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城?”


    禦秦倒吸一口冷氣,龍庭三大內衛,飛龍衛、東城、西社。東城後來居上,權勢還在飛龍衛之上。


    無怪飛龍衛沒有繼續追緝,看來捉拿祝家的事已經被東城接管了。


    “嶽父,飛鷹峽強寇投靠了東城,這可如何是好?”


    禦秦向祝焱問計,這大江茫茫,若是不走飛鷹峽,也沒有別的水路可走。


    “抓住他問明情況再說。”


    祝焱到底是一方強豪,見慣風浪。龍鼓既然是飛鷹峽的二當家,擒住他便可使飛鷹峽去一臂助,又能問詢一下峽中虛實。


    “好。”


    禦秦微一點頭,騰身而起,躍到水波之上。他是風神一族的後人,盡管不被神族所容,卻非一般四靈人族可比。


    猴族本就身法疾捷,再加上風神禦風之法,渡水踏波如履平地。


    龍鼓見禦秦禦風而來,哈哈一笑,昂然不懼,斷喝一聲,拳頭擊在水麵上,激起數丈水花,宛若驚濤駭浪,狂衝怒卷。


    禦秦見勢不妙,足尖在水麵輕輕一點,掠起半空,躲避水浪的衝擊。


    龍鼓攻擊落空,恨恨在江麵拍了一掌,腦袋一低,潛回水中。


    禦秦水性不如龍鼓,遲疑著要不要跟進。雙足落到江麵上,就見水麵蕩起一陣漣漪,波瀾相擊,凝聚成一個巨大的渦漩,禦秦頓覺一腳踏進了泥潭,拔足不出,緩緩向水底沉陷。


    “不好,禦秦有危險。”


    眾人眼見禦秦水渦中搖搖欲墜,兩足深陷,衣裳已經濕了半截。照此下去,非被渦漩吞沒不可。


    祝焱本想生擒龍鼓,用作人質,豈料龍鼓甚是乖覺,藏到水中施法不肯現身。禦秦捉人不成,反有失手被擒的危險。


    明欽見禦秦處境危殆,連忙展動金翅飛身撲下,一把抓住禦秦的臂膀。


    水渦中吸力驚人,饒是明欽早有準備,身形收留不住,差點被扯落下來。


    明欽潛運神念,掌心紫氣繚繞,幻化出一柄通體如墨的長劍,這是誅仙四劍中的絕仙劍,以變化繁複著稱。


    誅仙四劍恰合四象之數,有道是‘誅仙利,戮仙亡,陷仙到處起紅光,絕仙變化無窮妙,大羅金仙血染裳’。


    誅仙劍無往不利,合天地生氣,是青陽之木。戮仙劍殺戮氣息最重,是少陰之金。陷仙劍紅光肆虐,是太陽之火,絕仙劍變化玄妙,是太陰之水。


    老子說,‘上善若水’,‘柔弱勝剛強’。通天教主也悟透此中消息,誅仙四劍中最為玄虛莫測的還是這把絕仙劍。


    一個絕字,道出通天教主對此劍的自信,此劍一出,大羅金仙也休想全身而退。


    明欽情急之下,取出絕仙劍,揚手飛擲,絕仙劍化作一道流光沒入水渦之中。


    耳聽得一聲慘嗥,霎時間風波止息,一股殷紅浮泛上來,迅速將水麵染紅了。


    明欽覺得手上一輕,抓住禦秦振翼而出,落到坐船上。


    “禦秦——”


    祝焱父女連忙圍攏上前,隻見禦秦麵白如紙,神情倦怠,豆大的汗珠涔涔而下。


    “我沒事。”


    禦秦掙紮著想要站起,雙腿卻不聽使喚,這一驚非小,拍打著雙腿道:“我的腿……我的腿沒有知覺了。難道我就這麽廢了?”


    祝焱寬慰他道:“你不要著急,可能隻是血脈不通,調息一下就好了。姿兒,你們扶他回船艙歇息吧。”


    幾個船夫一起上前,將禦秦抬回艙中。


    這時,水麵掀起一蓬水花,一個人影浮泛而出,肩背插著一柄長劍,正是方才的龍鼓。


    他在水裏作法困住禦秦,不妨絕仙劍順著水渦刺落,哪裏躲閃的衣。肩背立時被絕仙劍貫穿,痛入骨髓。


    “把他撈上來。”


    龍鼓被絕仙劍刺傷,失血過多,已經昏迷過去,在水麵上載沉載浮。


    祝焱讓兩個會水的船夫跳下水,將龍鼓拖到船上。


    明欽潛運神念,抬手虛招,收回絕仙劍。


    龍鼓痛叫一聲,醒轉過來,眾人一起動手,從麻繩纏縛,以免他趁機脫逃。


    龍鼓奮力掙紮,瞪著眼珠暴怒道:“你們敢暗算我,我不服。”


    祝焱冷笑道:“龍鼓,我來問你,你們飛鷹峽一共有多少人,可有東城的兵馬?”


    龍鼓狠呸了一聲,梗著脖子道:“老鬼,你把老子當成什麽人了,我龍鼓頂天立地,豈會出賣朋友,想打探飛鷹峽的虛實,做你的春秋大夢吧。”


    祝焱嗤聲笑道:“你甘心情願做東城的走狗,還能是什麽好玩意。我知道你不怕水,有的是辦法讓你招供。”


    說著從懷裏摸出一個精巧的小瓶,倒出一顆米粒大的赤色藥丸,吩咐道:“掐開他的嘴巴。”


    龍鼓臉色微變,咬緊牙關不肯放鬆,奈何眾人對他恨意很深,不容他不張嘴,老張捏著龍鼓的下巴笑道:“讓你小子嘴硬,我看幹脆把他牙齒全砸脫了,不怕他不張嘴。”


    龍鼓聞言勃然大怒,大嘴一張,朝著老張咬去。他力氣甚大,眾人一個失手竟然按他不住。


    祝焱搶上一步,揚手在他嘴巴上拍了一掌,順便將藥丸擲到嘴裏,捂住他的嘴巴,讓他吐不出來。


    過了片刻,龍鼓漸漸精神萎靡,肌膚滾燙,麵孔血紅,船夫都不願沾他。


    龍鼓倒在船板上,喘著粗氣道:“老鬼,你給我吃了什麽?”


    祝焱好整以暇的道:“也沒什麽,這是我們用來煉功的赤陽丹,不過你不是火神血脈,這東西對你有害無益。”


    龍鼓悶哼一聲,他隻覺得五內如焚,照此下去,恐怕會活活燒死。咬牙道:“其實說與你也無用,我和大當家原本對你沒有興趣,但是東城要對付你們,就算殺了我,也無濟於事。”


    三大內衛這些年爭相網羅道行高手,東城得知祝焱離了祝家莊,此去飛鷹峽乃是必經之路,先一步調兵遣將,控製了飛鷹峽的盜寇。就等著祝家自投羅網。


    “水……我要喝水。”


    龍鼓被赤陽丹折磨的皮膚幹裂,奄奄一息。


    “把他投進河裏,別讓他跑了。”


    祝焱擺了擺手,幾個船夫上前將龍鼓滾進河裏。此人水性極好,不怕淹死了他。


    “爹,看來東城已經張網已待,咱們該怎麽辦?”


    祝英秀麵帶憂色,她和禦秦都受了傷,祝英姿懷胎數月,船上能戰之人不多,一旦東城和飛鷹峽大舉來攻,怕是凶多吉少。


    “掉頭。”


    祝焱也明白再走飛鷹峽無異於飛蛾撲火,當機立斷,下令舫船掉頭,先撤離此地再說。


    眾船夫折騰了半夜,也是精神疲倦,但是大敵當前,抱怨也是無用,借著夜色快速劃船,逃離這是非之地。


    祝英秀慶幸道:“看來這龍鼓是立功心切,他若是等到明天咱們進了飛鷹峽再伏兵盡出,那可就麻煩了。”


    龍鼓自負神勇,想要將舫船負進飛鷹峽,他水性精熟,水下比鬥諸人皆不能及,若非明欽用絕仙劍一擊奏功,任他在水底興風作浪,著實有些棘手。


    祝焱命令船夫掉轉船頭連夜趕路,江麵上忽然傳來一陣呐喊之聲,幾艘木船飛馳而來,勢如離弦之箭。


    原來東城和飛鷹峽的兵馬都在峽中埋伏,隻等龍鼓將祝焱的舫船負進峽穀,便團團圍住,讓他插翅難飛。


    誰知龍鼓很快被明欽發覺,失手被擒,峽中人馬得到消息,自不容祝家人從容走脫,當即伏兵盡出,從峽中殺奔出來。


    “爹,他們追來了。”


    祝英秀回頭一望,就見江麵上星星點點,布滿舟船,飛鷹峽的兵馬著實不少。


    小船來得甚快,呐喊聲四起,將舫船團團圍住,龍鼓從水裏探出頭來,大叫道:“大哥,救我。”


    一個黑衣勁裝的大漢站在船頭指揮若定,聽到龍鼓的喊叫,抓起身邊的樸刀騰身而起,腳尖在水麵上一點,衝上舫船,揮刀斬到懸垂的鐵索上,激起一片火星,鐵索應手而斷。


    船夫知道龍鼓氣力過人,麻繩外麵又加了一條鐵索,以免被他掙脫開去。


    “閣下可是祝莊主,在下鍾離牧,我兄弟多有冒犯,還望莊主恕罪。”


    鍾離牧便是飛鷹峽的大當家,此人束發戴冠,昂藏八尺,儀容修偉,不像是草野人物。


    祝焱略感意外,想不到鍾離牧倒還彬彬有禮,“足下這等陣仗,不知是何道理?”


    鍾離牧笑道:“我有個朋友,想見一見祝莊主,命我將你留住,受人之托,自當忠人之事,敢情莊主隨我上山一敘如何?”


    “爹,小心有詐。”


    祝英秀靠近祝焱,小聲提醒。江麵平闊,還有闖出去的機會。若是跟隨鍾離牧進了飛鷹峽,介時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隻有任人宰割的份兒。


    祝焱緩緩點頭,淡笑道:“祝某和足下素未謀麵,似乎沒有什麽好說的。”


    鍾離牧微喟道:“我也知道如此要求是強人所難,且請莊主稍待片刻,我請那位朋友前來可好?”


    “悉聽尊便。”


    祝焱就算不答應,想來鍾離牧也不會放他離開。


    鍾離牧擺手道:“去請酈城主來。”


    “足下這位朋友莫非是東城城主?”


    祝焱早從龍鼓嘴裏得知飛鷹峽投效了東城,這位酈城主自非東城之主莫屬。


    祖龍掃滅六國之後,增設東城、西社。首領人稱城狐、社鼠,極得祖龍倚重,權勢還在飛龍衛之上。


    “爹,東城為什麽要跟我們為難?”


    祝英秀頗感不解,祝家雖然是火神後裔,一向還算安分,飛龍衛要收繳他們的獨門功法還有可說,東城城主位高權重,何須大費周章找祝家麻煩。


    祝焱皺眉不語,似乎也覺得這事甚是蹊蹺。


    鍾離牧馭下甚嚴,麾下兵馬站在船頭鴉雀無聲,過了頓飯功夫,江麵上傳來搖櫓之聲,一艘小船劃出雲霧,翩然而至,船頭掛著兩隻燈籠,兩個帶刀護衛站在艙外,紋絲不動。


    “他來了。”


    鍾離牧擺手讓船隊讓開道路,小船來到近前,一個護衛低聲稟報,“公子,咱們到了。”


    裏頭的人答應一聲,艙門開處,走出一個少年公子,他生得齒白唇紅,俊俏風+流,穿了一身雪白的錦袍,點塵不染,兩個模樣嬌美的丫鬟捧著一件黑絨毛氅給他披到肩上。


    少年公子低頭一笑,好似春風拂麵,那丫鬟俏臉一紅,慌忙垂下螓首。


    “酈城主,人我已經給你請來了。”


    鍾離牧和少年公子打聲招呼,躍回小船上。


    “謝了。”


    少年公子微微頷首,朝著祝焱拱手一揖,“祝莊主,你可讓酈某好找呀。”


    “足下就是大名鼎鼎的東城城主?”


    祝焱看少年公子生得斯文秀氣,很難和傳說中殺人如麻、談之色變的東城城主聯係起來。


    “不敢,在下正是酈奇。”


    酈奇的姐姐是祖龍妃姬,兩人並得祖龍寵幸。酈姬身在後宮,不便於拋頭露麵,城主的位置便落到酈奇身上。


    “酈某此來是想向祝莊主討一件東西。莊主慷慨大度,必不會讓我徒勞往返吧。”


    祝焱冷哼道:“不知城主想向我討要什麽東西。”


    酈奇和柔一笑,慢條斯理地道:“莊主何必明知故問。你最近不是去了窮山城一趟,我想要的就是你帶回來那件東西。”


    祝焱臉色微沉,變得難看之極。祝英秀想起祝焱此番歸來確曾帶著一個包囊,當時她還好奇詢問,祝焱隻說是朋友送的靈石。


    “我想城主八成是搞錯了,祝某並未去過窮山城,更沒有帶回什麽奇珍異寶。”


    祝焱矢口否認,推得一幹二淨。


    酈奇笑道:“莊主休要瞞我。你前往窮山城,挖開邢嚴的墳墓,此事我已查得一清二楚。”


    “爹,他說的可是真的?”


    祝英秀大吃一驚,邢嚴就是邢威的父親,被東城抓去折磨而死。邢嚴死後,邢威前來投奔祝焱,祝焱不久離莊,莫非真的去了窮山城?


    “簡直是一派胡言。”


    祝焱不理祝英秀,橫眉冷目的道:“你們東城草菅人命,眼前可有天道王法?我和邢兄弟八拜為交,又是兒女親家,他屍骨未寒,我盜挖他的墳墓做什麽?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荒謬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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