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老夫統馭無方,杜青勾結外人,為非作歹,老夫也難辭其咎。我這就招集部屬,搭救你們的朋友。”


    馬悲風連忙遜謝,眼下雖未脫險境,明欽三人救他們的意圖十分明顯,馬悲風倒是想回到四海堂,再從容應對,隻恐他們不肯答應。三人是為救人而來,現在離開的話,豈不是給了嚴紀等人轉移人質的時間?


    莊中的護衛多是青麵鬼的心腹,見他遭擒並未作鳥獸散,反而布陣合圍,想將青麵鬼奪回去。


    馬悲風眼見眾人蠢蠢欲動,一把扯過青麵鬼,厲聲道:“杜青以下犯上,圖謀不軌,現在已經認罪伏法,你們都是我四海堂的人,休要執迷不悟,快點放下武器,本堂主隻誅首凶,脅從免罪。”


    眾人麵麵相覷,這裏麵有青麵鬼的心腹愛將,還巴望著將青麵鬼救回來,自然不肯繳械認輸,但他們修為不甚高明,又投鼠忌器,不敢輕舉妄動。


    馬悲風看眾人猶豫不決,冷哼一聲,砰的一聲重重拍在青麵鬼肩頭,這一掌力道十足,幾乎將他肩骨拍碎,等於廢了他一條手臂。


    青麵鬼發出一聲淒厲長叫,疼得冷汗直冒,霎時醒轉過來,發覺落入馬悲風手中,變色道:“堂主饒命,兄弟知錯了。”


    “好說。”


    馬悲風微微冷笑,手掌移到青麵鬼後心,斥喝道:“讓他們放下武器。”


    青麵鬼不敢遲疑,他現在極為虛弱,馬悲風隻要一發力,就會要了他的命。


    “都……都把槍放下。”


    嚴紀本來袖手旁觀,眼見青麵鬼大占上風,用不了多久便能製伏馬悲風,哪知情況突變,半路殺出個程咬金。靈塔一落,瞬間結束戰局。


    嚴紀在趕來檀江島的輪船上和明欽照過麵,明欽以一敵四,不落下風,還將洪峰丟到海裏,差點喂了鯊魚。


    閻鳴箏和花紫玉更是白天才交過手,三人一起出現,嚴紀著實有些心驚。


    青麵鬼命懸人手,為了避免少吃苦頭隻好按照馬悲風的吩咐去做。


    眾護衛對他惟命是從,紛紛放下槍械和銅盾。


    馬悲風手下武士大多已經耗光了火石,他朝馬先驌使了個眼色,讓他帶人接收對方的槍械。


    馬先驌點頭會意,擺了擺手,帶著殘餘人馬上前。


    不妨一道黑影從簷角飛身撲至,他渾身包裹在黑色羽衣中,雙翼一張,遮蔽星月,挾著一陣陰風,讓人不寒而栗。


    傳說羽族禽鳥修成人形之後,身上的毛羽脫掉下來,叫作羽毛。披到身上可以上天。


    當初牛郎織女相戀,荒廢了織工,天帝下令將織女抓回天庭,牛郎披上牽牛星留下的牛皮,追到天上。西王母拔下金釵劃出銀河才阻住牛郎的去路。


    這老牛是河鼓大將下凡,所以河鼓星又叫作牽牛星。織女又叫天孫,是皇天神王的孫女。由於皇天被太元聖母廢黜,織女的父親未能繼位。是以喚作天孫。天孫即是天帝之孫。


    皇天和太元聖母爭權,失敗後帶著兒子逃往西方,另立神庭。據說織女曾向太元聖母告密,故而沒隨皇天父子出逃,也未受波及。


    河鼓星大抵是織女的愛慕者,但是他被貶下界,身是異類,絕無結合的可能。牛郎可說是河鼓星的傳人,上天後成為牽牛星,也算繼承河鼓星的衣缽。


    河鼓星是天界大將,修煉的也是盤古一脈煉體之術,煉體者多有精氣化物的神通,羽族有羽衣、毛族有革甲,介族有介胄,鱗族有鱗甲,這些衣甲都是自身的皮革毛羽所化。雖說煉體法門在仙界已經衰微,四靈妖族留下的甲衣仍然是價值連城。


    祖龍煉製的征天鎧,做工極精,堪稱是四靈寶甲最後的輝光。龍族一統之後,四靈血脈日益混雜,神獸非常少見。雖然偶爾有鑄甲大師,也難為無米之炊,很難達到征天鎧的水準。


    來的自然是鷹長唳,他身上穿的是一件羽衣,頗為難得。羽族在四靈中要算後起的種類,麒麟一族衰落之後,羽族崛起南方,和毛族貔貅爭奪霸主之位。


    鳳凰二子孔雀、大鵬也在南方建國,強盛一時。直到戰國時代,毛族一分為三,辟邪、天祿、符拔,國力大不如前。


    龍族後來居上,惟有羽族是其勁敵。羽國覆亡後,世間傳言‘羽雖三戶,亡龍必羽’。


    祖龍橫掃六合,兼領山海,誌得意滿,率領數百萬大軍征伐天界。帝俊迎娶羽族皇娥,聯合羽族。九天玄女扼守銀河絕埑,一戰而勝,大敗龍族聯軍。


    祖龍慚忿而死,帝國動蕩,群雄並起,四靈紛紛複國。九天玄女便是羽族名將,有女戰神之稱。


    羽族的優勢便是羽翮之利,稱雄天界。實際羽類為了振翼奮飛,體質相對瘦小。這一點遠遠無法和毛族猛獸相比。


    當然,體型最大的還得算海中的族類。羽族大概也深知自身的弱點,鳳凰曾和海中的鯤魚結合,生下大鵬。大鵬是羽族少有的龐然大物,翼若垂天之雲,繼承了鳳凰的羽翼和鯤魚的體質,可說是羽族最善戰的猛禽。


    大鵬當初一念之仁,養虎貽患,被孔雀所滅。但是大鵬在妖界仍然有相當的地位。


    妖族七聖中的鵬魔王是七聖中惟一的羽類。唐僧師徒西行時路阻獅駝國,那金翅大鵬鳥號稱是如來的娘舅,本領之高,少有敵手。


    但是功高不賞,羽族為天庭立下了汗馬功勞,起初帝俊狼狽出逃,要倚恃羽族對抗祖龍,迎娶羽族皇娥,任用羽族戰將,皇娥生下一子,便是後來的陸壓。


    帝俊封他為兵馬大元帥,收複昆侖神庭。但在地位穩固之後,擔心羽族尾大不掉,便讓陸壓留在昆侖下都。


    萬族大戰的時候,十大金烏曬殺瑤姬,和人族為敵。被大羿射殺其九,隻餘下小金烏,便是楊戩的父親。


    陸壓居住在下界,反而躲過了這場劫難。之後元始天尊在昆侖山傳道,陸壓和闡教門人也頗為熟識,封神大戰中得以一展身手。


    算起來,陸壓還是楊戩的叔叔。


    天庭在天界鳩占鵲巢,羽族勢力既衰,深受天庭的猜忌,地位頗為尷尬。


    有道是,‘一朝天子一朝臣’,玉帝登基之後,最疑忌的一是帝俊的子孫,像楊朱、楊戩兄弟。其二便是羽族強者,像九天玄女。


    羽族和帝俊多少有些香火之情,帝俊是太陽之精,三足金烏,又迎娶皇娥。既要防製羽族尾大不掉,又要依賴羽族保他的地位,心理頗為矛盾。


    玉帝就沒有那麽多顧慮了,隻要是威脅到他的地位的,哪怕是親妹和外甥也百般迫害。陸壓既是帝俊的幼子,又是羽族的後裔,地位也就可想而知了。


    其實陸壓的神通還在闡教十二金仙之上,比起三教教主恐怕也差之無多。這真是時也、命也,才華無法施展,還得裝瘋賣傻,躲避天庭的忌視,這也沒什麽道理好講。


    羽族有羽翮之利,翱翔九天,這是別種族類不具備的優勢。但是羽族的飛行法門和仙道差別很大。


    羽族飛翔靠的是借助風力,仙道騰雲駕霧用的則是煉氣法門。


    羽族飛行也算煉體法門,煉體一道在四靈、龍族傳承頗盛。神族則分為兩派,盤古一脈煉體,太元聖母一脈煉氣。


    帝俊退位後,盤古一派幾乎後繼無人,煉體法門跟著衰落。不管闡教還是截教,都自稱煉氣士,可見煉氣已經成為仙道修行的主流。


    四靈妖族原本都是偏重於煉體的,在和人族長期的對抗中日漸衰落。修行法門的亡失也非常嚴重。


    血脈傳承中斷之後,修行者隻能遵從世間的風氣。所以妖族修行,從變化人形開始,幾乎成了金科玉律,幾乎無人懷疑。


    人類是沒有羽翮之利,筋骨之強的,華佗創立五禽戲,仿效虎、鹿、熊、猿、鳥,凡間武者修行煉體,幾乎都向鳥獸學習。淬煉自身的筋骨爪牙。


    然而在仙道修行中卻是反其道而之,四靈煉氣,羽毛爪牙全然無用,所以要脫去毛羽才能變化人形。


    其實四靈中煉氣的也不少,相傳羽族煉成人形,將毛羽化作羽衣,披到身上便可以上天。


    仙家的無縫天衣便是仿造羽族的羽衣製作出來的,天女門傳有天孫針法,上回在北海元洲,南方神鳥的後人南枝見到秦素徽織成的天孫錦,驚為天人,不惜用誅仙四劍交換。


    後世羽衣的織法失傳,羽族拋棄自己的飛行術,改學仙道的吐納術,這本身就是很愚蠢的事。其實羽族天性善飛,在飛行上有得天獨厚的優勢,放棄這種優勢實在是邯鄲學步,得不償失。


    淺識之人往往會犯這樣的錯誤,人類從一個弱小的種類擊敗天地間的強族,成為萬物靈長,三界之主。本身就是不斷學習,增高智能的結果。


    取長補短本來是一件好事,有的人豔羨泰西煉器之術,盡棄所學,舍己從人,最後的結果恐怕隻能是邯鄲學步,學無所成,自己反而不會走路了。


    妖族的血統已經相當混雜,各方麵都出現了人化。單從外表來看,甚至沒有明顯的差異。很多羽族後裔的翅膀已經退化,像雞、鴨一樣,不能高飛。


    鷹長唳身上居然穿著鮮見的羽衣,他本就功力頗高,憑借羽衣縱橫來去,簡直如虎添翼。


    鷹長唳在房中清修,本來不打算出來,但是戰事遲遲未能結束,他也有些心煩意亂,飛到簷角觀望。


    現在青麵鬼落到馬悲風手中,明欽和閻鳴箏、花紫玉同時出現,必然會影響到他們的處境。鷹長唳按捺不住,張開羽衣飛身撲至,爪牙尖利,閃著幽光,讓人心駭神移。


    馬先驌正指揮護衛接收槍銃,聽到風響,一看鷹長唳迎麵撲來,他渾身裹在黑衣之中,戴著頭套,隻露出兩隻陰冷的眼睛,看得人心頭發怵。


    “哎呀,給我打……”


    馬先驌陡吃一驚,抬起手上的槍銃朝著鷹長唳麵門擊射。身邊的護衛反應過來,也紛紛開槍。他們都是馬悲風挑選出來的精銳弟子,武藝不錯,身手幹淨利落,槍法也準,鷹長唳來勢洶洶,挾著蒼鷹搏兔之勢,猛惡難當。


    眾人抬槍瞄準,無奈鷹長唳動作太快,此時夜色已深,鷹長唳穿著黑色羽衣,動若飄風,夜色下隻能看到一片殘影。眾人心生慌忙,稀稀落落的開了幾槍,自然射他不中。


    鷹長唳動作極快,雙臂一張,挾著一股陰風撲落下來,一個護衛聽到風響,急忙掉線槍頭射擊,鷹長唳出手如電,一爪抓破他的咽喉,掠飛而去。


    那人兩眼怒睜,喉裏呃呃叫了幾聲,栽倒在地。


    “大家小心。”


    馬悲風吃驚不小,他闖蕩江湖多年,還沒有見過這等疾捷的身法,簡直和猛禽全無二致,鷹長唳身法變幻,撲入人群中,快得不可思議,槍銃本來不利於近戰,胡亂射擊還會誤傷自己人。


    鷹長唳正是看準了這種弱點,在人群中縱橫穿插,捷如飛鳥,一出手便命中要害,根本不給對手還擊和躲逃的機會。


    “大家圍成一個圈。槍口朝外。”


    馬先驌驚出一身冷汗,危急之中倒生出急智,連忙招咐眾護衛肩倚肩,背靠背,組成一個圓陣。


    鷹長唳微微冷笑,這些護衛雖有些拳腳功夫,比起他這等仙道高手,無異於一群綿羊。鷹長唳要殺他們易如反掌,但他的目的並不在此,而是想伺機救回青麵鬼。


    馬先驌是馬悲風的獨子,本領也稀疏平常,鷹長唳急轉念頭,打算先將他生擒活捉,再換回青麵鬼。


    眾護衛聽了馬先驌的話,急忙往一起靠近,鷹長唳竄高伏低,見縫插針,根本不給他們布陣的機會。眾護衛膽顫心驚,不知道鷹長唳會從哪裏突然竄出來,身邊站著的明明是自己的同伴,一眨眼間就可以換了鷹長唳驟然向自己出手,簡直防不勝了防。


    “驌兒莫慌,我來救你。”


    馬悲風見兒子身邊的護衛一個接一個倒下,不由他不心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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