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綰猛地吐出一大口血,身軀被巨大的衝擊力道直接震得後退而去,但是鴆羽卻緊追不舍,步步緊逼,無數跟褐色的羽毛破穿了虛空而出,迅速地在離綰的衣衫上劃下一道道裂口,割裂離綰的肌膚,留下無數的血痕。


    “現在你對他們還如此自信嗎?”沙宛霖笑了笑說道。


    楚風的嘴角不由得微微顫了顫,卻沒有接話。


    這並不能怪離綰什麽,換了誰在那種情況下,最先想到的事情便是架住這一劍。


    如果離綰對化龍經的理解夠深入的話,那麽那個時候就算中斷攻勢架住這一劍,也能夠緊接著繼續展開攻勢。


    但是離綰對於化龍經的理解,卻隻是到了對於化龍經意義的理解,隻知道一往無前,隻知道一氣嗬成。


    所以這樣的氣勢一旦中斷,離綰就會感到茫然失措,一時之間難以再組織起有效的攻勢。


    這其實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這是離綰這幾年專心於提高修為,卻忽視了更為重要的增進自己與功法之間的協調所造成的惡果。


    在順風的局勢下,離綰還能夠發揮出她這修為所應有的戰力,但是局勢一旦有了一點磕磕絆絆,離綰的戰力就會下降一個檔次。


    所以當時最好的辦法並不是躲閃招架那一劍,而是去跟鴆羽以傷換傷。


    鴆羽那一劍既然已經遞了出來,對於鴆羽來說,他可以護衛的範圍也自然地便變小了。


    所以那個時候,隻要離綰敢狠下心,鴆羽那一劍是否真的就敢刺出來都是問題。


    就算鴆羽真的刺出來了那一劍,離綰的劍也會擊中鴆羽,離綰的劍是全力攻擊的一劍,而鴆羽的劍,卻隻是一次破綻之中所造成的反擊,所以換傷勢,肯定是離綰賺。


    但是可惜的是,離綰並沒有想這麽多,離綰隻是憑借下意識的反應,便將自己徹底陷入了困境。


    楚風沉默了片刻,然後很認真地道:“我說過的,我要殺了你。”


    “哈,到了現在這個地步還在癡人說夢嗎!”沙宛霖冷冷一笑,滿是譏誚地說道。


    楚風點了點頭,然後道:“是與不是,不妨一試。”


    “我雖然很想看看你到底是怎樣的身手,但是你要想清楚,你現在出手,就意味著我會有一些毒侵入他們的身體,這對他們很不利。”沙宛霖說道。


    楚風笑了笑,道:“沒關係,我在三招之內殺了你,就可以了。”


    “三招?”沙宛霖愣了愣,旋即大笑了起來道,“就算我承認你有所長進,但是你想要三招殺我,未免也太過自大了一些吧?”


    “不自大。”楚風很認真地說著,腳步緩緩張開,才一字一頓道,“因為你的功法是我改的。”


    沙宛霖神色驟然一變,瞪大了眼睛,眼眸中充滿了不可思議。


    “你是……風!”沙宛霖的聲音莫名有些顫抖。


    楚風微微笑了笑道:“是啊,我是風,沙宛霖姑娘——現在你還有自信嗎?”


    多年前他還是風的時候,他就已經遇到過沙宛霖了,那個時候他知道自己還無力複仇,所以他選擇了隱忍,他為沙宛霖改良了功法,使其變得更為強大,同時也使得沙宛霖在修行這門功法的時候……將會不斷地積累。


    “每夜子時到醜時左側第三根肋骨很疼吧?”楚風慢慢地問道,聲音之中終於流露出了幾分寒意,“是不是一直找不到原因呢?”


    沙宛霖愣了許久,旋即大笑了起來,聲音之中也爆發出了無限的怨毒道:“你敢陰我?”


    “隻要能達成目的,什麽手段都無所謂不是嗎?”楚風平靜以對,但是就像是亮出了獠牙的雄獅,再如何保持平靜,也無法再掩飾那鋒芒畢露的殺意。


    “就算那樣又如何,至少我現在的修為,你能抵擋嗎?”沙宛霖咬牙,就算自己所修的功法給自己造成了傷創,但是……那強大的戰力卻也不是虛假的。


    “你的功法是我改的,所以它的威力,它的效用,它的破綻,我都比你清楚。所以你隻要用這種功法,在我眼中就隻是擺設,想要破它,易如反掌。”楚風這句話說得極其認真,也極其自信,甚至充滿了一股難以言喻的張揚。


    這句話聽起來威脅性很大,但是仔細一想,卻又並非那麽一回事。


    如果這個邏輯真的成立的話,那隻怕沒有任何徒弟能夠超越師傅,因為他們的功法都是師傅教的。


    就算她的功法是楚風為她改良的,但是這並不意味著過去了這麽久,她的功法還是當初的那模樣。


    在修士修行的過程中,功法時刻也會有著細節上的調整,正是這些細節上的調整,才使得一門功法會演變出更多的功法來,也才使得功法的威力出現了巨大的差別。


    所以這句話,隻是單純的威脅而已,隻是聽起來覺得很霸道,很強大而已。


    沙宛霖更不會認為這句話是真的。


    沙宛霖認為這句話不是真的,所以她認為楚風不會行動,但是當她剛剛下了這個判斷的時候,楚風卻偏偏動了起來。


    沙宛霖頓時一驚,沒有想到楚風會真的出手,倉促之下也來不及完全發力,隻能也一變迅速後退,一邊運氣準備防禦。


    但是楚風來的速度很快,快得讓沙宛霖幾乎沒有來得及退出幾步,楚風便已經貼在了沙宛霖的身邊。


    這個時間很短,但是對於沙宛霖來說,卻也足夠使得她從慌亂之中鎮定下來,所以她並沒有因為楚風近身而有絲毫的不安,反而身形一轉,手中便張開了一張銀色的大網,向楚風籠罩而去。


    沙宛霖出身萬蛛嶺,結絲織網這般的事情對於她來說本來就輕而易舉,更何況她手裏拿的還不是她臨時結出的蛛網,而是她精心祭煉的蛛網。


    這張蛛網是用沙宛霖初次結出的絲所編織而出的。初次結出的絲,還帶有自然所孕育的氣息,堅韌程度遠在之後所結出的絲之上。


    這些絲又經過沙宛霖的反複祭煉,此刻已經是沙宛霖最強大的法器,一旦被這蛛網籠罩而住,隻要修為沒有達到足以碾壓沙宛霖的地步,想要破開蛛網的束縛,難於登天。更何況,這蛛網不僅僅強韌,而且其上還有劇毒,雖然不能說是見血封喉那般歹毒,但是這劇毒卻也不是尋常修士能吃得消的。


    楚風神色不變,看著那張向自己罩來的蛛網,仔細地看著沙宛霖的一舉一動。


    他知道沙宛霖的出身,也自然對沙宛霖的本事有一些提防。


    更何況,他此刻采取的舉動本來就很冒險,如果不能盡快地結束戰鬥,那對於局麵不但沒有任何幫助,反而隻會造成局麵的惡化。


    可以說,這個局麵,就是沙宛霖想要看到的局麵,隻要她還能纏住楚風,無論是優勢還是劣勢,她的目的就已經達到了。


    所以,楚風不得不謹慎,也不可能不慎重,畢竟他的舉動此刻關係著整個局麵的平衡。


    楚風會行動,當然也是慎重思慮之後的後果,卻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的選擇。


    因為再維持這樣的局麵,也必然會是一敗,畢竟離綰已經落了下風。


    他知道離綰很難再挽回頹勢,所以他不能把希望完全寄托在離綰身上,他必須自己來創造更多的機會,打破僵局。


    沙宛霖的一網罩了一個空,並沒有能夠困住楚風,但是楚風卻也不得不為此被迫後移,給了沙宛霖下一步攻勢展開的機會。


    沙宛霖彈了彈手指,從指間飛出了一抹烏光,繼而響起了一陣嘈雜而刺耳的轟鳴,就仿佛是有萬千的蚊蟲環繞在附近齊聲轟鳴一般,讓人說不出的難受和惡心。


    楚風當然也知道那是什麽,萬蛛嶺的毒藥和馭蟲兩道雖然走得極其偏狹,但是卻也走得極其成功,達到了兩道的一個高峰。


    那彈出的烏光,雖然不知道究竟是什麽蟲,但是能讓沙宛霖用心血淬養,想必也絕非是凡種。


    楚風沒有去看那蟲母,他沒有興趣去和蟲母糾纏浪費時間,他眼中的目標隻有沙宛霖一人,隻要能夠殺了沙宛霖,蟲母自然也會死亡。


    所以,隻要能夠殺死沙宛霖,其他的都不用去考慮!


    沙宛霖當然也知道楚風不會犯這樣的錯誤,所以隻是剛剛將蟲母彈出,便直接收手,手腕翻轉,手掌呈現出一片斑斕的色彩,向楚風麵前落去,所過之處,也是一片五彩斑斕的氣體,就好像是叢生的瘴氣一般。


    而她這一掌,則也隱隱幻化出了一隻五彩斑斕的蜘蛛,以風雷之勢極速落下。


    沙宛霖此刻在楚風退身之時搶攻,是為了搶得在二人交手之間的主控權,使得楚風不能及時發起對她的攻勢,從而始終處於一種膠著的狀態,盡可能地拖延時間。


    隻要那邊鴆羽戰鬥結束,不管離綰是重傷還是陣亡,他們都會穩操勝券。


    楚風當然也知道自己絕對不能落入防守的姿態,一旦落入防守的姿態,想要再尋找到反擊的機會不是沒有,但是沙宛霖絕對不會讓這個破綻來得太早。一旦落入被動防守之中,再想要強行破開局麵,想要付出的代價,隻怕會更大。


    所以楚風狠狠一咬牙,根本就不退讓,右手握拳,直接便是一拳轟出。


    楚風這一拳來得直接,也來得猛烈,那一拳轟出就像是一頭翻江倒海的蛟龍,發出一陣陣震耳欲聾的怒吼,迎上了那斑斕的蜘蛛。


    沙宛霖眉頭一皺,沒有想到楚風的態度是如此堅決,根本就是打的以傷換傷的主意,隻不過她也並不介意這個局麵,她現在隻要能纏住楚風,那便是勝利!


    拳掌對接,蛟龍怒吼,蜘蛛哀鳴。


    那蛟龍一口咬住蜘蛛,蜘蛛頓時化為烏有,那蛟龍卻也在瞬間被染上了斑斕的色彩,掙紮著,哀鳴無力而又悲傷。


    “一招了。”沙宛霖微微一笑,道。


    楚風也笑了笑,道:“不急,還有兩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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