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聽來,楊清是被逼入密雲林的,望月自己卻是主動進去。[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進去之前,她就寫好了關於聖教行蹤線索的信,分發了出去。不管收到信的人是哪一方,隻要不是聖教的,都會過來插一腳。尤其現在聖教式微,為了收割好處,西南這邊來了不少白道門派。聖教在前圍堵楊清,白道完全可以黃雀在後。隻要有第三方利益者來橫插一手,他們現在的危機就能化解了。


    望月心中感歎,真是難以想象,某一日,她居然有借助白道來行狐假虎威之事。不過轉眼想到要對付的一方,是聖教中真正背叛的那一方,又覺得白道就白道吧,那也沒什麽,她未來夫君還注定是正道楷模呢。


    密雲林地處景穀縣,是一處高山森林。林外有標牌,用三門語言書寫地名。


    遠些是白雪皚皚的雪山,近處則層林盡染,一年四季在短暫地交替中。此處綿延數十裏,草木濃鬱,樹枝粗獷,高可遮天蔽日。進入其中,像是進入巨大的綠色迷宮。在林外與聖教弟子說話時,就已經感覺到了陣陣寒氣。等進入林中,滿山的蔥鬱中,水隨山走,路隨水行。植被很密,喬木、灌木、藤蘿、棕樹。在翠綠欲滴的綠樹雲霧交映中,頓有神清氣爽之感。外方已是六月暑天,林子裏抬起頭,太陽光都被高聳入雲的樹木擋得嚴嚴實實。


    遠處人間煙火,而腳下,綠意潤濕。


    青翠與林中鳥聲融在一起,萬物皆是靜靜生長,互不相擾。


    此間之繁之盛,望月有片刻恍惚之感——她感情豐富,素來容易被自然萬物所震撼。


    但隻是短短一瞬,當嗖一聲弩響在背後,一個人夾雜著方言的喝聲“什麽人?”響起時,少女身子一躍,憑借極快的反應飛身上樹,腳在樹上一踏,整個人在半空中大回旋,躲過了那支箭,自己卻成了離弦的箭,向身後弩藏著的灌木中撲了過去。


    不知名的鳥從樹上驚起,撲騰著翅膀衝上雲霄。


    而林中,望月已與三個穿著苗疆銀飾衣服的男人打鬥了起來。


    其實在看到身後偷襲之人是三個,不隻有一個時,望月心裏一動。當交手後發現對方武功在自己之上時,心中更是一沉。


    壞了。


    三個自己打不過,還得想辦法逃。


    一個人張嘴,手放在口邊,望月眸中一狠,迎著旁邊兩人的殺招,就向這個人衝了過去,阻擋他發聲,喊來更多的人。袖中一卷,身子半低,靴中匕首就被少女橫在了手中,血氣撲鼻。


    望月這種拚命的架勢,真是嚇到了對方。沒想到這林子裏會冒出來一個忻娘,想著解決這個忻娘,沒想到對方不是好對付的。當下就有些猶豫:實在望月的殺氣太過凜冽,太過一往無前,完全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也無所謂的架勢。她這種放開手腳、無所謂生死的打發,在交戰時,往往是人最頭疼害怕的。


    很少有人像望月這樣打鬥起來是拚著生死去的。就是白道和魔教多年的恩怨,除非那種世仇,一般人也沒有“我就算自己死了也要拉著你一起”的概念勇氣。


    眼線望月這種打法,三人就有些露怯了。


    而他們一露怯,望月打得更加無顧忌,更加酣暢淋漓。


    其中一人嘰裏呱啦地說了一堆話。望月聽出對方是在說“你是什麽人,這裏被聖教包了,閑雜人等不要攪事”,她卻故意裝聽不懂,笑吟吟道,“幾個阿哥一出手就是殺招,真是嚇到妹妹我了。且讓妹妹會會阿哥們啊。”


    幾個人打得難解難分。望月有兩門頂級武功在身,身法精妙,時而輕盈若飛,時而攻勢如疾風驟雨。密密叢樹間,她一身黑白衫子飄揚若仙,烏發雪膚,手掌翻動間,眸中還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殺招卻早已快成了血影。


    對方自然不甘示弱,三人配合,相間纏著她,令她無法脫身。其中一人慣用的是章法,對望月緊追不舍,每一掌都堪堪到她眼皮下,如萬馬奔騰之勢,一波比一波強,逼得望月難有反應的機會。


    望月使著雲門輕功“躡雲梯”後退,手上武功套路,回的卻是正宗的魔教路子。


    既是冰雪凜然,又是刀勢如鋒。


    看得三人眼皮驚跳,一時猜不透她的武學路子。


    正是打得酣暢淋漓之際,場中之平衡被打破。


    見那少女口中喊打喊殺,一副跟他們拚命的架勢,卻是再次尋到機會,衝了上來,向其中一剛受了傷的人拍出一掌,五指若利刃,血海滔天。再手碰到對方胸口時,少女後背也挨了一刀。然她輕飄飄的噙著笑,回望身後人一眼,隻眉間戾氣更濃了。此間煞氣,讓身後二人一陣寒意冒上心頭。


    一招得手,在強殺了一人後,那少女口上說“好哥哥,再接妹妹一刀”,兩人忙嚴正以待,不料那少女飛身後退,上了樹梢高處,卻再沒有回來,而是就這麽飛縱而走。


    走得瀟灑肆意,無牽無掛。


    被留在地上的兩個人:“……”好無恥!


    嘴上說要殺我們,逃命卻逃得比誰都快!


    兩人對視一眼,“追!”


    密雲林是為楊清布下的陷阱,萬不能讓一個莫名其妙的忻娘壞了好事。也不知道外麵的人怎麽看著的,不是說一隻鳥都不會放進來嗎?現在卻是進了一個大活人。


    其實聖教本不會這麽管製鬆散。


    望月之所以能這麽容易混進來,正是因為聖教現在的高層,在和流月宗合作。同是魔門出身,都想吞並對方,就是合作,也合作得不是很放心對方了。能在殺白道雲門傑出青年的同時,給聖教找些茬,流月宗是很願意的。(.$>>>棉、花‘糖’小‘說’)


    恰恰,望月在進密雲林前,被聖教教徒帶去請示的人,正是流月宗的人。流月宗的人目光一閃,看一個忻娘明知道裏麵現在是什麽情況,居然還敢進去,頓時就想放行了——誰不知道裏麵的武功高手,九成是聖教的人呢?


    同樣是魔門,自己就要叫“流月宗”,白道的人卻是一提起“魔教”,指的就是對方,誰心甘啊?誰心裏不在狂吼“我們也是魔教!為什麽你們白道眼裏看不到我們”o作並提防,相助並挖角,在魔門這邊,做得得心應手。


    總是現在聖教情況亂七八糟,也不知道誰說了算。能在這個時候把聖教拉下去,魔門中的幾大門派,心裏都是願意配合的。


    這兩天不說是望月了,其他人有想進密雲林的,守在四方的流月宗弟子,都睜隻眼閉隻眼把人放了進去,就期望對方能給聖教惹出點什麽來。聖教也知道流月宗背地裏的招數,嗤笑一聲,心中自大,也懶得跟他們計較。


    流月宗想:媽的,怎麽就不來個偽裝成魔教弟子的白道武學天才,和楊清裏通外合,掀了這幫聖教的人呢?


    聖教想:滾蛋。要不是現在兩位長老還沒站著,才不跟你們這些小嘍囉合作。就憑幾隻螞蟻,也想跟我們聖教比拳頭?嗬嗬嗬,隨便你們放幾個人進來,我們照盤全收,照殺不誤!


    然後彼此的提防和輕蔑中,就把昔日的聖教聖女望月,給放了進去。


    望月進入密雲林中,是真的想給對方搗些亂,幹脆能把所有人幹倒。


    她也成功了幾次。


    但是更多的,則是被其中人馬追得四處亂逃——實在不怪她無能,怪對方的人馬太多了。


    整個密雲林密密麻麻的,也不知道對付一個楊清,是有都害怕,出動這麽多人。


    望月心中不屑:金堂主也就這點胸襟了。圍堵一個楊清,就快趕上圍堵白道門派掌門的豪華陣容了。等白道那邊真的有個掌門出行,這幫叛教弟子,是不是打算把整個聖教的人全都派過來,搞人海戰術啊?


    這樣的人,想要完全控製聖教,根本不可能。


    她也就是腦子裏這麽想一想,事實上,人多還是有用的,望月現在不就在疲於奔命嗎?


    這一次對上了一位舵主,望月頓感吃力,見麵打了幾招後,就尋機會逃脫。她入密雲林已經大半天,對方自然有所察覺,派出一位舵主來對付她。望月與這位舵主纏鬥,兩人打得難解難分。對方武功比她高,望月大多數時候都在躲著走,可她乃機會主義,尋到口子,就會入局,給對方一刀。


    她的輕功很高,真氣全用來支撐輕功運轉了。若飛若揚,輕曼飄逸,讓舵主心煩意亂。


    “忻娘有本事下來打!”舵主吼道。


    “好啊。”望月笑盈盈。


    卻在對方疾風驟雨的攻勢中,飄著向後退。然在對方未緩時,又向前而走,一刀砍去對方脖頸。對方身子疾往後傾,悶哼了一聲,幾點血灑上了少女的鼻尖。看他如此,望月不再尋機會逃,衣袖微微一抖,有煙狀物被她灑出了一些,她自己屏住了呼吸。


    看舵主眼神微糜亂,少女輕輕一笑,迎了上去,以快打慢,招式很快,身形變幻更為迅疾,在樹間時隱時現,宛若萬花綻放間,又有地搖山動之氣。刀氣一刀又一刀地劈向舵主,舵主向後猛退,耳邊甚至有嗡嗡嗡的響聲,尖銳刺耳。


    在這刀氣睥睨天下之霸氣中,又有一股柔意若涓涓細流,並不起眼,卻綿延無絕,時不時冒出來,幹擾一下舵主。


    激浪奔騰,萬物相容。


    望月在將自己昔年的武功和現在所學的雲門武功結合在一起。她在嚐試著將雙方統一——她心裏有兩套心法,但從沒有武學人能同時學兩套完全不同路子的心法。楊清和原映星那樣的奇才或許可以嚐試,望月自己知道自己天賦不夠,不敢嚐試,以防走火入魔。


    她現在的心法,用的就是楊清給的雲門心法。


    然則,她到底曾學過二十多年的魔教武功。就此完全放棄,未免不甘心,於是在素日練武中,一直在嚐試將二者如何和諧統一。眼下就是她的實驗結果,雖不成熟,效果卻還不錯。


    在內力低弱之時,借著靈敏的反應能力和高超的武功招式,也能與這位舵主遊走。


    換句話說,望月在用這位舵主試驗自己的武功。


    甚至……殺了他!


    舵主當然也看了出來,覺得這是奇恥大辱!


    舵主眼中出了紅血絲,目呲欲裂:


    “妖女敢爾!竟給老夫下-毒!”


    望月笑嘻嘻伸出素白纖細的手,“看腳!”向他揮出一拳。


    對方連忙向下看去,結果回他的,卻是少女的一掌拍胸。


    “霜寒抱月!”


    是這位舵主所練武功中的其中一招。乃是一門拳法的名字。


    舵主一驚,又手忙腳亂去擋,結果,這小妖女刀砍了過來。


    舵主震怒,“你有完沒完?!”你喊的招式就沒有一個是對的!


    望月似笑非笑:當然沒完了!


    連與這位舵主鬥了上百招,打得昏天暗地。越往後,望月也越疲累。畢竟她的內功才重新拾起沒多久,這麽一直打下去,先輸的必然是自己,得尋個機會了。顯然舵主也知道這個道理,越往後打,越是打得無所顧忌,一拳又一拳地會出去,天崩地裂,縱橫無畏,逼得少女的刀氣破開,隻能躲閃。


    望月自是知道自家本事,越是艱難,越是冷靜。然此時,再冷靜也無用,她額上,慢慢滲出了細汗。


    體內真氣越流越快,望月有幾分想走的意思了。這一次,是她想走,對方卻看出她的破綻,不肯放過她。招式越來越密,讓她疲於應對。場中之象短短幾刻,就瞬息萬變。腳下是望月方才殺了的兩個普通弟子,然而就這一個舵主,就讓望月舉步維艱了。


    望月心中後悔:把自己看得太高了。


    望月後退間,對麵舵主一提起,鋪天蓋地的拳法成了疊影,向少女壓製而來。少女無力地靠著樹,想要躲閃,然而在這般陣勢下,提氣都很困難,一眼不眨地看著那拳法形成的殘影落到了眼前,麵白如紙,動也未動。


    變化發生在刹那間。


    忽有一片葉子從身靠樹後飛出,飛向了拳影中。


    對麵殘影烈烈生風,駭得天地失色,然這樣一片翠綠欲滴的葉子強入局,像是水中濺起的漣漪般,竟破開了陣。


    無聲無息,沒有任何陣勢地向前。


    這片樹葉,穿過拳風,飛入了舵主的懷中。


    望月白著臉,看對方凶狠的表情微僵,一動不動,眼睛維持著不可置信的圓瞪神情,身子直直向後倒去。


    讓望月奮盡全力也殺不掉的舵主,竟被一片樹葉所殺!


    死的這麽突然,又這麽痛快。


    這樣的武功,要是換到自己身上,根本無力躲開的。


    身後,忽然伸出一隻手臂,環住了少女的脖頸,將她向後拖去,拖得她腳步一踉蹌。


    望月身子緊繃,手中握著的刀正要揮出,來人袖間的清新氣息掠入鼻端,她一頓,放鬆了身子,歡歡喜喜地上手拽住此人的手臂,轉過了身,整個人埋入他懷中,仰臉看他的俊美容顏,“楊清!”


    是啊,這個林子裏,除了有她,還有楊清。


    她剛入密雲林,就這麽大殺四方,恨不得所有人知道她的存在。不也是在通過這種方式,找楊清嗎?


    她找不到楊清,可以讓楊清來找她啊。


    楊清果然來了!


    真不愧是她看上的男人呢。


    她仰著臉看他,覺他真是好看。


    她驚喜,“你穿黑衣,身材真好!”


    青年雲錦勁衣,肩寬腰瘦腿長。


    她深情,“你好像瘦了些呢。”


    青年臉色微白,束著的烏發有幾綹從玉環中垂散,貼著麵孔,清冷又禁-欲。


    她繼續,“你……”


    楊清伸手,將她的嘴捂住,“別說了。跟我走。”


    打斷了她的深情告白。


    將少女提在懷中,一縱而上,在霧林中快速穿梭。此中之快,欲落即起,足尖幾乎不曾哀物,兩旁樹影紛紛被拋之身後,變得很模糊。那些追殺在後的敵人,也都暫時追不上他們。


    望月被帶得頭有些暈:楊清輕功太好了,被他帶著走,感覺嗖一眼,十幾丈就沒了;再嗖一下,好像甩過了幾個目瞪口呆彎下腰布陷阱的教徒。


    連鳥都沒有驚起來,兩人的殘影已過。


    飛鳥驚鴻,也不過如此吧。


    原本還為自己耍弄舵主時的輕功沾沾自喜,情郎這麽厲害,望月被打擊得懷疑自己是否是蠢材——覺得自己越是練武,越是跟楊清的差距大呢。


    楊清一路帶她行走,中途又接連與幾人動手。望月看出他也受了傷,招式有些緩滯。她也不敢說什麽,唯恐打擾了楊清,隻能全力配合。終於,楊清帶她到了一處樹洞,把她往其中一推,跪坐在了她對麵。


    低頭,青年吐口胸中濁氣,將口中的血腥之氣咽了下去。


    一壺清水遞到了他眼皮下,伴隨著少女的聲音,“喝水。”


    楊清抬眼,看了她一眼。真的,望月從包袱裏,掏出了一牛皮壺給他。打開,水居然還很多。


    楊清接過水壺,喝了口水,潤了下破皮的嘴唇。他被困在這裏數天,當真是好久沒這樣痛快飲過水了。


    但這還沒有玩。


    望月又掏出一油紙包給他,“紅燒鱖魚。”


    揭開油紙包,香氣四溢。


    楊清抬頭,半晌無言。


    望月以為他擔心,就道,“很新鮮的。今早才在酒樓打包的魚。”


    筷子也送到了他手裏。


    望月這麽熱情地看著他,目中期盼,楊清就低頭,夾了口肉。


    他也確實好幾天沒吃過正常的飯了。


    又一包油紙包在他麵前攤開了,“早上買的包子,有些涼了,不過當時吃起來覺得挺不錯。你嚐一嚐?”


    楊清:“……”默默看著她背著的包袱。


    望月又從包袱中掏出了一包鴨脖,討好地送到他麵前。


    再一個牛皮壺取出,少女解釋,裏麵是綠豆湯,因為天熱了,買來降暑喝的。


    楊清目中斂去初見她的複雜之色,現出了笑意。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後頸,將她親昵地提入懷中抱著,溫聲,“你是出門過節嗎?你的包袱是百寶箱嗎?怎麽這麽多吃的喝的?”


    好久沒有見楊清。


    一見到楊清,被他的美貌衝擊,望月被迷得暈頭轉向;現在他再一抱她,望月覺得身子都酥-軟了,被他抱在懷裏,就不想離開了。


    楊清問話,望月很高興地回答,“因為我聽說你被困在這裏了啊。覺得你會很餓,很渴。山林裏全是人,你又不好捕食。我要給你帶些吃的。”


    楊清望著她,微笑,“真是個聰明懂事的姑娘。”


    望月便笑得更愉快了。


    她坐在他懷中,聞著青年身上的氣息,想周身每一個緊繃的毛孔,終於舒緩地透氣了。


    她想,我的選擇沒錯,我果然是好喜歡楊清的。看到他人,心裏就忍不住開出了花。


    她從油紙包中取出鴨肉,一塊塊撕下來,喂給他吃。楊清並沒有躲,真就著她的手,吃了幾塊。問她餓不餓,望月想了想,“你喂我。”


    楊清今天特別的好說話。


    低頭看她一眼,含笑道,“好啊。”


    兩人就呼吸喂著,躲在樹洞中,吃了半天。


    楊清選的這個樹洞是天然形成,往裏麵一坐,很難被人發現。想來這幾天,他都是這麽過來的。望月眼尖,看到他眼中的疲憊,頓時心疼得不得了,愈發對他溫柔。


    難得的氣氛良好。


    沒有提起之前的爭吵。


    不再冷戰。


    楊清也不再跟她說“你真是讓我一次又一次地失望”了。


    多麽好。


    恨不得他得了失憶症,把她的不好全部遺忘,就記得她的好!


    楊清吃了幾口,就停了下來,搖頭,“不吃了。”


    望月理解:空腹餓了幾天,現在突然大魚大肉的,他當然吃不下。


    她低頭收拾油紙包,往自己百寶箱似的包袱裏塞。不知楊清垂目看著她,目光若有所思,又帶著絲絲縷縷的柔意。


    望月翻自己的包袱時,忽然又在其中找到了一枚男式發環,想到是自己過來時,路上買到的。衣服之類的買下來很重,但是發環這麽輕,她就買了下來。望月轉身給楊清看,“你看我給你的……唔。”


    她轉身時,青年突然湊上來,挑起她的下巴,親了上來。


    將她撞得往後靠著,整個人縮在樹洞中,被俯過來的青年完全罩住。


    暗光中,隻看到他溫潤的麵孔。


    呼吸吞咽間,感覺到他親吻的細膩溫柔。


    挑著她的下巴,一個甜膩長久的熱吻。


    吻得少女眼角發紅,揪著他俯下來的衣衫,頭暈眼花。


    他親得也太突然了……她完全沒有準備……他的熱氣撲過來,混著男人的體汗,真是好聞……又像火,又像水……當然是很喜歡……可是感覺喘不過氣了……好想推開他換口氣啊……然而舍不得……不行,憋死她也要把這個吻親下去。


    楊清難得主動啊。


    是唇齒相纏的舌吻啊。


    突然是突然了點,可是激情四溢,不能太美味!


    楊清忽而退後,撫著她的鬢角,忍笑,“你幹什麽?”


    “沒幹什麽啊。”


    “都翻白眼了……要換氣你就說啊,這麽憋著算什麽?”


    “……你眼力真好哦,連我翻白眼你都看見了。”


    楊清低頭,嘴角的酒窩小巧深陷。


    這個忻娘太可愛了,親吻親到翻白眼也不肯主動放開。除了她,也沒誰能做到了。


    真是沒想到她會來。


    原以為望月做的最好決定,也就是在他回去後,謝謝他為聖教做的事,並向他保證,絕不因為原映星而放棄他。他絕不會是那個將就的選擇。然而望月主動來找他了……


    是了,她是個行動派。


    他不知道望月對自己的感情,比自己以為的要深。


    他一直以為,望月就隻是迷戀自己的臉而已。雖然被他引導著往深裏走,可應該也沒多深。然則,望月給了他驚喜。


    驚喜中,又透著擔憂——密雲林中的情況,他不想讓望月跟著冒險。望月恐怕幫不上什麽忙,卻要跟著他冒險。


    楊清伸手揉著忻娘的發,心中想該怎麽保護好她。


    然而望月一把將他的脖頸拉了下來,再次親上他嘴角,還溫情款款,“清哥哥,你見到我從天而降,有沒有些別樣的歡喜?”


    她的雙腿,在他跪著的腿邊摩擦。


    楊清:“……”


    鎮定地將她的一條腿,從自己腰上推下去。


    楊清說,“什麽叫‘別樣的歡喜’?”


    “就是比如說,驚喜萬分,情難自禁,想要推倒我,”望月說的煞有其事,“一定是有的吧?你看你都主動親我了。你肯定情難自禁了。來吧,不要害羞。”


    “來什麽?”楊清問。


    “睡了我啊。”望月責怪地看他一眼,埋怨他不解風情。


    楊清:“……”


    他扶額,歎口氣,再次將望月磨著自己的腿拉下去,低頭笑不停。


    半晌,他才湊前,親了親她的麵頰,有些無奈又歎氣,“阿月,我隻想跟你談一場精神層麵的愛情,你卻一直想上了我。”


    望月:“……”


    聽她的情郎歎息著吻她的眉眼,“我想跟你談感情,你隻想跟我談色-情。”


    “……”


    “我想發展正常的關係,在你這裏,滿腦子又隻有性-關係。你就不能有深度一些嗎?”


    望月半晌,“……”


    然後,她的袖子被人掀開,一股淡無味的粉末被楊清翻了出來。


    望月大驚,正要提醒,結果她自己先吸了進去。


    楊清卻是無恙,在粉末被翻出來後,他就閉上了氣。


    楊清低頭看大驚失色的少女一眼,再次失笑,“我就知道。你連這些迷藥都不放過。”


    “想拿這些來算計我。我卻隻能讓你自己被算計了。”


    他低頭,親一親她的鼻尖,“阿月,你怎麽這麽可愛呢?”


    伸手,點住了她身上的穴道。


    暗夜中,青年溫柔地看著她,“我不能讓你為我以身犯險。”


    看望月張口要反駁,他說,“你好好地進來密雲林,再好好地出去。我不管怎樣,你就傷心一兩分就可以了。不必多想我。”


    “……不會的,”望月答,“你要是死了,我就為你報仇。這也沒什麽好傷心的。”


    楊清的一腔深情被凝住:“……”


    果然,望月的感情還是這麽的膚淺。


    卻是膚淺得這麽可愛。


    這麽讓他喜歡。


    讓他覺得……她一直這樣,就很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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