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尾蓮華,光耀天地。


    隻是一擊擊出,所產生的餘波都將上層的冰層震出了一條條裂口,碎裂的冰渣四處橫飛。


    南宮雲根本就沒有來得及去看這一擊的結果到底如何,隻是一擊出手,便頓時震得吐出一大口鮮血,昏厥了過去。


    冰之祺抱緊了南宮雲,沒有絲毫的遲疑,順著九尾蓮華斬出的通道便迅速地向上衝去。


    頂層交錯成為數層的鎖鏈終於被斬開了一道巨大的缺口,饒是有陣法卸力,也難以在一瞬之間將這樣巨大的力道完全卸去,更何況九尾蓮華的鋒利又豈容小覷?


    冰之祺終於衝出了鎖鏈所組成的大網,再低頭看去的時候,見到血潮依然在緩慢地上湧,雖然速度追不上他們,但是卻也不曾見到血潮將要停滯的意思。


    冰之祺沒有遲疑,當務之急還是迅速地離開寒潭,在這裏他們已經沒有了任何的勝算和優勢。


    但是冰之祺才上浮了沒有多久,就與正在下潛的楚風和離綰碰了麵。


    “血氣暴走。”冰之祺盡管不喜歡說話,但是這個時候卻還是主動開了口,沒有等楚風開口詢問到底是怎麽樣的情況,“血潮正在上升,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停下。”


    楚風頓時一怔,看了看被冰之祺抱在懷裏的南宮雲,神色愈發凝重。


    現在上浮的話是等候在地麵上的白岩,下潛的話是不斷上升的血潮,一行人幾乎被夾在了走投無路的處境,無論如何選擇,都要麵對巨大的危險。


    “我下去看看,你們就在這裏給雲姐療傷。”楚風說道,便想要下潛。


    “我跟你一起去。”離綰道。


    楚風搖了搖頭,就算遇到危險他還有風塵訣的極速可以快速地逃離,但是離綰沒有,所以這件事還是需要他單獨做更安全一些。


    “那你小心。”離綰知道楚風所說的有理,便也不再堅持,而是小心地叮囑道。


    楚風點了點頭,開始加快速度下潛。


    楚風甚至都還不曾靠近冰層,就已經感受到了一股血腥的氣息在寒潭水中飄散。


    楚風的心不由得一陣顫抖,因為根據這樣的氣息,他已經可以揣測出幾分當前的局麵,隻怕的確不容樂觀。


    楚風深呼吸一口氣,開始繼續下潛,漸漸地靠近了下方的冰層。


    冰層上還是有無數的鐵鏈交錯縱橫封鎖著道路,隻有冰之祺和南宮雲之前開出的那條道路有一個缺口透過看到下方的情景,楚風將光芒投射進通道之中,果然見到緩慢向上升起的血潮。


    那血潮平靜地緩慢上升著,距離鐵索所交織而出的密網越來越近,鐵索開始顫抖,幽暗的水底也突然多出了一道道青光。


    這些光芒的來源是鎖龍潭的壁麵,無數古老的符文在壁麵上緩慢流淌,散發出淡淡的青光,灑落在楚風的身上,就仿佛是明媚的陽光一般的溫暖和煦。


    楚風頓時一愣,這裏竟然還隱藏著一個陣法——他從來沒有想到過,在這鎖龍潭中竟然還會隱藏著一個陣法!


    血潮終於緩慢地接觸到了鐵索密網,在接觸的那一刹那之間,鎖龍潭的最深處,突然傳來了一陣瘋狂的怒吼,激起了洶湧的水流,形成了無數股晶瑩的水箭,穿透了鐵索密網的阻攔,向楚風投射而來!


    楚風臉色驟變,哪裏敢有絲毫的怠慢,唱雪訣轉動,冰蓮環繞在身側,與那一股股水箭不斷碰撞,同時借助衝擊的力量迅速地向後退去。


    他是知道那潭底怪物的實力的,又哪裏敢去硬抗!


    無數的冰蓮破碎,無數的水箭折斷,而下方的鐵索密網也在刹那之間長滿了血紅色的鏽跡,逐漸地變成了粉末,溶解在了血潮之中。


    血潮漫過了鐵索密網繼續向上延伸,不斷地靠近緊貼著冰層的青色符文,但是隨著血潮的上升,一直不曾變化過的上升速度卻在迅速地減慢,以至於逐漸地停滯了下來,幾乎便是貼著那青色符文的最下層邊緣。


    但是血潮卻沒有之前的那般平靜,血潮的表麵不斷地翻湧著,越是靠近中心區域,越是翻湧得厲害,越是在不斷地向上凸起,就仿佛是一個人探出了他的手一般。


    血潮迅速地隆起成為了一座山峰的模樣,整個表麵圓潤而光滑,就仿佛是一條流暢的曲線自身旋轉了一周所拚湊而成的一般。


    血潮逐漸地平靜了下來,就連一直在其表麵翻騰的氤氳的血氣都也消散得幹幹淨淨,徹底暴露出了那如鏡子一般光滑明亮的表麵。


    潭中陷入了一片寂靜。


    這樣怪異的景象楚風當然不會認為是血潮真的失去了前進的動力,這應當是那青色符文的效用。


    楚風抿了抿唇,他沒有急著離開,而是在觀察那些青色的符文。


    那些青色符文的光芒在逐漸地變得黯淡,顯然是在與血潮的抗衡之中逐漸失去優勢,盡管血潮還沒有出現明顯的變化,但是相信隻要給與一定的時間,這青色的符文被磨滅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楚風神色變得愈發地沉重,他知道自己在這裏已經沒有什麽能夠做的事情了。


    楚風開始返回,他有些束手無策,因為不管是血潮,還是白岩,都早就超出了他可以處理的範疇。


    現在楚風幾乎看不到任何的勝機,他隻有走一步看一步,到了必要的時候,再兵行險招。


    楚風返回的時候,南宮雲已經睜開了眼睛,隻是還異常虛弱,強行完全激發九尾蓮華與之前兩次被血氣洞穿的傷勢實在是太嚴重了,南宮雲的傷勢想要在短期內恢複個大概都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楚風將自己的所見描述了一番,南宮雲才猛地咳出一口血道:“他在等的,是不是現在?”


    白岩在等的究竟是什麽時候,除了白岩無人清楚,但是不管白岩等的到底是什麽時候,都不會妨礙到楚風他們將要進行的行動。


    楚風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並不知曉。


    他現在更在意的是,血氣究竟是怎麽失控了的。


    這個局麵很顯然是在白岩的預料之中的,那麽這應該不是南宮雲在寒潭之下所犯的錯誤所導致的。


    更大的可能是隻要有人采取了行動,那麽就一定會出現當前的境況。


    因為隻有這樣,白岩才能確保在不管卷入此事是誰的前提下進行布局,而局麵不會出現意外的狀況。


    楚風突然想起了自己方才所見到的陣法,頓時又是一驚,瞳孔瞬時緊縮,即便是身處水底,他也感覺到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


    因為他發覺自己犯了一個巨大的錯誤,自己犯下的這個錯誤,正是造成當前局麵的原因。


    離綰察覺到了楚風神色在瞬間的變化,低聲問道:“怎麽了?”


    楚風沉默了許久,才道:“我知道為什麽血氣會失控了。”


    離綰、南宮雲和冰之祺都是微微的一怔,看著楚風,等待著楚風給出的答案。


    楚風歎了一口氣,才道:“我們都錯了,我們都以為這裏存在的陣法隻有巫國大陣。”


    楚風這句話還捎帶上了離綰和冰之祺,不過離綰和冰之祺都很無辜,因為他們所掌握的一切情報都來自於楚風和南宮雲,而且對於陣法,他們幾乎沒有什麽具體的認知。


    楚風又頓了頓,才繼續說道:“但是現在看起來,事實並非如此。這裏至少還有一個大陣,由這裏的地脈支持著鎮壓著更下層的血氣和那個生靈。”


    楚風說到此處,南宮雲終於也明白了,她明白了自己出於好心似乎做錯了什麽事情,如果此事不能得到妥善處置的話,那麽……很有可能,受到影響的就不再是之前那麽一丁點的區域了。


    離綰和冰之祺卻都還有些不解,楚風便繼續說道:“巫國的地脈比很多年前已經枯竭了不少了,所以當前的地脈隻怕本來也並不是很夠用……而我們又布陣引走了一部分地脈,導致了這個大陣再也無法與血氣和那生靈抗衡,所以……”


    楚風的話沒有說完,便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幾個人終於意識到了自己似乎真的闖下了大禍。


    楚風卻暗罵著自己的愚蠢,為什麽不早一些想到,如果沒有陣法的鎮壓,以那生靈的實力,怎麽可能會就被流水鐵打造的鐵索輕易地鎖住。


    如果早想到了此節,又怎麽會犯下這樣巨大的錯誤,白白地去圓了他人的設計!


    “還有逆轉的機會嗎?”南宮雲一邊咳嗽著,一邊問道。


    楚風想了想,然後緩慢地搖了搖頭。


    白岩不告訴他白岩在等待什麽,是因為還有逆轉的可能,那個時候他還滿是希望。


    但是這個逆轉的可能,現在終於被他看見,卻發現根本就是不可能實現的事情。


    除非他能當著白岩的麵衝去水池那邊,將水池那邊的陣法與寒潭附近的陣法徹底毀掉,將地脈還原。


    但是白岩不可能會給他這個機會。


    所以,楚風隻能束手無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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