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能找到這裏來,這地方還能呆得住嗎?不想死的就滾遠點,別讓我再看見你。<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


    楊再思心中煩躁,不想和孟少通糾纏不清,橫眉冷眼斥責了一通,氣鼓鼓地拂袖而去。


    孟少通愣在當場,麵上陣紅陣白終究沒有勇氣再跟過去,目光一轉,看見屋子裏的晏輕舞,認得她是和楊再思一同到孟家去的朋友。


    摘下氈帽,和和氣氣走上前去,拱拱手道:“幾位都是再思的朋友吧。方才在寒舍多有得罪,孟某深感抱歉。麻煩你將這些銀票轉交給她,我……我就先告辭了。”說著把手中的銀票放到桌子上。


    “照理說你們夫妻一場,見人家落了難,就趕忙掃地出門、落井下石,本該有所補償。但大小姐既然不肯收,我怎麽好替她作主。我看你還是當麵交給她比較好,否則我可不能保證這筆錢能轉交到大小姐跟前。”


    祖龍地宮中珍寶無數,晏輕舞自不會將些許銀票放在眼裏,這錢拿是不拿原在兩可之間,楊再思拒不接受,總是想跟孟家一刀兩斷。


    照眼前的態勢來看,兩人也沒有什麽複合的可能,隻有孟少通還一廂情願,抱著一些不切實際的幻想。


    “這……”


    孟少通聽晏輕舞的意思,這筆錢倘若楊再思執意不收的話,倒有被她們吞沒的可能。這就非他所願了,躊躕了半晌,終於將銀票收了回去。


    晏輕舞微微哂笑,不再理他。挽住明欽的手臂朝江夫人努了努嘴,揶揄道:“這位娘子又是你從哪裏勾搭來的?”


    “別胡說。這是我乾娘江夫人。”明欽在晏輕舞臀側不輕不重的拍了一記,鄭重其事的介紹道。


    晏輕舞小口微張,頗感驚訝,笑吟吟地離坐而起,上前行了一禮,“原來是乾娘,失敬。我是欽之的師姐,姓晏,小字輕舞。”


    “晏姑娘。”


    江夫人微笑頷首,看晏輕舞雖作男子打扮,卻自有一股柔媚之氣,十分討巧可喜。心頭暗暗詫異,不知明欽身邊竟有不少容色絕佳的女孩子。


    …………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尤其對女子來說,容色到底是一個重要的標準。


    有道是,‘十步之內,必有芳草’。絕首去尾,十人之選,應該稱得上中人之姿了。一個團體之中往往有好事之徒月旦評議。這在學宮校舍屢見不鮮,諸如班花、校花雲雲,可說是百人之選,千人之選。


    單以容色而論,千裏挑一必是一時之選了。名傳千古的美人大抵也不過如此。像播於眾口的四大美女,西施不過一浣紗貧女,昭君也隻是漢宮一宮娥,貂蟬則有無其人都不可知。所謂‘金無足赤,人無全美’。‘春蘭秋菊,各擅勝場’,‘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容色也和文藝一樣有種種標準,而不像武功那樣容易比較出高下。


    所以千古美人乃是在容色之外更有別的標準,譬如才識、性情,特殊的際遇,越是不可複製,才越顯得珍貴。(.無彈窗廣告)若是以貌取人的話,真如恒河沙數,俯拾皆是了。


    很多人認為容貌顏色是天生的,故而以色事人等同於不勞而獲,是很受鄙夷的事。


    其實也不盡正確。俗話說,‘女大十八變,越變越好看’。這是事理上應然的事。世人喜歡將美人比作花卉,花卉之繽紛絢豔自然是在叢簇綻放的時候。


    而事實上人總是變醜的多,變美的少。大約童稚的天真爛漫是世人喜愛乃至豔羨的,老聃屢屢稱美於赤子嬰孩,這種混沌柔弱的狀態大概是容易激起嗬護之心的。


    有道是,‘相由心生’。這個‘相’並不限於麵貌,很多壞習慣都是在不知不覺中養成的。像彎腰、駝背、近視、脫發甚至肢體傷損,應該說一人的美醜絕大部分都是後天的影響,美是需要精心嗬護的,而醜其實是墮落的一種表現。


    當然在生活條件極端貧困的年月,可能絕大多數是無力顧及美醜的問題。仙界生產能力突飛猛進,美容業應運而生,很多人一擲千金,在身上剜肉補瘡作一些修整,這種心情值得體諒,然而於美的真義恐怕是無甚心得。


    要而言之,容貌顏色隻是第三等的標準,第二是才識,第一是性情。世人常稱美說性情中人,究竟什麽是性情中人,這是個耐人尋味的問題。


    單以容色來說,個人的審美也有很大差異。而審美和修養見識是緊密相關的。世間得天獨厚的少,奇醜無比的也不常見。剩下的就是審美標準的上下起浮了。


    老實說,單是容貌醜陋還不算醜,古今中外都有很多大名鼎鼎的醜人,像李賀、羅隱、賀鑄、鍾馗,哪一個不是腹有詩書氣自華,囂俄創作的卡西莫多也是膾炙人口,孔子說,‘以貌取人,失之子羽’。聖賢與凡夫的差別本不在皮相之間。


    才識和性情的醜陋才更加惹厭。孔子極度討厭的‘鄉願’,就是才識庸陋,性情猥鄙的集中體現。鄉願,後來叫學究,再後來叫磚家,也是陰魂不散的一個群相。


    有一流才子佳人小說總是將故事中的男女捧得天上少有,地下無雙,未免有些過甚其辭。卻不悟真正的美人,容色往往是次要的,假定有一個女子容貌姣好,而舉止猛浪,言語粗俗,甚至汙言穢語,惡模惡狀,不搖頭掩鼻的必是臭味相投、****熏心之流,如何能入詩入畫,千古稱美?


    總而言之,容色隻能作為美的一種標準,甚至連舉足輕重都談不上。


    雖說‘人無全美’,但隻要沒有明顯的缺陷,稍加修飾,未嚐沒有可取之處。


    漢代的班昭作有《女誡》,提出了婦德、婦言、婦容、婦功四種行為準則。又說,婦德,不是必須才明絕異,婦言,不是必須辯口利辭,婦容,不是必須顏色美麗,婦功,不是必須工巧過人。


    大約總以清閑貞靜作為標準,看似容易,實際也不那麽容易做到,可說是一種很高的道德規範。


    近世喜歡詆毀古人,一切忠、孝、節、義,常以一‘愚’字蔽之,這真是絕可笑的事。


    人的審美在容貌顏色上可能不會有大的差別。據說唐朝以胖為美,這可能跟唐朝的生活條件有一定關係。


    世俗的審美總是以多數為準,修羅膚白、夜叉膚黑,隻聽說夜叉在修羅道遭歧視,而絕無可能在夜叉國被下看,就是這種道理。


    杜少陵詩說,‘憶昔開元全盛世,小邑猶藏萬家室。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倉廩俱豐實’。百姓衣食富足,自然發胖的人多,從而以胖為美,不無合理的成份。開元盛世終屬曆史上少有的景象,此後風光不再,這種審美標準也就一去不返了。


    審美的無偏差,可見古今人在容貌上並沒有太多差異,差別還是在神氣上。神氣就是才識、性情的不同。


    當然小鏡和晏輕舞都算是很美的女子了,這種美未必無可挑剔,但自有打動人心的地方。


    告子說,‘食、色,性也’。孔子說:‘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好色並非男人的專利,曆史上許多女子一旦有了條件,驕奢淫逸的程度可是不讓須眉。至少對絕大多數人來說,自覺控製男女間的行為,還是靠道德的約束。而道德又不見得可靠,所以老聃說要‘不見可欲,使民心不亂’。孔子則說,‘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


    都是采取防患於未然的方法,‘瓜田不納履,李下不整冠’,一旦涉足嫌疑之地,本身就已經很危險了,行差踏錯皆屬情理中事。


    古來大戶人家,都講究‘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也是一脈相承的做法。


    不過一代有一代的風氣,仙界許多天域雖然都實行一夫一妻的婚製,至少在摩夷天男女之間的關防並沒有那麽嚴格。世間許多規製都是社會的需要,人性的本來麵目久已不得而知,總之都須服從於社會組織。


    先前理學家大講‘存天理,滅人欲’的時候是如此,近世提防大開,也是社會組織的變化加以促成的。


    …………


    江夫人新從異國回來,對有鼻國的時事不太熟悉。不過這幾個女子容貌標致,竟不在她兩個女兒之下。


    江夫人愛屋及烏,很想旁敲側擊一下她們和明欽的關係。


    孟少通在屋外徘徊了一陣,長籲短歎,毫無辦法。隻好揣起心事往外麵走去。


    哪知走不數步,門外咣鐺一響,衝進來幾個端著靈銃的象兵。


    為首的是個長官模樣,穿了一身白色的戎服,更顯得膚色黝黑,留兩撇八字須,提一條短銃,動作甚是幹練。


    來人一湧而入,未料到孟少通站在當麵,那長官微吃一驚,擺手道:“不許動。把他給我綁了。”


    “慢來。佟長官,是我。我是孟員外家的老三。咱們前天還喝過酒呢?”


    孟少通認得那人是兵馬司的一個頭目,喚作佟彪,最近還被孟老爺請到家裏熱情招待了一番。


    佟彪定睛一看,長長哦了一聲,收起槍銃道:“是孟少爺呀。你在這裏做什麽?”


    “我……我想找一找這一帶有沒有空房子租。”


    孟少通看他們來者不善,登時想到楊再思身上,哪裏敢說真話。


    佟彪拈著胡須笑道:“孟少爺莫非想金屋藏嬌,這一片我熟,你想要什麽樣的房子,回頭我幫你找找。”


    “那真是求之不得。”


    孟少通滿口應承,轉著念頭笑道:“我想要一座像樣點的宅子,價錢好商量。要麽咱們找個酒樓邊吃邊談。”


    “好說,好說。包在老佟身上。”


    佟彪眉開眼笑,連忙拍著胸口答應。他知道孟家財力富厚,若能從孟少通身上刮點金粉下來,足夠他消遣一陣子了。


    “不過今天我還有點公事,等辦完了差,再到府上尋你如何?”


    “哦,對。”孟少通一拍腦門,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往旁邊讓了一讓,試探道:“佟爺你這興師動眾的是抓什麽人吧?”


    佟彪嘿然一笑,他是得了消息來捉拿楊再思的,楊貫一已然被象主革去了城守一職,楊家的人都屬於欽犯,楊再思膽敢到磐石城來,抓住了自然是大功一件。


    佟彪能在兵馬司當個統領,自然是八麵玲瓏的人物。想到楊再思曾是孟少通的妻子,對他的來意將信將疑,皮笑肉不笑地道:“孟少爺,你先回去吧。弟兄們,給我搜,不可放走一個亂黨。”


    明欽幾個聽到動靜,一時摸不清佟彪的來意,拍著小鏡的香肩道:“你陪乾娘呆著,不要亂動。我和師姐出去看看。”


    小鏡眼眸流轉,微微有些失望,但在明欽麵前還要做出聽話的樣子,眯著眼笑道:“哥哥,你放心吧。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佟彪帶著象兵氣勢洶洶,孟少通自然遮攔不住,明欽和晏輕舞迎了出去,那邊楊再思聽到動靜,也拉開房門出來查看。


    她不想跟孟少通糾清不清,徒亂心意。獨自躲回房間,思緒起伏,哪裏能睡得安穩。


    想到傷心處,不由淚如泉湧,藏到被底嗚咽失聲。


    “什麽事?”


    明欽漫不經心的在眾人身上掃了一圈,看到楊再思眼圈微紅,明顯有哭過的痕跡,臉色微微一沉,口氣便有幾分不耐。


    “奉命抓拿叛黨,哪個是楊再思?”


    晏輕舞是男子裝束,若非知根知底,一眼也難以明辨,佟彪目光一轉自然落到楊再思身上,從衣袋中拿出一張影神圖抖散開來,來回對照了兩眼,點頭道:“就是她。給我拿下。”


    話音剛落,隻見得人影一閃,明欽踏著雲梭玉步,動如脫兔,兩個象兵剛剛邁出步子拿人,早被明欽一拳一腳打翻在身,直撲佟彪而去。


    “大膽賊人,攔住他。”


    佟彪見明欽神出鬼沒,麵前隻能看到一絲殘影,拿著短銃比劃了兩下,根本就無從瞄準。(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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