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風在鎮外尋找了一處風景很好的所在,把一家人合葬了之後,並沒有急著返回鎮子,而是在野外草叢中眯了一夜,第二天早起捧起河水洗了臉,吃了些幹糧填充了一下轆轆饑腸,才又在晨曦中返回了小鎮。(.)-79-


    鎮子今天很喧嘩,因為在鎮子‘門’口,由官府貼出了通告,在整個紫瓊郡的郡縣範圍內,出現了大麵積的滅‘門’案,根據調查,被滅‘門’的這些家庭幾乎都是在冬天收養了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或者買了這樣一個‘女’孩。


    在這些滅‘門’案中,這些‘女’孩要麽被殘忍殺害,要麽便是神秘失蹤,其家人也或多或少地被殺害。


    值得注意的,其家人中有成員在滅‘門’案前出現各種意外,或死或傷。


    本來一樁案子還沒有引起注意,然而官府接連接到這麽多類似報案,不得不予以了重視,卻又沒有追查的線索,才隻好貼出了告示重金懸賞。


    楚風站在告示牌前,頭皮一陣發麻。


    他身邊擁擠在一起的人群都很憤怒,指責聲,喝罵聲,詛咒聲,不絕於耳。


    已經有六十多戶人家滿‘門’被滅,無一生還,其中有些‘門’戶還被毀屍滅跡,屍體難以辨認,希望有親屬前去認領。


    楚風不知道是不是還有更多的孩子被殺死,是不是還有更多的孩子被殺害卻無人知曉,然而他的憤怒也已經到了極點。


    那是一種難以壓抑的憤怒,衝上了他的腦海,讓他產生了一股濃烈的殺念,要把這些人,殺個幹幹淨淨。


    楚風艱難地調整著自己的呼吸,使自己的呼吸盡可能地平和舒緩,不那麽沉重,但是他握緊了拳頭,擠出了人群。


    他看到了在對麵的酒樓上,靠窗的地方坐著一個暗黃衣衫的高個青年,左邊的發絲向右傾斜遮住了右眼,手裏拿著一個酒葫蘆,衝他晃了晃,似乎在和他打招呼。


    楚風抿了抿‘唇’,遲疑了片刻,走入了酒樓,走上了二樓,走到了臨窗的位置,然後在那個青年對麵坐了下來。


    青年把手裏的酒葫蘆往楚風麵前一放,道:“我說你要喝完了我們才會見麵的,你怎麽能‘逼’我變成一個不守信的人呢?”


    他說這話的時候神‘色’很委屈,似乎是在說一件真事一般。


    但是怒火中燒的楚風卻一點也不覺得有意思,他神‘色’很‘陰’沉,‘陰’沉得像是烏雲密布的天空,隨時都可能下起一場滅世一般的狂風暴雨。[]


    他左手搭在自己的左膝蓋上,順著關節的位置緊握,放在桌麵上的右手掌心向裏緊握成拳,就像是一柄鐵錘,一柄隨時都會砸下的鐵錘一般有力,使得指關節都開始發白。


    青年端起自己麵前的酒碗,然後喝了一大口,才道:“不要這麽嚴肅嘛,人死了就死了,你再嚴肅,人也不會活過來的。”


    楚風默默地看著青年,青年卻絲毫不以為意,自顧自地夾菜飲酒,且吃且道:“你吃啊,別客氣,難得我請回客,下次可就沒這機會了。”


    “你是什麽人?”楚風終於問道,他知道這個青年一定很不尋常,但是他不知道青年到底想做什麽,又為什麽要出現在自己的麵前。


    也許他就是幕後的凶手之一?


    楚風的嘴角微微‘抽’搐,卻又沒有再多說。


    “你就叫我醉不歸吧,當然這一聽就知道肯定是個假名,名字這東西,其實隻是個代號,方便稱呼。你叫它,我知道你在叫我,別人也知道你在叫我,這就足夠了。”青年一邊招呼著小二重新上一壇陳年的‘花’雕,一邊道。


    楚風皺了皺眉,看著醉不歸,一語不發。


    “皺眉容易衰老,雖然人都說成熟的男人更有魅力一些,但是嘛……還是年輕一些好。”醉不歸接過新酒,為楚風和自己斟滿一盞,然後才道,“請喝。”


    楚風把醉不歸遞到自己跟前的酒盞往外一推,才道:“酒一點也不好喝,我不喝酒,喝茶就好了。”


    “真沒意思,不喝酒的人……最沒有意思了。”醉不歸‘露’出一副無奈的神‘色’,搖了搖頭,便將一盞一飲而盡,“黃酒這種酒很有意思,這種初‘春’時節,加以生薑枸杞並煮,香氣濃鬱,入口渾身都很舒服。你看,你這樣的人,就品味不到其中的意思。”


    楚風皺著眉,淡淡地說道:“子非我,安知我不知?”


    “最煩你們這些讀過幾本書的人,沒事‘亂’顯擺。”醉不歸撇了撇嘴,才又道,“不過黃酒太溫和,對於我這種喝慣了烈酒的人來說,實在有些沒意思。你看,你又‘浪’費了我一片好意。”


    楚風捧茶,微微一躬,飲一口茶,才跟著道:“洗耳恭聽。”


    “文縐縐說話也很沒意思。”醉不歸放下筷子,然後頓了頓,才跟著道,“你不要以為我很喜歡什麽有意思沒意思這樣的話,其實我也不喜歡,不過我一個朋友很喜歡。為了讓他覺得有意思,所以我覺得我還是要做一些會讓他覺得有意思的事。”


    “比如呢?”楚風隱隱有所感,問道。


    “比如我不但不會殺你,還會再做些出格的事情,我想這對他來說也會很有意思。”醉不歸又跟著低聲嘟囔一句,“誰叫他騙我酒喝呢……”


    “那麽,是誰想殺我呢?”楚風問道,“是離若水嗎?”


    現在想殺自己的,隻怕也隻有離若水吧?


    醉不歸“哈哈”一笑,神‘色’很是嚴肅地道:“我作為一個職業殺手,怎麽可能會告訴你雇主是離若水呢?”說著,醉不歸聳了聳肩,一臉無奈與遺憾地道,“不過你自己都猜到了,真是比我所能預想到的還要聰明。”


    楚風笑了笑,不說話。


    他越來越不清楚醉不歸的目的是什麽,這種被人玩‘弄’於鼓掌之中的感覺,真的一點也不好,很讓人討厭。


    所以他沉默了片刻,然後才道:“然後呢?”


    醉不歸眯著眼打量了一番楚風才道:“我其實很討厭欺負‘女’人和小孩的人,這種人,就是人渣,沒有任何活下來的價值――所以我幫你殺了那個散修。但是其他人我實在不好出麵,這段時間這方圓百裏之內的修士太多,所以……我們可以合作。”


    “我真的不認為你是一個義士。”楚風的話很直接,沒有絲毫拐彎抹角,就像是直接‘抽’在了醉不歸臉上的鞭子,沒有留下任何的餘地和顏麵。


    就連醉不歸都被楚風這句話嗆得把口裏的酒噴了一地,接著才一邊咳嗽,一邊道:“你說話能委婉一些,含蓄一些麽?”


    楚風想了想,然後道:“你教我要做自己覺得正確的事情的。”


    醉不歸翻了翻白眼,才道:“我當然不是什麽義士,但是我這麽做自然有我的理由,但是這是我的‘私’事,你不需要知道。”


    “然後呢,我該知道什麽?”楚風問道。


    醉不歸有點受不了楚風這突然的直白,愣了愣,才道:“這些人,你想要怎麽處置才符合你的意思?”


    楚風沉‘吟’片刻,然後才道:“廢盡修為,我不喜歡殺人。”


    醉不歸臉‘色’略略一變,才道:“就像你對嘯月家的姑娘做的那樣?你這個變態,真的是夠殘忍啊……”然後他沉‘吟’了片刻,‘露’出一個很欣慰的笑容,自言自語道,“不過正合我意,這比殺了他們……嗯,仁慈。我果然比那家夥慈悲為懷多了。”


    楚風眯起了眼。


    他知道自己廢了嘯月渙的事情,那他也是從妖界追來的嗎?


    那自己的行動現在到底還在不在這些人的掌握之中呢?


    “放心,現在就隻有我知道你的行蹤而已。”醉不歸微微笑了笑,“而且我也是偶然找上你的。”


    楚風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不管醉不歸的話到底有幾分可信度,但是至少目前來說,醉不歸並不是一個值得他信任的人。


    楚風握著手裏的茶,沉默了片刻,然後道:“那還是都殺了吧。”


    “果然是個變態,廢了別人修為還不夠還要殺了別人。”醉不歸翻了翻白眼,一臉的不屑和鄙夷。


    楚風看著醉不歸,沒有說話,心裏卻有很多紛繁的念頭。


    他有著那個男人的托付,但是他依然不知道自己就這樣說著要殺了別人的話語到底對不對,但是他卻控製不住自己的怒火,哪怕表麵再平靜,他卻知道自己內心中的‘波’瀾。


    殺人也許從來不是一件正確的事情,但是有時候,卻不得不殺。


    因為這個世界,沒有足夠製衡修士的力量,不像凡人之間,殺人的人有法律可以製裁,可以作為依靠。


    修士世界,本來就是一個極度‘混’‘亂’無序的世界,要在這個世界裏堅持某種秩序,真的很困難。


    想要維護所謂的公義,除了殺戮以外,已經沒有更好的辦法。


    現在,所有人都把這種‘混’‘亂’當做秩序,但是楚風卻認為,這從來不是一種秩序。


    如果這真的是一種秩序的話,那麽楚風堅信,這種無聊的秩序應該被打破,應該被毀滅,在其廢墟裏,在其屍體上,孕育出新的幼苗,也許有一天,會綻放出令人炫目的‘花’。


    但是,那一日究竟是何時?


    也許,那一天,自己也已經麻木地遵守了現有的秩序。


    也許,那一天,自己的手裏,已經沾滿了淋漓的鮮血。


    但是至少現在,還沒有。


    給讀者的話:


    上個月的銷售情況今天看到了……有點傷心啊…………看銷售情況就一兩個人在看啊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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