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李長川看著還站立著的三人,才一開口,就又吐出一大口鮮血,他的傷比衛敏君的傷勢還要重,周其夫的修為比邊琳渾厚,出手也更沉穩一些,沒有任何的猶豫,在那刹那之間便剝奪走了他所有反抗的可能。


    邊琳看了看李長川,又看了看衛敏君,抿了抿唇,才將目光微微地挪開,不敢與幾人對視,用她那清脆悅耳的聲音顫抖著說道:“對不起,我想要活下去……我不想要死……我還有很漫長的日子沒有過……我還要和其夫結婚生子,撫養我自己的孩子……對不起……”


    邊琳的聲音中帶上了幾分哭腔,有些痛苦,但是卻沒有後悔。


    周其夫拍了拍邊琳的肩,沒有說話。


    衛敏君也沒有說話,她沒有用什麽自欺欺人的說法說一切結束了他們就可以離開這片冥土了。


    那樣的事情,有可能生,但是根本也不過是在賭運氣罷了。


    “是冥王對嗎?”衛敏君問道。


    邊琳咬了咬嘴唇點了點頭,卻是由周其夫很平靜地說道:“是他,是他跟我……”


    “是我。”邊琳打斷了周其夫的話,她知道周其夫為她分擔了太多,甚至包括今天的行動,周其夫哪怕並不情願,但是卻依然為了她而付出,她不願意讓周其夫再去承擔罪名了,她是膽怯,但是現在卻已經沒有什麽可以害怕了。


    “那天他才出現的時候,他就傳音告訴我說,交給我辦一件事情,我們若是辦好了,就可以讓我們都活下去。”邊琳深吸了一口氣,盡量平靜地說道,“不隻是我和其夫,是我們所有人,是我們所有人都能活下去。”


    李長川幹笑了幾聲,有些輕蔑,卻不多言。


    “我們開始吧。”邊琳轉向了將手從趙充的胸膛裏緩慢拔出來的宮天保,認真地說道。


    片刻過後,活死地上也傳來了一陣陣轟隆的聲響,煙塵滾滾向著天空席卷而去。


    而還在看著近前的“傲師古”看著天邊翻滾而起的煙塵,露出了一個平和的笑容,輕聲地自言自語道:“現在,最後一塊拚圖也已經到來了。”


    大地的震顫,宛如雷鳴。


    滾滾翻卷而起的煙塵就好像是一頭巨龍,抬起了頭顱,向著天空咆哮。


    三方勢力都陷入了靜默之中,就好像知道眼前到底在生什麽事情一樣,沒有任何的慌亂,隻是在靜默地等待著,也沒有試圖去做什麽挽回。


    因為一切都早已不可挽回。


    因為在它們被創造的時候,它們就已經知曉,這一天遲早會來臨。


    這一天終究還是來臨了。


    隻是這一天比它們的設計者所預期來得要早一些,當然也比另外一些設計者所預期的來得要晚一些。


    但是它們都知曉,當這一天到來的時候,它們就無力阻攔。


    哪怕它們都足以稱雄這個世界,但是終究也不是無敵的存在。


    它們開始等待,等待最後的最終的戰鬥到來。


    它們開始等待,開始等待它們的造物主重新降臨。


    原本一直平靜的那一道空間裂隙開始輕微地震蕩起來,平整的出入口陡然變得有些扭曲。


    那道裂隙在努力地掙紮,想要將扭曲伸展平順,但是一切都是徒勞無功,就好像是一副平整的畫卷被對折過幾次之後無論再如何努力,都不可能將折痕完全抹平一樣。


    不斷崩裂開的大地之中湧出四色氣息的潮流,推動著一塊塊巨石,向著天空噴而出,而後卻又如流星一般呼嘯著墜落在地,將整片大地砸得滿目瘡痍。


    大地所有崩裂開的裂口都被滾滾的煙塵所吞沒,沒有人看得到那裏麵到底在生著什麽,也沒有人對那裏麵生了什麽有太大的興趣。


    它們隻是在靜默地等待著,等待著一切的結束。


    遠處的“傲師古”輕輕地歎息了一口氣,看著遍布大地的死物與怪物,滿是憐憫地說道:“這悲哀的宿命終於要劃上一個句號了,你們漫長的守望也終將有一個終結了,一切都結束了,不會太久了……你們終於可以迎來你們的安息了。”


    傲師古慢條斯理地說著,忽然皺了皺眉,臉上露出了一絲有些微嘲的神色,好像是在嘲笑誰一般的,又一次開口自語道:“嗯,奕虛裕,你還活著麽……與原計劃的……似乎有些不一樣啊。”


    “不過也好,正好敘敘舊。”


    傲師古歎息了一聲,沒有再說話。


    一座不斷崩裂的高台在接連不斷的地震之中從大地的裂隙之中陡然地拔起。


    高台很廣闊,卻在出現的那一瞬間就不斷地崩裂,整座高台一邊向上拔起,拔起的部分卻又迅地崩裂成為無數的碎石,向著大地轟隆地砸落了下來。


    下方的死物與怪物聚集的海洋實在太過密集,滾落而下的崩裂的岩石落入海洋之中轉瞬之間便將一大片的死物與怪物碾壓得粉碎,連一絲掙紮的機會都沒有。


    傲師古在那些翻滾不休的岩石之間看到了幾個破損的人影,他們艱難地想要在滾落而下的巨石中找著平衡。


    傲師古饒有興味地看著那些掙紮的人影,沒有出手相助,卻也沒有出手禍害,而是徹頭徹尾地成為了一個旁觀者。


    在高台還在崩塌的同時,從高台的上空垂掛下了一條條鮮血的瀑布,緊貼著高台不斷崩裂的壁麵,瞬息之間衝簌而下。


    衝簌而下的鮮血的河流瞬間掩蓋了高台之中所有的情景,就連其他色彩的光芒也都被血色完全地吞沒。


    血色的河流衝擊在了大地之上,而後就好像是沿著一條無形的河道一般,在空中時而上升時而下降,蜿蜒盤旋地朝著同一個方向流淌了過去。


    那是那道空間裂隙所在的方向。


    那一片片嫣紅的花海顫抖了起來,花瓣與花瓣之間不斷地摩擦著,出一陣陣輕微的“沙沙”的聲響,就好像是下起了毛毛細雨一般的。


    所有鮮血匯聚成為了一條長河,從那片花海的上方穿越了過去,一直蔓延到了視野的盡頭,才被黑暗所吞沒。


    古屍看著那一股股滾滾的血氣,出了一聲聲咆哮與怒吼,就好像是受到了無比的振奮一般,就連血淚滴落的度,也陡然加快了數分,流淌而出的血淚也不再落地,而是飛舞著匯入了那血河之中。


    而死物眼眸之中的魂火則變得有些黯淡無神,看著那血河的模樣似乎有些敬畏,似乎是想起了極其古老的極其恐怖的事情,甚至連骨架都開始顫抖起來。


    那是銘刻在它們骨髓之中的恐懼,無論它們是否有意識,無論過去了多少歲月,這樣的恐懼它們都無法壓抑,無法控製,所能做到的也隻不過是表現得稍微不那麽害怕一些罷了。


    在鮮血匯聚成為河流不斷地流向那道空間裂隙之中的同時,一道褐色的光芒也從崩裂的高台所激起的漫天的沙塵之中探出,劃出了一道極其優雅極其漂亮的弧線著那道空間裂隙蔓延了過去。


    那道弧線就像是一座橋,或者說它甚至本來就是一座橋,一座古樸的木橋。


    一座從無數歲月前連接著無數歲月後的橋。


    在橋與血河還在蔓延的時候,一片澎湃的死氣從高台的四角逸散而出,張開了一個傾角,向著天空倒衝了出去,刹那之間就形成了包圍四角的一塊帷幕,就好像是要將整座高台包裹而住一般。


    那死氣洶湧而出的時候,原本還在恐懼著血河的死物們也仿佛受到了莫大的振奮一般,魂火陡然躍動,光芒也強盛了三分。


    安靜流淌的血河與猝然向上湧動的死氣靜悄悄地碰撞在了一起,兩者互相糾纏著,就仿佛是擰麻花一樣,瞬間便形成了一股股雙色交纏的巨大氣流。


    血氣要往前,要進入那道空間的裂隙,而死氣則要衝上天空,要擺脫那空間的裂隙。


    兩者的目的截然不同,兩股氣息所繚繞糾纏而成的一股股氣息的軌跡也仿佛兩股氣息自身一般扭曲,不斷地改變著方向,誰也不知道下一刻那些氣息的方向會指向何處。


    兩股氣息交匯,使得死物與古屍都受到了莫大的激勵,隻有那些怪物顯得有些孤寂,有些寥落,仿佛與這兩股氣息沒有任何的幹係一般。


    倏然,天空中出現了一個細小的黑點,這個黑點平緩地向著四周各個方向擴張了開去,吞噬著四周所有的一切,一直蔓延成為直徑五六百丈的黑色的窟窿,才慢慢地停滯了下來。


    黑色的窟窿停止了擴張,卻不意味著它就此陷入了沉寂。


    與之相反的是,從那一個個黑色的窟窿裏開始飄出了墨綠色的粉末,就好像是細碎的煤渣一般,如同飛雪,紛紛揚揚地飄落而下。


    那些墨綠色的粉末遇到死氣或者血氣都在瞬間被直接衝散,不知去向,但是那些細碎的粉末實在是太多,依然有不少都落到了地上。


    那些細碎的墨綠色的粉末緩緩地落地,飄落在一具具死物的身上,而後那細碎的粉末迅地蔓延擴張,變成了一片如同網絡一般的細絲,纏繞在一具具死物的體表或者幹脆直接滲入了那些死物的體內。


    而後一瞬間,那墨綠色的絲線一根根躍動起來,就好像是血管經脈一般的,有力地躍動著,使得那些死物的魂火瞬間熄滅,氣息也隨之徹底消失。


    然而那些死物並沒有真的死去,它們的形體成了一些扭曲,身形略略佝僂著,冷冷地注視著身邊的死物。


    那一刹那,所有的怪物也終於出了尖銳而刺耳的鳴叫。


    天色,也隨之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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