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風在雪地中被拖行著,仰視著天空,滿腹悲愴無以言表。(.好看的小說棉花糖-79-


    這畫麵實在太過詭異,詭異得連楚風都不忍心看,隻能默默地忍受。


    所幸的是‘女’子暫時似乎不準備殺他,隻是拖著他在雪地中前行。


    ‘女’子移動的速度很快,所以這種享受對於楚風來說很刺‘激’,他就像是一支乘風破‘浪’的巨艦,直接破開雪原,在雪原中衝擊出一道溝壑,使得它成為了雪原中一道古怪的風景。


    衝擊開的積雪不斷地劃過楚風的麵龐,鑽入楚風的口中,擠入楚風的衣物之間,一股股寒意不斷地侵蝕著楚風。


    如果換了常人,隻怕早已被這些冷雪凍得傷了肌體,肌‘肉’壞死了。


    ‘女’子一直拖行著楚風到入夜時分,才停了下來,站在茫茫的雪原中,一動不動,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什麽。


    楚風這才吐出嘴裏的雪,大聲抗議道:“我是過路的,你抓我做什麽啊,我還有要事去辦。”


    他所說的要事就是去離水,去揭穿離若水的真實麵目。


    從他脫離那封閉之界中離開之後,他也時刻留心著萬壑山之局的變化。


    最先的變化來自於萬妖宮――莫涵瑛蒸發了,沒有任何人知道莫涵瑛到底去了哪裏,甚至沒有人記得莫涵瑛最近幾日的行蹤,就連城主府的親衛們對莫涵瑛的記憶也變得有些模糊錯‘亂’,根本問不出來什麽訊息。


    屠一醉將整個城主府的親衛們都殺了個幹淨,然而發出了對莫涵瑛的通緝令――但是依然沒有人知道莫涵瑛的下落,不過倒是有人在野外找到了莫涵瑛的汗青簡,除此之外,別無收獲。


    接下來的變化就是各‘門’各派來援的人物終究還是逐漸盡數撤離了,而在他們撤離之後不久,萬壑山大陣解除,時間便在他救出離若水的第二天。


    然而萬壑山大陣解除之後,萬壑山之中卻什麽都沒有,沒有任何人跡,所有的人都仿佛人間蒸發了一般,引得妖界一片悲慟。


    而最讓人在意的風雷翼,也失去了其蹤跡,不知道是再度在何處陷入了沉寂,還是已經被人奪去。


    在風雷翼風‘波’完全弭平之前,妖界的九位執法者依然決意妖界封界,許出不許進。


    萬壑山大局雖然終於還是宣告了終結,但是卻還有很多不解之謎縈繞在眾人心頭,然而卻沒有人去提,也沒有人去深究。<strong></strong>


    一方麵,是因為大局之後的身心俱疲,與在大局中暫時壓抑下的暗流再次湧動,使得人不得不轉移‘精’力;然而更重要的是,這個局,他們不願意再去深究,大家心裏都明白,不過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盡管心中有再多的怨恨,再多的不滿,再多的‘迷’‘惑’,但是也要估量估量自己的能力是否真的能夠做到支撐得起這麽多情緒,不然,隻不過是把自己的小命徒然送給旁人作為禮物罷了。


    一切過後,每個人依然做著自己原來就應該做的事情,一切,都沒有太大的變化。


    楚風悠悠地歎了口氣,他看到‘女’子踩著積雪走了過來,接著蹲在了他的正前方,麵無表情地看著他,淡灰‘色’的眼眸裏倒映出楚風的模樣,清澈得像是一麵鏡子。


    楚風看著‘女’子,他不知道‘女’子在想什麽,不過他終於看到了一些細節。


    從‘女’子寬大的領口看去,可以看到‘女’子的鎖骨旁有一朵墨‘色’的蝴蝶紋身――雖然也還可以看到另外的一些東西,不過楚風這樣的人,隻是不留意瞥到了,便匆忙地將目光挪開了。


    有很多人會為了美觀,或者是為了彰顯,亦或單純是一種習俗,為自己刺上紋身,這在人間極其常見。


    但是對於修士來說,紋身這種東西很容易就能抹去,也能很容易製造,所以修士刺紋身的人極其少見,隻在需要的時候才製造出。


    但是這被壓衣物之下的紋身,自然不可能是為了讓別人看,這紋身的目的也就隻剩下了美觀或者習俗。


    然而楚風不認為這個穿著男人衣服的‘女’子會太在意美觀――她身上唯一與美觀有聯係的隻有那些蝴蝶飾品,但是也很顯然是批量生產的粗糙工藝品,論‘精’致程度遠遠不如她鎖骨處那一隻雖然小卻栩栩如生的蝴蝶。


    就連她身邊那些不斷纏繞著飛舞的蝴蝶,雖然美麗,卻不會給人可喜的感覺,而隻會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所以楚風更傾向於它是一種習俗,一種規矩,一種約束。


    這表明了這名‘女’子應該隸屬於某個勢力。


    恰巧的是,楚風知道一個勢力,是用紋身作為標誌的――而且他與這個消失多年的‘門’派,也曾有過短暫的接觸。


    而他也想起了那淡淡的香氣,他也在那個‘門’派的宗主身上聞到過。


    “罪牢囚徒?”楚風試探著問了問,“是鐵牢宮的人放你離開的嗎?”


    鐵牢宮的人自詡為正義,他們有著大量的罪牢,每一位被囚禁在罪牢裏的修士,都會被刺上蠕蟲紋身,象征著罪惡的醜陋。


    而蝴蝶紋身則取蠕蟲破繭之意,為罪牢裏的囚徒被還以自由之後的紋身,象征著他們的重生,是他們一生都洗不掉的符號。


    這個‘女’子,真的來自於罪牢嗎?


    ‘女’子眨了眨眼睛,沒有任何的表情變化,瞳孔沒有放大,也沒有緊縮,仿佛什麽也沒有聽到。


    ‘女’子蹲了許久,忽然伸手放在楚風臉上,神‘色’依然麻木。


    ‘女’子的手極其冰冷,冰冷得像是個死人。


    這是鬼界鬼族的特‘性’,鬼族之中雖然形貌有著天差地別,然而鬼族體內卻始終‘陰’氣熾盛,無法壓抑,所以導致了鬼族肌體在不調整的情況下極度冰冷,甚至可以直接通過觸‘摸’凝結液體。


    楚風再怎麽能耐得住冰冷,被‘女’子的這一雙手放在臉上也不禁得一個哆嗦。


    他旋即壓抑住內心的疑‘惑’與恐懼,承受著從‘女’子指尖不斷傳來的‘陰’冷之感,盡量保持著自己身體不會因為這樣刺骨的‘陰’冷而做出過於‘激’烈的反應。


    ‘女’子沉默地看著他,然後眼眸之中流‘露’出了幾分哀戚的神‘色’,她抬頭看向遠方,那帶著淡淡憂傷的淺灰‘色’的瞳眸中流淌起了過往。


    楚風看著‘女’子的神‘色’,就知道‘女’子在回憶著往事――那似乎不是什麽值得開心的事情,她神‘色’之中的憂戚與哀傷讓楚風也莫名地有些心疼起來,心疼這個‘女’子曾經經曆過的一切,盡管他什麽都不知道。


    楚風愣了愣,知道自己的話勾起了‘女’子的心思,雖然他與‘女’子此刻的關係還有些不明,但是他還是耐不住那一份愧疚,很是誠懇地道:“抱歉,我……”


    ‘女’子低下頭,看著楚風,右手的食指卻貼住了楚風的‘唇’,沒有讓楚風把話再說下去。


    ‘女’子慢慢地搖了搖頭,好像是不讓楚風把話說完。


    楚風也有些發愣,他發覺自己完全不懂的‘女’子的心思。


    ‘女’子微微瞑目,然後她伸出了右手解下了腰間掛著的一支‘玉’笛,貼著楚風坐了下來,將‘玉’笛送到了自己的‘唇’邊,然後吹奏了起來。


    與‘女’子帶著幾分‘陰’冷的氣息不同,‘女’子的笛聲很是輕快,很是歡樂,就好像是一曲對世間的讚歌。


    就連‘女’子身邊那仿佛預兆著死亡的蝴蝶也漸漸地蛻變了顏‘色’,從深沉壓抑的暗紫與黑‘色’逐漸地變成了純白或者湛藍。


    楚風不懂音律,他幾乎是個音癡,然而他也聽得很是陶醉,腦海裏卻浮現出了連綿的湖光山‘色’,一層層,各自‘交’錯,美不勝收。


    笛聲漸歇,楚風腦海裏的美景漸漸淡去,那一隻隻蝴蝶也回到了深沉之中。


    ‘女’子握住了‘玉’笛,看著楚風,然後將‘玉’笛微微一點,那一隻隻蝴蝶飛舞著組成了一行字:好聽嗎。


    楚風又是一愣,他沒有想到‘女’子竟然會跟他搭話,所以他有些茫然,然後他迅速地回答道:“好聽。”


    這也許是個轉機,至少能讓他置身事外。


    ‘女’子將‘玉’笛掛在了腰間,嘴角浮現出了一個天真無暇的笑容,就仿佛是一個純潔的少‘女’――然後她低下了身,將捆住楚風的繩索……再一次拉在了自己的肩頭。


    楚風頓時一驚,道:“不是吧,我們之間的友誼呢……”


    ‘女’子沒有再理會楚風,而是保持著平靜,拖拽著楚風與那幾具屍體,繼續前進。


    楚風不得不哀歎一聲,時運不濟,命途多舛,為什麽會遇上這樣一個奇怪的‘女’人,心裏卻也開始尋思脫身之策。


    自己不是不能‘激’發體內陣法,自從脫險之後,他就專‘門’‘花’了幾天的功夫,在自己口腔裏塞入了幾顆用‘藥’殼包裹住的納靈丹,隻要自己一狠心把‘藥’殼咬碎將納靈丹吞入腹中,‘藥’效‘激’發,陣法也自然就被‘激’發。


    但是問題是,楚風麵對這個‘女’子,真的沒什麽信心。


    雖然楚風沒能見到‘女’子親自動手來驗證自己的猜測,但是以段肆明對‘女’子的態度,或者‘女’子斬殺那八人的速度,無一不表明,‘女’子真的很不簡單。


    要不然,再等等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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