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欽耳聰目敏,數百步之中有什麽風吹草動都瞞他不過。<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


    春陽穀中氣候濕熱,山石上長滿厚厚的青苔,草木蓊翠,潛伏著不少鳴鳥蛇蟲,玉帶河雲氣蔚鬱,大有幾分世外桃源的味道。


    兩人沿著河岸走了三五百步,果見河心橫亙著一座破舊的石橋,不知經曆了幾多歲月衝刷,橋拱都還完好無損,橋體上刻鏤的石獸也依稀可見。


    “好像是這裏了?”


    明欽引著梅吟雪登上石橋,仔細尋覓高木鳶指點的機關。石橋乍一看並沒有什麽希奇,獨是橋拱之間刻鏤了幾隻石獸,嘴巴大張,好像能噴吐河水似的。


    “雪姐,這幾隻似乎有些古怪,我下去看一看。”


    梅吟雪目不能視,縱然神通高妙,幾可以耳代目,終是多有不便。明欽也不能事事仰仗她。


    “小心一點。”梅吟雪微一點頭,神情露出一絲緊張。


    明欽也沒注意,翻過石欄扣著凹凸不平的橋體湊到石獸旁邊觀察,覷目往開張的唇吻中一看,隻見石獸銜著一個圓滾滾的石球,明欽暗覺奇怪,探手進去小心摸索。


    石球觸手一團溫熱,好像是活擱在裏麵的,休積甚是碩大,明欽隨手撥弄了兩下,石球咯噔一聲,忽然往石腹中滾落了下去,隱約能聽到砰通一響,仿佛掉進水麵中一般。


    明欽呆了一呆,未等他想個明白。石橋轟隆一聲,陡然劇烈搖晃起來,幾隻石獸一起噴出濕熱的氣霧,分明是觸動了什麽法陣。


    “欽之,你快上來。”


    梅吟雪察覺到事態不妙,軟鞭倏地抖出往橋下垂落。


    明欽正感無處容身,幾乎要震落河水中,眼見得梅吟雪垂鞭來救,連忙握住鞭梢。梅吟雪感覺到鞭梢一沉,振臂回收將明欽扯將上來。


    明欽躍上橋麵。驚魂甫魂,還未得喘息片刻,忽覺得整座石橋轟隆大震,急速往水下沉去。一個羅盤一般金光四射的法陣浮現而出。宛如一個剽疾的渦漩,透射出莫大的吸力。


    兩人慌忙施展身法,急切之間竟然彈躍不開。隨著法陣的轉動,流風溢氣,分外迅烈。吹得人暈頭轉向。自顧不暇,強撐了片刻,終於不省人事。


    …………


    不知過了多久,潺潺的流水聲漸漸傳入耳中,明欽一個激靈,醒轉過來。


    坐起來一看,置身的仍是一座石橋,比先前那座卻有些不同,這石橋仿佛玉石砌成,連橋欄上的坐獅都精巧無比。橋下是清澈的碧水。蜿蜒深長,一眼望不到邊際。河崖兩旁遍種著五顏六色的花卉,芳香馥鬱,空氣中都透著沁人心脾的甜香。


    “雪姐――”


    明欽想起同行的梅吟雪,遊目一掃,隻見她貼著石欄狀若昏迷。心頭微微一寬,拍拍衣裳跳將起來,提聚道息,發覺並沒有什麽阻滯,稍稍放下心來。


    躍到梅吟雪身邊。扶起她的香肩拍了拍,喚道:“雪姐,醒醒。<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要不要緊?”


    梅吟雪茫然的睜開眼眸,過了片刻。似乎想起雙眼還沒有治好,掠了掠發絲道:“我沒事。看來這石橋暗藏著厲害法陣,高木鳶語焉不詳,這可有些難了。”


    明欽啞然失笑,知道她看不見外間變化,提醒道:“雪姐。咱們好像已經到了天禽苑了。”


    “是麽?”


    梅吟雪問明了究竟,忖思道:“這般說來,進入天禽苑的路徑確實在那座石橋上,高木鳶倒沒有騙咱們。可是咱們似乎還不知道回去的方法?”


    “我看出去的路徑有可能就在這座石橋上。”明欽笑道:“既來之,則安之。咱們先去找紅鶯粟吧,等拿到了東西,再來慢慢研究。”


    “好。”梅吟雪微一點頭,遲疑道:“你認識紅鶯粟嗎?”


    “不太認識。”


    明欽撓了撓腦袋,老實的道。鶯粟並不是一種很常見的植物,他雖然聽不少人聽起過,卻沒有特別的了解。


    “沒關係,你發現有疑似的花卉就指給我看。”


    梅吟雪抿嘴一笑,沉思道:“高木鳶指名要天禽苑的紅鶯粟,而不要別的花種。想必這紅鶯粟經過天禽上人的栽培,有著非同尋常的效用。”


    明欽點頭稱是,兩人邁步走下石橋,走不數步,忽聽得石橋上轟隆響震,法陣飄轉,降下幾個青年男女。


    明欽微吃一驚,扯住梅吟雪的袖袂,閃身躲藏到一片繁茂的花叢中。透過枝葉往橋上覷看。


    隻見幾個男女形貌古怪,透著一股妖異之氣,瞧起來不像善類。


    為首的是一個體貌高大的青年,穿一身勁練的皮甲,外罩著玄色披風,綽一條烏油油的蛇頭拐杖,雙目狹長,麵白無須,給人一種陰惻惻的味道。


    “大師哥,師傅讓咱們來采紅鶯粟,這紅鶯粟在哪呢?”


    一個瘦小漢子跟在黑衣青年身後,亦步亦趨的問。


    明欽聽在耳中,不由又驚又喜,驚的是這幾人竟然也是衝著紅鶯粟來的,看來梅吟雪料的不錯,紅鶯粟果然是難得的藥材,沒那麽容易到手。喜的是人家有備而來,必然識得路徑,她和梅吟雪隻要躡在後麵,有可能事半功倍。


    黑衣青年不屑地笑了笑,甕聲道:“師傅命我主持大局,你們幾個隻管聽令行事,問那麽多做什麽,難道大師哥還會害你們不成?”


    “是,是。”瘦小漢子抹了把汗,點頭哈腰的道。


    黑衣青年輕哼一聲,望著同行的黃衣女郎,換了副麵孔道:“燕子,那女魔頭對紅鶯粟把持的極嚴,師傅再三叮囑,切莫驚動了她。呆會兒你可要跟在大師哥身邊,我也好保護你。”


    這黃衣女郎生得麵若春花,腰如擺柳,衣飾上綴著金光閃閃的貼箔,體態豐腴玲瓏有致,嬌挺的胸脯呼之欲出,確是一個十足的大美人,無怪黑衣青年另眼看待。


    “多謝大師哥。”


    金燕子不冷不熱的回了一句。對黑衣青年的示好視而不見。


    “蒼鷹子,辦正事要緊。”


    旁邊一個短發的精壯大漢冷冷說道,他直呼黑衣青年的名諱,似乎對他不甚服氣。


    蒼鷹子麵孔一黑。盯了精壯大漢一眼,微哂道:“禿鷲師弟,呆會兒若是遇到女魔頭的徒子徒孫前來阻攔,可要看你的了。”


    說著冷哼一聲,當先大步下橋。禿鷲、金燕子和烏鴉各懷心事跟在後麵。


    “雪姐,這幾個人也是來采紅鶯粟的,看來有便宜可揀。”


    明欽早知道采紅鶯粟不會那麽容易,高木鳶一心想救妖蟒的性命,當然不會把個中危險和盤托出,隻是想不到剛來到天禽苑就遇到一撥虎口奪食的。


    梅吟雪點頭道:“他們好像是滅法老祖的徒弟,想必熟悉天禽苑的花圃,咱們見機行事便了。”


    天禽派的弟子似乎有一個特點,縱然不是羽族變化,名號裏多半有個禽鳥的字眼。前有高木鳶的鳶,古長鴻的鴻,蒼鷹子、金燕子幾個分明如出一轍。


    隻有尹疏桐是個例外,但疏桐是花木,禽鳥結巢而居,和花木自然脫不了幹係。


    天禽上人三大弟子,除了高木鳶無甚傳人,古長鴻和尹疏桐分庭相禮,來偷采她紅鶯粟的想來非古長鴻師徒莫屬了。


    明欽和梅吟雪待四人走出二三十步,躡走躡腳的跟在後麵。河岸兩邊生滿了駁雜的花樹,非常容易隱蔽,蒼鷹子一行專心尋覓種植紅鶯粟的園圃,渾不知被人盯了梢。


    蒼鷹子得了滅法老祖的耳提麵命。又從懷裏掏出一張天禽苑的地形圖,按圖索驥,自有無窮便利。


    幾人依著地圖七拐八折,穿過幾道圓拱門,忽得見霞光滿天,鮮豔奪目。定睛一看,一片色彩絢豔的花圃呈現麵前。


    園圃分了前後數畦,種植都是一色的紅花,紅豔的花蕊朵朵盛開,仿佛胭脂染就,比之山茶、芍藥也毫不遜色。


    “哈哈……,果然是紅鶯粟。”


    四人對視一眼,喜笑顏開。蒼鷹子將拐杖往地上一插,從腰間解下一個靈氣布袋,招呼道:“大家抓緊了,別讓師傅等急了。”


    金燕子三個各掏出相似的儲物袋,圍著花圃分頭采摘起來。


    明欽躲在院牆後麵探頭一看,蒼鷹子幾個正忙著的熱火朝天,忙和梅吟雪商議道:“紅鶯粟就在裏麵,他們已經開始采了,咱倆怎麽辦?”


    “等一等。”梅吟雪沉吟道:“咱們隻是想摘幾朵紅鶯粟,犯不著跟滅法老祖的徒弟動手,看看再說吧。”


    明欽一想也是,他倆要做的是和蒼鷹子兄弟一樣的勾當,若是在園子裏大起衝突,必然會驚動尹疏桐的弟子,誰也討不了好去。


    照理說紅鶯粟這般重要,尹疏桐應該防範甚嚴才對,怎麽讓蒼鷹子幾個輕而易舉的得了手。中間可是大有蹊蹺。


    四人忙活了大半個時辰,各采了滿滿一口袋,蒼鷹子看了看天色,忙道:“禿鷲、燕子,收手吧。師傅讓咱們最多采半個時辰,遲恐生變,大家整理一下,原路返回。”


    說著係好口袋,抱將起來搖了一搖,口中念念有詞,口袋好像放了氣的氣球迅速癟小,直到和拳頭一般。


    禿鷲幾個知道紅鶯粟可以在滅法老祖跟前邀功,巴不得多采一些,遲遲不肯收手。蒼鷹子再三催促,才滿心不願的收拾起來。


    “哪裏來的蝥賊,竟敢偷進我家園圃盜采東西。”


    一個清亮的喝聲突兀響起,房簷上飛身掠下一個白衣少年,眉清目秀,身姿挺拔,脅下生著兩隻雪白的羽翼,一翕一張,狂風鼓蕩。


    明欽聞聲精神一振,扯著梅吟雪笑道:“有好戲看了。”


    蒼鷹子搶上一步,將蛇頭杖抄在手中,嘿然笑道:“大家收拾東西,準備走路。”


    “想走?”白衣少年仰天大笑,環抱著雙臂道:“把贓物留下來,小爺看在你們做了半天長工的份上,就饒你們一條狗命。”


    蒼鷹子麵皮一黑,敢情白衣少年早就發現了他們的蹤跡,之所以遲遲不露麵就是想讓四人做點勞力,省去他們自家采摘的功夫。


    “你這小子乳臭未幹,口氣倒是不小。我也不須他們幫手,你若能在我杖下挨過十招,我便將紅鶯粟留給你也無妨。”


    “哈哈……”白衣少年傲然道:“廢話少說。我白鶴奉命看守花圃,還能讓你們在我眼皮底下溜過去。不把東西留下來,哪個也別想走。”


    說著手掌一揚,白光閃現,亮出一把明晃晃的長劍。撐開雪亮的雙翼,朝著蒼鷹子頭頂撲落。


    “領教高招。”


    蒼鷹子陰陰一笑,舞起蛇頭杖不慌不忙地見招拆招。


    白鶴童子劍招淩厲,挾著羽翼之助,迎空撲擊,氣勢勁疾。蒼鷹仗著功力深厚,步步為營,封擋的滴水不露。


    連鬥數合,蒼鷹子手起一杖砸開白鶴童子的長劍,冷笑道:“讓你小子知道大爺的厲害。”


    說時手上的拐杖忽然盤折而起,夭矯而動,好像活物一般。斑斕的蛇頭口吐紅信照著白鶴童子長身飛噬,甚是詭秘難當。


    白鶴童子猝不及防,雙翼一蕩,躲閃開來,不怒反笑,“你這汙蛇竟敢在小爺跟前耍弄,真是班門弄斧,嫌命長了。”


    他是個白鶴修成,蟒蛇的天然克星,對於蒼鷹子的機巧自然不屑一顧。


    鶴翼一展,摩空而起,覷得蒼鷹子的破綻,猛然淩空下擊,俯衝而至,長劍抖顫挑蒼鷹子的蛇杖。


    劍杖交擊,蛇頭杖砰的一聲爆裂開來,噴出一片腥臭的濃血,白鶴童子首當其衝,哎呀一聲沾濕了半邊衣襟,頭頸上頓時髒汙不堪,雙目熱辣辣的難以視物,棄了蒼鷹子狼狽逃去。


    蒼鷹子哈哈大笑,得意之極,擺手道:“小鬼頭,想跟大爺交手,回去再練個十年八載吧。”


    忽聽的天空一聲鸞鳴,一頭火赤的紅鸞乘風而至,紅光飄轉,落到地上化作一個明眸皓齒的紅衣少女,杏眼圓瞪,來回瞄著四人滿麵怒氣,“哪個打傷了我白鶴師弟,快點上前領死。”


    “不好,女魔頭徒弟不少,若是一個個趕來攔截,我等可不好脫身。”


    蒼鷹子暗暗叫苦,擊敗白鶴童子的歡喜頓時消失無蹤。(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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