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意料之外的變化,讓所有圍觀的修士都感到了驚訝,他們從來沒有想過,一具離體的元神,還能夠如此囂張放肆。


    離體的元神,應該隻是無根之木,為什麽會出現這樣的變化?


    楚風默默地看著路駑,路駑也看著楚風。


    然後路駑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笑容,有些妖異,有些癲狂,然後他輕聲說道:“要殺我嗎……那就來吧。”


    楚風沒有說話,隻是微微地揮手,湧動的鮮血在他的手裏凝聚成了一麵血色的旗幟。


    這麵血色的大旗是他修煉血魔經之後最先掌握到的武器,也是最順手的武器。


    他的手緊緊一握,血與血交融在了一起,發出一股股滾燙的溫度,讓楚風的神色變得愈發地凝重。


    死氣在大旗之上繚繞交織,纏繞著大旗,使得大旗的氣息變得愈發詭異,愈發沉重。


    他握住大旗的手微微擺動,將那血色的大旗如同一柄長槍一般握在了手裏。


    路駑也緩緩地行動著,形體也在片刻間蛻化成為了畢方的模樣,單足抓住腳下城牆的城磚,雙翼展開,發出一聲嘹亮的鳴啼,一團團暗紅色的火焰從路駑的體表接連噴出,翻卷著火舌,瞬間便將它腳下的城磚炙烤得開始融化,變成了滾燙的熔岩,順著城牆不斷地向下滴淌著。


    楚風握緊了血色的大旗,而後微微瞑目,抬起了大旗,雙眼同時睜開,一道玄黑色的光芒從他雙眼之中爆綻而出,在一瞬間洞穿了時空的阻隔,牢牢地鎖定在了路駑的身上,同一時間,那血色的大旗撕裂開空間,向路駑迎麵刺去!


    路駑脖頸轉動,長鳴淒厲,暗紅色的火焰化形成為一隻隻細小的畢方,互相纏繞著淩空亂舞,螺旋著向迎麵刺來的那血旗奔湧而去!


    那無數隻畢方所拖曳的焰尾華麗異常,交織成了一座螺旋的塔,但是那血色的旗幟卻根本無視了這座螺旋的火焰塔,從塔的正中心,奮力地前刺!


    大旗的旗麵翻卷著,招展著,就像是無邊的血海,滾滾而來,發出一陣陣令人震撼的潮聲。


    那旗尖不斷地向前挺進,每前進一分,帶給人的壓迫感就強一分,連那一分所在的空間也仿佛受到了莫名的威壓,被壓縮得變得更短,使得二人之間數十丈的距離,隨著這大旗挺進,變得仿佛隻有數尺了一般!


    隔著數尺,看向彼此的眼神,都是無比的清晰,那眼眸做蘊含的所有的情感,都可以輕而易舉地看出――盡管楚風的眼睛隻有血色,盡管路駑的眼裏,隻有火焰。


    細小的畢方尖嘯著向那大旗撞擊而去,但是繚繞在大旗周邊的死氣卻也一般螺旋地纏繞著大旗,使得畢方與大旗之間的碰撞,每一次都以畢方的失敗告終。


    大旗依然堅定不移地向路駑跟前刺去。


    對於楚風和路駑來說,他們的鬥爭平靜,而簡單。


    但是在外人看起來,卻華麗而激烈,血與火,紅與黑,兩種物質,兩種顏色,之間每一次碰撞都會產生巨大的衝擊波,不斷地向外圍擴散,衝擊。


    整座海陽城古老而堅實的城牆已經在衝擊之中化為了一片廢墟,如果不是蕭長夜守著通向海陽城內的通道,將所有的餘波都擋在了自己的身前,海陽城裏還沒有逃走的居民,隻怕也早就成為了此戰的劫灰。


    衝天的煙塵,就像是一頭頭怒吼咆哮的巨龍,鋪天蓋地,使得整個天地之間變得朦朧昏暗。


    在這片朦朧昏暗之中,爆炸的聲音接連不斷,已經連續成為了一陣平穩的轟鳴,偶有起伏,但是卻似乎永遠不會知道會在什麽時候斷絕。


    隔著煙塵,那隻畢方鳥的身形瞬間閃現在數百丈開外,這畢方鳥所掌握的空間法實在是過於匪夷所思,竟然能夠做到不需要耗費任何時間就能實現在空間之中的移動。


    這速度實在太快,快得超乎尋常,讓修士經常使用的空間越步瞬間就黯然失色。


    但是人們卻來不及為之驚歎,就發現那血色的大旗斷作了兩截。


    一截在空間之中突然靜止,而另外一截,從空間之中突然延伸而出,依然緊隨著畢方,與畢方之間的距離沒有被拉開一絲一毫,依然寸寸緊逼,帶著滔天的凶焰,帶著沉重無比的氣勢,那種給人的壓迫感,令人難以呼吸,就像是一座山向著一個凡人壓了過去,那個凡人無力而絕望一般。


    稍有見識的人都知道,空間被鎖定了,那大旗與畢方所共處的空間被鎖定了。


    畢方轉移身形,將會帶著大旗一起轉移,所以二者之間的距離才不會有任何的變化。


    好恐怖的能力,好恐怖的功法!


    這以鮮血為媒介的功法,到底是什麽,來自於哪個門派,又出自於哪個古老而強大的傳承?


    路駑眼眸瞬間緊縮,暗紅色的火焰噴薄著,而後他桀桀怪笑著一展雙翼,身形出現在了楚風的身後。


    他與楚風的實際距離隻剩下了一尺,那血色的大旗再次分截,第三截旗尖依然緊緊追隨著路駑,與路駑之間的距離,隻剩下了短短的數尺。


    路駑沒有絲毫的遲疑,一片片裹纏著暗紅火焰的羽劍猶如暴雨一般從天而降,不斷地斬擊在那具鮮血所凝聚而成的軀體之上,熾烈的火焰灼燒著鮮血,使得鮮血的軀體發出了一陣陣“嗤嗤”的響聲,漸漸地被灼燒成為嫋嫋的青煙,與那無盡的煙塵伴隨在一起,向天空飄舞而去。


    楚風沒有任何恐懼,也沒有任何為難,他的臉浮現在後腦之上,看著路駑的神色充滿了嘲諷之意。


    同一瞬間,一道道鋒芒畢露的血劍,從楚風的體內,尖嘯著破空而出,劃出了一片絢麗到極致,燦爛到極致的光芒。


    這數百口血劍,楚風積蓄已久。


    他知道路駑還是會到他的身邊來,所以他一直在積蓄著這數百口血劍,將自己所有的真氣都傾注在了其間,將自己所有的怒火都傾注在了其間。


    數百口血劍同時爆發的光芒,太過耀眼,竟然硬生生地壓住了漫天飛舞的赤紅色羽劍,在一聲聲魔神的怒吼之中,那數百口血劍咆哮著貫穿了路駑的身軀,在那具畢方的身體之上,留下了無數的創口,無數的窟窿!


    而楚風的身體,也因為凝聚成為這數百口血劍,而徹底消散。


    但是楚風沒有死,數百口血劍在天空之中飛舞,帶著血光交織出一片綺麗的景象。


    每一口血劍之上,都有一尊虛淡的魔神虛影,每一個魔神,都顯現出楚風的模樣。


    魔神或是楚風,在怒吼,在咆哮,而後瘋狂地向那畢方撲殺而去,一口接著一口,根本不願意給路駑任何喘息的機會。


    今日,路駑必須死,必須死在這裏,絕對不能再留給他任何的機會,絕對不能!


    路駑尖嘯,從身體的窟窿從創口之中不斷有愈發奪目的黑色火焰噴薄出,使得他體表的暗紅色火焰愈發深沉,愈發黑暗,簡直就像是要吞噬一切的光明一般的顏色。


    路駑怎麽可能甘願死在這裏,他還有大仇未報,他還要殺了穆少恩,還要殺了那些拋棄過他的人,那些恥笑過他的人。


    他要讓所有人都知道,自己,路駑,不是一匹駑馬,他,是神駿,是將那些自以為是的人踩在腳下的存在!


    他要奪回屬於他的一切!


    路駑怒吼,身上的焰光暴漲三分,令人根本不敢再去再去直視,隻隱約見到那一隻隻暗紅色的畢方瞬間便成為了純黑色的畢方,純粹的黑,是世間最純粹的顏色,也是永遠不會被改變的顏色。隻有它去浸染一切,不會有任何的東西來浸染它!


    “轟――!”


    大旗終於被撼動了,在距離路駑身前三分的時候,大旗被所有黑色畢方所凝聚在一起所幻化為的巨大的畢方所撼動,偏離了原來的軌跡,擦著路駑的身軀射入了遠方的群山!


    刹那間,遠方的群山崩塌了,滾滾煙塵猶如黃龍一般席卷著向著天空衝起,使得這片戰場,也愈發得緊張。


    路駑帶著不斷地從體內黑色火焰之中躍出的畢方在空中不斷地騰挪著,一片片精致完美的羽劍,裹著黑色的火焰,漫天交織出一張張密不透風的天羅地網,與漫天縱橫的血劍轟然相抗,竟然漸漸有了要將那血劍壓製、磨滅的跡象!


    但是沒有人此刻就敢認定那個血人會輸,盡管也沒有人會認為畢方會輸。


    因為這場戰鬥,已經超出了他們這些留守海陽城收集情報的人所能預測的範圍了,現在能看清這場戰鬥局勢走向的,大概隻有還在信陽城的那些前輩,但是可惜的是,他們不在這裏,所以這些人隻有圍觀,而後默默地記下這兩個強大的青年。


    一縷縷黑色的絲線,在空氣之中蔓延,侵入了在地上橫躺著的屍身之中。


    一瞬間,所有的屍體,無論男女,無論老幼,都睜開了他們的眼睛,緩慢地站起身來,看向了天空中那隻靈活輾轉的畢方,而後齊齊發出了令人膽寒的嘶吼。


    那嘶吼,痛苦而悲哀,仿佛承受了萬古的折磨一般,令人心神都忍不住一顫,差點落下眼淚來。


    那一瞬間,他們眼前仿佛浮現了一片地獄,其間有萬鬼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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