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的晚上,夏啟軒從郭忠手裏拿過錦盒,臉上是自從邊疆戰事不順以來難得的笑,幾個翻騰來到了挽月樓。窗戶邊上白衣甚雪,那冷冷的眼,淡淡的表情什麽時候已經被亮晶晶的眸子,微翹的唇所代替了呢?看著她,心沒來由的變得柔軟。躍進去從她身後輕喚一聲,“挽兒”。


    冷暖轉過身來,臉上閃過一絲不可置信,看了看眼前著一襲銀白色暗金龍紋的俊美男子,又掉頭望了眼被自己關得嚴嚴的門,“你怎麽來了?”


    夏啟軒望著她溫柔的笑笑,張開雙臂,“我想你了。”


    自從那天晚上他說過這句話後,再說起來就完全沒有絲毫的不自然了。


    冷暖朝他淺淺的笑了下,走過去極其自然的埋在他懷裏,環上那有力的修長腰身,低聲詢問,“累麽?”而這個場景似乎已在冷暖在腦海裏重複了成千上萬遍。


    夏啟軒抱著她,低頭蹭了蹭柔軟冰涼的臉,“還好!”


    過了片刻又道,“這裏麵這麽暖和,你怎麽還是這麽冷啊!”


    “我也不知道,估計就是這樣吧!”冷暖搖搖頭,不甚在意的說道。


    “明天我讓禦醫來看看,這樣子怎麽可以。”話語裏有說不出的心疼。


    冷暖看著他輕笑起來,“就你大驚小怪的,天氣這麽冷了,身體肯定會跟著冷點了。不用勞煩禦醫了。”


    “真的沒事?”夏啟軒手緊了緊,盯著冷暖追問道。


    冷暖垂下眼簾掩蓋了那一閃而過地異樣。爾後踮起腳尖蜻蜓點水般地吻了吻那永遠冰涼地薄唇。微笑地望著他。“當然沒事。有事情我一定第一個告訴你。”


    “我隻是希望你好好地。”夏啟軒將另外一隻冰涼地小手捂在溫暖地手掌裏。抬眼問道。“今天母後找你過去幹什麽了?有沒有為難你?”


    冷暖閉著眼。聆聽著心髒跳動地有節奏地音律。享受著人間最自然地溫暖。微微顫動地睫毛。平靜舒緩地呼吸。上揚地嘴角。全身放鬆。一派怡然自得。


    “什麽?”冷暖往他懷裏擠了擠。漫不經心地輕聲詢問。


    “我說什麽你都不聽地麽?”夏啟軒假裝慍怒地用手捏了捏那粉嫩嫩地臉頰。碰上了就受不得放手。少不得多蹂躪兩下。


    冷暖臉上立馬紅了一大片。她有些不滿地睜開眼。歎了口氣才道。“我總算是又發現一個你喜歡地地方了!”


    夏啟軒愣了一下,疑惑的看著她。


    冷暖氣鼓鼓道,“你嫉妒我的臉!嫉妒它光滑水嫩沒有胡茬!”


    夏啟軒抱著冷暖大笑起來,清朗的聲音如甘露滋養心肺,戲虐道,“你在胡說什麽呢!要是我也這樣子,那還是男人麽?要是我這個樣子啊,挽兒肯定又要說‘沒有胡茬蹭得一點都不舒服’是不是?”


    “怎麽會!我有蹭過你胡扯麽?”冷暖有些羞澀的低聲反駁。


    “那是我的胡茬喜歡蹭你的臉,好了吧!”夏啟軒說著用下巴掃她的臉,惹得她咯咯咯直笑。


    冷暖笑得肚子疼,被夏啟軒圈著掙脫不開隻好在懷裏一個勁的求饒,又聽夏啟軒道“母後那裏你要是不想去就不去好了。”


    這才想起剛剛他問的那句沒有聽清楚的話原來是這。冷暖心裏也清楚,太後如果真是要整她肯定不會就隻讓她在那裏站一下午就可以了的。隻是不知道是不是太後整人的手段太過匱乏還是太後公正善良,今天依然差人來叫了她,隻不過仍是站在大殿裏一下午聽眾人聊天,卻連一向惹事的容妃都沒有和她說過一個挑釁的話,似乎是要孤立她。


    冷暖臉色不太好的變了變,而後又笑著望向夏啟軒,“沒什麽事情,太後一個人在宮裏也挺寂寞的,叫我去說說話解解悶也是應該的。再說了,別說是太後來請的,就是作為晚輩每天也該自覺的去請安問好。這些你就不用擔心了,我會處理好的。”


    夏啟軒從衣袍裏拿出錦盒,“挽兒,閉上眼睛,我有東西要送給你!”


    冷暖嗔了他一眼,“送個東西還神秘兮兮的!”卻也依言閉上眼。


    當夏啟軒將東西戴上她的脖子時,她說不出那是種什麽感覺,就像是遠行遇上暴風雨的船隻找到了一所避風的港灣;又像是流浪多年的人跋涉千裏找到了家。心裏一下子裝得滿滿的,感到無比安全。


    為什麽呢?隻是因外他知道自己想要把它做成項鏈,他便做好送來了?還是因為三色寶石是上古神物,可以百毒不侵,美容養顏,覺得生命多了一重保障?冷暖在心裏胡亂的想著,沒有頭緒,直到夏啟軒說話才回過神來。


    “好了。”夏啟軒拂了拂冷暖額前的碎發,柔聲說道。


    其實冷暖早就知道是什麽東西了,隻是她無法明白為什麽這個東西會讓她有這種強烈的安全感!過了良久,直到壓下了心中這些奇異的感覺,才緩緩的睜開了眼,那裏麵波浪不驚,如一泓秋水。低頭看著那汲取了她的生機慢慢變得流光溢彩的三色寶石,那清明透徹的眼睛裏迸發出了喜悅的光芒,她朝夏啟軒揚起了美麗的唇角。


    夏啟軒看著女子喜悅的臉龐,心裏柔軟的可以擠出水來。他猛的抱起冷暖,在亮如白晝的內室裏轉起了圈圈。


    那種雙腳突然離地的不安全感讓冷暖受驚的大叫起來,手無意識的輕觸了一下腹部,繼而抱著夏啟軒的脖頸開始放肆的大笑。


    看著夏啟軒的滿足,看著他的激動,他的喜悅,他的無所顧忌,冷暖心底蕩出那種叫做快樂的波浪。


    有個人因為你的高興而高興是不是也是一種幸福!


    紫衣從外麵回到隔壁的小間,剛剛換下衣物就聽見冷暖的大笑,心裏委實的吃了一驚,鞋子也顧不得穿起來飛快的趕來推門而入。看到夏啟軒抱著她在嬉戲,臉不自覺的紅了,趕忙退了出去關上了門。揮手讓聽見聲響的幾個人也退了下去,對飛身上來的秦嬤嬤笑著眨眨眼,指了指隔壁房間,一起走了進去。


    挽月樓的一個小間內,兩個女子麵上稍帶憂慮。


    “李嬤嬤怎麽說?”


    “情況不太樂觀!以往李嬤嬤要是替誰說了話,太後一般都是應允的,可是今天太後卻是用行動表明了,一切不可能就算了。”


    “怎麽會這樣!太後到底是為什麽不喜歡藍妃呢?按一般情況來說,她的這種性格應該是很討太後喜歡才是啊!就像梅妃。”


    “誰知道呢!喜歡和討厭一個人都是沒有理由的!第一眼見到,喜歡便是喜歡,討厭便是討厭!她自己說的。”


    “她還說過,相處的時間久了,如果一個人真的好,不管曾經是如何的討厭,也是會慢慢喜歡上的!”


    “是啊,她都說過。”良久,“要是皇上護著,倒也不怕太後來找茬。照這種情況看來皇上真的是很喜歡娘娘呢!今天本是在鳳儀宮就寢的。”


    “不是我說你,你還真的是太年輕了,不經人事,這方麵一點都不懂!這些又哪是護著就可以的呢!如果可以,娘娘為什麽還會如此?她可一點都不簡單的。”


    “……”


    冷暖突然醒了過來,越過夏啟軒的身子趴在床沿上吐了起來,卻一丁點也沒有吐出來,隻是心髒異常的難受。她皺著眉頭,而且那是一種喉嚨裏有冰涼的蟲子蠕動的感覺,一路侵入到心髒最中心的位置。


    夏啟軒輕輕的拍著她的背,臉上露出擔憂的神情,嘴角動了動,話語堵在嘴邊說不出來。


    冷暖感覺舒服了些,起身便無力的倒在了夏啟軒的懷裏。全身軟綿綿的,臉色慘白,似乎用盡了力氣才喚出細弱的兩聲“紫衣…紫衣”。話語一出口腔卻是被黑暗的夜色掩蓋的無聲無息了。掉頭有些疑惑的望了眼沉默的夏啟軒,似乎領悟了什麽,想要躺回去,心髒裏麵似乎有一隻蟲子在啃食著,一用力竟虛弱的暈了過去。


    夏啟軒一隻手抱著暈厥的冷暖,一隻手抵著她的背,運功將真氣輸了過去。夏啟軒吻著她的耳垂,低語道,“挽兒,你再撐一下,馬上就會好了!”他的聲音因為害怕和不確信,微微的顫抖著。


    “鏡!怎麽回事?”夏啟軒滿是怒氣的聲音,時刻都飽含著王者氣質,威嚴而不容忽視,壓低了回蕩在冰冷的空氣裏。


    黑暗中一抹暗影不知如何移動的,便見床邊已跪了一人,聲音不急不躁,沉著有力,“皇上請放心,這是服用了一線牽的正常反應。娘娘身體虛弱不似皇上,所以才會暈厥的。方才皇上又輸了內力,相信不需片刻,娘娘就可醒來了。”


    夏啟軒輕哼一聲,那名喚作鏡的男子便又消失不見了。


    冷暖此時雖未醒過來卻是有意識的,他們的交談聽得一清二楚。一線牽,看來是一種藥了。幹什麽用的呢?既然是讓她服用,之前為什麽不和她說?是見不得人麽?似乎他也服用過。


    “挽兒,我也不想這樣的。你放心我是不會害你的,這吃了對人並沒有害處,隻要融合了就好了。一開始可能會受點苦。”夏啟軒似乎真的很害怕其中出現什麽意外,一直在冷暖耳邊叨叨絮絮的,像個老人。


    他的聲音裏似有不舍,依戀,以及那不知名的害怕。


    “吃了這個藥,以後我就再也不怕找不到你了。千山萬水,海角天涯,也能找到。”夏啟軒親吻著冷暖的唇,不帶一絲的**。


    “我時常會害怕你不見了。你可能從來不知道,你那淡漠的表情,你那不帶熱度的眼,在我看來都是離開的先兆。我不管你是誰,也不管你為了何種目的,既然我接受了你,而我更加不想失去你,那麽,你在沒有我的允許下就不許離開!永遠都不許離開!!!”夏啟軒有些恨恨的說著,用力的咬上冷暖嬌嫩的唇,直到嘴裏滿是血腥的味道才鬆了口。


    冷暖吃痛的低呼一聲,卻仍是無法醒過來,蹙起秀眉表示不滿。


    “既然覺得疼就早點醒過來,不要讓我有機可乘了!也許明天母後還會派人來找你的,你要是這樣睡著可就不好了。”


    夏啟軒沙啞的聲音帶著絲幸災樂禍,低低的笑了起來,極力壓低的聲線如細沙劃過肌膚,生出一種讓人無法抵禦的魔力。


    熱氣呼在冷暖的耳朵裏,一絲一絲,如情人在低語,安全而溫馨。


    冷暖冷清的聲音就從喉嚨裏竄了出來,絲毫不受控製。好比如靈魂脫離了身體,聲音離開了意識。


    “如果可以,我真的願意相信這一切都是上天給我的機會,要讓我好好的享受人間的溫情;如果可以,我會一直努力,絕不會第一個放手,哪怕它的可能微乎其微,哪怕它並不是炙熱的愛情。”


    她的眼睛仍是閉著的,眼睫毛微微的顫動著,不知道是否已經醒來。也許害怕這一切是一場夢吧!


    夏啟軒一臉震驚的望著她,抱著她的手驟然縮緊,嚐試著喚了一聲,“挽兒?”


    見她沒有醒,心裏既高興又失落。剛剛的話是她在潛意識裏說出來的,也就是說明她是在乎的,甚至是願意去爭取,隻是不願意顯露與表達。


    夏啟軒舔幹淨冷暖嘴角的血跡,性感的薄唇微抿,勾勒出完美的弧度;飛入鬢角的劍眉稍稍高挑著,顯示出無比堅定的決心,眼神溫柔,“即使如此,那就讓我們試試吧!”(全本小說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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