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棕黑的卷發,頭發長1.9厘米至4.7厘米,平均長度3.3厘米;左眉毛長5.厘米,右眉毛大約5.1,寬度……有點兒難目測,1.2左右。眼睛是黑色,純黑,鼻梁……水平夾角還是29度,還可以不算太高,因為亞洲人的血統。臉型更像美洲人,來自波多黎各的淺棕色皮膚,嘴唇像是大部分的白人,1.5厘米的最大嘴唇厚度。”


    福克斯-萊昂站在更衣室衛生間的鏡子前盯著自己的臉,又測算了一遍。


    已經四年的時間過去了,距離福克斯-萊昂來到這個時空。四年前他在酒吧的衛生間看著自己的臉,右眼腫地好像一個核桃,那時候他的這具身體看上去頹廢、墮落,像一坨行屍走肉。四年,他的相貌沒有太多的變化,隻是頭發變短了,臉龐少了一些浮腫,多了幾分消瘦。


    很多時候,靈魂中的記憶還是無法和身體完全對上號,在很多個深夜,萊昂從沉睡中驚醒,會以為自己做了一場大夢,直到他在衛生間打開燈,看到鏡子裏的麵龐,才知道這不是夢,自己真的穿越了,成為了福克斯-萊昂。


    這時候萊昂會躺在床上,望著幽空的黑暗,試圖從自己的腦海中搜尋出一些和過去人生有關的記憶。隻不過大多數時候都無功而返,腦子裏更多的還是這個身體的一些回憶。在不斷的融合、交錯中,萊昂甚至產生了一些錯亂,難道說,自己經曆過的那個範辰的人生才是一場夢?


    不過有時候會有一些些回憶漏進來,讓萊昂感受到曾經人生的溫度,甚至讓他有重回中國,找尋自己的衝動。不過當他轉身觸摸到身旁霍梅尼絲的手時,又感覺到這個時空無比的真實,睡夢中的她會下意識緊緊握住萊昂的手。


    在mci服刑的那段時間裏,萊昂曾經想過,自己從監獄出來以後會做什麽。如果他能夠找回自己曾經的記憶,他肯定可以成為一個叱吒風雲的富翁,或者在其他什麽領域做出一番大事業,就好像每一個穿越者一樣做出了不起的事。就算找不回曾經的記憶,依靠他還留下的意識和知識,他也可以在美國有一份可靠的工作,可以開始新的事業和生活。


    但他從沒有想過自己會成為一個籃球教練,成為美國最著名籃球隊的一員,在四年多的時間裏,為了完成一個冠軍的夢想而奮鬥不息。


    萊昂從不是一個體育愛好者,不論是過去的靈魂還是現在的身體,拳擊不過是為了混口飯吃,如果他真的熱愛拳擊也不至於淪落到打假拳的地步。籃球在他眼裏更像是一種遊戲,充斥著荷爾蒙、汗水和不知所謂的激情的遊戲,無數人為之付出金錢、時間和精力,隻為那顆小小的皮球掉進那小小的筐中。


    在第一次接觸到這個東西的時候,萊昂絕不認為這是什麽好玩的東西,在馬什菲爾德的訓練營,籃球唯一引起他興趣的是十個人在場上圍繞一個球運動時產生的step函數模型。除此之外,或許還有這個身體裏那些關於籃球的不太好的記憶,在那個盛大的歡慶夜晚,冰冷而絕望的醫院。


    現在,又到了這樣的夜晚,不過不是在波士頓,而是在洛杉磯。


    “福克斯!你是不是掉在馬桶裏了?比賽快要開始了,出來說點什麽!”門外傳來了裏克-卡萊爾的聲音,今晚是6月13號,總決賽第四場的比賽日,3:0領先的凱爾特人迎來了他們的冠軍點。


    萊昂從鏡子和回憶中抽身出來,洗了把手,整了整頭發和衣領,開門從廁所裏走了出來。看到裏克-卡萊爾詢問的表情,萊昂說道:“回去吧大副,最後的航程要開始了,我已經看到燈塔了。”


    今晚凱爾特人的更衣室比往常要安靜很多,阿裏納斯和加內特都不鬧了,裏德在安靜的看書,保羅-皮爾斯認真地穿鞋帶,pj-布朗在給自己的妻子、兒女打電話。其他球員要麽在做做熱身,要麽發發呆,就是沒有什麽人說話。這和過去凱爾特人熱鬧、歡快的更衣室氛圍完全不同。


    當萊昂從廁所裏走出來的時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萊昂的身上,大家都在看著他,他身上散發出的那種自信、沉著和冷靜的氣質,幾乎能夠影響到身邊的每一個人。


    萊昂緊了緊領帶,輕輕咳了一聲說道:“我已經準備好了……”然後他站在更衣室的中央看著所有人,更衣室沉默了三秒鍾,凱文-加內特率先發聲道:“我也是!”


    “我也是!”保羅-皮爾斯也回答。


    “我也是!”“我也是……”“我也是!”裏德、安德森、布朗、卡萊爾……整個更衣室裏此起彼伏。


    當更衣室重新回歸安靜的時候,萊昂從口袋裏掏出了一支雪茄和一根火柴,將雪茄放入口中點燃,煙霧在更衣室裏升騰。


    “準備好了,那就去拿回我們曾經擁有的東西吧。不是明天,不是後天,不是回波士頓,而就是今天,現在,這裏。”


    ……………………


    斯坦普斯中心今晚依舊爆滿,雖然湖人已經站在了懸崖邊上,可是球迷們還是對自己的主隊充滿了信心和希望。這也是nba和籃球長盛不衰的原因,不論勝敗,永遠心存未來。


    不過凱爾特人不會想著未來了,他們的心中隻有過去和現在。


    凱爾特人上一次在這裏獲得冠軍,要追溯到遙遠的1969年,不過那是七場大戰的最後一場,湖人滿以為他們會在洛杉磯奪冠,球館裏已經準備好了奪冠慶祝用的氣球,結果比爾-拉塞爾在更衣室宣布“這世界什麽都有可能,隻有湖人擊敗凱爾特人不可能,”結果凱爾特人力挫湖人奪冠,拉塞爾完美謝幕。


    如今,時間已經過去了30多年,當年的恥辱在洛杉磯人的心頭依舊難忘,但不出意外地,這個難堪的景象很可能又將重現。


    當凱爾特人球員踏上明黃色的地板時,全場的球迷能夠感覺到一股寒流衝了進來,綠色的寒流,在一個可怕教頭的帶領下,張牙舞爪地出現在這裏。


    “我討厭綠色。”坐在場邊的傑克-尼克爾森忍不住吐槽道。


    但是這種寒意還是浸透了全場的每一個角落,當現場開始進行球員、教練入場介紹的時候,甚至沒有噓聲出現。在上一場比賽中,開場時的噓聲還響徹全場,如今,球迷似乎也發現,噓聲毫無意義。福克斯-萊昂如同一尊石雕,矗立在場邊。今晚他穿了一身灰綠色的格子西服,非常的複古,好似奧爾巴赫重新出現在了球場邊。


    到晚上七點半,比賽正式開始了,今晚的裁判是巴維塔,聯盟老資曆的裁判員。而大衛斯特恩依舊坐在場邊,在他的正對麵,放著金光閃閃的奧布萊恩杯。


    在比賽的第一節,湖人還能夠勉強支撐,沙奎爾-奧尼爾瘋狂的攻擊籃下輸出,但是凱爾特人這邊手感出奇的好,三分球如同下雨一般朝著湖人的籃筐砸去。


    到了第二節,湖人漸漸支撐不住了,奧尼爾沒辦法持續接球,科比嚐試接管進攻卻毫無效果,沒有了卡爾-馬龍,湖人的進攻變得無比糟糕和單一。比分在慢慢的拉開,當第三節比賽開始的時候,凱爾特人打出一波10:0的高潮,分差瞬間來到了17分,洛杉磯人垮了。


    並不是所有的奪冠之戰都精彩激烈,對於獲勝者來說,此時此刻,結果才是最重要的。凱爾特人的球員越打越放鬆,越打越有信心,而湖人越來越鬆弛,賽前那些想要把比賽拖回波士頓的豪言壯語都落了空。


    在第四節,當凱爾特人將分差拉開哦31分的時候,所有人都知道,一切都結束了,凱爾特人的替補們統統站了起來,他們已經沒有辦法坐著看球了。萊昂站在場邊,心裏卻非常的平靜,因為所有的東西都水到渠成,波瀾不驚。4:0,4:0,4:0,4:0,,四個橫掃,前無古人。


    當凱文-加內特在一次防守中故意犯規暫停比賽,萊昂將主力球員全部換下的時候,他從自己的口袋裏掏出了那根還沒抽完的雪茄,劃燃火柴,將他點上。


    巴維塔立刻響哨,吹了萊昂一個技術犯規,同時將他驅逐出場。萊昂自己把自己給換下了。


    當他通過球員通道離開球館的時候,一個坐在附近的球迷對著萊昂輕輕喊了一句:“congrattions!(恭喜了!)”


    萊昂轉頭看了看他,笑了笑,突然感到眼眶中淚水要流下。


    “我從不後悔當一個籃球教練,因為我有了新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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