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帷帳後麵忽然傳來一陣古怪的聲響,洛暉和蜃夫人對視一眼,心中暗暗奇怪。


    洛暉緩步上前,抓起帷帳猛然掀了開來。


    耳聽的一聲悶吼,帷帳後麵站著一個身材高大的老者,須髯戟張,深目廣額,顯得不怒自威。


    洛暉看得呆了一呆,隻見武秀珠蹲伏在地上,烏發披散,看不清麵目。


    “父……父親,我還以為……”


    洛暉臉色一白,連忙恭身行禮,心頭惴惴不安,不知該如何解釋。


    “你以為什麽?”


    蜃龍王冷哼一聲,走到幾案後麵大馬金刀坐將下來。


    武秀珠連忙整理了一下衣裙,低著腦袋退了出去。


    蜃龍王看了蜃夫人一眼,撫著腦袋道:“今晚喝多了,過來看看夫人。暉兒幾時回來的,也不知道見見為父。”


    洛暉怔了一怔,老實道:“孩兒去過蜃龍會,可是左右執事說父親忙於會務,無暇見我。”


    蜃龍王眼珠子一瞪,發怒道:“你我父子相見還需要通過外人不成?真是飯桶。”


    “是,是。”


    洛暉從小在蜃龍王身邊長大,對他敬畏有加,雖有一身本領,到了蜃龍王麵前,仍如稚子一般任他喝罵。


    蜃夫人看不過去,“你那蜃龍會防範森嚴,便是我也進去,何必為難暉兒呢?”


    “好,到底是當娘的心疼兒子。”


    蜃龍王掀髯一笑,看著洛暉道:“我聽說你在聖羅馬學宮成績不錯,回來也好,可以留在蜃龍會幫我。眼下正值用人之際,你明天去本會報道,海暴的人馬交給你帶。”


    洛暉大感意外,海暴是蜃龍王最為寵愛的兒子,四大魔將中黨羽最多,蜃龍王突然將海暴的人馬交給洛暉,頓讓他生出受寵若驚的感覺。


    “父親對海暴是否另有安排,他為蜃龍會出生入死,勞苦而功,而孩兒這些年在外遊學,寸功未立……”


    蜃龍王歎了口氣,從懷中取出一顆五彩變幻的珠子,臉上露出傷感之色,禁不住潸然淚下。


    “這是……蜃龍珠?”


    洛暉大吃一驚,修行者修煉到一定程度,便要凝結內丹,縱然肉身被毀,也可以神魂不滅。蜃龍珠便是蜃龍的內丹,便一般的金丹、舍利不同,蜃龍珠流光溢彩,大如鵝卵,蘊含著蜃龍的血脈之力。


    “不錯。海暴在苦海遭遇強敵,已經神消氣散,不能再為蜃龍會拚殺了。”


    蜃龍王聲音沉痛,抬眼盯著洛暉道:“這是老夫的不幸,卻是你們的大幸。往後這蜃龍會就要看你的了。”


    洛暉心頭一凜,忙拜伏於地,懇切道:“孩兒願為蜃龍會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起來吧。”


    蜃龍王擺了擺手,長籲道:“你是個孝順孩子,好好幹,將來蜃龍會的基業自當由你來繼承。”


    “孩兒不敢。”洛暉畢恭畢敬,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蜃龍王不耐煩道:“有什麽不敢的,你是我的兒子,蜃龍會早晚是你的。好了,我和你娘還有話要說,你先下去吧。”


    “是,孩兒告退。”


    洛暉看了蜃夫人一眼,緩步退出中堂。


    “玄音,你上前來。”


    蜃龍王呼喚著蜃夫人的閨名,招了招手,麵上現出柔和之色。


    洛玄音眼見蜃龍王和武秀珠在房中鬼混,本來頗為惱怒,聽了海暴的死訊,不由心生淒然,對於蜃龍王生出幾分同情。


    修行者雖有化物重生的法門,海暴顯然無此功力,他隻剩下一顆蜃珠,還魂的可能極小。洛玄音雖對海暴的囂張跋扈無甚好感,作為長輩,也是看著海暴長大的,白發人送黑發人,總是人倫慘劇。


    洛玄音柔聲一歎,“你精神不好,就早些休息了,我去做點羹湯。”


    “讓秀珠去,你來陪我說說話。”


    蜃龍王一把抓住洛玄音的玉手,他身軀沉重,喝醉之後沒個輕重,洛玄音嬌呼一聲,蹙著娥眉道:“你弄疼我了。”


    明欽一直躲在暗處偷聽蜃龍王一家的談話,見洛暉出門之後並未走遠,可能害怕蜃夫人受到傷害,站在階下徘徊不去,聽到蜃夫人呼救,想要進去幫她解圍,走了幾步卻沒有勇氣推開房門。


    蜃龍王摩娑著洛玄音的玉手,涎著臉笑道:“夫人,咱們已經很久沒有親熱過了吧,小別勝新婚,讓為夫好好疼愛你一回。”


    洛玄音麵紅耳赤,推阻道:“我身子不舒服,你也喝多了,還是早些歇息吧。”


    蜃龍王抓著洛玄音的雙臂,陣陣酒氣噴到她麵頰上,夾雜著一股惡臭,差點將她熏得背過氣去。


    蜃龍王興致彌高,探手去洛玄音的衣裙,嘖嘖稱讚道:“玄音,你真是美貌不減當年,這麽多年了,我還沒有見過比你更美的女人。”


    洛玄音抵擋不過,歎息道:“那你快點。”


    蜃龍王哈哈一笑,揮手將幾案上的杯盞掃落在地,探手撕扯洛玄音的裙褲。


    洛玄音有種慘遭非禮的屈辱感覺,怒道:“不要扯壞我的衣服。”


    “你給我老實點。”


    蜃龍王將洛玄音按到幾案上,抬手在她豐實的臀丘上接連拍落,洛玄音銀牙緊咬,淚光瑩然,麵孔漲得通紅,生怕激起蜃龍王暴虐之性,竭力不發出聲響。


    蜃龍王打了幾下,見洛玄音紋絲不動,頓覺得無趣,嘿然一笑,伸手去解衣褲。


    這時,房門忽然被人推開,兩人怔了一怔,洛玄音見來得是武司晨,不禁低呼一聲,慌忙撐坐起來。


    蜃龍王大感掃興,不悅道:“是司晨呀,怎麽一聲不響就進來了。”


    武司晨低眉垂首,不慌不忙地道:“夫人,你的藥已經熬好了,大夫交待要趁熱喝,不能耽誤了身體。”


    “我這就過去。”


    洛玄音鬆了口氣,如蒙大赦,“老爺,你也早點休息吧。”


    洛玄音不等蜃龍王答應,步履匆匆出了門,洛暉看到洛玄音出來,大喜過望,連忙迎了上去,低聲道:“娘,你沒事吧。”


    “多虧了司晨。快走。”


    洛玄音的衣裳被蜃龍王扯破,衣不蔽體,雖是在自己兒子麵前,也有些難為情。


    兩人疾步離去,也無暇理會武司晨還留在房中。


    武司晨從門縫中望見洛玄音母子去遠,闔上房門,換了一副麵孔,看著蜃龍王似笑非笑的道:“龍王,您可真是老當益壯,都老夫老妻了還這麽大火氣。”


    蜃龍王笑罵道:“臭丫頭,你攪了老夫的好事,還不過來領罰。”


    武司晨依言走到幾案旁邊,撅起豐盈的臀股,可憐兮兮地道:“龍王,人家身子單薄,經不起打,不知龍王要怎樣罰我。”


    蜃龍王捏著武司晨的下巴,打量著她精致的麵孔,嘿笑道:“你這個小騷+貨,跟你娘一樣勾人。”


    “那和夫人相比呢?”


    武司晨扭了扭身體,在蜃龍王麵前蹲伏下來。


    “夫人?”


    蜃龍王冷笑兩聲,“她也是個假正經的***。”


    蜃龍王忽然臉色一沉,揚手打在武司晨俏臉上,留下五個清晰的指印。


    武司晨愣了一下,勉強擠出一絲笑意,“可是晨兒侍候的不好?”


    蜃龍王冷笑道:“你壞了老夫的興致,自然得吃點苦頭。別以為老夫不知道你的心事,你是看上洛暉那小子了吧。老夫今晚就幫你一把,你這麽聰明,應該知道怎麽做?”


    武司晨默不作聲,她和洛暉青梅竹馬,早有愛慕之心。奈何蜃龍王好色無恥,視她們母女如同玩物。武司晨隻好將這份感情深埋心底,不敢再心存奢望。蜃龍王這話倒給了她一絲希望,如若洛暉知道武司晨因為救他母親受到蜃龍王淩辱,必會對她刮目相看。


    明欽見武司晨不顧安危,幫洛玄音脫身,本來對她的膽魄頗為欽佩。想不到她和蜃龍王還有這層關係。這也難怪,武秀珠是蜃龍王的親信,武司晨青春美貌,自然逃不過他的荼毒。


    蜃龍王讓武司晨在洛暉麵前施展苦肉計,搏取他的同情,武司晨今晚是難逃一劫。


    明欽見蜃龍王獸+性大發,將蜃珠掃落幾案下,不由心頭一動。海暴是蜃龍王之子,擁有神獸血脈,縱然不如蜃龍王精純,想必也頗為可觀。這蜃龍珠是他精魂所聚,驪山神女又是被海暴的蜃氣所傷,這蜃珠說不定對驪山神女的傷勢有些用處。


    明欽施展光影化身,趁著蜃龍王對武司晨予取予求的機會,來了個順手牽羊,撿起蜃龍珠悄然退走。


    明欽並未離開莊園,而是找了一個隱蔽之處,查視蜃龍珠的質性。


    蜃龍珠和修行者的金丹、舍利相似,隻是修行法門不同,效用因之大異。譬如煉體士的花種,便有化物重生的妙用。


    蜃龍珠含有蜃龍的血脈之力,這股血脈之力便是蜃氣的源泉。俗說,‘一滴精,十滴血’,修行者煉精化氣,又煉氣化神,神指的便是元神。金丹隻是元神的初級階段,如同花木的種子。


    蜃龍珠是海暴精氣所化,本質和蜃龍血並無不同,隻是狀態迥異罷了。不過金丹能轉化成元嬰、元神,成為靈體。血液則能生肌肉骨,長成肉身。血和氣正是一陽一陰,互為表裏。


    一般來說,金丹是精氣內結,會殘留著一部分記憶。但是單憑一顆金丹想要還魂是很難的,除非尋覓到新的肉身,繼續金丹修行之路。


    但是修行者得到新的金丹,通常都會設法將金丹中殘留的記憶抹掉,以免給自己帶來麻煩。


    記憶本有主次之分,譬如一個人除了現實的人生之外,也會讀書、看戲,從中吸取人生經驗,但書和戲隻是對他人人生的承載,並不具有侵奪性,所以一般不用擔心自己的肉身被別人操控。


    但也有人入戲太深,不能自拔的。文學樣式總不外乎情感的感發和理智的啟迪,很多人讀書喜歡一種代入感,化身為主人公,為之悲喜憂愁,一旦主人公的遭際不符合自己的預期,便怨怒交加,難以釋懷,這都是入戲太深的緣故。


    詩詞、文章雖也傳情達意,多是片斷性質的,如同散碎的記憶,並不完整。、戲曲往往有完整的故事,嚴密的邏輯,很容易帶動人的情感。


    然而這還不過是‘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隻要幡然醒悟,不管故事是真是幻,畢竟不會給現實生活帶來影響,也不必過於糾結。


    修行者的金丹記憶則要危險得多。金丹雖然也是記憶的載體,卻是精氣所聚,仍然能發揮其影響,所謂陰魂不散,修行者在吸收金丹能量的時候,由於記憶和能量不可分割,所以同時也會獲得金丹中的記憶。


    金丹能量一旦被吸收,這份記憶也就如同自身經曆一樣,印象深刻,甚至有的陰魂不散,會影響到心性修煉,繼而喧賓奪主,奪舍重生,這都是不可不防的。


    蜃龍珠含有蜃龍的血脈之力,換而言之,明欽若能將蜃龍珠煉化,便可擁有蜃龍的血脈之力,這樣搭救驪山神女就容易多了。


    隻是不知煉化蜃龍珠後,血脈之力還能留下幾成。


    明欽為了盡快煉化蜃龍珠,避免夜長夢多,直接將蜃龍珠吞入腹中,再用兩儀氣抽絲剝繭。


    但是蜃龍珠是海暴精元所化,海暴是蜃龍王最寵愛的兒子,他年紀輕輕,便位居四大魔將,修為精湛,蜃龍王在他身上可是費了不少心血。


    明欽吞下蜃龍珠之後,便發覺這顆蜃珠駁雜不純,海暴資質平平,為人又凶殘刻毒,自然難以領略道術的極高境界,他的功力乃是因為煉化了多顆金丹,本來以他的修為不至於神消氣散,全因他根柢不深,功力都是強取豪奪而來,引動血脈之力後,壓製不住體內駁雜的真氣,再加上驪山神女‘龍虎風雲氣’的衝擊,才落得個屍骨無存。


    明欽察覺到這顆蜃珠質性複雜,並不單有海暴的血脈之力,不敢再貪多務得,如若在極短的時間內將金丹煉化,恐怕要重蹈海暴的覆轍。


    明欽吸收了海暴的蜃珠之後,得到了他殘存的記憶,也有一點好處,就是他可以用神遊鏡複原海暴的樣貌,如此一來,便能變化成海暴的模樣,進入蜃龍會查找周家父女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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