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風把目光落在了裙子的身上,低聲問道:“裙子姐能看出什麽來嗎?”


    鐵牢宮最善追捕,對於細節很是敏銳。


    “裙子姐是隻能我叫的。”沈瑕思低聲抱怨道。


    “裙子姐。”衣炊煙也跟著低聲道。


    “你的年紀裙子姐叫你阿婆都夠了!”沈瑕思惱火地道。


    “你們夠了。”古裏壓低了聲音製止二人,雖然知道二人都是鬧著玩,但是現在畢竟還有正事。


    裙子搖了搖頭,然後寫道:“穆少恩的氣息消失了。”


    “嗯?”楚風一皺眉,穆少恩的氣息怎麽消失了呢?


    “血氣太強,被掩蓋住了。”裙子解釋道。


    “要靠近嗎?”楚風皺眉道。


    裙子點了點頭。


    沈瑕思沉默了片刻,才低聲道:“喂,你們要不要聽我指揮啊?”


    楚風一怔,看向了沈瑕思,而其餘幾人也相繼投來了詫異的目光,隻有裙子一個人呆呆地點了點頭同意了沈瑕思的要求。


    沈瑕思一看眾人的目光,尤其是衣炊煙那滿臉的懷疑,頓時有些惱火地道:“看什麽啊看,我本來就是團隊行動指揮啊!”


    楚風見沈瑕思那一副惱火的模樣不由得笑了起來,沈瑕思師承的破軍流的確以協同作戰最為擅長,隻是前些日子不是人數太少,就是麵對的敵人太強,協同作戰無法發揮或者發揮也沒有意義,因此都快忘了沈瑕思的特長了。


    “啊我想起來了,”衣炊煙嘲弄地擠了擠眼睛,“你當初好像被地府的很多人叫大姐吧?”


    沈瑕思翻了翻白眼,懶得理會衣炊煙,見幾人沒有出言反對,便默認幾人同意了,隨即便開口道:“裙子姐走在最前,注意不要脫節。古裏,你與裙子姐保持半裏的距離,隨時準備掩護裙子姐撤退,衣炊煙你從側翼掩護古裏,不要讓古裏受到任何的影響。楚風你跟裙子姐行動,注意聽裙子姐指揮。陸琪你跟在我身邊,在後方注意觀察,一旦有任何異常立即行動,不要猶豫。蘇錯你用你的不共戴天居中策應,一旦遇到任何難以應對的情況,立即切斷空間爭取撤退時間。”


    幾人麵麵相覷,裙子便已經越過了屍山向下坡方向走去,沈瑕思一把抓住了楚風的手臂,把楚風推了上去。


    古裏微微一猶豫,還是迅速地跟了上去,吊在裙子和楚風的身後半裏的距離。


    半裏的距離並不算近,但是也並不遠,基本是古裏用自己的天地棋枰剛剛能接應到的位置,一旦楚風與裙子遇到什麽險情,他也能夠迅速地予以支援。


    衣炊煙一臉不甘願地在沈瑕思的指揮之下走向了側方,尾隨著古裏,保持著距離。她與古裏的距離稍遠一些,但是也處於能夠策應到的距離。


    蘇錯在沈瑕思的指揮下,走在了隊伍的中央,衣炊煙、古裏和最後的沈瑕思、陸琪幾人都在他的刀芒所能照顧到的範圍之中,不管哪一方遇到危險,他也能第一時間切斷空間予以掩護,唯一掩護不到的隻有最前方的楚風與裙子。


    “瑕思這麽安排有什麽深意嗎?”陸琪一邊與沈瑕思緩緩地前進,一邊問道。


    沈瑕思眉毛一挑,笑眯眯地道:“當然有深意啦,雖然穆少恩的氣息沒有了,但是裙子姐應該還有其他的辦法,而穆少恩對楚風的關心那是眾所周知的事情,讓楚風與穆少恩直接麵對,哪怕出現意外也不會第一時間就落入死局。”


    沈瑕思說著,頓了頓,然後指了指古裏道:“你看見古裏沒有,我給他製定的路線也不是隨便選的呀,他行動的軌跡咱們在山上能夠看得全,但是從山的其他的位置或者山下,則根本看不全,不管從哪個角度都隻能看到一瞬間,整座屍山就是他的天然掩體。而且他的天地棋枰防護最強,用來接應人最合適不過了。”


    “還有衣炊煙,你以為我真讓她去掩護古裏啊,錯啦。”沈瑕思促狹地笑了起來,“衣炊煙的位置是完全暴露的,她其實是一個幌子,讓人誤以為她是在接應楚風和裙子姐,吸引走更多的注意力,給古裏創造更好的環境。不過不用擔心啦,那個距離很安全的,古裏和蘇錯都能照應到她。”


    “那我呢?”陸琪問道,“將我留在你的身邊,又是出於什麽目的呢?”


    “你留在我身邊一方麵是因為你沒有太出色的能力,另外一方麵是因為……我對你並不完全信任。”沈瑕思很坦誠地說道。


    “我一直以為瑕思是個大大咧咧的姑娘,真不知道原來你也可以扮演這種智將的角色。”陸琪的笑容也有些促狹,卻沒有什麽敵意。


    沈瑕思聳了聳肩有些無奈地道:“那能有什麽辦法?現在晨夕已經不在了,古裏看似還保持著冷靜但是內心早已一團亂麻,炊煙和楚風就更別提了,這個團隊裏已經沒人能夠擔任這個角色了呀,所以隻有我來吧。”


    陸琪聞言默然片刻,才看向前方道:“看來你對師弟很信任嘛。”


    “那是自然的事情。”沈瑕思不由得也笑了笑,笑容裏有些嘲弄,卻也有些安心,“跟這個家夥有過比較深入了解的人,不管是敵還是友,都會不由得去信任這個呆頭呆腦的家夥。甚至,還會替他擔心他會不會被人騙呢。”


    沈瑕思說著,目光有意無意地落在了陸琪的身上。


    陸琪聞言嘴角不由得微微一揚:“接觸了這麽久,瑕思對我還是有些疑慮,我也算得上做人失敗了吧?”


    “沒辦法,小心駛得萬年船嘛。”沈瑕思笑著,眯起了眼睛。


    陸琪微微頷首讚同了沈瑕思的說法道:“的確,小心一些的確不是什麽壞事,不過還有一句話叫過猶不及吧?”


    “哈哈。”沈瑕思撫掌而笑,道,“這樣做會加深我對你的疑慮哦。”


    “誰叫我相信瑕思你的判斷不會過猶不及,所以怎麽做都是一樣的。”陸琪微笑著攤手,在這個時候有點保留其實不是什麽壞事。


    沈瑕思眯著眼睛不說話,而是扭頭看向了前方。


    陸琪不會是敵人,但是沈瑕思也知道她不會是可以完全信任的朋友,她和她的師弟完全不一樣,她有著心思,而且難以揣測。


    沈瑕思沉默地看著最前方,而最前方的裙子和楚風則更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裙子和楚風小心而謹慎地前進著,裙子走在最前麵,不斷地捕捉著在空間中留下的任何的痕跡,哪怕氣息已經被血氣所淹沒,但是行走過的痕跡卻並沒有被完全抹掉。


    裙子正是在屍山之中不斷地捕捉著一個個細微地難以察覺的痕跡,還原著穆少恩曾經行走過的路線。


    楚風沉默著跟在裙子的身後,一方麵避免破壞了可能留下的痕跡,一方麵也是為了幫裙子放哨,警戒四周。


    楚風微微地嗅著空氣,神色變得更凝重了,在這個距離上他所感受到的血泉的血氣……與血池所散發的血氣,也幾乎如出一轍了。


    裙子站起身,而後繼續往前走去,楚風急忙跟上。


    裙子在屍山之間曲曲折折地前進著,並沒有向中心區域前進,而是仿佛在繞著一個環路。


    穆少恩在這裏還有誤導他們的必要嗎?


    楚風起先也有些不解,但是他默默地記著步伐,又仔細地感受著空氣中有些不尋常的血氣流動,不由得微微色變。


    之所以會選擇這樣曲折往複的道路,並不是出於誤導的目的——之所以這麽行走,完全是因為,他們已經落入了陣法之中。


    楚風暗道一聲不妙,伸手按住了裙子的肩頭,低聲道:“先別急。”


    裙子停下身來,轉過頭,看著楚風,等待著楚風的說明。


    楚風轉過頭,看向了自己的身後,原本應該吊在他們身後半裏左右的古裏已經不見了蹤跡,除此之外,衣炊煙、蘇錯和沈瑕思、陸琪等人都已經沒有影蹤,就仿佛是失蹤了一般。


    “入陣了!”楚風低聲咬牙道。


    他終究還是有些鬆懈了,注意力被天上旋轉的陣紋所吸引,從來不曾想過,在屍山之中還埋有陣法,而且對手所埋陣法的手段極其高明,楚風沒有任何察覺地就走進了陣中。


    如果不是他有心記著他們一直前進的道路,發現所有的步伐並不是隨意地落下,而是講究了方位所落的步伐,隻怕至今都不會發現他們已經入陣。


    而且更糟糕的是,他與裙子還好,裙子可以追蹤著穆少恩留下的痕跡走出去,他們身後的同伴們卻又要怎麽辦?


    五個人分成了四撥,如果彼此分散的話,如果穆少恩當真有殺意,反而給了穆少恩可趁之機。


    此時在最後方的沈瑕思也停下了腳步,她沒有任何猶豫地叫停了其他各個方向的人手。


    他們所麵對的情況比楚風所預料的要好一些,他們沒有任何一個人失去蹤跡,突然失去了影蹤的隻有楚風與裙子。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沈瑕思吃驚不小,皺眉道:“不好,還是大意了,落入陣法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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