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之還是挺懂事的嘛。(.無彈窗廣告)”


    穆清絕見兩個徒弟感情親厚,不由眉心舒展,唇角噙著淡淡的微笑。轉而想起她倆莫名其妙的關係,狐疑的打量著譚凝紫,心中微感不安。


    譚凝紫渾然不覺,殷勤的詢問起天女門的近況。


    明欽將龍山、寶鐸押解天女門長老、弟子返回光明海述職,遭遇神光教內亂一節簡單說了一遍,沉吟道:“萬物生一死,奉聖夫人地位不牢,非常渴望得到七曜府的支持。因此想跟穆家結成姻親,讓我攜帶三件寶物來玉京疏通關係。不巧碰上穆樓主和秦姨的婚禮,故而延宕。之後的事情師傅就很清楚了。”


    穆清絕冷笑道:“這個樊小鸞真是異想天開,居然想挾持著穆穆要脅我們穆家。而且這三件寶物怎麽從沒有聽你提起,該不會是想監守自盜了吧。”


    明欽嘿然道:“我見令尊大人官聲廉潔,貿貿然前去獻寶,豈不是自討苦吃。再者若師傅肯出麵說項,幾件寶物實在可有可無。神光教攻打本門,不知打傷了多少師姐妹,損毀幾多名勝古跡,這幾件東西可遠遠不夠補償呢?”


    穆清絕啞然失笑,微喟道:“這又不是我自家的事,就算我肯幫她引見,能不能辦成事情可殊無把握。三件甚麽寶物也太小看玉京仙官的眼界了。”


    說話間,仙車馳出玉京城,來到一馬平川,四通八達的郊外。


    明欽對玉京地理毫不熟悉,譚凝紫從小卻是在玉京長大的,感歎道:“這些年玉京的變化可真大呀,兒時的景物幾乎都找不到了,感覺自己像個外鄉人似的。”


    仙車上都配置有精密的靈圖,即便不熟悉路徑的人也不至於兩眼一抹黑,舉步惟艱。


    穆清絕道:“神光教的聖公萬物生喜歡附庸風雅,頗能寫幾筆書法,吟幾首詩詞。他有首詩是點評玉京時務的。倒也有一點意思。像‘玉京有官皆墨吏,玉京尺土盡黃金’。想必聞者都不無感觸。”


    譚凝紫念了兩遍,搖頭道:“這個萬物生嘴上說的比誰都動聽,腹中的心肝又比誰都髒臭。也算是世間一朵奇葩了。”


    穆清絕綻唇一笑,天女門和神光教毗鄰而居,時常感到來自光明海的威脅。如今萬物生一命嗚呼,不管怎麽說對於天女門的複興總是一件好事。


    她駕著銀貂車七拐八繞,過了頓飯功夫。前路隱約現出一座巍峨的城池。


    譚凝紫疑惑道:“這個位置,莫非是幽都城嗎?”


    “不錯。”穆清絕放慢車速,隨口道:“我堂嫂是幽都城的判官,我想找她借點人馬。”


    幽都城也是十二樓五城之一,負責京畿的防務。在七曜府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穆清絕停下仙車,便有衛兵上前查驗文牒。穆清絕推開車窗,拿出一塊七曜府的令牌遞了過去,淡淡道:“我是來找人的。”


    說是令牌其實也是個仙篆的樣式,一般來說,令牌是公家的符信。[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仙篆是私人的憑證,但這種徽章仙家喜歡訂到製服上,證明身份就需要另製一麵仙篆,上麵有仙府的鈐印。


    衛兵接過令牌看了看,立時肅然起敬,行了一禮客氣的道:“敢問小姐有拜帖嗎?或者有預約嗎?”


    幽都城畢竟是兵機重地,即便有仙篆也不能輕易放入。


    穆清絕無可奈何,隻好摸出靈犀佩聯係尤判官,幽都城主管政務的仙官大小數百位,除非是城主、監軍之類。想要隨隨便便帶進個人還真不容易。


    打開靈犀佩,查找了一下尤判官的通靈符,穆清絕祭出符信,靈犀佩中光芒閃爍。響起嘀嘀的振鳴聲,幸好過不片刻,尤判官就接到符信,靈犀佩傳出一個婉轉的女聲,“喂,是清絕嗎?今天是什麽好日子。怎麽想起我來了?”


    穆清絕臉頰微熱,笑道:“堂嫂,我讓堵到你們城門外麵了,你快出來接我一下吧。”


    “哦,你過來了?”尤判官奇道:“有什麽要緊事嗎?”


    “有點小事想請你幫忙。”穆清絕躊躕著道。


    “你等會兒,你馬上過去。”尤判官應了一聲,匆匆關閉符信。


    穆清絕鬆了口氣,撥弄著靈犀佩心不在焉的等著。


    一駕氣勢雄闊的鯤鵬車從背後駛了過來,走到近處,車上的喇叭嘀嘀嗒嗒的響個不停,顯然是催促穆清絕將仙車往路邊泊一泊。


    城外的大道還算寬綽,穆清絕本來是奔著城門去的,自然偏向道中了一些,不過看這車距,鯤鵬車要走的話完全可以馳過去。


    穆清絕的鷫鸘車被海蘭調用了,本來就有些氣悶,這裏又被擋了駕,不免有些情緒。當即環抱雙臂,來了個充耳不聞。


    後麵的仙車等了半晌,不見半點響動,想必很是惱怒。車門霍然打開,一左一右走下兩個漢子,左邊的五大三粗,一臉橫肉,右邊的倒是個俊郎青年,約摸三十來歲。


    明欽和譚凝紫知道穆清絕心頭有氣,誰也不想觸她黴頭。況且這道路寬整,沒必要清車開道,一副不可一世的作派。


    明欽打量來人,不由微感訝然。右邊的俊逸青年卻是個舊相識,原是凡間老師澹載園的弟子,後來上天作官,招贅到竺家,遺棄戀人的殷天良。


    兩人來到窗邊,粗莽的漢子啪啪在車頂拍了兩下,招手道:“裏麵的人給我出來,叫你讓道沒聽見嗎?都是聾子還是怎麽的?”


    穆清絕勃然大怒,霍然推開車門躍身出來,冷淡的道:“我出來又怎樣?我站的這位置好像不怎麽影響過車吧。你看著不順眼有本事自己把車搬了去。”


    粗莽漢子聞言差點氣岔了肺,掃視著穆清絕撂胳膊挽袖的道:“你是哪裏來的小娘們,竟敢在老子家門口撒野。信不信老子一巴掌拍死你。”


    “就憑你。”


    穆清絕輕聲嗤笑,冷眼觀瞧鯤鵬車裏想必還坐著什麽大人物。


    殷天良借著竺家的勢力新近從神雷玉府調到七曜府一位殿主身邊做記室,這也是‘寧為雞首,不為牛後’。因此結識了不少朝中的大人物,前程萬裏不可限量。


    他出身寒微沒有豪門子弟骨子裏的跋扈之氣,這時譚凝紫也從車子裏跟了出來,殷天良頗覺有些麵善。


    譚凝紫和澹容瑾都在廣鳴學宮做過講師,彼此頗有交情。殷天良沒變心的時候經常留意澹容瑾的景況,得她寄了不少影神圖。其中就有譚凝紫的一星半點圖影。


    殷天良見兩女姿容不俗,銀貂車盡管不是特別名貴,那是和鯤鵬、鷫鸘比較而言的。況且出現在這種地方。多少有些背景。


    想通了這點,便有了息事寧人的心思。勸解道:“支老哥,這女人天生嬌氣,不必跟她們一般見識。這樣吧,我去把車子移開。您稍等一下。”


    姓支的潑漢雖然沒將穆、譚兩女放在眼裏。卻不好不賣殷天良一個麵子,勉強點了點頭,“既然是殷記室講情,我就放過她們一回。”


    殷天良謙遜的一笑,背過身朝著兩女恫嚇道:“你倆是誰家的丫頭,太不識眉眼高低,知道車裏坐的是什麽人嗎?若是讓家中長輩知道你們得罪了了不得的人物,還不知要怎樣責打你們呢?”


    穆、譚兩女對視一眼,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她倆都是十二樓五城中頂尖的門第,放眼玉京城還真沒有什麽開罪不起的人。隻是兩人多年來幾乎都呆在迢遞崖修行。沒有沾染多少繁華市朝的喧嘩氣息。想不到朝中顯貴的家人弟子可以囂張跋扈到這種地步。


    穆清絕輕哦一聲,譏嘲道:“那我倒要請教了,如若真像閣下所說,為了家父的仕途坦夷,我似乎應該備些花紅酒禮登門請罪呢?閣下言語提點,不啻救了我全家性命,更不知該如何報答呢?”


    殷天良吃她一番恭維,虛榮心大感滿足。再看穆、譚兩女容貌體態何隻強過竺仕蘩數籌,不由泛起趁機結好的心思,即便不能一親芳澤。時常見個麵也是好的。


    念頭及此,輕咳一聲,從衣帶裏摸出仙篆彬彬有禮的遞了過去,微笑道:“兩位姑娘不必客氣。這是鄙人的仙篆,姑娘想必也不陌生。車中的長官身份遠在我之上,兩位自己掂量吧。我是不忍心看著你們無知招禍,報答什麽的大可不必。不過兩位若有興趣的話倒可以一起吃個便飯。”


    追慕權勢早成了仙界的潮流,不少年輕女郎也樂意出賣色相,釣個金龜婿。不然也可以謀個衣食富足。以殷天良現在的地位,當麵逢迎的自然見過不少。


    一來是竺仕蘩管得嚴,二來畢竟有澹容瑾珠玉在前,對於尋常的庸脂俗粉他也提不起什麽興趣。


    支潑漢一看殷天良和兩女相談甚歡,不由心生後悔,拋開她倆的傲慢無禮、針鋒相對,這容色身段實在無可挑剔,仙人都要跌落凡塵,何況一般性好漁色的凡胎俗骨呢?


    穆清絕接過殷天良的仙篆,樣式和她那張一般無二,打開文書,樓徽、文字略有不同,穆清絕那張是魘月樓的尋常玉女,除了魘月樓的樓徽,並沒有什麽特別之處。七曜府的仙吏沒有數萬也有數千,一般的力士、玉女在玉京城自然談不上多大份量。


    衛兵顯然也有此觀感,麵上雖然客客氣氣的,卻堅持不肯放入了。


    殷天良的樓徽是空雷樓,職位是玉樞閣主記室。穆清絕熟知七曜府的官階,記室既然在這兒,車中坐著的極有可能就是玉樞閣主了。


    七曜府有十二樓五城,樓掌文事,城司兵戎。十二樓中除了魁日、魘月和金、木、水、火、土七曜主樓之外,還有風、雷、山、澤幾個副樓。


    雖說是副樓,地位卻不見得低多少。由於仙職也有一定的年限,到了期滿致仕的時候,七曜主樓的大部分樓、閣、殿主都會出現空缺和調整,很容易出現人去樓空的局麵。所以副樓實質就是主樓的階級,一般隻有在副樓做到樓閣殿主的位置才有可能晉升主樓。


    如今七曜主樓的樓主大多都在位十多年,副樓的樓主則正當盛年,可謂是蒸蒸日上。


    而玉樞閣主將是極有可能除授下一任空雷樓主的人物。相比之下,穆人龍盡管也是一殿之主,等他一路坦夷的坐到樓主大概還需要十年,他家老爺子三二年之內就會致仕。到時穆家的聲望不免會有所下降。


    殷天良見穆清絕黛眉微蹙,垂首不語,心知她識得厲害,得意的去拽車門,想要先行把仙車挪開。


    “你做什麽?”


    譚凝紫眼疾手快,殷天良剛剛探進半個身子,就見她故作驚惶的扶著門扇猛然一擠,恰好將殷天良的腦袋卡到車窗上。就聽他慘叫一聲,臉色蒼白,豆大的汗珠涔涔而落。


    “殷記室……”


    支潑漢大驚上前,譚凝紫身形微晃踏起‘雲梭玉步’,極快的在他小腿骨上踢了一記,倏然退回穆清絕身邊。


    雲梭玉步是天女門的看家本領,女子先天在力量上居於劣勢,雲梭玉步變幻無方,不但在對敵時可以聲東擊西、避實擊虛,危急關頭還能走為上計,溜之大吉。


    譚凝紫在這路步法上下過不少功夫,幾乎是心隨意動,忽焉來去。這一起一落恰在電光火石之間,隻見她身形晃了一晃,似乎從未離開過。支潑漢腳下一軟跪倒在身怔怔愣愣的不明所以,偏是腿骨上傳來一陣刺入骨髓的疼痛。


    鯤鵬車的車門再次打開,走下兩個衣裝整潔的中年男子,走到銀貂車旁邊的時候,一個體型稍胖的停了下來,身邊那個高大俊偉、錦袍烏帽的男子卻目不斜視直奔城門而去。


    穆清絕微覺奇怪,扭頭一看,城門開處快步走出一個容色姣好的女郎,穿一身淺綠色的衣褲,外麵罩一件長可過膝的夾襖。烏發盤了一個出雲髻,蛾眉淡掃,不施脂粉。年紀約摸在三十開外,單從白嫩的肌膚上倒看不出多少歲月痕跡,恰似清水芙蓉,無須雕飾。(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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