鶯儷也算是楚風的舊識了,自從在無盡海因為妖帝元典之事第一次相見之後,又在北原、萬壑山大局兩度相遇,彼此之間也算是有過同生共死的經曆,這樣一個人,卻突然出現在了靈蛇窟中,讓楚風又怎麽不感到震驚?


    鶯儷看著楚風和離綰那驚訝的模樣不由得輕笑道:“怎麽,有那麽值得驚訝嗎?”


    楚風搖了搖頭,道:“隻是有些不曾料到會是你。”


    楚風的確料不到,不過他在見到鶯儷的那一瞬間,也明白了東海之上時靈蛇公子從何得知自己風先生的身份。


    鶯儷微微聳肩道:“我也一般地沒有想到會是你們,不過還好的是我已經驚訝過了,所以你們看不到我驚訝的樣子了。”


    楚風略顯尷尬地笑了笑道:“我是不是應該慶幸至少我們的立場現在不算是敵人?”


    “是啊,的確是應該值得慶幸的一件事情。”鶯儷很是讚同地點了點頭,目光卻落在了冰之祺的身上,頓了頓才又看向楚風問道,“冰之祺怎麽樣,沒有什麽大礙吧?”


    楚風頷首道:“之祺沒有什麽大礙,隻是需要休養一些時間。”


    “那就好。”鶯儷微微一笑,伸手撫了撫鬢發,很是溫柔。


    “你那麽假情假意地坐什麽!”離綰有些惱火地說道,“先是被萬妖宮驅逐而出,又背叛岐山宮,現在更是恬不知恥地投靠靈蛇公子,卻還要與我們攀交情,你還要臉不要!”


    鶯儷微微一怔,旋即掩唇發出了一陣陣笑聲,直笑得彎下了腰,才以一副很是驚愕的口氣道:“我沒有聽錯吧,離綰大小姐你還隻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女嗎,我是不是該誇獎你眼中的世界真的是簡單得有些過分!”


    離綰冷哼了一聲,嗤笑道:“那我是不是也可以一樣將你看做過於成熟,眼中隻有一片灰暗的老女人!”


    鶯儷擦了擦眼角笑出來的淚水,平複了自己的情緒,並不去駁斥離綰的話語,而是帶著笑意道:“有愛情滋潤的女人就是不一樣呢,活得便是年輕,真是令我有些羨慕嫉妒呢。”


    離綰皺起了眉頭,顯然鶯儷的回應讓她很不適應。


    楚風歎息了一聲,示意離綰沒有必要再與鶯儷起爭執。


    他是與鶯儷有過正麵接觸的人,知道鶯儷本性算不得壞,這些年來日子過得隻怕也並不容易。


    當初身為無盡海中層的她在高層出動去限製其他各派高手的情況下來爭奪自己卻被溫九安給強勢逼走,她被迫一個人承擔了任務失敗的責任,被廢盡修為趕出萬妖宮。


    投入岐山宮之後雖然也依靠自己恢複的修為迅速地成為岐山宮的中上層,但是當年因為一時貪欲想要私藏自己的事情卻也暴露了出來,那之後岐山宮對鶯儷雖然沒有什麽舉動,但是想必暗中也有不少的手段。


    萬壑山大局之後鶯儷便離開了岐山宮,這些年來一直沒有絲毫的消息,到底過得如何也無人知曉。


    楚風一聲歎息,卻讓鶯儷收起了那有點玩世不恭的笑容,她微微抿了抿唇,才終於取出了一個烏黑油亮的瓷瓶道:“風先生,這瓷瓶中有足以損傷巨蛇的藥物,隻要放入巨蛇的體內便好,請你接好。”


    鶯儷說完,便將手裏的瓷瓶輕輕一拋,向楚風跟前落來。


    楚風愣了愣,伸手接住了那個瓷瓶,才看著鶯儷,張了張嘴,還沒有來得及說話,鶯儷已經微微一揖道:“好了,我該做的事情都做完了,我就先走了。你們多保重,也希望你們兩口子能百年好合……啊不,千年好合,早生貴子。”


    楚風微怔,離綰俏臉一紅,楚紫兒咬了咬牙,眼眸中光芒有些黯淡。


    鶯儷說完便緩慢地轉身,向那黑暗深處走去,並迅速地消失在了黑暗深處。


    楚風沒有想到鶯儷的來去竟然如此匆匆,離別之前的言語倒真有幾分像是故人在敘舊,神情不免有些呆滯。


    過了片刻,他才苦笑著搖了搖頭,將腦海中的念頭都驅趕得幹幹淨淨,才將手中的瓷瓶放到了所有人的視線之中道:“這大概就是我們要等的東西了吧。”


    蘭芷的目光死死地盯住了那個瓷瓶,那雙風情萬種的眼眸裏有些難耐的光芒,卻也有些毫不掩飾的怒意,似乎是對自己終究還是落在了靈蛇公子的算計之中的不滿。


    “打開看看吧。”蘭芷吞了口唾沫,才有些忐忑地說道,誰也不知道這瓷瓶之中到底裝的是什麽。


    楚風點了點頭,深呼吸了一口氣,左手握緊了手裏的瓷瓶,右手則伸出將瓷瓶的瓶塞迅速地拉了開來。


    瓶塞才一打開,立時便有一股極其刺鼻的氣味開始在空氣之中蔓延,速度之快迅速地便使得方圓至少數十丈內都是這股氣味,幾人受到這氣味的刺激,眼眶都不由得有些發紅,離綰更是直接流下了眼淚來。


    那股氣味極其地難聞,不管是誰,頓時都掩住了口鼻,開始劇烈地咳嗽,隻有還在默默地修行的冰之祺體表迅速地凝結出了一層寒冰,將冰之祺完全包裹住,才使得冰之祺沒有受到影響。


    饒是如此,那純淨的寒冰表麵,也迅速地附著了一片暗黃的光芒,不知道究竟是什麽東西。


    “現在嗎?”楚風劇烈地咳嗽了幾聲,屏住了自己的呼吸,避免自己吸入更多的氣味,才艱難地問蘭芷道。


    蘭芷點了點頭,她已經不想再拖延下去了,她隻想盡快結束這樁事情,然後以最快的速度返回巫國,再也不要來到這個鬼地方了。


    現在已經是整整兩天過去了,不管做什麽也不會再威脅到楚風的生命安全了,所以楚紫兒也自然不會再試圖阻止。


    楚風將瓷瓶略微傾斜,一粒黑色的藥丸頓時便從瓷瓶之中滾落了出來,被楚風撚在了手指之間。


    但是隻是這一短暫的接觸,卻使得楚風的臉色驟變,變得痛苦萬分。


    楚風倒吸了一口涼氣,手上沒有任何耽擱地將那藥丸重新塞入了瓷瓶之中,這才看向自己方才捏住那藥丸的手指,卻發現自己手指上的肌膚正在迅速地腐化潰爛,而且腐爛的麵積還在不斷地擴大。


    “劍!”楚風向離綰伸手,離綰一愣還沒有來得及反應,楚紫兒便已經揮舞著離綰之前放在一旁的青鱗劍向著楚風的右肩斬落了下去,將楚風右手手臂自肩部斬斷!、


    “你瘋了!”離綰剛剛大喊出聲,一股散發著惡臭的黑色液體便從楚風的傷口創麵之中噴射而出,濺落在地麵上頓時將大地灼燒出了一個個深達數丈的小洞,而那條斷臂更是迅速地化為了一攤膿血。


    離綰的臉色頓時變得一片蒼白,而楚風的聲音卻已經響起道:“生枯草,肉骨花,活死葉。”


    生枯草和肉骨花、活死葉都是用來治愈肉體的靈藥,對於肉身殘缺崩裂有著極強的療效,楚風不知道單憑自己的功力能不能排出適才沾染的毒性,所以不得不借著這些藥草的藥力進行排毒。


    蘭芷和楚紫兒哪裏敢怠慢,迅速地取出了自己所收的生枯草,肉骨花和活死葉,交到了楚風的手裏,楚風甚至都沒有估算劑量,就將這些藥材一口氣吞入了腹中。


    而後,楚風才開始引著藥力向自己受到藥性沾染的右手進行排毒,雖然隻是一刹那的接觸,他和楚紫兒的反應都已算是極快,使得毒性沒有來得及擴散太遠,但是依然有少量的殘餘毒性蔓延進了他的軀體。


    “綰綰,你檢查一下自己有沒有受毒性影響。”楚風臉色蒼白,一邊排毒一邊說道,他沒有想到這丹藥毒性如此之烈,所以他有些擔心方才所彌散的氣體中都含有毒性,楚紫兒和蘭芷都深諳此道,他無需擔心,但是離綰對醫理藥理卻一無所知,他難免有些擔憂。


    離綰點了點頭,迅速地檢查了自己的經脈進行了確認,直到搖了搖頭才使得楚風長出了一口氣。


    楚風排完毒,臉色雖然依然有些蒼白,但是氣色卻好了很多,他滿是驚恐地道:“好烈的毒性。”


    蘭芷也神色凝重地點了點頭。


    那丹藥的毒性之烈,超乎想象,而且楚風和蘭芷都看得出來,而這還隻是丹皮的效果——一旦丹皮融化,將丹丸的核心接觸在手裏,到底會是什麽樣,便沒有人能夠預料到了。


    “現在就開始行動吧。”楚風抿了抿唇,道。


    蘭芷點了點頭,將那瓷瓶接了過去,向楚紫兒要了一段絲線,將那瓷瓶係在了她的入微蠱身上。


    入微蠱的身子很小,背著那相對於它來說已經算是巨大的瓷瓶已經有些艱難。


    蘭芷微微操縱著入微蠱起飛,入微蠱雖然飛得有些艱難,比之前慢了不少,但是卻還是能夠穩定地飛行。


    蘭芷沉默了片刻,道:“我開始了。”


    蘭芷沒有等來自於其他人的肯定,便開始操縱著入微蠱飛入了巨蛇的體內。


    入微蠱順著巨蛇的世道緩慢地進入了巨蛇的體內,並且在巨蛇的喉頭停留了下來,在蘭芷的指揮下咬斷了自己跟前的蛛絲,從瓷瓶下脫離了出來,緩慢地爬行到了瓷瓶的瓶口,將那塞子咬住,硬生生拖了出來。


    一股濃烈的藥氣頓時逸散了出來,那一瞬間,入微蠱化成了一灘膿血,而蘭芷也猛地吐出一大口血,徹底昏厥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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