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還真是疼愛你的小情郎呀,居然為了他開口求我。放了他也可以,不過我要你一樣東西,不知姐姐肯不肯割愛?”


    洛詠言和洛玄音是同胞姐妹,對她的私隱了若指掌,其實單獨來見洛玄音,本就是為了一件重要物事。


    “什麽東西,你說。”


    洛玄音聽說洛詠言的幽沉掌有將明欽變成木頭,不由暗自心驚。她對海暴本就負疚良深,這兩日明欽多次出手維護,兩人又有了親密關係,要說不關心他實在是自欺欺人。


    “就是娘親留給我們的比目玉。”


    洛家祖上是遷居兜率天的天族人,到了洛家姐妹的祖父才定居羅刹海市。羅刹海市是三教聖城,瀕臨苦海,商旅繁興,洛家多財善賈,也是得益於羅刹海市的特殊地位。


    洛家姐妹的母親則是一位天族人,據說她手裏有一筆寶藏,洛家一躍成為羅刹海市的首富,和這筆寶藏也大有關聯。


    洛夫人去世的時候,留下一塊比目玉。世間有幾種連體物種,東方有比目魚,南方有比翼鳥,西方有比肩獸,北方有枳首蛇。皆是成雙成對,形影不離。洛夫人將比目玉一分為二,交給兩個姐妹。雖然洛家姐妹都知曉這塊玉璧和那筆寶藏有關,卻無法窺破其中奧秘。


    金烏教招兵買馬,密謀推翻羅刹皇帝,自然需要籌措錢糧。洛老爺原本對金烏教頗為同情,能支助過他們一些錢財。豈料人心不足,金烏教要謀奪他的家財,遂惹上殺身之禍。


    如今樓誠成了代教主,他和洛詠言都知道洛家有這筆寶藏,招兵買馬,購買兵械,都需要大量金錢。這是金烏教亟待解決的問題。洛詠言便想設法找到這筆寶藏,作為起事之用。


    洛玄音臉色微變,戒備道:“這是母親的遺物,你要它做什麽?”


    “姐姐,我也不瞞你。我們金烏教要替天行道,救萬民於水火。如今缺少活動經費,你也知道,這塊玉璧關係到佛國寶藏,與其讓它長埋地下,取出來造福萬民豈不甚好?”


    西方教是天界三大教派之首,盤古開天辟地沒多久,便開始進入地曜傳教,信徒眾多。在此期間,天界八部曾建立過強大的佛國,尊崇西方教,使得西方教的聲譽和勢力達於鼎盛,之後佛國由盛轉衰,西方教也一蹶不振。


    這筆寶藏據說是孔雀王朝的轉輪王留下。轉輪王曾一統四天王天,西方教的傳播起了至關重大的作用。西方教能成為天界三大教派之首,轉輪王功不可沒。


    “爹是怎麽死的,洛園是怎麽敗的,難道你真的不知道?”


    洛玄音偷聽過蜃龍王和高山鷹的談話,知道金烏教就是劫奪洛園,殺害洛老爺的罪魁禍首。高山鷹是金烏教派入洛家的內奸,不知道除他之外,還有沒有其他人早知金烏教的計劃。


    洛詠言怔了一怔,麵露尷尬之色。“姐,你有所不知。其實爹早就暗中加入了金烏教,因為他向官府告密,出賣教中兄弟。這才受到處罰。我們洛家能把生意做得這麽大,也是金烏教暗中助力。爹信教不堅,這是他咎由自取。”


    “你……胡說。”


    洛玄音脾氣再好,聽了這番言語也不由心懷慍怒,金烏教不但搶劫洛園,還殺了洛家上下數百口,洛玄音不相信他們都是金烏教的人。洛老爺雖然暗中支助過金烏教,他家大業大,當時金烏教尚是一群散兵遊勇,形同乞丐,洛老爺豈有入教的道理?


    “姐,過往之事不必再提。你還是把比目玉拿出來救你小情郎的性命吧。”


    洛詠言對於殺父之仇尚且漠然視之,對洛玄音這個姐姐更不會手下留情。正所謂‘一入鬼教深似海,從此親爹是路人’。金烏教是出名的絕情絕義,打著替天行道的旗號,做著斷子絕孫的勾當。


    “你休想,我不會給你的。有本事你連我也殺了吧。”


    洛玄音聽她索取洛夫人的遺物,頓時怒不可遏。


    “詠言,長姐如母,如今爹和娘都不在了。你如果還認我這個姐姐,就和金烏教劃清界限,不要再為他們做事。”


    “婦人之見。”


    洛詠言冷嗤一聲,她對洛玄音這種規行矩步的閨閣小姐素來不怎麽看得上眼。


    “比目玉在你手中毫無用處,遲早會被蜃龍騙去。他是拿不到我那一半,不然你以為還能保全此物嗎?”


    寶藏的秘密隻有兩片玉璧相合才能看出蛛絲馬跡,單看一片毫無用處,蜃龍王雖知道有此寶藏,但他拿不到洛詠言那片,也犯不上向洛玄音巧取豪奪。


    “不管怎麽說我都不會給你的。你死了這條心吧。”


    洛詠言見她口氣斬絕,冷笑道:“難道你真的眼睜睜看著他變成木頭?”


    “小海,你怎麽樣?”


    洛玄音見明欽呆立不動,想起他的傷勢也是愁腸百轉。


    洛詠言的幽沉掌確實厲害,毒性能攻入靈竅,長此下去,就算不變成木頭,也無力再戰,隻有任人宰割的份。


    “別怕,我有辦法。”


    明欽的兩儀氣是天地生力,能化解百毒。幽沉掌再厲害,毒性不會強過萬毒之毒的屍毒。隻要兩儀氣足夠豐沛,應該不難化解。隻是洛詠言就在麵前,恐怕不會任由他從容化解。


    洛玄音發覺明欽半邊身體堅若木石,不由心頭一酸,頓時掉下淚來。聽他說有辦法醫治,連忙抹了下眼淚,轉愁為喜,“你真的有辦法?”


    “不過需要夫人幫忙。”


    明欽似笑非笑地道。


    洛玄音不明就裏,急切道:“隻要能讓你好起來,做什麽我都願意。”


    洛玄音拒絕了洛詠言的要求,雖說是為了保護洛夫人的遺物,也難免內疚於心,如果明欽有自救之法,那是再好不過。


    明欽伸手攬住洛玄音的腰肢,低聲笑道:“辦法不難。隻要把咱們剛才沒做完的事接著辦完就行。”


    洛玄音輕啊了一聲,不覺麵紅耳赤,嗔惱道:“你都這個樣子了,還開這種玩笑。”


    明欽故作委屈的道:“你剛才還說不管做什麽都會幫我的。”


    洛玄音瞄了洛詠言一眼,低聲道:“現在不行,等你好了之後,我會補償你的。”


    “夫人可知道雙+修之法,眼下也隻有這個辦法能夠救我。”


    明欽知道這對於洛玄音來說太過為難,洛詠言肯定不會自行退走,兩人雖然感情不睦,讓她當著洛詠言之麵行周公之禮,她無論如何也做不出來。


    “夫人,你若是不肯救我,我就隻好變成木頭了。”


    “我……真的隻有這個法子?”


    洛玄音猶豫不決,滿麵愁容。


    大敵當前,明欽可沒有時間讓她慢慢考慮。她潛運道息,兩儀氣從靈竅中散發出來,生成一種強大的吸附力,洛玄音站立不穩,立時投懷送抱,好像鐵塊遇到磁石,如膠似漆,難解難分。


    洛詠言呆了一呆,隻見兩人肢體交纏,旁若無人,身上的衣物漸漸不翼而飛,露出白的刺眼的肌膚。


    “該死。洛玄音何時變得這般不知羞恥。”


    洛詠言雖然嫁過兩個丈夫,倒非性格放蕩之輩。見兩人如此放浪形骸,不由心生鄙夷。


    “洛玄音,你還要不要臉。快點把比目玉交出來,否則我殺了這小子。”


    洛詠言看不下去,提聚掌力要向明欽下手。


    洛玄音睫毛微顫,俏臉升起一抹紅暈,兩儀氣貫通氣竅在兩人體內流轉,好似浪湧雲浮,心潮澎湃,四肢百骸舒展開來,讓人心馳神移,幾不知身在何處。


    洛詠言見兩人的動作越來越不堪入目,頓覺得身上一熱,忍不住盯著明欽看了兩眼,暗起比較的心思。


    洛玄音瓊鼻輕哼,發出一聲嬌慵如醉的呻吟,像是羞惱,又像是歎息,嬌軀微微起伏,好像煙波浩渺中的一葉扁舟。


    洛詠言忽然生出一股莫名妒意,她處處爭強好勝,自以為巾幗不讓須眉,到頭來比起洛玄音仍是般般不如。


    洛詠言收斂心神,清叱一聲,飛身而起,掌力堅凝不散,挾著一股腥風,朝著明欽後背拍落。她這一掌蓄力而發,不留餘地,打算將明欽一舉震斃,絕了洛玄音的念想。


    明欽有神遊鏡護體,兩儀氣迅速流轉,體內的毒素遇到兩儀氣立即瓦解冰銷,無能為害。


    明欽知道洛詠言窺伺在側,自不敢掉以輕心。若論真實修為,明欽並非洛詠言的敵手,除非動用騶虞鎧和誅仙四劍之類的靈寶,或許還有一戰之力。但他現在運功化解毒素,不是動手的時候。


    隻能用神遊鏡和金剛法相硬扛,洛詠言一掌擊中明欽後背,響起砰訇一響,足有開碑裂石的勁道。


    明欽頓覺得氣血翻湧,眉心微皺,洛詠言掌力渾厚,這還不是最厲害的。要命的是她掌勁蘊含的毒素,能侵入靈竅,阻斷氣血的運行,使人肉身僵固,變成木石。


    好在明欽正在運行兩儀氣,和洛玄音陰陽交匯,形成一個周天,好似江河環流,源源不絕。


    洛詠言一掌擊實,並沒有皮開肉綻的景象。她並不氣餒,催動掌力攻入明欽的靈竅。


    兩儀氣是一陰一陽流轉化合,洛玄音並非修行者,未增煉氣貯氣,並不能給明欽帶來多少補充。洛詠言卻不一樣,她功力深厚,掌力莫可沛禦,霸道之極。


    洛詠言本想用幽沉之氣凍住明欽的氣血,豈料明欽的兩儀氣生生不息,輕而易舉化解了幽沉之氣,她的真氣適足以彌補洛玄音疲弱的體氣。


    過不片刻,洛詠言便覺出不對勁,明欽體內隱隱有一股吸力,好像川穀以承江海,洛詠言的真氣好似打入無底洞中,正在飛速流失。


    洛詠言大吃一驚,連忙收束真氣。哪知兩儀氣周流全身,成一周天循環。洛詠言這一收力,明欽的真氣便長驅直入,掩襲而來,反攻入洛詠言體內。


    陰陽交匯,登時風雲激變,在洛詠言體內激起滔天巨浪,比起洛玄音還要強烈十倍。


    這就好像溪池之於江海,洛玄音不通術法,不會貯氣,真氣好似涓涓細流,縱有狂風吹送,也不過蕩起粼波而已。


    洛詠言則是道行高手,真氣充沛,兩儀氣入體好似狂飆巨浪,直激得她氣血翻湧,頗似走火入魔的征兆,不禁驚出一身冷汗。


    明欽原本還發愁洛詠言不好對付,豈料她不明兩儀氣的奧妙,竟敢用真氣攻入明欽氣竅。兩儀氣對真氣的感應便如磁石之於鐵器。陰陽相吸,絲毫不爽。


    洛詠言大驚失色,她的真氣忽然失了約束,這和走火入魔別無二致。一般真氣運行會遵循一定的脈絡軌跡。但修為進入大周天之後,和天地精神相往來,氣吸風雲,百脈俱通,可以隨心變化,真氣自然也無須遵循常軌。


    洛詠言道行雖高,卻還沒有邁入大周天之境,忽然間真氣紊亂,自然無力收束。


    “姐,救我。”


    洛詠言正感焦頭爛額,忽見洛玄音睜眼望來,連忙開口呼救。


    明欽的兩儀氣攻入洛詠言體內,洛玄音這邊頓時風平浪靜,人也清醒過來。她衣衫不整,身軀掛在明欽身上,隱隱有些酸疼,還沒有回過味來,就聽到洛詠言的驚叫,不由滿心詫異。


    洛詠言用幽沉掌打傷明欽,不可一世。她方且記憶猶新,豈知過不多久,便成敗逆轉。


    “小海,留她一命。”


    洛玄音也怕明欽殺了洛詠言,她們畢竟是嫡親姐妹,雖說洛詠言誤入歧途,洛玄音仍不能斷了姐妹情分。


    “放心。她死不了。”


    明欽的兩儀氣在洛詠言體內導引一周,便流轉回體內。洛詠言發覺紊亂的道息漸漸緩和下來,頓時心頭稍安,旋即發現丹田中空空如也,真氣幾乎被明欽抽空,不由麵如死灰,眼睛露出怨毒之色。


    “你廢我修為,我殺了你。”


    洛詠言見明欽閉目行動,以為有機可乘,五指如鉤,朝他脖頸抓去。


    明欽神色不變,體內陡然幻發出一股金光,身體流光溢彩,洛詠言手指頓如抓在鐵石上,震的指尖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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