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裏拉著黑色窗簾也沒開燈,明明是白天,裏麵卻昏暗一片。


    一個男人裸著上身坐在床邊抽煙,口中吐出的煙霧,在屋子裏彌漫開來,他的表情是那般的嚴肅,嚴肅的好像在思考什麽無法解決的問題。


    許久的沉默之後,陳立果先開了口,他道:“統兒啊。”


    係統沒吭聲。


    陳立果說:“我怎麽覺著,昨天有點不對勁呢。”


    係統還是繼續沉默。


    陳立果說:“你說尹淮怎麽來的那麽巧啊。”


    係統假裝自己是一具不會說話的屍體,安靜如雞。


    陳立果想了想,又道:“統兒,咱們關係那麽好,你不會騙我吧?”


    係統冷漠臉:“騙你什麽。”


    陳立果又吐了口煙緩緩道:“你猜?”


    係統默默念著金剛經,讓自己的儲存係統裏一片清明。


    陳立果說:“而且你猜我看到了什麽……”


    係統感覺已經藏不住了,陳立果這小王八蛋在其他事情上遲鈍的像頭豬,唯獨這方麵的嗅覺靈敏的嚇人。


    接著,陳立果果不其然道:“我看到你他的頸子上有抓痕……”


    係統明顯感覺到自己內存的部分抖了抖,他作為一個ai,能有這麽多感覺,真是托了陳立果的福。


    “而且最最重要的是。”陳立果慢慢道,“我之前就和保鏢交代了……要是我半個小時沒出去就進來把安格斯剁了……”


    係統:“……”


    陳立果說:“他們隻有在什麽情況下,才不會進來呢。”


    係統覺得陳立果在上個偵探世界劃水是完全說不過去的。陳立果此時的邏輯是如此嚴密,理論是如此清晰,觀察是如此的細致——這種人怎麽會在偵探劇的前幾集就死掉?他明明就是該活到最後的那個男人——事實證明陳立果也的確是如此,他還真是在上個世界堅持到了最後一集。


    陳立果繼續著自己的推理,他慢慢道:“恐怕是隻有在看見伊淮之後……”


    係統無言以對。


    陳立果把煙熄了,又點了一根:“你說按照沈煜城的這個人設,能發現這件事麽?”


    係統說:“你都能發現,沈煜城還會察覺不了?”


    陳立果道:“那我們就聽聽伊淮和保鏢們的解釋吧。”


    他把這一根煙慢慢抽完了,又穿好了衣服,站起來往外走去。


    伊淮此時正坐在客廳裏看電視。


    他的雙腿因為跪在玻璃片上,受了挺嚴重的皮外傷,此時被包紮的嚴嚴實實,醫生告誡最近千萬不要劇烈運動。


    空蕩蕩的屋子裏沒有其他人——最近陳立果看著人就煩,把傭人全部遣散了。


    而本該去上學的伊淮也因為腿傷請了假,他看見從樓上走下來的陳立果,輕輕的叫了聲先生。


    陳立果的臉上冷如冰霜,他直接坐到了伊淮對麵,眼神充滿了壓迫感,隻是他的聲音卻依舊平靜,他道:“昨天晚上,你什麽時候來的。”


    伊淮安靜的回答著陳立果近乎質問的問題,他道:“九點二十多。”


    陳立果道:“你來的時候安格斯已經不在了?”


    伊淮道:“是的。”


    陳立果道:“然後你做了什麽?”


    伊淮咬牙道:“我、我看見了先生的情況,便叫跟著的兄弟檢查了酒吧,然後出門追捕安格斯,我見先生還醉著,就在樓下等了一晚。”


    陳立果說:“你為什麽不在二樓等?”


    伊淮低低道:“我以為……先生醒來後不會想看見我。”


    陳立果表情聞言冷漠的掏出電話,叫手下把酒吧的那天晚上的錄像送過來。


    伊淮看著陳立果的動作,全程神態都十分的平靜,未露出一絲的慌亂。


    錄像很快就送了過來,錄像裏的內容居然真的如伊淮所說的那般。陳立果接著又打電話詢問了那幾個保鏢那天晚上的情況——沒想到竟是也和伊淮描述的差不多。


    可以啊,若不是有係統確認,陳立果倒還真的信了伊淮的說辭了。


    不過此時,有一個最大的破綻,便是安格斯。


    陳立果正想著這茬,手機就響了起來,他接起來就聽到那頭的人道:“老板,安格斯出事了。”


    陳立果皺眉:“出事了?”伊淮不是說安格斯已經回了n國了麽。


    那頭的人慌張的說:“他死在了機場的廁所裏——”


    陳立果捏著電話許久都不曾吭聲。


    伊淮一直在觀察著陳立果的表情。他既然敢這麽做,敢這麽答,就已經是做好了完全的準備。


    陳立果發現自己果然是小瞧了伊淮。


    陳立果對著係統感歎:“這小子可以啊。”


    係統默默的念經,根本不想理陳立果。


    陳立果說:“統兒,不說點啥?”


    係統語氣裏帶著一種看破紅塵的漠然,他說:“說啥。”


    陳立果溫柔道:“寶貝兒,別絕望,我還是愛你的。”


    然後係統想起了他一開始叫陳立果寶貝兒的時候,然後心中充滿了悲涼之感——出來混,早晚是要還的。


    陳立果感歎著這等了十幾年,來之不易的一炮。


    係統則是靈魂出竅,好像已經離開了陳立果的身體。


    陳立果想起了係統來這個世界最初時和他說的話,他感歎道:“統兒,我這麽強沒關係嘛,給我點時間,我還能養出一個更強的。”


    係統咬著牙齒吐出草履蟲三個字。


    陳立果見好就收,趕緊閉嘴。


    調戲係統的陳立果在伊淮眼裏是在沉思。


    伊淮的背脊崩的微微有些緊,雖然他覺得自己已經做的萬無一失,但到底還是害怕陳立果追究到底。


    他現在隻求陳立果不繼續在這件事上深究。


    陳立果看著伊淮的臉,忽然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你說,安格斯是怎麽死的?”


    伊淮露臉上露出些許疑惑,他道:“我也不知道……早上剛得到的消息,是說他已經坐上了去n國的專機。”


    “哦。”陳立果淡淡的應了聲,從沙發上站起來離開。


    伊淮看著陳立果的背影,手心因為緊張已是微微汗濕。


    以沈煜城的角度來說,伊淮沒有理由害他。雖然這件事看起來有些蹊蹺,但說到底對伊淮發火,不過是沈煜城的遷怒罷了。


    然而他的遷怒還在繼續。


    沒過幾天,沈又菱回家的時候,居然被一向疼愛她的爸爸給罵了。


    “沈又菱,你看看你像個什麽樣子。”陳立果指著她帶回來的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東西,怒道:“好好一個女孩子,不好好讀書,就知道健身,健身,你練那麽多腹肌有什麽用?”


    沈又菱一臉愕然,看向伊淮,卻見伊淮苦笑著搖搖頭。


    “放假那麽多天也不知道回家!”陳立果道,“天天在外麵野——”


    沈又菱也聰明,知道這時候不能和陳立果硬來,她趕緊腆著臉軟道:“爸,我知道了,你別生氣嘛,我這不是還特意給你買了禮物麽?”她說著,小心翼翼的掏出了藏在包裏本來準備送給另外一個人的cangda0。


    陳立果看見這刀眉頭立馬皺了,他說:“這刀你在哪兒買的?”


    沈又菱的笑容僵在臉上。


    陳立果說:“我道怪不得你又黑了瘦了——沈又菱,你可以啊,背著我去了西藏?”


    沈又菱哈哈哈的笑著,想要轉移話題。


    然而陳立果不吃她這套,他道:“你下半年零用錢別想要了。”


    他說完就走,也沒有給沈又菱任何撒嬌辯解的機會。


    沈又菱臉都苦歪了,她對著伊淮道:“爸最近這是怎麽了,脾氣怎麽炸的那麽厲害?”


    伊淮歎氣:“最近乖一點,先生……心情不好。”


    “你不是天天陪著爸麽?”沈又菱道:“他那麽喜歡你,還會心情不好?”


    伊淮沒吭聲,這事情,他雖然在陳立果麵前表現的毫無破綻,但到底是理虧。每天先生回臥室就要洗一個多小時的澡的情況他也是知道的——他現在甚至已經有些恨自己,恨自己沒抵製住誘惑,將先生害成了這番情形。其實伊淮平日裏的自控力向來驚人,可唯獨那天,他也不知道自己中了什麽邪,居然沒有忍住。


    陳立果把浴室的水打開之後,就出來看他的肥皂劇了。


    每天這水都要放一個多小時,才對得起沈煜城這人設,陳立果雖然心疼水資源,但涉及崩人設的事情卻不能馬虎。


    陳立果看著肥皂劇,點了根煙,悠閑的抽著。


    係統最近的精神狀態非常不妙,雖然他依舊少言寡語,但陳立果居然能依稀從他說話的語氣裏聽出念經的味道。


    陳立果悚然道:“統兒,你還好吧?最近在看什麽亂七八糟的書啊?”


    係統心中冷笑,看書,他早就不看書了,總部為他提供了最新版的佛經——音頻的那種,天天在耳邊二十四小時循環。


    陳立果很擔憂他係統的心理狀態,他說:“你別想不開啊寶貝!”


    係統冷漠臉:“誰是你寶貝。”


    陳立果說:“是他,是他,就是他,我們可愛的係統啊。”


    係統:“……”他剛想發火,腦海裏就浮現出了佛經的聲音,於是那火氣又硬生生的被壓了下來,他告訴自己殺害宿主是違法的,違法的,違法的……


    陳立果道:“好吧,我們不說這個了,來說說沈又菱吧。”


    提到命運之女,係統總算是打起了點精神,他道:“沈又菱的狀態不錯……她好像找到了自己的真命天子。”


    陳立果一聽,第一個反應是:“什麽?我女兒早戀了?”


    係統:“她喜歡伊淮的那會兒才十四歲。”


    陳立果表示自己無言以對。


    係統對陳立果冷笑嘲之。


    陳立果難過了一會兒,委屈了一會兒,最終還是艱難的接受了這個事實,他道:“那男的怎麽樣啊?”


    係統說:“比你強。”


    陳立果:“……”


    係統道:“嗯,至少個子比你高。”


    陳立果的眼淚差點都掉下來了,他家係統發現他的軟肋都不用打的,簡直是恨不得用拖車拖著鐵錘子砸。


    被係統告知這件事沒多久後,陳立果就見到了沈又菱的親愛的。


    他當時正和伊淮坐在車裏,眼睜睜的看著沈又菱挽著一個小白臉的手從學校裏走出來。


    陳立果的臉色立馬垮了。


    伊淮的表情也有點動容——其實他比陳立果還早知道這件事,隻是最近陳立果的心情因為那件事受到了嚴重的影響,所以他還想著等陳立果心情好點了,再委婉的告訴他。


    這下倒好,被撞了個正著。


    陳立果直接下車,麵無表情的走到了沈又菱的麵前。


    沈又菱和那男的都被陳立果嚇了一大跳,那男的直接冒出一句:“你幹什麽?”


    陳立果差點沒說幹你。


    好在沈又菱反應迅速,趕緊堆起了笑顏,道:“小澤,這是我爸爸。”


    被叫做小澤的男生本來氣勢洶洶的瞪著陳立果,聽到這句話趕緊變了個表情,十分狗腿的衝著陳立果笑,說:“伯父好,伯父好,我是徐澤,是又菱的男朋友。”


    沈又菱看著她爹恐怖的表情,默默的咽了咽口水。其實她不明白,為什麽當初她和伊淮早戀的時候陳立果那麽開明,這下子換了個人,態度就變了那麽多。


    問題是,這在陳立果腦子裏這是兩碼事。伊淮是他早就知道的女婿,在進入這個世界的時候就做好了心理準備。


    況且現在沈又菱還不喜歡他了……陳立果犀利的眼神掃視著麵前自稱徐澤的人,看的徐澤頭皮差點炸了。


    “爸!”沈又菱道,“您來學校做什麽呀?”


    陳立果冷冷道:“我不能來了?”


    沈又菱幹笑幾聲。


    陳立果看著沈又菱,終是輕輕歎了口氣,他道:“算了,你也長大了,我管不了你了。”說完這話,他的眉宇之間浮起一層疲憊之色。


    沈又菱看了心疼極了,可又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隻能道:“爸,你別這樣,我永遠愛你。”


    陳立果看著沈又菱說完這話,腦袋上的進度條往前挪了挪。他悲傷的抹去了心中一滴悲傷的淚水,對著伊淮緩緩道:“走吧。”


    伊淮趕緊跟著陳立果走了。


    之前安格斯被殺的事情有了結果。據說是n國的仇家尋仇,正好在機場找到了機會,把他直接淹死在了馬桶裏。


    陳立果聽完這消息什麽也沒說,隻是麵上帶上了一點嘲弄的意味。


    伊淮根本不敢再提關於那天晚上的任何東西,深怕陳立果受到影響。


    陳立果倒也沒伊淮想象中的那般脆弱,他在這行,什麽沒見過。被男人上一次難道就尋死覓活?雖然惡心,但當被狗咬了一口,似乎也沒什麽影響。


    況且這段時間伊淮特別的懂事,自覺的接手了陳立果手上大部分的事情。他剛處理的時候,還稍微有些稚嫩,但經過陳立果的點撥,很快就上了手,不到半年的時間,居然就將公司管理的僅僅有條。


    伊淮的這種表現,是很讓陳立果欣慰的。他也曾經問過沈又菱想不想接手家中事務,哪知沈又菱這姑娘大大咧咧的說:“有伊哥不就行了?我就別給爸添亂了。”


    陳立果聞言倒是覺得好笑,他說:“你就那麽信你的伊哥?”


    沈又菱笑眯眯道:“我信爸的眼光。”


    這小姑娘,果然會說話,把陳立果哄的心情舒暢。


    伊淮接手了很多沈家的事情,自然會引起一些人的不滿。對於這些不滿的聲音,陳立果的態度向來果決——他直接把他的一個大伯從家裏趕了出去。


    那大伯直接站在沈宅外麵破口大罵。


    陳立果也沒客氣,直接對著他開了一槍,把大伯的袖子射了個窟窿。


    大伯差點沒被嚇尿,臉色慘白的敗退而逃。


    伊淮站在陳立果身後,看著他對自己的維護,心中又是甜蜜又是酸澀。


    伊淮說:“先生,這樣合適麽?”


    陳立果隨手把槍扔在桌子上,懶懶道:“有什麽不合適的。”


    伊淮道:“他們到底和先生是一家人啊。”


    陳立果笑著搖搖頭,他說:“伊淮,你還太年輕,血緣這種東西……是靠不住的。”


    伊淮沒說話。


    陳立果繼續道:“我父親去世的時候,我不過十幾歲。這些人可曾幫過我一次?不幫也就罷了,還像鬣狗那樣盯著我,恨不得從我身上撕下一塊肉來,我還在沈家,就是給他們最大的麵子了。”


    伊淮這才明了,他的眼神有些恍惚,卻仿佛看到了少年時的沈煜城挺直了腰杆硬生生的撐下那些風雨的模樣。


    那時的沈煜城一定很無助吧,若是他早些出生,定然能幫先生一把。


    不過這些,都是伊淮的幻想。沈煜城沒有倒在風雨飄搖中,他反而開枝散葉,越來越強壯,成了一棵無人能撼動的大樹。


    伊淮那些隱秘的念頭,根本不可能見光。若是沈煜城知道他在想什麽,又做了些什麽,恐怕會毫不猶豫的掏出槍來,把他崩個稀巴爛。


    伊淮心思重,想的又多,再加上公司這段時間特別忙,竟是就這麽病倒了。


    陳立果發現他生病的時候,他還坐在書房處理事情,最近伊淮都沒有去學校,陳立果問他,他隻是道課程都能自修,去不去都一樣。


    陳立果走進書房,發現伊淮滿臉通紅,可即便是這樣,伊淮還是戴著一副眼鏡皺眉盯著電腦屏幕。


    陳立果叫了一聲:“小淮。”


    伊淮道:“先生?”


    陳立果說:“怎麽還沒睡?”現在已經淩晨一點了。


    伊淮笑了笑,他道:“這東西怎麽都搞不明白……哎,腦子暈,研究一天了。”


    陳立果見他臉色不對,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額頭,然後他就被伊淮額頭那燙手的溫度驚呆了。


    陳立果道:“你在發燒。”


    伊淮取了眼睛,揉揉眼角道:“沒有吧,我隻是有點困。”


    陳立果露出不讚同之色,直接取了溫度計來,讓伊淮量了量體溫。


    五分鍾後,陳立果發現體溫計上顯示了個三十九度三。


    陳立果立馬給家庭醫生去了電話,讓他過來一趟。


    伊淮還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模樣。因為發燒,他的眼睛裏帶上了一層水潤的光澤,表情也不像平日裏那般內斂深沉,反而是多了幾分孩子氣。


    陳立果拍拍他的頭,叫他去休息。


    尹淮囁嚅著說自己沒事。


    陳立果道:“還沒事?你是不是要燒傻了,才叫有事?”


    伊淮歎了口氣,隻好不太情願的把電腦關了。


    陳立果看著他這模樣好氣又好笑,他都沒發現伊淮到底什麽時候如此沉迷工作。


    醫生來的很快,給伊淮量了溫度,又打了一針。


    伊淮躺在床上,打針的時候眉頭還皺著,陳立果很少在伊淮身上見到如此生動的表情——到現在他才想起,伊淮從小到大幾乎就沒生過什麽病,最嚴重的也不過就是感冒罷了。


    醫生檢查了一下,說溫度退下來之後把藥吃了,發燒的原因可能是身體太過勞累精神也崩的太緊,讓伊淮放鬆一下。


    從醫生來,到醫生走,伊淮的眉頭就沒有鬆過。


    陳立果看了他這愁眉苦臉的樣子好笑:“自己不好好看著身體,這會兒知道難受了?”


    伊淮說:“我身體好著呢,那醫生胡說。”


    陳立果沒接話,他在伊淮身邊坐了會兒,才輕輕的歎了句:“怪我,我不該逼你太緊。”


    伊淮卻是道:“我就喜歡先生這麽對我。”就因為陳立果的這種態度,他才知道先生對他是重視的。


    陳立果覺得從小到家也沒有短伊淮什麽東西,也不知道伊淮為什麽一直沒有安全感。


    陳立果本以為一針下去,伊淮的燒就該退了,哪知醫生走了不到半個小時,伊淮的臉上又開始發紅,陳立果摸了摸發現比之前還燙了。


    這下陳立果沒叫醫生,背著尹淮就去樓下車庫準備去醫院——他本來是想抱的,結果彎腰抱的時候發現伊淮重的不行,他居然差點閃了腰。


    於是陳立果不動聲色的換了個姿勢,把伊淮背了起來。


    伊淮也裝作沒看到陳立果的異常,乖乖的伏在陳立果的背上,唯有眼裏的幾絲笑意,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到醫院,掛急診,打點滴。


    陳立果覺得這燒要是退不下來,那就必須的做個全身檢查了。


    雖然發燒是個小症狀,但是卻也是一些比較嚴重的疾病的前兆。


    結果伊淮情況還真的不樂觀,退燒針打下去,隻管了一個多小時,伊淮身上的溫度就上來了。


    陳立果頓時心急如焚。


    伊淮見陳立果這模樣,居然還在笑,他道:“先生,我沒事的。”


    陳立果咬牙切齒:“待會兒去做檢查,你給我撐住了,別睡過去。”


    伊淮低低的說好。


    陳立果捏著他的手,說:“伊淮,你不能有事。”


    伊淮感受著陳立果的手同他相觸的感覺,低低的笑了,他說:“先生,我不會有事的。”


    他說完沒多久,眼睛就閉了過去。


    陳立果真是被眼前的一幕嚇的半死,他問係統這是什麽情況,按照願世界的軌跡,伊淮也沒生過什麽大病啊。


    係統疑惑的說這不符合世界邏輯,按照邏輯來說,伊淮的命運是在往好的方向發展,不可能會出現重病的情況。


    陳立果道:“但是已經出現了!”


    係統說:“等等吧。”


    係統的金手指隻能給陳立果一個人用,所以就算其他人病的要死了,陳立果也隻能看著。


    他推著伊淮去做了一係列的檢查。


    第二天,伊淮的溫度一點也沒有要退下去的意思,但是檢查結果卻顯示他的身體狀況非常好——除了在發高燒。


    陳立果氣的不行,他道:“你能解釋一下,什麽叫做身體狀況非常好麽?”


    醫生也沒見過這種情況,有點無奈,他道:“我們的確是第一次見到這種病症。”按理說,一個人高燒,就算查不出病因可身體上的一些指標也會呈現異常,但這個病人卻是個怪胎,雖然在發燒,但是身體狀態卻比正常人還好,如果不看人光看指標,醫生都能得出這人完全沒病的結論。


    但檢查結果雖然是這樣顯示的,可病人卻在昏迷著。


    況且陳立果也是個不好惹的人,於是眾醫生護士都有點戰戰兢兢。


    陳立果急的心都快要被點燃了。


    伊淮陷入昏迷後,怎麽都叫不醒,臉依舊通紅,什麽退燒藥物都不管用了。


    沈又菱聽說伊淮生病,急匆匆的從學校趕回來,看到躺在床上的伊淮和愁眉不展陳立果,她道:“爸,伊哥怎麽了?”


    陳立果道:“出去說。”


    到了走廊上,沈又菱著急道:“爸,伊哥是生了什麽病啊?”


    陳立果說:“還沒查出來。”他也一天沒睡覺了,眉宇間盡是滿滿的煩躁和疲憊,“我準備轉院。”


    沈又菱道:“轉去哪兒?”


    陳立果說:“b市,再查不出來就出國。”


    沈又菱心中一顫,知道這事情可能是非常嚴重了,她說:“爸,你別擔心,還有我在呢,你帶著伊哥放心的去治病吧。”


    陳立果說:“又菱,我是不是對他太嚴了?”


    沈又菱沒想到陳立果居然冒出這麽一句話,由此也能看出伊淮生病這件事,對陳立果的打擊是巨大的,大到他甚至開始懷疑他對伊淮的教育方式了。


    沈又菱道:“爸,不管你對伊哥嚴不嚴,隻要他是高興的,你做的就是對的。”


    陳立果呼了口氣。


    沈又菱道:“爸,你去好好休息一會兒,我來守著伊哥。”


    陳立果本來想拒絕,但又想到這是長久戰,他再怎麽熬也不可能永遠不睡覺。於是他點點頭,算是認同了沈又菱的提議。


    於是陳立果開車回了家,洗個澡之後就躺在床上。


    然而人困過頭了,卻有點睡不著,他盯著天花板,一邊抽煙一邊和係統聊天,他到:“你說伊淮如果出事了,沈又菱的命運完成度還能滿麽?”


    係統道:“可能?”


    陳立果和係統商量,他道:“哎,我說,這要是滿不了不屬於宿主的問題吧,要不然你和你們總部商量一下,給伊淮弄個金手指?”


    係統道:“這種情況……總部不可能通過申請的。”


    陳立果又不說話了。


    係統有點不忍,他說:“別太擔心,他不會有事的。”


    陳立果幽幽道:“他畢竟是我養了那麽久的……”


    係統更不忍了。


    然後陳立果補全了最後的話:“炮/友啊……”


    係統:“……”辣雞宿主,原地爆炸。


    陳立果還在和係統做計算題,他道:“你瞅瞅啊,我已經是三十多歲了,要是這時候再養一個伊淮,等他二十歲了,我都五十多了,五十多能幹啥啊,能幹啥啊……”


    係統說:“你還能去死啊。”


    陳立果:“……”真是一點都不友好。


    聊著聊著,陳立果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等他再次醒來時,第一個反應就是看手機有沒有未接來電,在發現手機沒有未接來電後,他到底有點失望——這說明伊淮還是沒有變化。


    陳立果這一覺其實也就睡了三個多小時,但睡醒之後已經不像剛才那麽疲倦了,他換了身衣服,又去了醫院。


    沈又菱坐在病床邊玩手機。


    她見到陳立果過來了,道:“爸,你吃飯了麽?”


    陳立果這才想起自己還沒吃飯。


    沈又菱看見陳立果的表情就知道他肯定沒吃,她道:“你先去吃點東西吧,我在這人呢。”站在門口的還有兩個保鏢,也不怕推床什麽的重活。


    陳立果淡淡道:“沒胃口。”


    這下次卻變成沈又菱像哄小孩子那樣哄陳立果了,她輕輕道:“爸,你快去吃飯,要是伊哥好起來了,你又倒下了,那可就不好了。”


    陳立果聞言,看了沈又菱一眼,然後淡淡的笑了:“又菱長大了。”


    沈又菱道:“我早就長大啦,隻是爸爸還把我當孩子而已。”


    陳立果也沒有繼續和沈又菱爭,出去又隨便吃了點東西。


    回來的時候,伊淮正好被推去做檢查了,這次檢查是關於腦補的,沈又菱等在外麵的時候,整個人都有點焦慮。


    見到陳立果回來,她強行在臉上掛上了笑容,她道:“這麽快啊。”


    “嗯。”陳立果說,“進去了?”


    沈又菱點點頭。


    陳立果凝視著病房門口,良久之後,輕歎了一聲:“到底是怪我。”


    沈又菱她重重的抱住了陳立果的手臂,然後嚴肅又認真的對陳立果道:“爸,你別這麽說,如果伊哥知道你這麽說,是會傷心的。”


    陳立果不語。


    “你都不知道,伊哥有多崇拜你。”沈又菱開玩笑似得道,“小時候你不是每次都要給我們的卷子簽名字麽?每次卷子用完,他都會把你簽的那些字認認真真的剪裁下來,存到一個小罐子裏。”


    陳立果越聽心中越是酸澀。


    沈又菱說:“現在想那時的我真是蠢啊……差點就……唉,居然會喜歡那種人渣。”


    回憶著這些記憶,陳立果緊緊皺起的眉頭終於舒展了下來。


    沈又菱是真的長大了,不再用父親護著,反而能護著她心愛的爸爸。看著陳立果疲憊,她也能幫上一把,而她也做好最壞的打算……若是伊淮真的出了什麽事,她一定要陪在父親的身邊。


    伊淮被人從裏麵推了出來,陳立果這才發現他的腦袋被剃光了。


    沈又菱嘟囔道:“剃了頭也這麽好看,真是犯規。”


    陳立果笑了笑,笑意卻未達眼睛裏。


    陳立果和沈又菱一樣,都對伊淮昏迷這件事,做了最糟糕的準備。


    但是或許是上天垂憐,在陳立果準備把伊淮轉移到b市的時候,伊淮居然醒了。


    不但醒了,在睜開眼,看見陳立果時,居然叫出了爸爸兩個字。


    陳立果微微一愣,隨機重重的抱住了他,他叫到:“小淮。”


    伊淮重重的抓著陳立果的袖子,嘴裏含糊不清:“爸、爸、別、離開我……”


    陳立果低低的安慰:“乖,我哪兒也不去。”


    站在旁邊的沈又菱看著這一幕,居然莫名的有些吃起伊淮的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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