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子良聽得身體一震,半響沒有出聲,他伸出雙手緩緩按住她的雙肩,“你打算怎麽做?是留下還是拿掉?如果留下他,他會給你帶來很大的麻煩,而且你無法說清楚孩子是誰的,還有,你如何麵對土屯的小兒子、你的未婚夫?”


    “我不知道,但我必須要把他生下來,這是我們阿瓦爾女人的共識!”格瑞林搖了搖頭,但可以看出她臉語氣堅定。


    趙子良考慮一下,從懷中拿出一塊係著紅帶的翡翠玉牌掛在格瑞林的脖子上,說道:“等孩子生下來,把這個掛在他的脖子上,可以保護他一生平安。如果一天我還能見到這塊玉牌,那麽我就知道佩戴這塊玉牌的主人就是我的後代。這塊玉牌上有一個秘密,它上麵記載了一種武技的修煉方法,我希望他學會之後可代替我保護你這母親!”


    格瑞林默默的點了點頭,說道:“冬天就要來了,如果你們在前往法蘭克王國的途中下大雪,你們會被堵在半路上的!你們可以留在這裏等人明天春天再啟程”。


    趙子良搖頭道:“我們不能再待在這裏,如果我估計的不錯,法蘭克人很快就會發兵來進攻你們,如果等到他們進攻,我們想進入法蘭克王國就不容易了,隻有在他們還沒有確定要進攻之前就進入法蘭克王國才不會有問題!”


    格瑞林聽了趙子良的話連忙問道:“你怎麽知道法蘭克人會很開就進攻我們?”


    此前法蘭克人和阿瓦爾人在邊境上早就發生了不少的摩擦,大的戰鬥沒有,但小規模衝突幾乎天天都有,而且查爾曼已經解決了巴伐利亞公國,並把巴伐利亞公國原貴族們抓的抓、殺的殺,巴伐利亞早就沒有了抵抗勢力,查爾曼已經沒有了顧慮,肯定會盡快以巴伐利亞為跳板進攻阿瓦爾汗國。


    趙子良道:“阻礙查爾曼前進的障礙已經不存在了,雖然西北方麵的薩克森人還有強大的抵抗力量存在,但現階段對於法蘭克王國來說已經沒有什麽威脅,他們需要時間恢複元氣,因此查爾曼可以騰出手來進攻來你們。以你們阿瓦爾人的騎兵戰鬥力,你們隻要不跟法蘭克人的鐵甲騎兵硬抗就不會有什麽問題,另外記住我的話,一定要防備法蘭克人與東麵的保加爾人聯合起來夾擊你們!你也見過那個克魯姆了,這是一個有梟雄之才的保加爾人,隻要有他在,統一保加爾汗國是遲早的事情!”


    盡管格瑞林隻是一個女人,但她也感覺到阿瓦爾人的生存壓力越來越大了,麵對不斷從四麵八方擠壓而來的保加爾人、斯拉夫人和法蘭克人,已經多年沒有經曆過戰事的阿瓦爾人越來越難以維持昔日的榮光。


    “我明白了,我會告訴汗王和父親,勸他們立即做好跟法蘭克人開戰的準備!”


    十月十八日,趙子良一行人啟程從布達佩斯出發沿著多瑙河向西北方向前進。他們走了五天之後,天空中就下起了鵝毛大雪,這個冬天也來得早了一些,他們從保加爾人和阿瓦爾人那裏收購來毛皮和毛皮類衣服以及毛毯終於有了大用處。


    十月二十三日傍晚,趙子良等人撐著天色還沒有暗下來立即停止了前進,他們在河邊開始紮營,趙子良對所有人吩咐道:“看這樣子,這雪隻怕不是一時半會能停下的,我們必須要做好在這裏度過好幾天的準備!張虎臣,你帶十個人去附近收割一些草料,天黑之前一定要回來;杜博薩雷,你帶你的人去伐木,準備搭建營地柵欄、馬棚;梁振武帶五個人在原地紮下營帳,一定要紮得牢固嚴實一些,等杜博薩雷他們把砍伐的木材搬運回來就用木料進行加固,別被風一吹就倒了,剩下的人跟我去狩獵,這幾天我們隻怕要一邊狩獵,一邊在這裏躲避這場大風雪了!”


    “是!”所有人都開始行動起來。


    被格瑞林派來給趙子良做向導的阿瓦爾人固倫騎著馬追上來對趙子良說道:“大人,在周圍森林居多,狩獵不是難事,況且我們又帶了不少糧食,可以維持很長一段時間,不過馬匹的草料就難以解決了,現在派人去收割草料顯然是不夠的,我知道再往前走四十裏就有一個我們阿瓦爾人的營地,我們可以加快速度,爭取以最短的時間趕到那裏,草料的問題就解決了!”


    趙子良笑道:“你看看這天色,隻怕還沒有走出三分之一的路程天色就完全黑下來了,在這荒郊野外很容易迷路,草料的問題不用擔心,我們的馬沒那麽嬌貴,它們不畏嚴寒,可以隨時隨地吃草,就算下大雪,它們也可以刨開積雪吃下麵的野草!”


    固倫大驚道:“這樣的話,如果發生戰鬥,馬還能夠作戰嗎?豈不是會瘦成皮包骨頭?”


    “哈哈哈······我們的馬就算是再惡劣的環境下,它們也能夠生存下去,生產和作戰兩不誤!”


    趙子良帶著五個人加上固倫,大家進入一片密林之後就在他的指揮下分散開來,逐漸向密林內深入。


    動物都有很強的生存本能,它們能夠預知到天氣會發生大變,因此很多動物都希望在大雪完全覆蓋大地之前吃到足夠的食物,然後回到巢穴躲避大雪、進行冬眠。


    趙子良等人行動得非常及時,他們剛剛進入密林就看到了兩頭肥碩的大野豬正領著一大群十幾頭小野豬正在奮力的啃食。


    趙子良勒馬停下了,舉起了手並打出了一連串的手勢,固倫很在其中一個龍衛軍護衛身邊,看見趙子良打的手勢之後問道:“大人這是什麽意思?”


    護衛低聲道:“讓我們不要進行包抄,隻射殺那頭大公野豬就行了,放過母野豬和他們的小崽子們!”


    固倫詫異道:“為什麽?如果把這兩頭大野豬都射殺了,足夠我們吃好多天了。當然,我是不吃這種動物肉的,我隻吃牛肉和羊肉!”


    護衛神情嚴肅的說道:“大人說過,天地自有法則,狩獵也有狩獵的規矩,為了來年能獲得更多的獵物,獵人們都必須要遵守不獵殺身懷有孕的獵物,不獵殺帶有未成年小崽的獵物,像這種情況,如果我們把公母野豬都殺了,沒有了母親的小野豬崽們很可能就會全部凍死在這個冬天!就像你們放牧人,不會一直待在一片草場上放牧,要過一段時間換一個地方讓野草有衝鋒生長的機會,等到來年,放牧人又可以趕著牲畜回來!”


    固倫聽了這番話頓時心生敬佩,以阿瓦爾人的禮節向他行禮道:“你們是對的!”


    在天色完全暗下來之前,趙子良等人終於從密林中撤了出來,這短短的一個小時之內,他們獵到了一頭大野豬、兩頭山羚羊和六隻野兔。


    此時,大雪已經覆蓋了大地,出去收割草料和砍伐樹木的人都陸續返回,營帳也搭建得差不多了。


    趙子良讓大夥點起篝火,趁夜趕製柵欄把營地圍起來,又搭建馬棚把馬匹都栓進去喂食草料,除去烤製和烹煮食物的人,其他人都在熱火朝天的幹著活。


    周圍的一切都顯得那麽的荒涼和古老,這已經接近歐洲黑森林地帶的邊緣,按照固倫所說,再往前走三天就到了法蘭克人在最東麵邊界城鎮——維尼亞城,這座城是羅馬帝國在多瑙河中遊地區為防備當時的北方蠻族而修建的,在後世,它的名字叫維也納。


    在營帳、柵欄和馬棚都搭好之後,所有人都頭戴皮帽,身披獸皮圍坐在篝火旁一邊烤火聊天,一邊等待著食物。


    一個龍衛軍隊長帶著幾個護衛走過來向趙子良抱拳躬身報告道:“大人,機關和陷阱已經全部設置妥當,也安排了暗哨,除非有人從天上飛下來,否則絕不可能繞開這些機關和陷阱進入營地內!”


    趙子良點頭,擺手道:“嗯,注意及時替換暗哨,你們先坐下休息吧,食物馬上就好了!”


    “是!”


    夜深了,營地中間的篝火依舊燃燒著,幾個護衛圍坐在篝火邊低聲說著話,其他人早就進了帳篷入睡,按照梁振武的安排,每個一個時辰外麵就要換一撥守衛,在這黑森林的邊緣地帶,什麽妖魔鬼怪、野獸和野人都隨時可能出現。


    營地北麵的密林內隱隱約約出現了一些黑影,全部都是一些身披獸皮和破爛布巾的野蠻人,這些人額頭上塗著樹幹的白色汁液,臉上畫得花花綠綠,頭頂還插著鳥類的羽毛,他們拿著五花八門的兵器,有生鏽的長刀、長劍、彎刀、長石錘、狼牙棒,還有各自不同形狀的弓弩。


    一個高大的野蠻人提著巨大的狼牙棒走到最前麵觀察著這個營地,他扭頭問道:“我記得這裏好像沒有阿瓦爾人的營地啊,怎麽就突然冒出來一座營地?”


    旁邊有一個野蠻人說道:“不知道,我們也是在傍晚時分聽到有野豬在林子裏嚎叫才過來查看,沒想到就看見這裏突然出現了一個營地!”


    野蠻人首領問道:“知道營地裏有多少人嗎?”


    “不知道!”


    “看著營地大規模不大,最多隻能容納五十人,除去老人、女人和孩童,成年男子應該不足二十個,他們居然還有馬棚,應該有不少馬,我們悄悄摸過去,然後一下子衝進去殺光他們,女人留下,其他人全部都殺了,明白嗎?”


    “是!”


    “走!”野蠻人首領當即提著狼牙棒彎腰走在最前麵,盡管這麽大的塊頭,但走起路來卻沒有發出絲毫的聲音。


    “嗖嗖嗖······”突然從四麵八方射來無數支箭矢,正在彎著腰提著武器向營地摸過去的野蠻人們根本毫無防備。


    “啊······”慘叫生此起彼伏的響起,緊接著是鈴鐺鐺的鈴聲在四周響個不停。


    營地內警戒的龍衛軍崗哨們立即跳起來從背後取下弓箭一邊張弓搭箭,一邊大叫:“敵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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