿下。”


    小青公主隻有十多歲,稚氣未脫,明欽對她倒沒什麽想法。景深帝這個決定也是為了拉近雙方的關係,讓明欽死心塌地為他們出力。如果明欽斷然拒絕的話,恐怕景深帝也不會特別相信他。


    景深帝笑道:“壯士多慮了。小青是寡人的公主,寡人最是了解她。她生長在皇宮裏,多少有些驕縱,若有不恭順的地方,還望壯士多多擔待。”


    皇後接口道:“你們現在就是夫妻了,夫妻之間應該相互體諒,小青年紀還小,此事有些倉猝,也是我和陛下的不是。壯士千萬不要多心。”


    景深帝和皇後都如此說,小青自然不敢反對。看來已是板上釘釘的事。


    明欽不置可否,岔口道:“恕我直言。我覺得陛下躲在這裏並非長久之計。”


    景深帝輕哦了一聲,明欽肯提出自己的意見,足見他動了心思。景深帝也想聽聽他有無更好的主意。


    “願聞高見。”


    明欽點頭道:“我那位同伴乃是金烏教的金箭令使,她出去查看消息。今天金烏教大舉攻打皇宮,如若金烏教得勝,陛下隻怕很難躲得下去。倘若金烏教沒能擊敗叛軍,洛令使也不將陛下拱手相讓。但是躲得了一時,躲不過一世。陛下不可能永遠藏在這裏不露麵。這條密道,連接皇宮和修羅神廟,皇宮在三將軍手裏,修羅神廟由金烏教掌握。不管被哪一方抓住,都會將陛下視作重要人質,很難再有逃脫的機會。”


    “是啊。”


    景深帝嗟歎不已,他現在就是了,你以為我們想在這鬼地方躲著?”


    “小青,不得無禮。”


    皇後清斥了一聲,朝明欽麵帶歉意的笑了笑。


    皇後性情嚴厲,又是大國皇後,自有一種雍容氣度。她四個女兒年紀都不太大,最大的小紅公主也不足二十歲,姿色雖非絕美,畢竟出身帝王之家,養尊處優,透著幾分貴氣。


    皇後和洛玄音年紀相仿,但她生育過五個兒女,還能保持著優雅的體態,實屬不易。


    明欽更喜歡女人身上的獨特感覺。這他現在就是了,你以為我們想在這鬼地方躲著種感覺隻有特殊際遇才能激發出來。‘十步之內,必有芳草’。天下之大,何愁沒有美人。


    很多人際遇不佳,縱然天生麗質,卻沒有傾城傾國的機會。西施不入吳宮,不過是一浣紗貧女。昭君不出塞,也隻是漢宮一宮娥。


    兩女皆懷有天姿國色,但是各花入各眼,單憑容貌不足以勝人。讓人心馳神往的永遠是特殊的際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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