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事實真相


    許昆山說道:“所謂的‘蛇打七寸’是針對那些奸商的,要讓他們在這次炒作中吃不了兜著走。所謂的‘順勢而為’不是你所說的趁機撈一把、撈了就走,而是趁機提高蓉洱茶的知名度,趁機提高蓉洱茶的產品質量,讓奸商為我們的蓉洱茶品牌抬轎子。你覺得可行不?”


    郭亮以前隻是考慮如何賺一把,所以其思路隻局限在怎麽囤積茶葉、怎麽趁價格沒有下跌的時候拋售茶葉。現在聽了許昆山的話,心裏自己有了進一步的想法。他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道:“慚愧,慚愧,我隻想著‘在其位謀其政,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去了。對於你剛才所說的,我一定會認真思考。特別是在茶葉品種改良方麵能不能做一些文章,趁著現在大家對茶葉的重視,我覺得現在具備了這些條件。”


    許昆山讚許地看了郭亮一眼,說道:“這是我們的意思,想請你從現在開始著手準備這方麵的工作。永明房地產開發公司所說的什麽法國西蘭花、美國櫻桃和彩色棉花之類的,我肯定他們隻是提出一個概念,是蒙蔽大家視野的,不可能真正大規模種植,你可以不管他們。如果他們是真心做這件事,一定會請專家在小範圍內試種,但經過我的調查,他們完全沒有這方麵的計劃。”


    郭亮點了點頭,過了一會,由衷地說道:“薛書記有你這個嶽父還真是福氣。”


    許昆山笑道:“你怎麽變得如老婆婆一樣多愁善感了。……,你準備怎麽動作做茶葉的改良工作?”


    郭亮道:“和你一樣,我也做一些相關調查。請農學院的專家教授們尋找蓉洱茶的優良品種,進行苗圃培植。另外,我也有一個要求。”


    許昆山故意笑著說道:“我可是平民百姓,你一個政府官員難道向我提要求?說吧,看我能不能幫你打聽一下消息。”


    郭亮說道:“說簡單很簡單,說複雜也很複雜。就是讓市裏明確此次征地哪些是真正要征的,哪些是為了炒作茶葉價格而征的。我要把那些僅僅是為了炒作而征的地收回來,作為培植茶葉優良品種的苗圃使用。”


    許昆山看著郭亮說道:“你難道真的需要市裏給你下一個文件?就這麽沒有出息?你想想,華鼎剛過來當市委書記,他現在很多事情都沒有扯出一個頭緒,你就讓他和那些老家夥們對著幹?明明白白地下一個文件說他們征地征錯了?”


    郭亮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說道:“有上麵的文件下來,我……,哎,我怎麽就遇到你這個自私的家夥,隻為自己的女婿考慮,怎麽就不幫我考慮?我也是你的朋友不是?難道朋友就是用來賣的?”


    許昆山舉起酒杯說道:“你別得了好還賣乖,我可是給你一個機會。人家想巴結市委書記還沒有門路呢。你在這裏做一件可以輕易做到的事還給我講條件。來,敬我一杯酒!小子,你跟我玩心眼,你還嫩了點。”


    郭亮舉起杯和他碰了一下,說道:“我真服了你,想喝酒你就喝,還主動要我敬你。得了,我的一點小心思都被你看穿了,我改正了行不?”


    對於郭亮而言,從現在被征收的土地中強行劃出一塊地來做為蓉洱茶的苗圃確實不是大問題,低調的話就是賈永明等人也不會說什麽,即使高調,也就是賈永明、韓尉之流的人來抗議、勸導、誘惑一番而已,對於他們的小動作,郭亮完全可以視而不見。最多就是深處幕後的張春華指使一二個與郭亮同級或稍高的官員來勸郭亮識時務,不要和馬市長等領導唱對台戲。而且郭亮還可以對外宣傳自己之所以辦苗圃就是因為看到現在蓉洱茶質量好、經濟效益,甚至還能對蓉洱茶的價格起著推波助瀾的作用,運作得好可以多方都皆大歡喜。


    郭亮剛才說要市裏下文,確實隻是開一個玩笑而已。如果連這點擔當都沒有,不但自己感到窩囊,薛華鼎將來肯定也不會看重自己。


    兩人商量完“順勢而為”,為茶農謀利益,為政府善茶葉炒作的事情後,他們也露出了奸商的嘴臉,商量如何囤積蓉洱茶,商量如何拋售的事,其目的當然是想從中元國際的炒家手裏大挖一筆資金出來,讓他們兩人銀行賬號上的數字再加大很多。


    聽了許昆山報出囤積蓉洱茶的數字,郭亮還真是佩服這個老狐狸,他說道:“許老哥,你怎麽有這麽多精力,連一個小小的蓉洱茶你都不放過?你這麽大的數字,可不要打草驚蛇。”


    許昆山說道:“我就怕他們的錢不夠,隻是試探著來。要憑我的想法,我要投一個億下去,讓他們血本無歸。”


    郭亮笑道:“一個億?他們加起來的錢絕對不超過一個億。他們就是低價收購國有企業高價賣給其他人,從中賺的差價確實不少,但遠未到達一個億的程度。你不用使出全力也會讓他們血本無歸的。現在你在暗處,他們在明處。他們怎麽可能鬥得過你這隻老狐狸?”


    許昆山笑道:“這老狐狸的名份也有你的份吧?熊致遠這家夥真是不老實,賺了這些錢偷偷地溜回美國去享福不就成了,還想坑可憐的農民,真是缺德,不整他實在對不起上天。”


    喝了一會兒酒,郭亮隨口問道:“全市工作會議之後薛書記到金豐縣調研沒有遇到什麽大問題吧?聽說當地農民和警察鬧起來了,還死了人。……,現在的人還真是膽子大,怎麽敢和警察麵對麵地打?”


    許昆山問道:“你信嗎?”


    郭亮說道:“開始我不信。可現在時間這麽久了還沒有正規的文件下來,市公安局局長王展聽說還在住院,我們縣公安局的領導去看了他,他腦袋上確確實實地把石頭砸出了傷口。我不得不信啊。”


    許昆山說道:“他受傷是真,是個別不理智的農民扔石頭砸中了腦袋。但那幾個死亡的農民卻是那些警察疏忽造成,這次他們鬧出的事情可大了。我就不知道他們將如何收場。”


    郭亮問道:“聽說農民是由一個叫黃浩煒的小年輕鼓動起來的,正因為他的鼓動,農民才和警察打了起來,警察因為自衛才死了幾個農民。”


    許昆山連連冷笑幾聲,說道:“你說一個二十來歲的小年輕能有這麽大的煽動力,他從市裏坐車下鄉,車被人群堵住了就下車看熱鬧,短短幾分鍾的時間,他的演講水平再高也不可能一下就把農民鼓動到他這一邊吧,還是人生地不熟的。”


    郭亮說道:“我也不信,他如果開始鼓動農民鬧事,幾個農民死了,就是膽子最大也會逃跑,不會又跑到另外一個地方再和永明房地產開發公司的保安打架,除非他真的活膩了想死。……,你能肯定他是乘車經過那裏?”


    許昆山說道:“當然。不僅我知道,就是警察也知道。他在縣城租的那輛出租車也找到了,的士司機詳細地將他租車、下車再重新租車返回縣城的事都在警察局說了。可有的人還是故意栽贓,哼!他們這麽處心積慮的原因還不是因為黃浩煒拿著數字相機攝下了他們野蠻執法的鏡頭?”


    郭亮說道:“你對這事知道的還真是多啊。你到底是生意人還是私人偵探?”郭亮半真半假地問道:他感覺許昆山就是一神仙,幾乎沒有他所不知道的事情。


    出乎郭亮意料的是,許昆山歎了一口氣後說道:“我哪有時間、精力關心這麽多事?可那個叫黃浩煒的孩子是我老婆的外甥,他喊我姨父呢,你說我能不熟悉嗎?他從澳大利亞留學回家度假,當時是和華鼎一起從紹城市去金豐縣,然後他們分手,他租了一部的士下鄉去親友家,在路上遇到了……”


    許昆山喝了酒,又是和郭亮在一起,談興很高,一邊喝著酒一邊將他所了解到的有關黃浩煒的事說了出來:


    黃浩煒的老家在金豐縣西北角落一個大山裏,那是一家軍工企業,因當時國際國內形勢嚴峻,廠址就選在山裏,很多車間甚至安置在掏空的石山中。後來國際形勢緩和,特別是改革開放後,一切以經濟建設為中心,那些困守在山裏的人再也忍不住寂寞,紛紛要求出山。政府隻好花大力氣將這些工廠遷移出來,實行軍轉民。


    黃浩煒家所在的軍工廠搬遷到了省城附近,而他家則因為黃浩煒的爸爸有技術又有武藝,在許蕾爺爺的關照下直接轉到了一個軍事院校擔任教師,黃浩煒的媽媽也成了這所軍事院校附屬幼兒園的老師。


    從澳大利亞留學回家度假的他聽說薛華鼎將到金豐縣調研,就提出坐他的車一起下鄉,薛華鼎自然同意了他這個要求。那天早上,黃浩煒就坐進了前來接薛華鼎上班的小車裏,到了市政府大院也沒有下車,直到坐到了金豐縣的縣政府大院薛華鼎下車後,他才下來。然後租了一台當地的士直奔鄉下的親友家。


    薛華鼎、黃浩煒所不知道的是,當他們剛從市裏出發還沒有到達金豐縣的時候,金豐縣那些本征地的農民就已經結伴朝縣城走來。前天晚上,那些被征地的農民看到了電視,知道新上任不久的市委書記薛華鼎今天將來金豐縣進行調研,同時了解火力發電站項目的準備情況。這些心裏不平衡的農民開始了四處聯係,他們發誓一定要把真實情況,特別是自己受委屈、受欺壓的事情說給這個新來一把手聽,一定要將那些在征地中趁機打人、強行毀房、無故毀茶樹、故意壓低征地價格的家夥繩之以法。


    今天一早,他們或騎自己車、或搭摩托車、或搭農用車、或搭班車進城。


    但是,他們的動作快,基層幹部的動作更快。農民還沒看到薛華鼎出席記者招待會的電視時,一些村幹部就接到了上級傳下來的通知,要他們注意農民的動向,及時向上級匯報,同時極力阻止農民進城,堅決將農民集體告狀的行動消滅在萌芽狀態。


    於此同時,縣裏下通知停止農民反應最強烈的那些村莊所有進城的車輛進入縣城,對於其他地方農民也是隻許出不許進。


    但是,當地幹部使出渾身解數,用盡了各種辦法也沒有能阻止農民結隊朝縣城進發。上午九點多,告狀的農民大部隊終於和嚴陣以待的警察們在道路上相遇。人數眾多的農民高喊著要進城,訓練有素的警察阻止農民前進……。


    警民雙方在馬路上僵持一段時間後,雙方的情緒無可避免地開始激化、農民由開始的哀求變成後來的指責、痛罵,動作也開始粗野起來。


    警察也開始亮出膠棒、派出更多的警員嚴陣以待。


    黃浩煒在縣城沒有找到自己的朋友,有人告訴他,他的朋友已經回他鄉下的父母家了。失望的他隻好租了一部的士直奔鄉下。


    無論是街道上還是郊區的馬路上,車輛都很少,警察和穿各種製服的人明顯較多,大家都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黃浩煒乘坐的的士剛好在此時到達,的士被警察命令靠邊,黃浩煒也被警察驅趕進馬路排水溝外那些看熱鬧的人群中。


    黃浩煒剛進入人群不久,就聽見“啊”地一聲,那群激憤農民中飛出一塊石頭,正砸中了在現場指揮一名警官的腦袋,鮮血直流。


    接著又飛出一塊石頭,將那個正站上桑塔納引擎蓋上舉著喇叭警告農民的警官嚇得滾了下來。


    場麵馬上失控了:農民大喊大叫,警察義憤填膺……


    從國外回來從沒有見過這種場麵的黃浩煒興奮地從包裹裏找到數字相機,興奮地舉起它按下了啟動鍵,興致勃勃地將鏡頭對準了越發失控的馬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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