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風與趙蕊保持著手牽手的姿勢,彼此深深地凝望著彼此,眼神純澈沒有任何的雜質。


    那樣的感覺,就是一對彼此深愛的戀人,相互纏綿著,難分難舍。


    但是實際上,兩人的神識都已經完全沉入了自己的體內,調集自己的真氣,如潮汐一般向自己的手部匯聚而去。


    兩人的脈門之間那一段距離,就是戰況最為慘烈的前線。


    雙方的真氣所形成的軍隊匯聚成為了潮汐,一波波地湧上來,而後便奮不顧身地糾纏在了一起,彼此之間有些明顯的界限,卻又相互參差著,犬牙交錯,不斷地碰撞著,一時難以分出到底哪裏是哪一方的領地。


    時而,是楚風真氣的敗潰,被那乳白色中夾雜著點點星輝的真氣打得丟盔棄甲,一瀉千裏,不得不退守到了陣地的最後一道防線,苦苦支撐。


    然而時而,卻又是那玄黑色真氣的絕地反擊,哀兵必勝的氣勢一往無前,將數量更多的乳白色真氣徹底擊潰,頗是乳白色真氣不得不邊退邊戰,苦苦支持。


    兩個人之間最為直接,最為幹脆的真氣的拚搏愈來愈劇烈,漸漸地在二人的身邊起了一道道甚至變得實體化的風刀的痕跡,一縷縷對衝的氣息開始向著外界逸散而出。


    最先受到衝擊的是二人之間的那張桌子,在“哢擦”一聲中炸碎成了無數的碎片,驚得眾人都愣愣地看著這對男女,不知道他們在做些什麽。


    當二人身下所坐的凳子也緊跟著“劈啪”地碎成漫天木屑的時候,眾人終於意識到了事態的不對勁,他們意識到了這兩個人不是一般人。


    感受到了逸散的氣息匆匆趕來的星辰島的弟子沒有給其他人圍觀的機會,而是迅速地圍成了一個圓,將二人圍在中間,並且布下結界,避免逸散的真氣再次衝擊外界。


    這些弟子都沒有擅自插手二人之間的比拚,雖然其中年紀較長的幾人都意識到了二人在比拚根基,即便明知其中凶險也不敢阻止,因為稍有不慎她們也會被迫卷入其中,成為對拚的犧牲品。


    沒過太久的時間,幾名中年白衣婦人也都先後趕到,其中為首的一名美婦便是星辰島留在信陽城內的負責人,也是星辰島的長老之一陳念。


    陳念步入結界之中,迅速地打量了一番二人,才皺眉道:“必須盡快阻止他們。”


    陳念修為雖然也可稱長老,但是卻終究還是因為身在人間,修為也隻是七階巔峰。


    眼前這個青年與趙蕊的修為雖然都在七階中上的水平,但是她也不敢輕易地就插手到二人的比拚之中去,這就好像兩頭豹子打架,一頭老虎不敢上前去阻止一樣。


    畢竟對方現在在身邊激起的真氣渦流都已經夠讓人喝一壺了,更別說強行中段這真氣的相互碰撞了。


    但是陳念卻又知道不得不阻止他們二人的對撞,因為他們二人的真氣對拚根本是在玩命,她不知道最後的勝負如何,就算是趙蕊勝了,所需要為之付出的代價也非同一般。


    趙蕊是星辰島的希望,她現在的修為進度雖然無法與一些同代的頂尖天才相比,但是卻也已經走在了同代天才的前列。


    更何況,趙蕊在星海之中坐悟的星圖之強連祖師都為之讚許,隨著時間的推移,趙蕊對星圖不斷地改進,會加速她成長的步伐。


    在可以預見的未來中,趙蕊也許將會是遮蔽星辰島的另外一棵大樹。


    這棵大樹,又怎麽能如此輕易地在還未曾成長起來之前便被風雨摧殘掉!


    陳念狠狠一咬牙,道:“一起攻擊,強行斬開他們!”


    其餘中年婦人也紛紛點頭,紛紛拔劍,劍光顫抖,就仿佛是一片璀璨繁星,灑在了眾人的麵龐之上。


    而後,便是一掛掛銀河飛瀑,席卷出璀璨星河,從天垂落而下,向二人手腕斬落。


    最快也是最直接的方式,就是斬了二人的手,讓二人無法再比拚真氣,這比用自己真氣去幹涉調停要來得快得多,也要妥當得多――哪怕這也會讓趙蕊受到真氣的反噬,但是卻終究還是比徹底廢掉要好上太多!


    徹底摧毀了戰場,又還能如何作戰?


    一道道寒芒亮起,一點點寒光閃現,眾多同代弟子都咬住了下唇忍住驚呼,下一刻她們就必將見到血光四濺,斷肢飛舞。


    有些人閉上了眼睛,不忍再去細看,因為那畫麵有些血腥,也有些殘忍。


    “叮――”


    一聲清脆的響鳴,就仿佛是銀鈴被撞擊而響,清脆悅耳,充滿了靈動。


    緊跟著這聲清脆鳴響的是一連串的沉悶的爆鳴聲,就好像是有什麽實體受到了巨大的擠壓而爆裂開了一般的。


    緊接著,便是風呼嘯的聲音,和一陣陣“噗噗”的聲響,鮮血的腥氣開始在空氣之中彌漫。


    是他們的手被斬斷,鮮血噴射了出來吧?


    很多人都在想,但是下一刻,她們聽到了一陣驚呼。


    那些扭過頭的,閉上眼的,都不由得把頭扭了回來,睜開了眼,看著眼前所發生的一切,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卻發不出一點聲音來,所有的聲音都被風聲的嗚咽所吞沒了。


    包括陳念在內的一眾長輩都被震得倒飛而出,有些狼狽地半跪著,嘴角掛著血跡,地上也灑滿了鮮血。


    隻有陳念還能勉強地站立,隻是臉色已經變得蒼白如同一張新鮮的宣紙,隻等胭脂的顏色塗抹在臉上,便可以稱為聘婷的畫中人。


    在二人的身邊,有震蕩的波紋,那是風的痕跡,同時卻也帶著一道道真氣,乳白色的,玄黑色的,糾纏在了一起,分不出彼此。


    陳念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二人,見二人竟然絲毫不為外物所動地,手牽著手,凝視著彼此,繼續地進行著比拚。


    非但沒有斬斷二人的手,竟然還被二人拚鬥所逸散的真氣流所震傷,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陳念有些想不明白,她看著二人愣了許久,才有些訥訥地道:“這……蕊兒難道已經破入八階了嗎?”


    趙蕊破入八階是可以理解的事情,因為她在七階駐足了太長的時間。


    但是這個青年呢,這個青年所展現的氣息,卻絲毫沒有要入或者已經進入八階的氣息,他又憑什麽能夠在這場真氣對拚的根基之中,與趙蕊平分秋色?


    其餘一幹長輩聞言臉色也是一變,紛紛仔細地感知趙蕊的氣息,果然察覺到趙蕊與外界的聯係在逐漸地加強,自然吐納靈氣的速度明顯地加快,已經超過了陳念這樣的七階巔峰。


    這樣的表現,雖然未必是已經完全進入了八階的領域,但是至少可以肯定,她已經把一隻腳邁入了八階。


    趙蕊到底是一直在刻意壓製自身的境界,還是在這場根基的拚搏中漸漸有所悟有所感,在生死之間破境,已經無關緊要了。


    重要的是,星辰島終於又誕生了一位八階,而且這位八階還是如此年輕,她將來的道路還很漫長,她所將取得的成果,也必將巨大。


    但是她們又很快地注意到了那個青年,那個青年的氣息從始至終都未曾變過,沒有任何加強,也沒有明顯的減弱。


    這讓人覺得很難理解,兩個原本可以相互抗衡的人,一方實力加強,一方實力不變,難道不應該是加強的一方獲勝嗎,為什麽又過去了這麽久,兩人都還在僵持的階段,誰也奈何不了誰?


    陳念很快就找到了答案,她輕聲道:“那個青年已經被迫采取了守勢,他隻是在苦苦支撐。但是蕊兒的破境即將完成,一旦她完全破入八階,那這個青年隻怕就守不住了。”


    陳念雖然這樣說,但是心裏卻也有幾分打鼓,因為那個青年到底是不是采取了守勢,她也無從得知,一切都隻是她認為合理的揣測而已,沒有任何的證據可以證明她所言非虛。


    但是世間的事情卻總是未必那麽合理,正如陳念想不通趙蕊分明不是一個有天賦的弟子,為什麽能夠在小小年紀觀星有感,坐關十年一樣。


    太多的事情盡管合理卻未必會發生,發生的事情也都未必合理,事實就是這樣。


    二人對拚根基外溢的真氣越來越多,也愈來愈激烈,漸漸地產生了一股風暴,將二人裹挾在其中,將二人的發絲衣衫盡數卷起。


    陳念等人不敢過於靠近,隻能一邊外退,一邊加固結界,同時吩咐弟子迅速疏散附近的普通人。


    在人間鬧事已經會引來執法者的憤怒,若是還有更多的人因此死亡,那就不隻是簡單的責罰的事情了,等待趙蕊的將是執法者無情的斬殺。


    雖然十年前執法者的活動陡然減少,自那以後活動頻率再沒有增加,但是執法者殺人卻更加殘忍而果斷,無論是在仙界,還是在妖界,亦或者鬼界,修羅界,魔界,這幾年來執法者所殺的人比過去的百年加起來還要多,他們就像是屠夫一樣,然而卻沒有人能指責他們。


    沒有人敢再去挑戰執法者的權威,哪怕他們明知道也許執法者都已經自身難保,但是在大亂未完全降臨,秩序還沒有完全崩壞之前,依然沒有人敢去惹怒執法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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