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自古就是讓人神往的所在,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十洲三島,蒼山雲海,妙麗的風物數不勝數。


    凡人甫脫輪回,免不了目迷五色,恨不得將普天景致觀賞個遍。


    逍遊司便應運而生,掌管仙界諸般名勝,不管是雲海仙山,還是聖人道場,少不了盤剝些香火錢,仙界戲稱作寒雁盟,寓意雁過拔毛,禽畜也為之遍體生寒。


    皇覺寺因著地皇祖龍的偌大聲望,素有道法淵藪之稱,在仙界名聲極響,慕名遊覽的仙民有如過江之鯽,住持方丈戒念大師理寺有方,可說是日進鬥金,財帛動人,何況是兩虎競食,因此和逍遊司少不得有些齟齬。


    近來戒念方丈更以修繕寺廟為由想將香客的買觀錢從逍遊司那裏拿回來,這無疑是虎口奪食皇覺寺乃是地皇縣的搖錢樹,逍遊司背後站著可是縣太爺萎岸而貪婪的身影,豈能輕易遂了他的心願?


    解八叉作為縣太爺的心腹爪牙,聽說這事當真是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迫不及待的趕來皇覺寺睜大了眼目要尋些由頭敲打一下這幫不知好歹的和尚。


    地獄僧的住所並不偏◎≌,僻,幾人爭執之餘不但動起了手,打傷的又是逍遊司的仙差,不片刻寺中的僧徒和香客便圍滿了院子,伸長了脖頸來看熱鬧,摩夷天有一句老話,叫官府如瘟疫,惡吏如蝗蟲,是以見了仙吏挨揍沒有不拍手稱快的。


    明欽在塔中逗著小窈兮玩耍,心中卻暗自感歎,以往在凡間時隻聽佛、道宣講,滿以為仙界是聖人樂土,人人都文明祥和,氣韻生動,誰知這一路行來卻每覺大謬不然。


    或許是離仙佛距離更近的緣故,仙民不但少了凡人對仙佛的恭敬,欲求也更加炙盛,像天羅大帥印德龍為了達成統管懸空島的野心,指使霹靂車公然碾壓手無寸鐵的宮人,內心的肮髒與凶殘簡直令人發指,可見是仙是鬼不但要聽其言,還得觀其行,隻是平人被塵俗蔽障,見識短淺,這麽淺顯的道理都難以領會。


    皇覺寺中本有不少逍遊司的仙吏,於喜順見池小墨有些來頭,連忙以靈符傳信找來許多幫手,解八叉一看自家人多勢眾,登時膽氣一壯,叫囂道:“就是這個小婊*子傷了我,本大人親眼看到他和這個和尚勾搭成奸,必是哪座青*樓妓寨裏跑出來的,弟兄們把這倆人給我帶回去好好審問,不信他們不說實話。”


    “我看你們誰敢。”


    池小墨柳眉倒豎,杏眼含煞,若非解八叉躲到眾人護持之中,定要再次祭起靈龜鑒打的他滿地找牙。


    “發生了什麽事?”


    正在相持不下的時候,戒念大師領著幾個小沙彌步履匆匆的趕來,身邊跟著一個衣飾修潔的中年男子,髭須廉廉,氣清神朗,自有種養尊處優的從容氣度。


    “方丈,你來的正好,這個和尚竟敢在寺中招妓,被我抓了個正著,這個小婊*子惱羞成怒,膽敢出手傷我,你這個方丈是怎麽當的。若是管不好寺院,不如早些退位讓賢吧。”


    解八叉捂著臉振振有辭的叫道,可惜鼻梁蹋了半邊聲音也吭吭囔囔的未免短了幾分氣勢,圍觀的香客不明就裏,聽他這麽一說,頓時紛紛議論起來,和尚招妓可夠招人眼球的。


    戒念目瞪口呆,他深知池小墨的來曆對解八叉的話自然半點不信,不過亂潑髒水雖然是仙吏的慣用伎倆,搞不好也有引火燒身的時候,眼中露出一絲憐憫的神色,“解管行真的是親眼看見這位獨行師傅在我寺中有不軌的勾當?”


    地獄僧在寺中掛單的事他也知道,此人自言法號獨行,又有京師普化寺的度牒,戒念見他談吐不俗,對佛法確有參悟,還是很信得過的。


    “那是當然。”解八叉理直氣壯,他雖然知道池小墨有黃曾天的公驗,也沒怎麽往心裏去,他可不是普通的管行,作為縣太爺的小舅子,在地皇縣可謂是見官大三級,況且一個外地人,怕她作甚?


    “既然解管行堅持己見,那貧僧也無話可說了。”戒念望著中年人道:“文大人,這位解管行好像跟令妹有些誤會。”


    文同默然點頭,招手將池小墨喚作一旁,皺眉道:“你不在屋裏好生呆著,怎麽跟逍遊司的人鬧起事端來了?”


    “是這姓解的有心挑事,我倒黴遇見他又有什麽辦法。”池小墨滿臉委屈,分辯道:“還不是靈龜鑒顯示這附近有一件冥道法寶,我也是想收來修複那件聖物。”


    “哦?什麽法寶?”文同也知那件聖物的重要,不由眼目一亮。


    “就在那和尚身上,他不肯拿出來給我看。誰知反而撞上這個逍遊司的惡棍,以往總聽說摩夷天的官吏怎麽樣惡模惡狀,蠻不講理,今天才算見識到了。哥,你可得幫我好好教訓這個混蛋。”


    池小墨想起解八叉滿嘴汙言穢語,頓時恨的牙癢癢的,暗道方才出手還是輕了,便是一鑒麵把他腦袋砸到肚子裏倒還替天行道了。


    “好了,這事你別管了。”文同苦笑道:“摩夷天風氣如此,你要是受不了,早點給我回家去。否則依你的性子,早晚給我惹出禍事來。”


    “才不要。”池小墨斬釘截鐵的道:“這次非把那件聖物修複好了帶回去給老爹看看,讓你們總說我不如大姐。”


    文同搖搖頭規勸道:“小妹,你何必自討苦吃呢。各人有各人的活法,沒有人強要你跟大妹一樣。”


    “不就是一個脅侍嗎,頂了不起也就是一片綠葉,我是不要跟大姐一樣,因為我不會去做別人的陪襯。”


    池小墨仰了仰光潔的下巴,一臉驕傲的說道。


    原來這對兄妹不是旁人,乃是二十諸天之一娑竭羅龍王的兒女,娑竭羅龍本是地皇祖龍的九龍子之一螭吻。狀貌極似天竺的摩竭魚,所以佛陀封為娑竭羅龍王。


    龍生九子,各各不同。太古時,祖龍大帝君臨山海大地,龍子得姓的也就一二十人而已。


    古來四靈麒麟、貔貅、鳳凰、玄武都是有雌雄之分,這陰陽之分也便是姓氏之別,皇古的宗法,姓用來區分婚姻,氏用來區分同族,又有三代別宗的說法,是以男的稱氏,女的稱姓,螭吻便是以螭為姓,以吻為氏,池小墨兄妹將池、文作為姓氏還都有些宗法時代的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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