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薛靜依收到了肖邦國際鋼琴大賽的邀請函,這是鋼琴界最盛大的賽事,分為兒童組,青少年組和成人組,如果獲得青少年組的冠軍,將會無條件被世界最高音樂學府柯蒂斯學院錄取,並贈予非常豐厚的獎學金。


    當年的薛子軒以12歲稚齡獲得了青少年組的冠軍,並且成為柯蒂斯錄取的年齡最小的學員,因此而揚名世界。當年的他被譽為鋼琴王子,現在的他早已成功為自己加冕。論起彈奏鋼琴,沒有任何一位演奏家敢聲稱自己一定能勝過他。


    他高超的技巧和充沛的感情早已征服了世界。


    作為他的妹妹,薛靜依一經報名就受到了媒體和圈內人士的廣泛關注。他們對她寄予厚望,都在猜測她會不會成為下一個鋼琴女皇。當然也有人擔心薛靜依的身體可能支撐不了殘酷的比賽,所以在考慮要不要給她發函。


    薛靜依親自打電話到組委會,表示自己可以堅持比賽,薛子軒為了支持妹妹,主動與組委會簽訂合約,成為成人組的評委。


    他今年才27歲,卻要審評一群年齡可能比他還要大的演奏者們的資格,事情似乎有些可笑。然而消息一出,沒人對此提出異議,所有向組委會遞送參賽申請的演奏者們都認為能讓薛子軒聆聽他們的演奏是一種無上的榮耀。


    組委會最終妥協了,將邀請函發給了薛靜依。這場賽事每五年舉辦一次,每一個名額都異常珍貴,他們自然不喜歡發生缺席的情況,那對落選的人來說尤其不公平。


    薛靜依太高興了,這是黃怡來到薛家後她收到的唯一的好消息。早上,等黃怡被薛閻接走以後,她纏著薛子軒陪自己練琴。


    她打開琴蓋,微笑著一一撫摸黑白的琴鍵,仿佛生命又充滿了陽光和希望。


    “哥哥,你能幫我挑選比賽時要彈奏的曲子嗎?”她拿出幾本曲譜。


    薛子軒遙望窗外,不言不語。


    “哥哥,你怎麽了?”薛靜依小心翼翼的喊道。


    薛子軒這才回神,語氣淡漠,“你把自己最拿手的先挑出來練習,我聽一遍再說。”


    “好。”薛靜依喜滋滋的把其中一本琴譜翻開放在譜架上,彈奏一首歡快的舞曲。她傾盡全部心力,隻為了用琴聲打動哥哥,若是能得到他一句讚許,就仿佛得到了世界上最珍貴的禮物。她參加比賽不僅僅是為了獲得柯蒂斯音樂學院的入場卷,更是為了吸引哥哥的注意力,讓他看見自己的努力和優秀,從而更愛自己一點。


    哥哥,看著我好嗎?求求你看我一眼!歡快的舞曲到了最後變成絕望的悲鳴,薛靜依將雙手狠狠按壓在琴鍵上,一滴淚水順著眼眶滑落。她毀了這首舞曲,若是往常,哥哥早就走過來嚴厲的斥責,然而眼下,他卻連一個音符都沒聽進去,站在窗邊眺望遠方,背影顯得那樣孤寂。


    她知道他在等待黃怡。黃怡離開的十幾個小時,他能一直保持這個姿勢直到日落。她真想走過去擁抱他,大聲告訴他自己是多麽愛他,請求他給予自己一點關注。這些狂亂而又熱切的想法,在看見他冰冷無機質的眼眸時全都化為煙塵消散。


    雙手反複按壓琴鍵,製造出刺耳的噪音,卻沒能讓男人回頭看一眼,薛靜依這才頹然放棄,擦掉眼淚雲淡風輕的問道,“哥哥,我彈的怎麽樣?”


    薛子軒頭也沒回的道,“繼續。”他根本就沒在聽,所以不予置評。


    薛靜依差點忍不住笑了。這還是她的哥哥嗎?如果是在以前,他早就把她扔出去了。現在,他的眼裏隻看得見黃怡,耳裏隻聽得見黃怡,心裏也隻能思考與黃怡有關的點點滴滴。


    在他看來,除了黃怡以外的人或許都是一團空氣。


    薛靜依撫了撫刺痛的心髒,翻開下一張譜曲彈奏,彈到第二小節,薛子軒忽然轉身打開房門,步履匆忙的跑下樓。薛靜依眸色微變,似想到什麽隱在窗簾後往花園裏看去,果見薛閻的車從不遠處的林蔭小道駛來。


    黃怡回來了。


    薛靜依懷著嫉妒的心情看著哥哥將他拉到身後保護,又看著薛閻探出頭仔細交代什麽。兩個男人互相對視,眼裏充斥著烈火一般熊熊燃燒的敵意。


    然而黃怡隻用清越的嗓音說一句‘叔公再見’,兩人難看的麵色瞬間就變得愉悅。顯然,他們對這句話的理解很不一樣,但對黃怡的疼愛卻都是那麽深刻,他無需做什麽驚天動地的大事,隻需抬眸一笑或張張嘴,就能取悅他們。


    分明是雙胞胎,老天爺卻把健康的身體,美麗的微笑,過人的天賦全都贈予他,而自己除了一顆千瘡百孔的心髒什麽都無法擁有。這不公平!


    這樣想的時候,薛靜依顯然忘了自己十六年裏都是過著怎樣奢華舒適的生活,也忘了她真正的親人曾遭受的苦難。


    當她收拾好滿心嫉妒坐回鋼琴前時,門開了,薛子軒牽著少年走進來,原本冰冷淡漠的臉龐如今籠罩著一層暖融融的笑意。


    “你剛才說讓我幫你挑曲子,你中意哪幾首?”


    “全在這裏。”薛靜依把一本琴譜遞過去,心中苦澀難言。原來之前自己說過的話,彈過的曲子,他全都沒聽進耳裏。雖然早就知道,但是看見他如此迥異的態度,她依然覺得無比難過。


    周允晟湊過去瞟了幾眼。薛子軒察覺他的靠近,笑睨他一眼後將他攬入懷中,將曲譜放在膝頭方便他閱覽。薛閻的離去讓他心情大好,如果可能的話,他希望他永遠不要再回來。


    “小怡,你怎麽回來了?”薛靜依盡量不去看相依相偎的兩人。


    “叔公有事要處理,可能一兩個月都不來球場。”周允晟無辜的眨眼。事實上並非薛閻有事,而是他想到今天是薛靜依收到邀請函的日子,特意趕回來的,為此還簽訂了很多不平等條約。


    上輩子薛靜依也在今天收到了邀請函,然後係統立刻發布任務讓他破壞薛靜依的比賽。但命運之子就是命運之子,無論薛靜依受多大的打擊,都能迅速振作起來且越戰越勇。他記得決賽的時候,他弄傷了她的手指,她卻憑著驚人的毅力完成了高難度的演奏並獲得冠軍。


    也是在那一天,薛子軒才真正把她當成一個優秀的女人看待,而不是妹妹。


    這一世,他不會用係統頒布的弱智手段去陷害薛靜依,他有一個更好玩的計劃。


    “靜依,聽說你收到肖邦國際鋼琴大賽的邀請函了?恭喜你。”周允晟笑著說道。


    “謝謝。”薛靜依客氣的點頭,心中暗恨薛閻為何走的時候不把他一塊兒帶走。


    “你最近一段時間可以陪靜依練習。她在技法上還存在很多不足,你能幫她指正或作出正確的示範。”薛子軒輕輕揉弄少年細軟的發絲,眼裏暗藏失而複得的喜悅。


    薛靜依臉色陰沉了一瞬。雖然少年才剛開始學琴,但無論是技巧還是表現力,都已經遠遠超越了全盛時期的她,說一句指正並不誇張。但她還是覺得自尊心受到了傷害,表麵笑著答應,心裏卻存了較勁兒的念頭。


    她隻是長期臥病疏於練習,努力準備一個月必定能追上少年甚至趕超。這樣想著,她彈奏的時候便特別賣力,對薛子軒的意見也尤為重視。


    少年不再離開自己,而是抱著平板電腦靜靜窩在自己身邊,偶爾困倦了還會枕在自己膝上睡一覺,這讓薛子軒常常會忍不住微笑起來。他迅速找回狀態,又變成了那個對音樂十分苛求的鋼琴家,一旦薛靜依彈錯某個音符就會厲聲要求她停下重來。


    每當這個時候,周允晟便會抬眸衝薛靜依燦笑。他知道已經黑化的薛靜依會把這個安慰性的笑容看作是嘲諷和輕蔑,這會徹底攪亂她的心神。


    果然,薛靜依一天更比一天緊張,發揮的也越來越失常,尤其薛子軒在她失誤後為了引導她,還會讓周允晟再彈奏一遍。


    少年完美無缺的演奏像是一座難以跨越的鴻溝,讓薛靜依清晰的意識到無論自己如何努力,也沒有追趕上他的一天。她強撐著不在哥哥麵前露出怯懦的神態,但她自己知道,她已經瀕臨崩潰的邊緣,隻需某人輕輕一推,就能讓她的自信心徹底塌陷。


    待在琴房練習於她而言原本是種樂趣,現在卻變成了煎熬。


    周允晟眼見她容顏憔悴,眸光暗淡,知道火候已經差不多了。這些天,他有意用琴技碾壓她,為得正是擊垮她的自信,逼迫她在黑化的道路上越走越遠,從而陷入癲狂。對於長久處於絕境中的人來說,清醒與瘋狂僅一線之隔。


    兩人並肩朝琴房走去,麵上談笑晏晏,實則各懷心思。


    薛子軒取出一本琴譜遞過去,語氣嚴厲,“按照你這幾天的水準,第一輪預賽就會被淘汰。這是我為你挑選的曲子,你專心把它們練好,或許能保證你進入決賽。”


    薛靜依接過後匆匆翻看一遍,臉色煞白。這本琴譜隻囊括了五首曲目,是世界上公認的難度最高的鋼琴曲,別名又叫《超技練習曲》,從‘超技’兩個字就能知道演奏它們必須具備怎樣高超的技巧。


    世界上最頂尖的演奏家都不敢誇口自己能把五首曲子完整的彈奏出來,事實上,能順利完成其中的兩三首就足以令他們感到驕傲。


    而薛子軒正是世界上唯一能完整彈奏這五首曲目的人。他為薛靜依設定的標準如此之高,一下就讓她感受到了沉重的壓力。


    薛靜依翻開曲譜時指尖都在顫抖。


    第一首曲子是難度最低的,然而一瞥見它的名字,薛靜依頭腦便一片空白。《地獄之火》,運用雙音技術最多的鋼琴曲,一個小節中最多設置了一百二十個雙音,其中更有六七十個雙顫音,一旦在彈奏中手指過於緊繃,亦或兩個音受力不均,這首曲子就毀了。


    有鋼琴演奏家曾經戲言:能完美彈奏《地獄之火》的人,對自己雙手的掌控力應該比機器人更精確。


    薛靜依用力深呼吸,努力讓指尖放鬆下來。你能做到的,你一定可以!她不停安慰自己,然而才彈奏到第二行就出了差錯,一個雙音出現了斷層,讓旋律陡然變得尖銳。


    “停下重彈。”薛子軒厲聲嗬斥,見正在擺弄電腦的少年眼睛睜得圓溜溜的,似乎受到了驚嚇,連忙走過去輕輕拍撫他發頂。


    少年靦腆一笑,重又低頭擺弄電腦。薛子軒這才放緩語氣說道,“重新彈一遍,不光指尖需要徹底放鬆,連手腕也是。”


    薛靜依點頭答應,雙手卻更為僵硬。她硬著頭皮繼續,彈奏到第一小節的末尾時,連續出現的十幾個雙音讓她備受驚嚇,指尖在琴鍵上亂作一團,原本美妙的旋律變成了不堪入耳的噪音。


    “停!你究竟怎麽了?我記得你的水平不止這樣。讓開,我給你示範一遍。”薛子軒眉頭緊皺。


    薛靜依連忙讓開,忐忑不安的望著他。


    周允晟放下電腦,趴在琴沿上眼巴巴的開口,“哥哥,這首曲子很有意思,我能彈一遍嗎?”


    薛子軒冰冷的麵容瞬間融化,溫聲道,“過來試試吧。”


    周允晟坐在鋼琴前,先把曲譜翻看一遍,記在心裏,然後擺脫琴譜自如的彈奏。這首曲子源於作曲家的一個噩夢。他夢見自己跌入地獄,那裏到處都是幽藍色的火焰和可怕的惡魔。火焰燒灼他,惡魔追逐他,他飽受驚嚇的奔逃,然後一個蹬腳醒了過來,才發現一切不過是場夢。


    於是他一邊抹汗一邊哈哈大笑。


    所以這首曲子的前三個小節充滿了令人眼花繚亂的雙音和雙顫音,將恐怖、陰森、瘋狂的氛圍營造的淋淋盡致,最後一個小節卻充滿了釋懷和喜悅,令聽眾徹底擺脫之前膽戰心驚的感覺。巨大的情感落差和前後迥異的風格是這首曲子最亮眼的地方,而連續出現的雙音奠定了這首曲子的超高難度。


    周允晟纖長的指尖在琴鍵上滑動,利落而又精準的摁下一個個音符,當他演奏結束,薛靜依不自覺的摸了摸手臂,發現上麵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他演奏的太完美了,高超的技巧幾乎能與那些成名多年的音樂家比肩。


    薛子軒站在鋼琴邊,用近乎於癡迷的目光凝視少年。當他演奏結束,他壓下狂亂的心跳,啞聲讚許,“完美,我已經沒有什麽能教導你了。”


    周允晟靦腆的笑起來。


    已經沒有什麽能教導了嗎?連鋼琴之王都說出這樣的話,可見少年的演奏技巧已經達到了讓旁人難以企及的高度。薛靜依本就千瘡百孔的心髒被名為嫉妒的毒液腐蝕出幾個血洞。看見哥哥衝自己招手,她反射性的退後兩步。


    “靜依,之前你看清楚了嗎?過來彈一遍,記住一定要放鬆。”


    “好。”薛靜依低頭看向鋼琴,一股幽藍色的火焰忽然從琴鍵的縫隙中竄出,呼嘯著朝她麵上襲來。她連忙後仰躲開火舌,差點因此而摔倒。


    周允晟眼疾手快的扶了一把,低聲詢問,“你怎麽了?”


    “沒,沒怎麽。”薛靜依定睛一看,琴鍵上哪有什麽火焰,是她太過緊張產生了幻覺。她慢慢將手指擺放上去,指尖卻仿佛被灼燒一般疼痛難忍。分明隻需輕輕一按就能彈奏出美妙的旋律,但現在,她卻連動一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少年第一次彈奏就把《地獄之火》演繹的如此完美,而她要從這座高不可攀的山峰的峰腳爬上頂端,甚至淩空超越,那怎麽可能?


    別說現在的她做不到,就是全盛時期的她,也同樣無法做到。隻需按下幾行音符,她就輸了,輸掉了自信和驕傲,也輸掉了哥哥的關注。


    她多麽想讓哥哥也用同樣癡迷的目光凝視自己,但她知道,她永遠無法打敗少年。


    她忽然趴伏在鋼琴上痛呼起來,手肘和胸膛壓迫琴鍵,發出刺耳的嗡鳴。薛子軒麵色一變,立即將她抱起來送往臥室,管家聞聽動靜一邊給醫生打電話一邊準備藥材和醫療器械。


    薛靜依是真的發病還是裝的,周允晟沒興趣知道。他隻知道她的驕傲和自信已經被他徹底碾碎。如此,遊戲才能進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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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靜依是裝的,她不想在哥哥麵前出醜,從而襯托的黃怡更優秀。


    或許是因為遭受過太多打擊的緣故,那天獨自從昏迷中醒來後,她發現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增強了很多,以往總讓她心痛如絞的畫麵,現在已經可以裝作毫不在乎的麵對。


    第二天淩晨,她悄悄來到琴房,坐在鋼琴前發呆。直過了半個多小時,她才把雙手放在琴鍵上,試著彈奏最簡單的一首舞曲,但熟悉的旋律並沒有出現,取而代之的是一串淩亂的,毫無意義的音符。


    曲譜明明印刻在腦海中,眼睛一閉就能浮現,到了現實裏,她卻無法用琴鍵將它們表達出來。她似乎失去了彈奏的能力。


    薛靜依心慌意亂,換了一首曲子繼續嚐試。但她越急切,手指就越不聽使喚,原本還有一點規律的琴音到後來徹底亂了,吱吱嘎嘎像是幾欲崩塌的老舊樓梯。


    這哪裏是音樂,而是折磨人的噪音,如果哥哥聽見了,一定會用力關上琴蓋把自己的雙手壓斷。薛靜依終於停下來,盯著顫抖不止的雙手發呆。


    她知道短時間之內,自己怕是沒有能力再碰鋼琴,因為一坐在鋼琴前,她感受到的不是期待和愉悅,而是恐懼和不安。黃怡過分優秀的表現誘導了這種心態的產生,然後讓它一天更比一天嚴重,直至昨天遭受到碾壓性的打擊才真正爆發出來。


    薛靜依輕輕關上琴蓋,回到臥室。琴房裏鋪設了隔音棉,她沒吵醒任何人,所以現在有時間靜靜思考一會兒。她打開電腦,認真瀏覽換心手術的相關資料,最近一個多月,她正是靠著這些資料讓自己熬過了一次又一次打擊。


    一篇報道躍然而出,久久停留在她視線當中。一名年輕男子移植了一顆心髒,在康複之後,他發現自己擁有了許多莫名其妙的記憶,更具備了以前不曾具備的能力。這讓他的生活產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專家分析道:人類的心髒也能儲存記憶,可以使心髒移植者得到原主的某些技能。非洲的一些原始部落就有吞吃敵人心髒以獲得力量的習俗。


    薛靜依用陰森的目光凝視這篇報道,許久之後抿唇笑了。如果移植了黃怡的心髒,她是不是也能獲得他過人的音樂天賦?不試試看怎麽知道呢?


    他算什麽,一個為自己存儲心髒的容器,一個活在自己陰影裏的可憐蟲,憑什麽讓自己感到恐懼?


    她笑得越來越陰狠,看見擺放在桌上的邀請函,做下了一個決定。


    既然她短時間內失去了彈奏的能力,便讓黃怡代替她參加比賽。她看重的並不是豐厚的獎金,而是進入柯蒂斯音樂學院學習的機會。憑她的能力,至少還需苦練好幾年才能考上,而黃怡輕輕鬆鬆就能做到。


    反正他也是要死的,幹脆利用個徹底。等得到了他的心髒和天賦,沒有誰會發現當初參加比賽的那個人不是她。


    這樣想著,她冷靜的關掉電腦,摁響急救按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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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家人圍在病床邊麵容憔悴,尤其是薛李丹妮,眼睛都哭紅了。薛靜依拉住她的手,虛弱開口,“媽媽,我會死嗎?”


    “胡說什麽,你一定會好的,我們已經想到辦法了。老公,你說是不是?”


    “是,隻要你趕緊把身體養好,我們就能馬上為你做手術。”言下之意是說心髒已經為你準備好了。


    薛靜依抿嘴笑了,看向麵色鐵青的薛子軒,試探道,“哥哥,你說我能好起來嗎?”


    薛子軒沒說好也沒說不好,站起身往外走,頭也不回的道,“你注意休息。”


    他終於意識到妹妹的存活建立在少年的死亡之上,這讓他痛苦的幾欲窒息。他現在根本無法正視薛靜依的存在,她是一個殘次品,卻要用扼殺天才的方式去彌補她的殘缺,這是犯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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