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立果本以為,袁安歌和陸美清玩一個星期就會回到陸美清上學的城市。


    但讓他沒想到的是,這期間卻出了意外——他們無意之中發現了陳立果和陸之揚的真實關係。


    說來也巧,當時坐在車裏的陳立果和陸之揚剛吻在一起,就被陸美清和袁安歌撞了個正著。陸之揚倒是鎮定自若的同陸美清和袁安歌打了招呼,反觀陳立果一臉蒼白,被嚇的臉上血色全無,一句解釋的話都說不出來。


    陸美清和袁安歌兩人驚訝的眼睛都要從眼睛框裏掉下來了,他們還未說什麽,便聽陸之揚淡淡道:“嘉樹,好好去玩兒,等會兒要回家了,我來接你。”


    陳立果坐在副駕駛卻一動不動,身體好似凝固了一般。


    陸之揚狀似奇怪的看了陳立果一眼,他很無辜的問了一句:“嘉樹,怎麽了?”


    陳立果這才回了神,勉強笑了笑,推開車門走了下來。


    陸之揚開著車絕塵而去,留下氣氛尷尬的三人。


    陸美清還是先開了口,她說:“嘉樹,是不是他逼你的?”她看得出在車裏接吻的時候,陸嘉樹的神情多有不願,她絕對不相信陸嘉樹會主動和他的父親發生這種關係。


    哪知陳立果看了一眼陸美清,神色淡漠道:“我自願的。”


    陸美清脫口而出:“不可能——你、你們是父子呀。”


    陳立果自嘲的笑了笑,他說:“我和他沒有血緣關係。”


    怪不得陸之揚在送他到達目的地後,非要同他接吻,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無論袁安歌和陸美清是否接受陳立果和陸之揚的關係,對陸之揚來說都是好事。


    接受,那陳立果的反抗心理會淡些,不接受,陸之揚也不介意讓他們三人徹底斷了聯係。


    陸美清滿目迷惑,顯然對陳立果和陸之揚的這種關係一時間完全接受無能。


    反倒是袁安歌從頭到尾都顯得很淡定,他成熟的早,豪門裏的齷蹉事情也見了不少。兄弟鬩牆,父女亂丨倫的事情雖然沒有親眼見過,但也聽說了很多。


    因此除了第一時間被陳立果嚇到了之外,他很快就平靜下來。


    袁安歌拍了拍陳立果的肩膀,說:“無論你做什麽選擇,我都支持你。”


    陳立果抿唇不語。


    袁安歌說:“若是是他強迫你的,你也不要憋著,我們雖然鬥不過他,但還是能盡全力幫你的。”


    陳立果正準備說什麽,卻忽的想到了之前他和李瑤瑤談話的內容都被送到了陸之揚麵前。


    所以最後他什麽都沒說,隻是苦笑著搖頭:“算了吧,不說這個了。”


    他們三人今天本來準備去逛逛陳立果的學校,突然出了這種事情,三人一時間都沒了興致。


    陳立果見他們二人麵色沉重的模樣,隻好打起精神活躍氣氛,他道:“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就是在電玩城,不如我們去打電玩?”


    袁安歌笑道,道:“好啊。”


    陸美清還是悶悶不樂的樣子,她覺得陳立果不是自願的,可無論她怎麽詢問,陳立果都不肯回答她。


    最後還是袁安歌接下了話茬,換了個其他的話題。


    到了電玩城,三人換好了遊戲幣,各自為戰開始玩。


    袁安歌是技術最好的那個,一般都是他帶著陸美清浪,浪死了一條命就換人。


    然而今天陸美清心情不好,一個人陰沉著臉坐在那裏砸地鼠,一句話也不和袁安歌說。


    陳立果玩了一會兒就停下了,他走到陸美清身邊,道:“美清,不高興?”


    陸美清看著陳立果,半天憋出來一句:“你不是自願的對不對。”


    陳立果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陸美清道:“嘉樹,是他強迫你的對吧?你不要怕,有什麽就和我們說,我們真都願意幫你?”


    這個問題一直在拷問著陸美清的內心,她不知道陳立果和陸之揚的關係是從何時開始的,她甚至不知道當初陳立果幫她說情時,有沒有因此付出什麽。


    那年的陳立果還是個半大的孩子,然而他經曆的這些事情,卻足以讓成年人崩潰。


    陳立果說:“我沒事。”


    陸美清說:“嘉樹?”


    陳立果很不耐煩的重複了一遍自己沒事,他說:“我都說了我沒事,你一定要在這件事情上糾纏麽?”


    陸美清被陳立果如此尖銳的態度嚇到,她呆滯的看著陳立果,再也說不出話來。


    陳立果歎氣道:“抱歉,我不是故意對你發火的。”


    陸美清的眼神看起來格外委屈。


    陳立果看著這樣的陸美清,也知道他們想法差了太多,他呼出口氣,開口道:“美清,我有點累了,就不陪你們玩了。”他說完就走,甚至沒有給陸美清和袁安歌說再見。


    陸美清惶然的看著陳立果的背影,並不明白為什麽陳立果會突然生氣。


    袁安歌走到陸美清的身後,拍了拍她的肩膀,輕歎一聲:“若是還想同嘉樹做朋友,以後就別和他提這件事了。”


    陸美清說:“為什麽?”


    袁安歌說:“因為他不想提。”


    陸美清說:“為什麽?為什麽他不願意同我們說呢?”


    袁安歌表情有些緊繃,他說:“因為就算他說了,我們也幫不了他。”


    然而他們三人都未曾想到,這一次相聚,就是永別。


    回到自己的城市後陸美清試圖再次聯係陳立果,但都失敗了。陳立果顯然是故意同他們斷了聯係。


    陸美清有段時間甚至想去陳立果家裏找陳立果,但袁安歌理智的將她攔下,他說:“既然他不想見我們,那他肯定是有自己的原因。”


    陸美清雖然依舊不甘,但找到陳立果細說的想法卻並沒有改變。


    不過和陸美清幻想中淒慘的陸嘉樹相比,這一年陳立果其實是過得很滋潤的。


    吃的好,睡的香,還每周一次的**,真是精神頭都好了不少。


    陸之揚知道陳立果放棄掙紮後,對陳立果就更寵了,幾乎是有求必應。


    就這麽過了一年。


    某個天氣晴朗的周日,陳立果在床上躺屍,他說:“統兒,咋樣了。”


    係統說:“明天。”


    陳立果打了個哈欠後,有問了具體地址。


    係統都和陳立果說了。


    陳立果得到信息後,就開始有點昏昏欲睡。陸之揚正好走進來,看到他這模樣,眼裏浮出些許笑意,他順手拉過被子蓋在了陳立果的肚子上,然後親了親他的額頭。


    陳立果還沒睡著,感受到了陸之揚溫柔的親吻,他心下稍安,轉眼就熟睡過去。


    第二天,陳立果早早起了床,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準備出門。


    陸之揚問陳立果去哪,陳立果瞅他一眼,笑眯眯的說:“我同學約我玩呢。”


    陸之揚好奇道:“哪個同學。”他對陳立果所有的同學都一清二楚。


    陳立果說了自己室友的名字。


    陸之揚聞言,點頭同意:“去吧,注意安全。”


    陳立果哎了聲,轉身就去了家裏的車庫,開著陸之揚之前送他的生日禮物——一輛跑車就上了路。


    陳立果之前一直沒來得及考駕照,這跑車雖然漂亮但一般都放在車庫裏積灰。因為今天情況很特殊,所以陳立果才把它開了出來。


    若是陳立果估計的不錯,他離離開這個世界不過是一步之遙了。


    陳立果開車的時候還在和係統閑聊,問係統給他找的下個世界啥樣。


    係統說:“可好了。”他那機械音的語氣裏,居然也能聽出真誠。


    然而這份真誠卻讓陳立果有點寒毛倒立,他說:“統子啊,咱們講道理,好歹我們是綁定在一起了,要是我倒黴了,你也不能好過啊。”


    係統回了陳立果嘻嘻嘻三個字。


    陳立果被係統嚇的差點沒把車開到馬路牙子上。


    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因為如果沒有陳立果,那袁安歌會因為出車禍喪失記憶。


    至於他會不會在失憶後忘記陸美清,愛上另外一個女人,就不在陳立果的考慮範圍內了——因為他壓根不打算讓袁安歌失憶。


    袁安歌的失憶不是天災而是*,有人不想讓他活了,所以才製造了一場車禍。


    陳立果今天就要把這個禍根掐死在萌芽狀態。


    出事的地點離主城有點遠,乍一看非常的荒涼,陳立果找好位置,停車後靠在車旁點了根煙。


    他在這個世界的身體其實是不能抽煙的,但靈魂畢竟已經習慣,所以咳嗽兩聲後陳立果就很快適應了。


    陳立果深沉的說:“我有點後悔。”


    係統乍一聽,也覺得稀奇,陳立果這小婊砸也會後悔?他謹慎的問道:“後悔什麽?”


    陳立果說:“後悔早上沒有和陸之揚告別。”


    係統說:“你又不是去死!”


    陳立果張口就來:“救完袁安歌我就回老家結婚!”


    係統:“…………”


    陳立果繼續說:“幹完這一票我就金盆洗手!”


    係統:“………………”


    陳立功還嫌不夠,他道:“我隻是想做個好人啊!”


    係統看到冥冥之中,無數個死亡g的旗幟朝著陳立果插了過來,插的陳立果千瘡百孔,血流不止。


    然後陳立果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車牌朝著他開了過來。那個車牌他被係統科普過很多次了,就是撞向袁安歌的那輛。


    陳立果溫柔一笑,身後好像亮起了聖父光環,他說:“袁安歌的生命,由我來守護。”


    係統發現自己已經沒什麽想對陳立果說的了。


    陳立果坐進駕駛室,對著那車一腳油門就衝了過去。對麵開車的哥們兒完全沒反應過來,就看到一輛豪車不要命一樣直接撞到了他的車頭。


    接著陳立果立的死亡g完美發揮了作用,本來這事故應該隻是小傷,但他居然被彈出來的安全氣囊彈斷了幾根肋骨。


    陳立果奄奄一息:“……”媽媽我錯了,我再也不作死了。


    係統:“……”真他媽的活該。


    那人顯然也知道能開陳立果這車的人身份肯定不一般,雖然是陳立果造成的事故,但他還是連滾帶爬的下了車,然後他看到了駕駛室裏奄奄一息的陳立果。


    他急忙問道:“你沒事吧?!”


    陳立果沒理這個人,直接道:“係統,多少了?”


    係統瞅了瞅,道:”九十九。”


    陳立果:“……”居然這麽快???


    陳立果艱難的從車裏爬了出來,朝著那個正在打120,一臉驚恐的兄弟說:“我要回家。”


    那人不可思議道:“你要回家?”


    陳立果說:“我要見我爸爸最後一麵……”


    那人道:“你瘋了嗎?你會死的!”


    陳立果心想就這樣離開這個世界,那我和死了有什麽區別,他要做最後一件事!


    那人還想再勸陳立果,卻聽陳立果幽幽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這裏做什麽麽?袁安歌現在正在見陸美清的路上。”


    那人表情僵住了。


    陳立果說:“你不把我送回家,我就送你進監獄……”


    話都說到了這裏,再說其他的好像也沒啥用了,那人在陳立果的威脅下,將陳立果搬上了車,然後開著車頭已經憋掉的車,帶著陳立果回了陸宅。


    快要到目的地的時候,陳立果逼著那人把衣服換給自己。


    那人已經被嚇麻木了,他說:“你到底要做什麽?”


    陳立果說:“快點,要你脫你就脫!”


    那人在陳立果的瞪視下,苦著臉把衣服脫了。


    陳立果這時候被係統屏蔽了大部分的痛覺,隻覺的自己依舊生龍活虎,能單手劈一百塊磚。


    然而在那人眼裏,此時臉上蒼白的陳立果離死亡不過一步之遙,他道:“你、你真不去醫院麽?!”


    陳立果:“大丈夫在世,生當為人傑,死亦為鬼雄。”


    那人:“……”你別欺負我沒文化不懂這句話的意思啊大兄弟。


    陳立果說:“我有必須要見的人,有必須要做的事。”


    那人:“……”頭腦一片混亂完全不知道這人到底在說什麽鬼。


    陳立果:“再會。”


    他從車裏下來,一路小跑回了家。


    陳立果回家之後直奔書房,果不其然,陸之揚正在書房裏低著頭處理公事,聽到他的腳步聲微微笑道:“回來了?”


    陳立果走過去,對著陸之揚低低道:“爸爸,我們來做吧。”


    係統:“……這就是你必須要做的事?”


    陳立果:“對啊對啊,你要一起來嗎?”


    係統:“……”來你個鬼。


    陸之揚聽到陳立果的問話,愕然抬頭,他道:“嘉樹?”他從未想過他的寶貝居然會這麽要求。


    陳立果微笑道:“但是我想和你玩點新花樣。”


    陸之揚眼睛裏全是耀眼的光。


    陳立果取了一根領帶,係在了陸之揚的眼睛上,他親了一口陸之揚的鼻尖,然後脫了陸之揚的褲子,直接開上。


    陸之揚完全沒料到陳立果如此熱情,一時間居然有點吃不消。


    陸之揚說:“寶貝,是出什麽事了麽?”


    陳立果不說話。


    陸之揚感受著某個部位的緊致,額頭上溢出冷汗。然後他耳邊響起了陳立果低低的泣音,他心中一顫,以為是陳立果受不了刺激,於是握住陳立果的腰肢主動動了起來。


    陳立果哭的像個孩子,事實上他從來沒有這麽絕望過,他對係統說:“係統你個王八蛋,你不是隻屏蔽痛覺嗎???”


    係統語氣冷漠:“我咋知道。”


    陳立果:“????為啥我感覺不到爽????”


    係統:“大概是因為你被玩壞了。”


    陳立果:“……”可以,他看出來了係統真的是恨他的。


    事實上陳立果不但感覺不到痛,還感覺不到爽,他的身體變成了一塊和自己腦袋沒有連在一起的肉,隨便陸之揚怎麽揉搓都感覺不到。


    陳立果越想越傷心,直接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陸之揚還以為他把陳立果做痛了,正想扯下掩蓋在眼睛上的領帶就被陳立果阻止了動作,陳立果說:“別動。”


    陸之揚遲疑的叫了聲:“嘉樹。”


    陳立果說:“別說話。”他吻上了陸之揚的唇。


    二人纏綿到了極致,陸之揚在這一刻甚至覺得陳立果是真的愛上了他。


    陳立果的動作卻緩了下來,他聽到係統說:進度條百分之百了。便明白陸美清和袁安歌已經見了麵。


    袁安歌生命中最大的那個變數已經被陳立果解決,他接下來的人生便是一片通途,再無憂患。


    陸美清有袁安歌護著,顯然也會幸福一生。


    陳立果的使命走到了盡頭,他的呼吸逐漸微弱,最後將自己的頭靠在了陸之揚的懷裏。


    陳立果:“……”死不瞑目,係統這個ai界的恥辱,居然連最後一次都不讓他爽到。


    懷著幽怨的心情,陳立果被無情的係統帶出了這個世界。


    陸之揚感到陳立果的動作遲緩了起來,他一開始還以為是陳立果累了,然而反複呼喚陳立果的名字都無法得到回答,他很快察覺了不對勁。


    陸之揚將眼前的場景記了一輩子。


    他的寶貝,歪著頭倒在他的懷裏,身上全是淤青,鼻間已沒了呼吸。


    陸之揚輕輕叫了聲:“嘉樹。”


    眼前的人不答,他的容顏是如此的安詳,就好像此時不過是睡著了。


    陸之揚勉強笑了笑,他說:“嘉樹,你不要嚇爸爸。”


    陸嘉樹給不了陸之揚回應了,沒了陸之揚的擁抱,他從陸之揚的懷裏滑落,猶如一個破碎的娃娃一般摔倒在地上。


    陸之揚露出驚恐無比的眼神,踉蹌著去找了醫生。


    然而等醫生來的時候,陸嘉樹的屍體都涼了。


    醫生看向陸之揚的眼神是很奇怪的,裏麵有著濃濃的厭惡,他是這對父子不倫關係的見證者,但他萬萬沒想到他們兩人居然是這樣的結局。


    看看少年身上那些猙獰的傷口,他都不敢相信陸之揚居然下得去這麽狠的手。


    陸之揚道:“怎麽樣?”


    醫生低低道:“肋骨斷了……幾根,已經,不行了。”


    陸之揚咆哮道:“你放屁!!!”他一把將陸嘉樹的屍體拽入懷中,情緒幾乎崩潰,他說,“囝囝,爸爸錯了,爸爸不逼你了,你回來好不好?你回來好不好?”


    沒人給他回答。


    陸之揚的眼眶裏流出了淚水,他絕望的哭嚎著,那悲傷的模樣讓醫生也生出幾分同情。


    陸之揚低低的說了句話。


    醫生沒聽清,小心翼翼的問:“先生,您說什麽?”


    陸之揚瞬間加大了聲音,他怒吼道:“查!!!叫人去查!!!為什麽嘉樹身上會有傷!!”


    醫生悚然,原來這些傷不是陸之揚弄的,那陸之揚為什麽知道;陸嘉樹有這些傷,還要對他做出那種事情了。


    陸之揚聳動著肩膀,哭著喃喃:“我該知道……我就該知道……為什麽沒發現,為什麽沒在你蒙住我眼睛的時候發現……”


    醫生從這三言兩語中總算是了解了事情大概真相。


    然而這真相荒謬的可怕,讓他有些接受無能——更不用說身為當事人的陸之揚。


    陸之揚低低的喃喃,他說:“你是想報複我,你想報複我對吧?那為什麽不衝我來,陸嘉樹,你怎麽那麽蠢……”


    醫生已是不忍心再看下去,轉身離開了這間臥室。


    陸之揚要人查,很快就出了結果,居然是有人想對袁安歌不利,不知怎麽的卻撞上了陳立果。


    陸之揚想起了那天陳立果離家時幹淨漂亮的模樣,還有那一聲好聽的:“爸爸,再見。”


    得到消息的陸之揚麵無表情,終於明白了什麽叫做報應。


    若是以陸之揚以前的性格,他知道了陳立果的死和袁安歌他們有關係,定然不會放過他,但陳立果的死亡卻改變了陸之揚的性格,他不但沒有怪罪袁安歌,還在袁安歌和陸美清結婚時,送去了一份賀禮。


    至於袁安歌和陸美清看到那份賀禮時會想些什麽,就不是陸之揚考慮的了。


    李瑤瑤在知道陸嘉樹的死訊後,回家鬧了一場,說是陸之揚對陸嘉樹不好,想要陸之揚給她賠償。陸之揚對李瑤瑤冷眼相待,看著她撒潑打滾,直到她累了,他才說了句:“如果你不是囝囝的媽媽,你已經死了。”


    李瑤瑤露出悚然之色,她以為失去了陸嘉樹的陸之揚會變得脆弱,卻不想陸之揚居然更恐怖了。


    李瑤瑤一身狼狽的離開,再也不敢回來。


    後來,有小道消息說李瑤瑤在國外活的很不好,投資失敗,婚姻破裂,過的還不如一個踏踏實實的普通人。


    陸之揚幫陸嘉樹報仇了,然而他心愛的寶貝,卻永遠都不會回來了。


    陸之揚在陸嘉樹死後的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求生*,他腦子裏全是陸嘉樹死在他身上的一幕。


    陸之揚不知道陸嘉樹到底有多恨自己,才會選擇這種方式作為報複的手段。


    陸美清和袁安歌過的很好,他們有了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孩子,偶爾還會來祭奠陸嘉樹,祭奠他們那個時光永遠停留在二十二歲的朋友。


    陸之揚不想活,卻也死不了,他像一具行屍走肉般,艱難的熬著餘生。


    原本漫長的生命變成了上天對他無情的酷刑。


    在陸嘉樹走後,陸之揚甚至沒有在夢裏夢到過他一次,他多想再看看那張他心愛的容顏,但這已然成了奢望。


    陸之揚知道,是自己毀了陸嘉樹。


    他若是沒有強迫陸嘉樹做那些事情,陸嘉樹定會有一個不同的結局。


    死亡是解脫,所以陸之揚不敢死,他知道他的寶貝想要罰他,他也認命受罰。


    陸嘉樹死去的第二十個年頭,陸美清帶著她剛生下的一對雙胞胎來為陸嘉樹掃墓。


    雖然袁安歌沒有對陸美清說,但她也依稀知道了當年陸嘉樹死去的真相,因此對這個弟弟心懷愧疚。


    她找到陸嘉樹墓碑的時候,卻見一個頭發花白的男人站在墓前,手裏拿著一根煙,看著地上的煙頭,他顯然在這裏站了許久了。


    陸美清定睛一看,發現這個男人居然是陸嘉樹的父親陸之揚,她心中略有愕然,陸之揚本該正值壯年,為何會滿頭花白的頭發。莫非陸嘉樹的去世對他打擊竟是如此的大?


    陸之揚聽到腳步聲,回頭看了一眼,看到了牽著孩子的陸美清,他說:“好巧。”


    陸美清幹笑一聲,說了句好巧。


    他們兩人對陸嘉樹都心中有愧,一時間倒也不好互相指責。


    陸美清說:“你……每年都來麽?”


    陸之揚聞言自嘲的笑了笑:“我每個星期都來。”


    陸美清心中驚訝更甚。


    陸之揚道:“嘉樹這孩子從小膽子小,沒人陪著,怕他孤單。”


    陸美清聞言感到有些酸澀,她強笑道:“都是過去的事了……”


    陸之揚搖了搖頭,他說:“你來吧,我走了。”


    陸美清看著陸之揚的背影忽的問了一句,她說:“當初撞上嘉樹的那個人你抓到了嗎?”


    陸之揚說:“抓到了,怎麽了?”


    陸美清說:“他怎麽說?”


    陸之揚淡淡道:“他說是嘉樹非要回來,還說嘉樹說,有必須要見的人,有必須要做的事……”這些話他是不太信的。


    哪知陸美清聞言,卻是遲疑道:“當初……我問嘉樹他是不是被強迫的,他死活不肯說。”


    陸之揚不為所動。


    陸美清又道:“我說可以幫他,哪知他卻生了氣,再也不肯和我們見麵了。”說完這個,她有些落寞的垂了頭,他們到底是沒能見到陸嘉樹最後一麵。


    陸之揚說:“所以?”


    陸美清遲疑的,小心翼翼的說:“所以……你說嘉樹,是不是也對你,有一點喜歡?”


    陸之揚暗如殘灰的眸子裏,突然就燃起了一束光,他說:“真的?”


    陸美清道:“我也不知道,或許是真的吧。”


    一點希望,也足以讓陸之揚狂喜了。


    當天晚上,陸之揚第一次夢到了陸嘉樹。夢裏的他還是那麽年輕,他對他說:“你不要難過了,我真的不怪你。”


    陸之揚說:“那你喜歡我麽?”


    陸嘉樹聞言燦然一笑,他說:“我不能喜歡你,我有喜歡的人了。”他神態之中,全是狡黠的笑意,看起來活潑又可愛。


    陸之揚也跟著笑了起來,笑著笑著,他又哭了,他說:“嘉樹,我好愛你,你不要走好不好。”


    陸嘉樹不答,隻是身形越來越淡,最終消失在了夢境之中。


    陸之揚醒來後,躺在床上默默的流淚,心裏念著,他是真的撐不下去了。


    陸美清聽到陸之揚死訊,是在他們巧遇的第二年。


    據說陸之揚是死於一場車禍,純屬巧合。然而陸美清卻有些懷疑。


    陸美清說:“安歌,我們欠了嘉樹太多。”


    袁安歌苦笑,他說:“是啊。”


    陸美清歎息,腦海裏卻已經開始幻想,若是當初那個笑的溫柔的少年還活著,到底該是什麽模樣。


    他會和陸之揚在一起嗎?還是會取個女孩,生個孩子?


    陸美清想的入迷,漸漸閉上眼睛,陷入了酣眠。


    袁安歌看著她的睡顏,吻了吻陸美清的鬢腳,然後像哄孩子那樣,道:“睡吧。”


    時間終將衝淡一切,無論是那個叫陸嘉樹的少年,還是那個叫陸之揚的男人,都會在人們的記憶中逐漸淡去,最終被徹底的遺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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