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興文這個老部下姓戚,年輕的時候有個外號叫老七,同事和要好的朋友都喜歡喊這個外號。


    等到朱興文退休之後,這個老七上無可升,退又不願意,就這麽不尷不尬的吊著。


    都說人走茶涼。朱興文退休之後,以前捧著他奉承他的那些人都紛紛朝著新任局長去,老七雖然也沒有落下,卻不想其他人那樣一眼都不再看朱興文。


    朱興文退休這幾年來,老七年年春節的時候拿著年禮上門拜年。


    他可是知道朱興文的兒子朱濤有大出息,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求到人家身上。


    他也是上次去拜年的時候知道朱濤高升的消息,並且連朱興文在其中出了多少力都明白的很。


    桃溪村有那麽一棵桃樹在,跟這桃樹的主人好好結交,比起留在臨水縣跟一部門的人去擠強多了。


    抱著這個想法,老七被任命為所長,他點了幾個人跟自己一塊去。


    黃哲沒預料到這麽快就能在桃溪村裏邊增建治安消防部門。索性長青區整個都是空著的,他就在村委的三層樓不遠處,批了兩塊地方。


    一塊是派出所,一塊是消防所。


    等到縣裏邊發下來建設資金,還要經過一輪扯皮。可是人已經先過來了,總不能讓人睡大馬路上。黃哲就在輔路那邊開了一間原本是用作店麵出租的小院,讓老戚所長帶著五個民警先湊活。


    消防所的建設可不是派出所這邊點幾個人就可以先支應的。要從消防大隊調遣消防員組成新的支隊,還有一應的消防車,消防管道建設等等。


    黃哲隻好安慰自己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高壓電網十月份可以完工,而觀光纜車則在十一月份竣工。白龍穀這邊專業漂流水道運營良好,小元莊的依山竹樓山寨也差不多要完工。


    陳子嘉不務正業良久,陳爸都對他整天泡在桃園裏邊惹貓逗狗有意見了。


    以前隔得遠隻是耳聞,等到真的住在身邊,陳爸才知道這個兒子對養狗事業有多麽的癡迷。


    他還以為陳子嘉身上有旅遊公司這麽一個職責會收斂一些。哪知道他一個月三十天能有二十五天去桃園的狗舍,而不是白龍穀那邊的旅遊公司辦公小樓。


    這一年淘淘又懷了一窩,再加上原本那些陳子嘉預定了要小狗的人家,眼見得又是十幾隻小狗加入。


    靳嵐已經辦好了離職手續,收拾了行李來到桃溪村。霍紅霞很友好的提供了借住服務,把陳子嘉弄得幹的眼。


    沒辦法,誰讓陳爸陳媽和陳子嘉一起住呢。


    陳子嘉每天說是忙著狗舍的事情,其實天天和女朋友黏在一起。


    這會兒狗舍裏邊都是半大的小狗,懷孕的母犬隻有淘淘一隻,哪裏就需要兩個人全天候的伺候了。


    陳爸臉色很陰沉把陳子嘉教訓了一頓,陳子嘉臉皮始終沒有那麽厚,隻好訕訕地把狗舍先交給靳嵐,自己回旅遊公司那邊坐鎮。


    他培養出來的總經理盼星星盼月亮,總算是把他給盼回來。總經理處理日常事務,守成還可以,讓他開拓新項目就抓瞎了。


    八月底,陳子嘉主持會議。


    他提起來的總經理是周家的,和胡曉雯同一輩,名字叫做周正奇。


    周正奇坐在這個位置上壓力很大。


    他不如陳子嘉才智機敏,也沒有他的抗壓能力。村子裏邊隻要是往旅遊公司投了錢的都算是股東,隨便誰來問問周正奇,都能讓他心虛氣短。


    白龍穀項目掙到的錢,先是開發專業水道,然後又是修建小元莊竹樓山寨。到現在沒有多餘的盈利可以拿來分紅給村民,等到年底,又隻能讓這些村民領個一兩百塊應應景。


    陳子嘉可以淡定,作為土生土長的跟這些沾親帶故的周正奇卻不能。


    旅遊公司背了這麽多的股東,年底沒有一份漂亮的盈利報告,周正奇天天晚上都睡不好覺。


    “你昨天晚上沒有睡好?”陳子嘉奇怪的看他。


    周正奇眼底下泛著淡淡的青色,一看就知道休息不好。


    周正奇扯扯嘴角,幾乎都要哭:“陳董,昨天晚上我三叔公的表妹的兒媳婦在我家待了一天,問我公司最近的情況好不好。怎麽說也算是個股東,了解公司的情況我隻能跟她說了一晚上。”


    周正奇嘴唇都有點幹裂了,也不知道昨天晚上費了多少唾沫才把這個親戚給打發走。


    “說到底,她就是關心年底能拿到多少分紅。”


    “是啊,我上個周末家裏邊也來了個鄰居,拉著我一天脫不了身。”說這個話的是部門經理,臉色隻比周正奇好上那麽一點。


    陳子嘉一揚眉毛,坐在下邊的旅遊公司高層都紛紛說了起來。


    “我也曾經被問過。”


    “來一次能坐很久,下班了還要說公司的事情簡直神煩。”


    “我也是……”


    周正奇憂心地說:“參股的村民很關注公司這一年的盈利,隻怕年底分紅拿不到多少錢會鬧出什麽事。”


    頭一年剛開業,沒什麽盈利還說的過去。這都第二年,見不到回頭錢,那些短視的村民說不定會想要把自己的錢撤回來。


    到時候牽一發動全身,一個撤股引起連鎖反應,其他的股東也跟著學,旅遊公司這邊就慘了。


    陳子嘉也沒料到村子裏邊參股村民會有這種潛在的危險,也沒想到在私底下竟然有這麽多人來問。


    他翻了翻周正奇給他的暑期總結報告。


    “白龍穀盈利小有結餘。小元莊竹樓山寨十一也可以投入使用。最重要的是觀光纜車……”


    陳子嘉抬頭打斷周正奇:“觀光纜車不是旅遊公司單獨的項目。盈利是要用來償還貸款的,就算是有盈餘,也要跟桃源村、閑雲觀按比例分。”


    周正奇頓時一臉滄桑:“……那年底真沒啥盈利可分。”


    這下陳子嘉也頭疼了起來。


    其實不隻是旅遊公司麵臨分紅發不出的局麵,就連桃源村也是一樣。桃源村拿這一年的盈利去修了草場滑道,也沒有盈餘用來分給股東。


    隻不過桃源村比桃溪村這邊好些,他們是集資第一年,村民心裏還不著急。


    陳子嘉不由的把腦筋動到了黃哲的身上。如果村委這一年獲利很多,也是可以給村民發福利的。他那邊發的多,就可以把旅遊公司這邊分的少給蓋過去。


    陳子嘉揉了揉額角,用出拖延戰術:“這個下周開會再說,我先去想想辦法。”


    周正奇這才鬆口氣,他實在是沒招。陳子嘉肯把這個棘手的事情接過去可算是救了他一命。


    陳子嘉回了辦公室。他一邊內心腹誹周正奇也太脆弱,這點事情都扛不住,一邊打電話給黃哲。


    陳子嘉剛問黃哲,今年村委年底能有多少結餘,給村裏能發多少的福利,那邊黃哲就苦笑了起來。


    他說:“今年村委不打算發現金,直接給點米麵油算了。”


    陳子嘉臉上空了一刻,這比去年可寒酸多了。“這也太少了吧?”


    黃哲叫起苦來:“你是不知道,村裏現在哪裏有什麽餘錢!”


    這一年來,他還真沒怎麽跟陳子嘉說過這些,更多的時候是跟胡曉雯拿主意。


    “上半年村裏邊的建設花了不少的錢。修輔路、修輔路街道兩邊的建築和綠化,村裏邊的標識牌等等這些亂七八糟的,就用掉了兩三百萬。撥出一部分的資金建設村委新樓和衛生院,組建了客運公司。另外就是衛生院裏邊的醫療設施,買這最費錢,還不能圖便宜!”


    “你說說,就這種花錢法,年底能剩下多少?”


    陳子嘉頓時說不出話來了。


    “你怎麽想起問我這個?”那邊黃哲說。


    “算了,我還是晚上找你去吧。”


    倆人就住在樓上樓下,串門很方便,抬抬腳就到。就可惜這倆人都忙各自的事情,見麵少了。


    陳子嘉去樓下買了一捆啤酒,黃哲去桃花小築打包了幾樣小菜。


    坐在黃哲家裏邊,陳子嘉摸出手機:“這種時候怎麽能少的了胡曉雯。”


    每次有什麽事情都是他們三個商量著解決,霍紅霞都戲稱他們三個黃金搭檔,加在一起比吃腦白金還好使。


    胡曉雯這一年還真是沒有和這倆人小聚過,跟胡新民說了一聲,她就從三岔口下來了。


    從她家走到陽光小區很近,還不到十五分鍾。


    他們三個裏邊,數胡曉雯最沒有煩憂。


    今年貢桃有幾個大水果商在,彼此爭搶著攀比進貨量。還是胡曉雯最後壓了一批水蜜桃,想要在冷庫裏邊放到十一前賺一筆,才能剩下這些。


    聽了陳子嘉和黃哲倆人的話,胡曉雯臉上的表情變都不帶變的。


    “你也是大股東之一,一年年拿不到紅利你都不著急?”陳子嘉說。


    胡曉雯搖頭:“公司草創前期嘛,賺來的錢投入到再建設很正常。”


    黃哲嗬嗬一笑說:“要是村裏邊的人都你這麽心大,子嘉也就沒這煩惱了。”


    胡曉雯說:“問題在於時機不等人,桃溪村發展的太快,建設資金少,緊張在所難免。”


    黃哲嘬了一口啤酒說:“你跟村民說這個說不著。他們可看不到這一點,也不可能開村大會專門給他們講這個。”


    胡曉雯最沒負擔,她才能說:“現在著急也太早,還四個月才年底分紅。”


    黃哲和陳子嘉一口同聲:“現在著急一點都不算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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