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清被孝子拉扯著玩,閑適悠然。[更新快,網站頁麵清爽,廣告少,無彈窗,最喜歡這種網站了,一定要好評]除了常扶額外,看起來也不是煩孝子。他又耐心,又細心,一個人應付一群孩子,說話語速慢,他的話,被周圍各種聲音淹沒。他又始終沒流露出生氣的樣子,有孝奪走他手中吹泡泡的小棒,他就抓住孝的手,教他怎麽吹。


    素手拿著小棒,撚過盆中的皂水,輕輕一吹,一圈圈泡泡就飛上了天。


    而一個小女童就趴在他肩上,看中他發冠上的一根簪子,非要扯啊扯的,將他烏發弄亂。突地一用力,就將發簪拔了下來。青年束著的發絲旋落,順滑烏黑,他尚未回頭,便抬手接住發上掉下來的發冠。回眼,看眼身後抱著簪子流口水的女童。


    楊清歎口氣,披著長發,又去抱這個女童了,“不要把簪子放嘴裏咬,這個不能吃。哥哥帶你們吃別的……”


    望月和尚淮站在竹林邊上看。尚淮看師叔忙成這樣,他看著都頭大,心中對師叔敬佩不已——要是他應付這麽一堆混世魔王般的孝,非要瘋了不成了啊。一想到今年山中又要多一批孝子,師兄師弟在後山種的花草又要保不住了,尚淮心都痛了。


    望月則癡癡看著狼狽的楊清:明明頭疼,還對孝子這麽溫柔的楊清,一定是值得她喜歡的。他對這麽煩的孝子都能照顧得這麽好,如果她和他在一起了,他肯定也能把她照顧得特別好。她可以放心地把自己交給他打理。


    她本來就猜楊清會看孩子,現在看他果然如此。心中便有一種難耐的癢意,讓她一眨不眨地盯著楊清看。


    楊清突然開口,“阿月!”


    “……哎?”望月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楊清是在叫她。


    他正抱著一個孝,背對著他們。望月還以為周圍這麽吵,楊清不會聽到自己和尚淮的腳步聲呢,才大大方方地圍觀。旁邊,看到師叔喊楊姑娘,尚淮便知道自己兩人被發現了,怕師叔追問他今天的比試怎麽樣了,連忙拱手告退,衝望月使個眼色,把現場留給了望月一個人。


    望月:“……”


    硬著頭皮上前,站在楊清後麵、一群孩子後,心有餘悸,“你、你、你喊我幹嘛?”


    強聲,“不要讓我帶孩子哦。我不會的,我會把這些小蘿卜頭嚇哭的。”


    她天生不是像楊清這樣具有親和力的人,很少待人如春風般溫暖。溫暖是楊清,絕不是她望月。望月隻會殺人,嚇唬人,不擅長逗孝子的。孝子這種軟塌塌、動不動又哭又叫的小東西,打不得、罵不得,望月向來敬而遠之。


    她隻喜歡玩孝子。不喜歡照顧孝子。因為天生麵惡,她也照顧不好。


    望月心想:楊清要是想把我變成溫柔善良的人,也太為難我了。


    楊清抱著一個孩子起身,示意她看另一個揉著眼睛哭的小女童,“知道,沒讓你帶孩子。這個忻娘要如廁,你幫我帶她照顧一下。這麽短的距離,不會出什麽事的。”


    望月滿心不情願:“你自己怎麽不去?”


    “我要帶幾個男孩兒去如廁,”楊清無奈說,如果不是這樣的話,他也不會喊破望月、把她喊過來,他心中早猜她並不喜歡孝子的,並沒有對她抱有不切實際的希望,溫聲細語道,“我先領這幾個人孩子如廁,出來後再去找你,你別怕。”


    “……呃,我倒沒什麽好怕的。”楊清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望月隻能硬著頭皮上了。蹲下去,把那個哭著的女童往懷裏一夾,原本想在楊清麵前表現一下自己也有溫柔的一麵,想親親這個孝,對她寬慰一番。結果一看到這個女童一臉的泥巴口水,她就、就……就親不下去了。


    望月省略了這個步驟,盡量語氣好一些,“走,姐姐帶你如廁去!”


    女童哭:“我不要你,你好醜……我要楊哥哥!楊哥哥抱我!”


    “……我哪裏醜了?!你是不是眼瞎啊?!”望月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說自己醜,“我這麽貌美如花沉魚落雁……”


    身後一聲輕笑。


    望月:……笑笑笑,我有這麽可笑嗎?!你見天把我當笑話看了!


    她抱著女童就走了。


    這個女童,也就是剛開始哭了一嗓子,大概看楊清在後麵,還有點兒希望。然一拐彎,視線中沒有楊清,隻有望月這個並不和氣的秀姐,女童大約知道自己隻能依賴眼前人,就忍著一腔眼淚,被望月翻了個白眼,領進去了小茅屋。


    望月伸手,在這個女童的額頭上戳了一下,撇嘴,“這麽機靈……看在你跟我小時候一樣的前提上,就不欺負你了。”


    她悵然,想到自己小時候,也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原映星在的時候,她眼淚汪汪求安慰;原映星不在的時候,她絕對是女煞星那種令人聞風喪膽的人物。


    過了這麽多年,她在上位後,已經取消了聖教對孝子的這種殘忍選拔。然而這已經是刻入她靈魂深處的驚惶,無法忘卻,無法釋懷。


    然後一想到小時候,就會想到聖教,再就會想到原映星。


    她真是很想念原映星,又很擔心他——他回去聖教,處理內亂,他還好嗎?她不在他身邊,他的脾氣可能克製一些?以他那種大開大合的殺法……以前望月覺得沒什麽。但現在跟楊清在一起後,她常想,也許聖教之所以被稱為魔教,就是這種從上往下的沒有規則。如果有一點規則,也許教主之位不會那麽多人眼饞,原映星也不會那麽辛苦,日日夜夜都要提防身邊人的覬覦。


    原映星本就多疑而敏感,他又身為聖教教主。教主這個位置,勢必讓他性格變得更加極端。


    如今,已經回不去了。在姚芙到聖教的那一刻,原映星和她,都改變了。


    她無法釋然,不記恨他,然也不原諒他。


    長大的少女、死去一回的少女有了心愛之人,已經不能和以前一樣待在青年身邊。然望月想:他多麽孤獨,真是舍不得他。


    這番思索,讓望月變得極為安靜。女童如廁之後,她帶女童去洗手。蹲在井邊,打了一盆水,手裏抓著兩隻髒兮兮的小手,細心揉搓。


    楊清把那些孩子安撫好,讓他們兩兩做遊戲後,就過來找望月。他實在擔心以望月的性格,會不會嚇哭孩子。過來時,便看到少女低頭幫懷中女童洗手。他的擔心多麽多餘,少女側臉恬靜,陽光灑在發頂,帶一層金色。她的臉上也有細嫩的金色絨毛,軟軟的,是獨屬於少女的嬌憨之美。


    望月聽到身後青年的說話聲,“阿月,很多年以後,這個女童會長大,她不會記得你幫她洗過一次手。日後她進不了雲門的話,也許畢生,她都不會再見到你。但是我站在這裏,我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見證,在她還很小的時候、小得沒什麽記性的時候,你蹲在雲門山下的井邊,細心地幫她洗手。[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望月一怔,仰起臉,看到青年白衣飛起的衣角。


    她幫孝洗完了手,站了起來。拉著的女童左右看看,覺這兩個大人真無聊,扮個鬼臉,一溜煙跑去找酗伴玩去了。


    楊清俯眼問楊清,耐心無比,“阿月,這說明什麽?”


    “……”她就幫孝洗個手而已,能說明什麽?


    望月疑惑,眨眨眼,試探,“說明我天生愛心泛濫,是個善良的好姑娘?”


    “噗,”楊清被逗笑,“這話你說的不臉紅?”


    望月眨巴眼睛,但是她真的不知道她就幫孝子洗個手而已,楊清還需要她領悟什麽。


    這能領悟什麽啊?這不是楊清吩咐的嗎?如果不是楊清讓她幫忙,她會主動湊上來帶孝子如廁洗手?不會的呀。完全不會的呀。她剛過來山下時,看到一群小蘿卜頭,都是躲著走的。


    好在楊清沒有非要她自行去想,望月簡直怕了他常說的那句“你好好去想一想”,現在,他在跟她說,“說明有人在你不在意的時候,會默默照顧你,對你好。你就是沒有在意而已。如果你忘了,那也就是忘了。沒有人會提醒你。”


    望月偏頭,恍然,“……你在說你自己吧?”


    楊清沒說話。


    望月便害羞笑,“清哥哥,我知道你對我好的。你不要著急,我會一點點體悟到的。”


    楊清笑了一下,轉了話題,“說吧,什麽事?”


    “哎?”


    “你來找我,不是有事嗎?”楊清負手抬步,往外頭孝群裏走去,望月連忙跟上。


    “對對對,我是有事,”望月咬了下唇,拽著他衣袖,“哥哥,你教教我怎麽背雲門的門規吧?你昨天晾了我一晚上,我真的不知道怎麽記啊。哥哥,我想上雲門,想跟你在一起。就是我之前做錯事,你要罰我的話,也得天天見到我,才能罰到啊,你說對不對?哥哥,求求你了!”


    “好。”


    “……!”之前求他不肯,現在這麽容易就點頭了?


    楊清停住步子,側身問她,“阿月,我為什麽這麽快同意,說明什麽?”


    “……你要我求你!”望月睜大眼,眼中光瀾流動,她漸漸習慣楊清現在這種說話方式,頗為興奮地拽著他袖子甩了兩下,“要我跟你說,要我跟你講。你是告訴我,一次又一次地不聽你說話,隻顧我自己高興,是不對的。你要我知道,你在聽。你在聽我的話,所以我也要聽你的話!”


    楊清微微一笑,在她發上揉了一下。


    他突而的親昵,讓望月眯了眼,有些舒服地想往他懷中蹭。被他咳嗽一聲提醒:注意身份。


    呃……望月第一次感覺到師叔什麽的身份隔閡,好討厭。自己挖的這個坑,真是太大了。


    以前她可以對楊清摟摟抱抱,他脾氣好,也就隨她厚臉皮了。現在卻不行——楊清是雲門長老,日後還是她的師叔。她不能在公開誠對他摟摟抱抱。


    她當時怎麽就腦子一抽,覺得師叔師侄會很好玩呢?分明一點都不好玩!


    楊清與她直接距離隔開了些,繼續走路,低頭跟她說,“晚上我去找你,教你功課。現在我沒空。”


    “我知道,你要照顧這些孩子。”望月笑吟吟地點頭接受,心中還有種雀躍感:聽楊清講課哎!她都不知道他講課是什麽樣子的!


    管他講課什麽樣子,清哥哥現在的態度,她還蠻喜歡的。


    原本想跟他談,說對不起。但是他沒給她這個機會,用這種方式對她。望月也很好奇,楊清能把她變成什麽樣子呢?她太好奇了,她真不知道自己能改變到什麽地步。


    行走間,綠林清幽,望月正體會著楊清這半天教她的道理,忽聽楊清又問她,“阿月,晚上教完你功課後,你打算做什麽?”


    望月疑惑:我該做什麽?


    她問,“去背門規?”馬上就要考了嘛不是?這個很重要啊對不對?


    楊清輕笑一聲,轉頭看她一眼,似感歎般說,“你還真是一貫的風格。我的作用一結束,就伸腳踹開我,嫌我耽誤你。這種用完就扔的態度,真是阿月你能做出來的事。”


    比如之前第一次上床,她不滿意,直接踹開他,之後再不肯讓他碰。


    “……對不住,”望月臉紅,“我不是要用完你就扔的,我就是沒想到嘛……那我晚上請你喝酒,好不好?”


    她說完,強調,“不許睡我!”


    楊清微笑,“我是那麽饑渴難耐的人嗎?”


    望月心想:你就是!


    他看她一眼,就知道這忻娘又在心裏誹謗他。搖了搖頭,答應了她,“好,晚上見。”


    望月點頭。


    在他們快走出竹林,前方已經能聽到孝子的說話聲時,望月突然撲過去,抱住楊清。楊清身子一僵,才叫一聲“阿月”,耳根就被後麵撲過來的忻娘親了一口。柔軟酥-癢,熱氣一下子湧上,讓身形挺拔的青年幾乎站不住。


    他伸手去拽她的手,被望月靈活閃開,用輕功飛躍開去,站在了六丈開外,衝他得意翹了翹爪子,揮一揮,“師叔,我走啦。答應我,好好回味這個吻,好麽?”


    她輕盈而靈動,對他甜甜一笑,便飛了出去。


    楊清站在竹林深處,伸手抹了把耳後潮濕,低下眼睛,壓抑住眼底紅色。他長睫如羽般輕輕顫抖,唇畔露出笑窩,好一會兒,才調整好了表情,走出了林子。


    而望月,離開了雲門後,心中放下大石。她之前總擔心自己過不了雲門這門規的背誦,頭上有把寶劍,總覺得早晚會掉下來。現在不擔心了,有楊清教,她又不是蠢笨如豬的人,還有什麽可擔心的?


    望月放心又開懷,毫無顧忌地丟下門規,轉去街上逛街去了。她向來愛玩又愛鬧,拘在客棧中讀書,沒有楊清陪她的話,她萬萬一刻都坐不住。與其那樣浪費時間,還不如好好玩呢。


    但她也不是完全出來玩的,她還想找一找火堂主明陽,和水堂主聆音,有些事要問聆音。


    找人並不太難。因為她主動在街上晃來晃去世,她那忠心的喧班明陽,就找了過來。望月一提,明陽臉黑了黑,便帶她去找聆音。中途,明陽聲音低沉地告訴她,教主讓二人回教,這恐怕是雙方見麵的最後一次了。


    明陽說完,不死心地問,“大人,您真不跟我們回聖教嗎?看那楊清總是欺負您,您何必那麽在意他?”


    望月瞪他一眼。


    明陽多了解望月啊,立刻道,“屬下說錯了。楊公子溫文爾雅文武雙成,大人能看上他,是他的福氣。”


    望月這才笑了,低聲,“不許在我麵前說楊清壞話。”


    明陽聲音更低了,“是。”


    望月安撫地拍拍他的肩,他的神情便和緩了過來。


    美人身段窈窕,媚眼橫波,在一個八麵通風的閣樓裏,坐在涼亭間,一臉捧腮,向往地盯著閣樓下的湖水,眾人戲水的樣子。湖中有人抬頭,她便拋去一個甜的人心軟的笑,讓對方麵紅耳赤地低頭躲開。望月與明陽上樓,兩人就默默看聆音隻顧著看水,都沒有回頭看他們兩個一下。


    望月探頭一看,眼睛也亮了:“全是美男!”


    同好一來,聆音一下子活了過來,少女靠過來,她便抓住了少女的手,激動道,“對啊對啊,在劃船的,全是美男啊。雲門這邊的資源也太好了,一個個都長得這麽年輕,這麽英俊……聽說雲門的弟子常下山,或幫助普通百姓,或處理事務。總之一眼看過去,長得好看的,基本都是雲門的弟子……不想呆在聖教了,雲門多好……”


    望月還保有理智,為大聖教說句話,“聖教其實也很好啊,長得好看的也有的……”


    聆音嗬嗬兩聲,回頭看一眼黑著臉的明陽,就撇過了臉:聖教?就明陽這種質量?看看明陽這天天沉著臉,再看看雲門弟子這一個個溫柔溫暖的小可愛們,她真的好想叛教啊。


    聆音羨慕看望月,“月芽兒你在想辦法入雲門是吧?你運氣真好……”


    原教主準望月叛教,親自批準,就不準他們叛教。這區別對待,也太過分了啊。


    望月紅了臉,眼睛還望著一水的美男,口中笑道,“也不是啦。當著楊清的麵,我肯定就得控製一下眼睛了。不敢這麽盡情地看的。”


    聆音揶揄,“你就算控製,也是控製的有限吧?我看你得了,你家那位楊公子,跟神仙似的,你在想什麽,他不知道啊?你往人臉上多瞥一眼,他都知道你喜歡。月芽兒你交這麽個情郎,是不是特別辛苦啊?”


    她沒有等望月回答,又自行回答,“應該也不是太辛苦。你家情郎那好脾氣,你就算多看男人兩眼,他也默默忍下去了。脾氣多好……我看就是你瞧不上他了,移情別戀了,他也就那樣了。不會跟你要死要活,鬧一段江湖恩怨情仇,上升到見刀見血的地步。”


    望月烏黑眼睛眨一下,垂下去,再抬起來,略有躲閃:“……那可真是不一定哦。”


    楊清性格中陰狠的一麵,她已經初初見識過了。她覺得自己突然要甩了楊清的話,恐怕不是那麽好脫身的。


    幸而她現在正瘋狂迷戀著楊清,也沒有想踹了楊清。


    聆音與她分析著美男,兩個姑娘對湖上的美男指指點點,特別有共同語言。明陽在邊上聽得,臉黑了又青,青了又白,聽這兩個姑娘露骨的語言,他時時刻刻想掉頭就走,覺得自己呆在這裏,真是受罪。


    聆音終於說夠了,才問起望月,“對啦,我要跟明陽離開這邊了。真是舍不得月芽兒你呢。月芽兒你找我什麽事兒?”


    “是這麽回事,”望月咳嗽一下,臉酡紅眸子潮濕,留著之前看美男看得興奮的表情,然神情已經變得好正經,“聆音你看看,我有沒有懷孕的征兆?”


    “……”聆音一怔。


    猛伸手,按住望月的脈搏。身後的明陽,後背一僵,一下子站直。


    難道楊清和自家聖女大人,終於突破那一步了?!


    明陽心中複雜:聖女就這麽喜歡那個小白臉啊?才剛上床,就想著懷孕的事了?


    又很生氣:那個小白臉為什麽還不娶聖女!都上床了!


    聆音觀察望月的脈象,抬頭,對望月露出意味深長的表情。她是神醫,一探望月的脈搏,就能看出之前,楊清和望月胡來的有多厲害啊。


    聆音樂不可支,“第一次就敢玩這麽激烈,你們夠可以的啊。沒有死在床上,幸虧你們習武之身。普通人哪裏經得住你們這種鬧法。”


    望月說,“第二次了。”


    聆音白眼,戳一戳少女的額頭,哼了聲,“你是學醫的還是我是?”


    “你說的算,你說的算。”望月不跟聆音計較這個。但她心裏知道,她和楊清才不是第一次呢。


    聆音懶得糾正這個忻娘的錯誤認知,反正都已經睡過了。聆音隻誇她,“縱-欲-過-度……小月芽兒,你終於長大了,姐姐真是欣慰。來來來,姐姐跟你講一講床上的道理……”


    多麽欣慰啊。


    月芽兒追男人追了這麽多年,終於有所成了。


    又多麽惆悵。


    以前一直以為月芽兒最後會跟原教主在一起。她教月芽兒的許多經驗,都是留著月芽兒給原教主的。


    即使月芽兒瘋狂地追慕楊清,聆音都始終覺得,最後月芽兒一定會回到原教主身邊。她覺得原教主和月芽兒之間的牽絆太深了,兩個人不可能分開。


    然而到底,還是分開了。


    聆音想道:人和人之間的緣分,真是難以說清楚。


    有的人明明一眼看過去,適合你適合的不得了,可你偏偏不喜歡;有的人跟你風格差那麽多,南轅北轍的習慣,可你偏偏喜歡的不得了。


    有些緣分被耗盡,有些緣分才剛剛開始。


    人生,真是奇妙。


    “這個容後再講啦,”望月不知道聆音心中的想法,她也想聽聆音傳授經驗,但她更想知道的是,“我有沒有懷孕啊?”


    聆音眸子閃了閃,“你是希望自己懷孕呢,還是不希望自己懷孕呢?”


    望月愣一下。


    想了想,慢騰騰道,“都好啊,我沒有強烈的喜歡和厭惡。下午時看到楊清帶孝子玩,我覺得他會很喜歡孝子。我想他對別人家的孩子都那麽好脾氣,對自己的孩子,肯定更好。我喜歡看他那樣子,我也願意給他生兒育女的。”


    她自己嘛。


    想到如果有一個跟楊清似的小團子叫她“娘”,也挺高興的。


    聆音鬆開了少女的手,“那你要失望了。”


    望月果然失望,“沒有懷孕啊?”


    明陽不忍心看望月失落的樣子,在一邊聽得忍不壯疑,“水堂主,你真的確定大人沒有懷孕嗎?我聽別人說,懷孕起碼得一個月以上才能看出來。”


    對啊,一個月!


    望月重振精神看聆音:畢竟她和楊清睡了沒多久,聆音說不定看不出呢。


    聆音抿唇樂,“小月芽兒,姐姐在這方麵可是專家。你死心吧,你不會懷孕的。短期內都不會懷孕。”看月芽兒愣愣地看她,聆音心軟,跟她講,“你這個身體呢,有點體虛偏陰,調理不好前,都不會懷孕。但你不要擔心,有我在呢。我幫你開些藥,你照我的方子服藥,用上那麽半年一年的,你肯定就能懷孕了。”


    體虛偏陰?


    望月若有所思:我知道楊望月的這個身體底子不太好,我已經調理了這麽久,原來還是體虛偏陰啊。還以為習了武之後,自己活蹦亂跳的沒有生病,說明後遺症都沒有了呢。


    再次一想:哦,對的,是體虛偏陰。我剛重生到這個身體時,楊望月為了躲避做小妾的命運,跳水自盡。一整個村子的人,很長時間都沒有發現。等發現時把人救上來,楊望月已經沒氣了,於是換我醒過來了。


    體虛偏陰,該是那次跳湖跳出的問題。


    多麽可惜。


    哎。


    但望月轉而又高興了:沒有孩子的影響,沒有這個可能性,我和清哥哥獨處的機會又多了好多。清哥哥心裏隻有我一個,挺好的!


    聆音吩咐明陽拿紙開藥,兩人忙活一通,聆音在男女方麵的事上不靠譜,在她的專業領域,卻是認真的很。沉靜下來,眸子清亮,倒真是一副懸壺濟世的名醫模樣。


    明陽在旁為她掌燈,看這個女子低頭寫字的雅致側臉,心想:蒼天真是不公。一個男女關係這麽混亂的人,偏偏醫術好得不得了。我都沒法詛咒她縱-欲-過度死在床上……為什麽讓聆音喜歡男人喜歡的不得了的同時,還讓她懂得如何調理身體,采陽補陰呢?


    這個女妖怪,真是對天下男人的一種懲罰啊。


    聆音寫完方子,交給望月後,吩咐她怎麽用。聆音已經忘記了之前的話題,望月卻拉著她的手,睜大水霧鳳眼,一臉希冀地看她,“你不是說教我怎麽和男人在床上睡的事嗎?你現在講吧!”


    聆音:“……”


    她伸手,撫摸望月的嬌嫩小臉,疑聲問,“月芽兒,你怎麽這麽喜歡楊清啊?我聽明陽說,楊清對你很凶的啊。你幹嘛非要忍著他?”


    “沒有啊,”望月說,“他沒有凶我,他就是在教我而已。”


    “月芽兒,人生好玩的、有意義的事,不是隻有楊清一個啊。”


    “但是現在,隻有楊清一個啊,”望月說,“你不知道他多讓我喜歡。”


    “有多喜歡?”聆音太好奇了,在她眼中,楊清也就是氣質好一些的美男。也讓她心動,也讓她想跟楊清往床上走。然而也沒有到望月這種瘋狂的地步。對聆音來說,這種迷戀,太不正常了。


    望月想了半晌,眼睫眨眨,撫著桃腮,笑眯眯地望著暗下去的天邊日後道,“他就是投我的眼緣啊。仙氣飄飄,清冷自持,還帶誘惑。我就喜歡看他什麽都不做,都能不動聲色地撩我。他撩得我心軟腿軟,但是他自己纖塵不染。又美又淫,太迷人了。”


    “……”聆音一下子就想偏了:又美又淫?指的是床上嗎?


    聆音的腦海,控製不住地想到楊清那張臉,還有床上顛-鸞-倒-鳳的情形,她的眸子瞬間亮起,又控製自己打住——停!不能這麽想下去!楊清是月芽兒的,她看上的美男多了,可不做那種跟月芽兒搶男人的事。


    ……但是楊清又確實挺好看的。


    讓聆音頗為好奇。


    望月說著說著,就靜了下去。沉沉望著夕陽下的湖水金波,波光裏灑著金色銀色的碎光,被風吹成一片又一片。湖邊的垂柳在水中照耀,船隻在水裏蕩著。一傾萬裏,萬裏都是金銀色。


    巨大的夕陽,巨大的湖泊。


    寧靜而溫柔,別樣的美麗。


    清新自然,一如她心愛的人。


    “月芽兒?”聆音扭頭看她,疑惑少女怎麽不說了。


    湖水倒映在望月明亮的眼眸中,她微微發笑,“認識楊清後,我才知道,人和人之間,是那麽的不一樣。有好出身,教養好的人,原來跟我們聖教長大的,差距那麽多。特別溫柔,特別克製,特別會體諒人。他更能吃苦,更能忍耐,更能包容,更能愛這個世界,愛與他不一樣的世界。”


    “因為我長在聖教,我沒有那些東西。但是楊清有,所以他吸引我。”


    “我為什麽喜歡楊清呢?因為他是光啊。我沒有見到過光,那麽亮,那麽耀眼,那麽好看。我為什麽不追逐?我當然要追逐。”


    “他當然要成為我的。我一個人的,不與別人分享的。”


    聆音怔怔然看著好像長大很多的望月:月芽兒居然會想這麽多?


    一直以為,月芽兒隨心所欲,都是順心而走,不會想問題的。


    她又想:如果月芽兒用現在對她說話的這種語氣、這種眼神,看著原映星的話,原映星怎麽可能不放棄?


    簡直是必須,無能為力的,放棄啊。


    聆音笑,“好,我知道了。那我和明陽回聖教了,你的事我們就不管了,你照顧好自己吧。不管怎樣,你自己過得開心才是好。不要為楊清委屈你自己,什麽時候不喜歡楊清了,或者楊清讓你生氣了,你就回來。我們一直等你,你別隻要男人,不要我們這些舊友了。”


    “不會的,”望月將之前說的話,又改了一下,“我人生的意義,又不是隻有楊清。”


    聆音垂頭一笑,將少女摟在懷中,抱了抱,算是無聲的祝福。


    然望月突然想到什麽,貼著聆音的耳朵,跟她嘀咕,“對了,楊清最近跟我鬧氣著。晚上要找我喝酒,我想聽他的真心話,聽看他和平時不一樣的樣子。你有沒有什麽藥啊?”


    望月指的是,平時的楊清總是那麽淡定,她想看楊清不清冷不淡定、對她完全敞開,好好與她談一談兩人之間的問題。她想要這樣的楊清。畢竟現在還心虛著,不知道怎麽用力,好和楊清和解。


    聆音則又想歪了:月芽兒想看不一樣的楊清?是指神仙不再那麽“神仙”、變得妖嬈勾人、放縱自由的樣子?哎呀,月芽兒可是求對人了!她最擅長的就是這種藥了啊!


    聆音笑眯眯摟住望月的肩,與她眨眼睛,“姐姐知道你的意思了,小月芽兒。放心吧,給你一種藥,你與他喝酒時,下給他喝。保證他變成你想要的樣子。”


    兩人心照不宣、又南轅北轍地眨著眼,理解般地握著手,不可說。


    等望月請教完聆音回去客棧,已經月上梢頭。她心裏著急,想得出去買酒呢。進客棧先換身衣服,推開門,便看到燈火如豆,著紫白相間顏色衣衫的年輕公子坐在窗邊桌前,伏案寫東西。飄飄衣袂,長眉入鬢,秀頎溫潤。


    桌上是一厚摞的書——在望月這裏,現有的書,也隻有雲門那些門規了。


    望月還看到,圓桌上擺了十幾小壇酒,散發著馥鬱濃香。


    她倚在門上,看窗口的青年。月光在外,照在他身上,周身形成一道柔光,真好看。


    她慢慢走過去,站在楊清身後,看到他果然在門規邊上的空白頁麵寫字,給她注解。


    望月伸手翻桌上的書——他已經寫完了兩本,然還有厚厚的四本等著他。


    望月問,“你什麽時候來的啊?”


    “兩個時辰吧,”楊清頭不抬,溫聲,“你去洗漱一下,回來我開始給你講這些。”


    “……嗯。”


    她出去玩了一下午,楊清又在這裏忙。望月心裏有點不是滋味了,他總是這樣的人。以前她總看不到,但現在她明白了之後,就總是能看到楊清默默做的許多事。從來不跟她說,從來隻等著她自己去想,去發現。


    一旦上心,就總是看在眼裏了。


    望月看了眼桌上酒,先出去喊小二倒水上來,準備洗漱了。


    這個長夜,剛剛開始。


    他們有整整一晚上,來消耗,來探清彼此的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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