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智出言提醒,金羽的傷勢有目共睹,金雷雖然衝動好鬥,對金羽卻甚是敬服,金羽尚且受創如此,他怕是更加不濟。


    “是金烏教的人?想不到蜃龍會和金烏教也有勾結。看來傳言蒼鷹是金烏教的人果然不假。”


    金烏教勢力龐大,儼然是天界第四大教派,迦樓羅一族崇信西方教,對於金烏教無甚好感,但對金烏教的勢力也不得不有所顧忌。


    “管她是什麽人,敢傷我們大師兄,一定要讓她血債血償。”


    “對,我們這麽多人,難道還對付不了她一個?”“本教和蜃龍會之間的合作是一回事,你加入本教是另一回事。蜃龍會雖然是一方豪雄,但也僅此而已。此番附我驥尾,因人成事,終究是教外勢力,不能相提並論。你若加入本教,將來建立功勳,本教才能為你加官晉爵,這不是很淺顯的道理嗎?”


    洛詠言耐心誘導。所謂‘君子喻於義,小人喻於利’。金烏教短短十數年便能發展壯大,成為羅刹國首屈一指的勢力,連羅刹皇帝都感到威脅,這跟他們高明的傳道方法大有關係。


    莫說金烏教,便是天界三大教派的西方教、修羅教和夜叉教,哪個不是投其所好,有一番精密的說辭,方能獲得愚夫愚婦的崇信。


    金烏教草創未久,並沒有圓融深密的教義,難以籠絡高明之士。教中頭領口口聲聲服膺金頂上人,說什麽替天行道,救民水火,無非是籠絡人心。總而言之,‘聽其言,觀其行’,一個人或團體的真偽善惡便原形畢露了。


    蜃龍會和金烏教不過是相互利用,蜃龍王有梟雄之質,不會屈居人下。金烏教樹大根深,也非蜃龍會能一口吞下。金烏教即將大舉,加入他們並非壞事,一旦暴動成功便可從中取利。如若失敗,金烏教黨羽眾多,也勾連不到他身上。


    如果換作海暴,這時多半就要答應下來。明欽是隨遇而安的性情,歸根到底還是一個修行者,對於爭權奪利沒有太多興趣。


    天上地下修行者眾多,希求長生大道者固然有之,更多的修行者不過是想憑著一身本領搏個封妻蔭子,富貴榮華。


    大抵人的需求有三個方麵,其一為生理,譬如飲食。其二為物質,譬如車房。其三為精神,譬如讀書、音樂。生理需求是普天萬族所共有。物質需求則以人類最為富贍。精神需求則隻有修行者特別注意。


    凡間生靈肉身凡骨,不能脫離形體而存在,一日三餐,不食則饑。道學家講節飲食、寡嗜欲,修行者普遍認為物欲太盛會影響精神進境。


    但事實上,即便是神佛,也不能不攝取一定的能量來維持生命。莊子說逍遙無待,‘乘天地之正,禦六氣之變,遊於無窮’。可謂修行者的極高境界。不過餐風飲露、氣吸風雲,仍屬有所憑借。隻是風雲雨露取之無盡,用之不竭,不需要苦心營求罷了。


    明欽含笑不語,岔口道:“你的臉不痛了嗎?”


    金烏教圖謀大舉,正在成王敗寇的緊要關頭,這時候加入他們隻能供其驅策。洛詠言是金箭令使,明欽若被她引介入教,豈不得事事以她馬首是瞻?


    況且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所謂來的早不如來的巧,未必及早入教便是元老功臣。


    明欽提起洛詠言的傷勢,頓讓她壯誌潛消。捂著麵頰心頭暗恨。


    明欽也不多說,展動身法返回閬風岩。


    銀蛟被金雷照麵門砸了一錘,受傷頗重。好在親信尚在,重新組織人手布防。


    洛玄音幾個還在止水宮等候消息,明欽和洛詠言先一步回來,洛詠言又捂著麵孔自然讓人驚奇。


    “詠言,你怎麽了?”


    畢竟是同胞姐妹,洛玄音關心洛詠言的傷勢,顧不得遮掩,倒把她的真名喚了出來。


    “一時失手,被那金羽暗算。你這裏可有鏡子?”


    洛詠言最關心的還是自己的容貌有無損毀。急不可待的尋覓鏡子。


    “有,我帶你去。”


    洛玄音眼見洛詠言遮擋著麵目,也不知傷勢究竟如何?如何放心得下。


    洛詠言隨著洛玄音去妝台尋找銅鏡,進了門卻把洛玄音趕了出來。


    明欽和武氏母女都留在外間,武司晨道:“怎麽龍婆沒有跟你們一起回來?”


    “我們分頭行動,洛令使受了傷要回來醫治,哪裏顧得上招呼龍婆。”


    明欽自不會明說洛詠言有意讓龍婆師徒幫他們牽製金翅鳥。


    武司晨蹙眉道:“那龍婆不會有危險吧?”


    大敵當前,如果龍婆和洛詠言鎮守龍宮的話,金翅鳥未必攻得進來。現在龍婆獨力抵擋金翅鳥,可就不好說了。搞不好有性命之憂。


    “可以派人打探一下。”


    雖說洛詠言重傷金羽,金翅鳥戰力仍然很強,單憑龍婆師徒隻怕占不了什麽便宜。如果龍婆不敵落敗,便該早作準備,離開七星礁。


    這時,裏麵忽然傳來一聲尖叫,接著便是一陣咣鐺亂響。


    明欽和武司晨嚇了一跳,連忙跑過去查看。


    洛玄音和顧盼守在門口,動靜便是從裏麵傳來。


    “怎麽回事?”


    房門被洛詠言反鎖,洛玄音和顧盼皆非深通道法之人,雖然憂形於色,卻推之不開。


    明欽潛運金剛掌力,砰的一聲打在木門上,震斷門閂。洛玄音這才闖了進去。


    隻見洛詠言披頭散發,狀若癡狂,臉上現出可怖的紅痕。金羽眼眶中的紅光十分厲害,雖然沒有傷及皮肉,卻深入肌骨,洛詠言原本清麗秀美的臉龐遍布紅痕,讓人怵目驚心。


    “詠言,你沒事吧。”


    洛玄音大感心疼,快步走到洛詠言身邊,低聲撫慰。


    洛詠言渾渾噩噩,她也想過紅光把她傷得不輕,不過觸手所及肌膚仍然十分光滑,不免存了幾分僥幸心理。


    洛詠言的精神狀態不太穩定,明欽也怕她傷到洛玄音。她修為精強,一百個洛玄音也不是對手。


    洛玄音卻察覺不到洛詠言身上的危險氣息,姐妹兩個多年不見,這次回來洛詠言向她討要比目玉,相處的很不愉快,雖然洛玄音並未深責於她,姐妹之間的感情也有些生疏。


    “姐,我毀容了,我該怎麽辦?”


    洛詠言空有一身修為,這時卻甚是無助。修行者終究不是醫家,就算醫家也有很多疑難雜症難以措手。


    仙家有易容術、美顏術,技術十分高超。但是洛詠言的傷勢深及肌骨,可不是移植皮膚能夠解決。縱然是移植皮膚想要做到沒有疤痕也非常困難。


    “別怕。會有辦法的。”


    洛玄音雖然對洛詠言的做法甚是不滿。但她傷得如此嚴重,也忍不住一陣心疼。姐妹兩個從小一起長大,洛玄音年長數歲,洛夫人去世的早,兩人原本感情甚篤,隻是長成之後,誌趣各異,尤其洛詠言到忉利天學習道術,離家數年,性格發生了巨大變化。


    忉利天是羅刹國的勢力範圍,洛詠言在忉利天遊學的時候便接觸過金烏教,之後加入金烏教也是順理成章的事。


    “小海,你快幫我想想辦法。”


    洛玄音不通術法,自然想不出什麽好主意。轉把希望寄托到明欽身上。


    洛詠言想到明欽能化解她的幽沉掌,確有不凡之處,不由眸光一亮,燃起希望。


    “海少,你有辦法幫我的,對不對?”


    “這個……司晨姑娘見多識廣,你可有什麽辦法?”


    明欽眼見洛玄音姐妹滿麵殷切,倒不好袖手不理。但他一時也想不出什麽好的辦法。再者他對金羽的紅光並不了解,不知有何患害。


    武司晨沉吟道:“解鈴還須係鈴人,何不把那打傷洛令使的人找來,他想必有醫治之法。”


    “沒錯。金羽如此害我,絕不能輕易放過他。”


    洛詠言見金羽戰力不俗,原本不想和他生死相拚,豈料他的紅光如此厲害,傷及肌膚。新仇舊怨齊上心頭,洛詠言精神一振,哪還按捺得住。


    “對,不能讓金羽跑了,我得找他去。”


    洛詠言推開洛玄音,展動身法往門外衝去。


    “詠言——,小海,你快去幫她。”


    洛玄音無法可想,隻希望明欽施以援手,不要再讓洛詠言有危險。


    “放心吧。司晨,你照顧夫人。”


    明欽盯了武司晨一眼,她是個聰明人,知道討好洛玄音,搏取洛暉的同情,眼下可是大好機會,應該不會錯過。


    明欽倒不擔心洛詠言跑遠,他有鳳凰金翅,速度極快,隻是不方便在人前使用罷了。


    交待完武司晨,才追蹤而去。


    洛詠言麵沉如水,已然動了殺機。不過金羽被她的血霧所傷,隻怕也輕鬆不了多少。


    兩人回到先前的密林中,這時天剛過午,林子裏濃霧消散,很難再藏身暗處,伺機偷襲。


    “金羽,你給我滾出來。”


    洛詠言不見龍婆師徒和金翅鳥的蹤影,幹脆吐氣開聲,叫起陣來。


    她氣息悠長,聲振林莽,叫聲遠遠傳揚出去,方圓數裏都聽得一清二楚。


    金羽被洛詠言血霧所傷,傷勢頗為沉重。金雷、金山不敵龍婆,好在金智、金章及時趕來接應,龍婆見金翅鳥人多,遂遁逃而去。


    金翅鳥雖救了金翎,反而讓金羽受了重傷。金羽是鷹行空親傳弟子,眾人的大師兄,地位遠非金翎可比,他這一受傷,對於金翅鳥的士氣自是極大打擊。


    “大師兄,三教聯盟遲遲不派人來,怕是出了事端,咱們是不是先撤出七星礁,再作打算。”


    金智心思縝密,未慮勝,先慮敗,蜃龍會人手眾多,非金翅鳥可比。他們師兄弟雖然個個都是高手,卻容不得絲毫閃失,如今金羽受了重傷,已無力再進攻閬風岩。


    洛詠言的血霧沾到身上好似附骨之疽,十分歹毒。血霧擴散開來,能將肌骨化成血水。金羽雖然毒性壓製住,臉上仍然滿布血泡,瞧起來甚是可怖。


    “也隻好如此了。現在大家聽二師弟調遣,咱們先和三教聯盟會合,看看戰局如何再說。”


    金羽和蜃樓城的觀澄相約,合力進攻七星礁,一舉蕩平蜃龍王的巢穴,為海市除一大害。誰知觀澄遲遲不至,他自己又身受重傷,再拖延下去,實在處境堪憂。


    金羽也猜想到三教聯盟可能出了變故,西方教、修羅教、夜叉教號稱天界三大教派,實力之強勿庸置疑。但三教之間相互敵視,扞格不下,這次因為共同的敵人結成同盟,實際仍是各自為戰,不相統屬。一旦有利益糾葛,很容易各行其是,分道揚鑣。


    三教聯盟的人馬遲遲不來增援,十有八九是出了內訌,再等下去也是枉然。


    金羽沒有明白說出自己的擔憂,以免打擊兄弟們的鬥誌。但他和金智心知肚明,戰局不容樂觀,三教聯盟不來增援,他們隻能先行退走。


    金智比金羽年長數歲,老成持重,給人心思很深的感覺。眾人對他遠不足對金羽那般信服。現在金羽下了命令,眾人隻好聽從金智分派。


    “三教聯盟圍攻結海樓不知成敗如何?咱們先去結海樓看個究竟,蜃龍帶領人馬增援結海樓,必是一場惡戰。等打破結海樓,七星礁便可不攻自破。”


    金智這話雖是為了鼓舞士氣,卻也不無道理。雖說狡兔三窟,蜃龍會可用之人無非是四大魔將,八大梟將。這次隨蜃龍會增援結海樓的占了大半。


    結海樓本就是蜃龍會的總堂,經營多年,不容有失。結海樓一旦失守被毀,七星礁沒有高手坐鎮,也很難守得住。


    眾人紛紛點頭同意金智的決定,方要離開七星礁,忽然聽到洛詠言的叫罵聲。


    “金羽,出來和姑奶奶見個生死,不要做縮頭烏龜。”


    金雷按捺不住,“這娘們好大的口氣,我去會會她。”


    “站住。”


    金羽神情嚴肅,他聽出洛詠言的聲音,知道她不好對付。


    “此人是金烏教的金箭令使,大師兄便是被她所傷。修為不在龍婆之下。大家切不可掉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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