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風明顯感覺到了很多道眼神落在了自己的身上,離瀾的,鶯儷的,冰之祺的,包括白衣人的,還有灰衣人的。[].訪問:.。


    “你……真的是風先生?”鶯儷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楚風,雖然她早就知道楚風有些不尋常,但是要把他想做近幾年人盡皆知的風先生,這實在還是讓人有些難以接受的。


    在鶯儷的想象中,風先生應該會是一個極度神秘,也極度有氣概的男人,而絕非眼前這個一眼看過去,實在平凡得有些過分的楚風。


    可是誰又規定了,隻有一個與眾不同的人,才能是一個與眾不同的人物?


    離瀾則微笑了起來,她有些欣慰,如果楚風真的是風先生的話,那麽離綰與他的事情,自己的丈夫也許不會再阻攔了吧?


    那對於離綰來說,將會輕鬆很多。


    “救命之恩,沒齒難忘。”灰衣人對楚風微微一禮,才轉向此刻終於爬起來的白衣人,看著白衣人身上的劍芒,冷聲道,“剛才的那兩招,讓我知道了你的弱點所在。”


    白衣人冷哼一聲,目光中不無怨毒地道:“如果不是他眼光實在毒辣,就憑你!”


    他心中的確有著不少的怨氣,明明是自己偷襲得手,明明是自己占盡優勢,卻被旁邊的一個廢人看出了自己的弱點,不但讓自己優勢盡失,還讓自己反而暴‘露’缺陷。


    “光流劍本來就殘缺不全,右肋肋下三分與左肩兩處真氣運轉不濟,一旦被擊中,周身真氣都會斷流停滯,這致命的缺陷才使得光流劍雖然威力頗大,但是卻無多少人願意修行。隻是到了如今,沒有多少人記得罷了。”楚風搖了搖頭說道。


    光流劍這種功法在有關妖界的古籍上也有不少記載,其中自然也提到了殘缺的光流劍其弊端所在,因此楚風才有可能指點灰衣人扭轉戰局,不然在那麽近距離的纏鬥下,隻怕灰衣人哪怕擊中了白衣人,白衣人發出的劍芒也足以‘洞’穿灰衣人上萬次。


    “原來如此。”白衣人咳嗽兩聲,吐出兩口黑血,看著灰衣人,心知若是再鬥下去,隻怕自己也會死在此處,當下不再猶豫,整個人迅速地化作一道流光,向天邊遠遁而去。<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


    灰衣人也不追趕,等白衣人遠去,才也吐出了一口血,踉蹌後退了數步,才堪堪站穩。


    他與白衣人貼身纏鬥,怎麽可能完全不受劍芒影響,實際上就在他揮拳推掌的同時,已經被數千道劍芒穿體而過,隻是因為劍芒細小,白衣人又一時提不起真氣觀察,所以才會誤以為灰衣人完好無損,從而心生怯意逃離。


    灰衣人吐出兩口血,原本有些發黑的麵‘色’頓時輕鬆了不少,他看著楚風等人,目光中滿是猶豫之‘色’,似乎在猶豫該怎麽處理眼前的這些人。


    “你可不能恩將仇報啊。”離綰見灰衣人的猶豫躊躇,急忙出聲提醒。


    現在的情況雖然算不上已經安全,但是局麵還是基本明朗的,灰衣人至少還有廉恥之心,如果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能夠借此感化灰衣人的話,那自然是一個所有人都喜聞樂見的結果。


    灰衣人苦笑兩聲,目光中滿是無奈與惋惜,許久才歎息了一口氣道:“你們覺得,我又還有別的選擇嗎?”


    他沒有說他唯一的選擇是什麽,但是言語之中卻也表‘露’無遺。他唯一的選擇自然是殺了他們所有人,因為隻有殺了他們,這個局最大的破綻才會被掩蓋,隻有殺了他們,才有機會去彌補他們所犯下的那些錯誤。


    他沒有別的選擇,為了這個局,他已經付出了太多。


    事到如今,他已經不能再後退了。


    “你隨時都有別的選擇,隻是你不願意選擇罷了。”離瀾看著灰衣人,一雙美麗的眼眸中滿是同情與憐憫,“用別無選擇這樣的話來安慰自己不平的內心,用自己別無他法來‘蒙’騙自己其實另有選擇的事實,讓自己覺得自己其實一點也不膽小,並不是怕邁出那一步,隻是迫於無奈而已。”


    灰衣人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作,隻是目光有些無神地看向遠方。


    “這麽多年,難道你一直用的是自己別無選擇來麻痹自己的嗎?”離瀾話音陡然一轉,變得尖銳起來,語氣之中滿是嘲諷之意,“當年她受盡屈辱的時候,你也用的是自己別無選擇來為自己的軟弱開解,來逃脫自己良心的‘逼’問嗎?”


    “我沒有!”灰衣人忽然有些歇斯底裏地怒吼起來,雙目變得血紅,剛剛被劍芒‘洞’穿的細小傷口在他的掙紮下紛紛撕裂開,不斷地淌出血來,但是灰衣人卻仿佛完全感受不到一般,一邊揮舞著雙手,一邊怒吼起來,“我沒有!我反抗了……我反抗了!可是他們太強大了,他們強大了你們知道嗎!你們根本就不知道我所承受的痛苦!你們根本就不懂!”


    離綰有些古怪地看了離瀾一眼,她不知道自己母親為什麽會突然說這些話,灰衣人又為什麽反應如此‘激’烈,就像是一頭困獸,或者更形象的,就像是一個被拆穿了謊言的孩子,拚了命地想要通過怒吼呐喊來證明自己沒有撒謊――盡管那隻會顯示他們的心虛與惶恐,使得人愈發確信這個事實。


    但是灰衣人呐喊了一陣,聲音就漸漸小了下去,逐漸變成了一陣嗚咽,嗚咽聲很淒涼,很痛苦,和楚風在昏睡中發出的痛哭有些相似,讓離綰眼睛莫名地一酸,差點落下淚來。


    離瀾非但沒有就此放棄攻勢,反而變本加厲地道:“你可以欺騙我,可以欺騙任何人,可以告訴他們你是別無選擇,可以告訴所有人你已經竭盡了全力,我們可以相信,我們沒有理由懷疑。但是你自己呢,你難道瞞得過自己,騙得了自己?是不是別無選擇,是不是已經竭盡全力,你比我們所有人都清楚,事實的真相,也隻有你自己最清楚!”


    灰衣人憤怒地怒吼起來:“你不要再說了!你不要再說了!”


    離瀾冷笑道:“我偏要說呢?你要把我如何?就像他們當初對待那個‘女’孩一樣?那麽你來啊,你隻管來便是了!”


    灰衣人的身體開始顫抖,他雙手瘋狂地撕扯著自己的頭發,撕下一片片帶血的頭皮,緊緊地攥在了手中。


    但是他卻好像感覺不到痛一般,依然瘋狂不休地撕扯著,喉頭深處爆發出一陣陣野獸般撕心裂肺的嘶吼,響徹山林。


    灰衣人有些無力地跪倒在地,倏爾揮舞著拳頭砸向地麵,發出一陣陣悶響,震得大地震顫不止,許久才滿懷悲愴地從喉嚨深處擠出幾個字來:“師……妹……”


    離瀾沒有再繼續步步緊‘逼’,她已經把灰衣人‘逼’迫到了心理近乎崩潰的狀態,接近喪失理智的懸崖,如果再‘逼’下去,誰也無法保證,他會不會跳下這座懸崖,落入其下的無底深淵。


    而一旦灰衣人就此徹底喪失理智,離瀾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會不會發狂殺了自己一眾人等。


    楚風看著灰衣人,不由得心生一絲同情之意,隻是想著灰衣人自身既然有痛失摯愛的痛苦,卻依然要入此局之中,造成更多人的痛苦,便又不得不把自己這廉價的同情壓下去,盡可能地保持著自己內心的平靜。


    楚風卻也不由得不想,這樣悲慘的循環,仿佛就是一個圓環,看不到盡頭,也看不到起點,誰也不知道,何時才是盡頭,何日才能終焉。


    楚風突然想起了自己看到過的一本書,那本書據說是一個已經多年不見的傳承,叫做佛宗的傳承的經書,經書中佛宗所信奉的神――被佛宗稱為佛,說過這樣一句話:眾生皆苦,為苦苦,為變苦,為行苦,是為眾生苦。


    那本書引述了很多其他經文,有些觀點楚風未必讚同,但是此刻看到灰衣人,卻也不得不默默地一聲歎息,道一聲眾生皆苦。


    但凡活在這個世間,有所思,有所‘欲’,有所懼,又有誰能不苦呢?


    過了許久,灰衣人才站起身,看著離瀾,微微瞑目,許久才啞著聲音道:“你說得對,我隻是一直在騙自己。可是卻始終沒能騙得了自己,可笑連自己都騙不了,我竟然還想騙世人。”


    離瀾微微蹙眉,這個結果並不是她想要的。但是她還在等待,等待灰衣人的話語中能出現轉變的意味,然而她卻有些失望了,因為灰衣人的話語越來越平和穩定,卻始終沒有要變化的跡象。


    離瀾心裏陡然“咯噔”一聲,知道自己也許‘弄’巧成拙了,自己隻怕沒有取得自己想要的結果,還反而幫助灰衣人破除了他心裏的魔障,這也許是灰衣人無法登臨九階的最後阻礙。


    如果真的如此……


    “所以我不是沒有選擇,我確實一直有選擇。”灰衣人頓了頓,看了看楚風,道,“雖然我很感‘激’你救了我,但是很抱歉,我不得不殺了你們,這就是我的選擇。”


    本書來自l/33/338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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