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翻天了


    接二連三的泄密電話說的幾乎都是同一件事:警察已經朝鬆苑小區出發、警察已經包圍鬆苑小區、警察破門而入、李市長的兒子李威破口大罵之後被擒、警察正在審問李威同黨的下落、警察根據李威的口供正在追捕李威同黨、……


    李國平早已經沒有了常委副市長的威風,他腦海裏成了一團漿糊:他還是不知道哪個環節出了錯,不知道公安局王局長為什麽反戈一擊,不知道為什麽一切在自己控製之下的行動完全失控,……。


    他打電話給王局長,王局長不接。他打電話給另一個親信公安局的第二副局長,副局長漠然以對,最後還是這個第二副局長過意不去,冒險將手機遞給王局長,王局長才如喪考妣似地說道:“李國平,我們全完了!你就別再折騰了,好不?我還不想坐牢!”


    李國平氣急敗壞地吼道:“可你他媽的得告訴我,我們到底哪裏出的問題,被人家抓到了什麽把柄!老子好想辦法對付啊。”


    王局長本來想把公安廳廳長的那句“公安局是你的還是他李家的?”說出來,但想了想還是忍了,也許上級掌握他的事遠不止違法抓捕郭亮的事呢。


    他歎了一口氣,沒有再說話,而是用力將手機關了,然後將它扔給頭冒虛汗的副手,說道:“你也得有心理準備。”


    第二副局長唯唯諾諾地應了,動作迅速地跑開執行抓捕李威的行動去了。


    當天夜裏,警察在李威的別墅裏搜到了大量現金、存折和淫穢錄像帶,這些帶子的男主角幾乎就是李威等人,而女孩子卻不斷變換,有甘心被玩弄的、有激勵反抗的、有木納無奈的、……


    王局長聽說李威被抓,他沒有回答下級有關進一步深挖李威犯罪事實的請示,而是將所有權力移交給了副手,他自己回家認真思考下一步如何做了。


    聽琴聲而知雅意的副手自然知道自己的上司不好太落井下石,有些得罪人的事還得由他出麵來做。深挖李威犯罪事實的事情必須由他來牽頭,為頂頭上司承擔一部分壞名聲。這是做下級所必須付出的代價。


    被“困”在電視台郭亮不久就從駐守電視台的武警那裏接到了消息,知道他自由了,沒有人再追捕他,他的同學曲文波已經被安全送回賓館。


    郭亮告別何慧,做武警的車回到了賓館裏。在這裏,他不但看到了從警車裏下來不久、驚魂未定的曲文波、安純,還見到了偷偷跑過來的柳伊,以及一直提心吊膽的鄔晨燕。


    鄔晨燕一直想寧人息事,不想把郭亮發生的事告訴給自己的領導,希望郭亮能在短時間裏把事情解決好,當著什麽事都沒有發生。可是,她良好的願望並沒有得到實現,因為她已經接到了上級領導打來的電話,詢問郭亮在這裏流氓滋事的經過,要求她寫一篇詳細的報告上去。她不但大吃一驚,不知道上級領導為何知道郭亮打架了,還給郭亮的行為定了性,而且也很為難。雖然她也不相信郭亮所說她是見義勇為,但她也不相信上級領導這種定性。在她看來郭亮肯定是看到自己的同學被人欺負了就拔刀相助,打了對方幾下,算不上見義勇為但也算不上流氓滋事。為了弄清楚郭亮的事,為了減小事態的影響,她一個人不斷找當地公安局、團委的人聯係,想詢問出實際情況,可惜因為是深夜,她的職位又不高,加上又不敢問的過細過深,所以忙乎了好長的時間,心頭依然是一頭霧水,除了沮喪就是無奈。


    看到郭亮在武警的陪同下出現在自己麵前,也看到了武警對郭亮客客氣氣,鄔晨燕心裏一下放心了很多。等武警走了之後,她和其他三人一樣不斷地詢問郭亮的原因。


    一個個為什麽讓郭亮頗感頭疼,有些事情他也說不清楚,而且有關範慎之的事他又不敢說出來。所以回答他們的提問時,他隻能避重就輕地說一說,強調自己一行人的行為是見義勇為,強調鬧事的是李威一夥。因為他和其他人一起設法得到了當時現場的錄像帶,所以有領導看了之後就下令不再追究他們的責任,所以他們自由了,所以現在大家一起在賓館閑談……


    大家都知道事情不會這麽簡單,但郭亮的說法勉強也說得過去。他們也就不再過多的詢問,不再糾纏過多的細節,在柳伊的提議下,大家各自離開。


    曲文波則留了下來,他洗完澡之後住在郭亮這裏。他自認倒黴之後就開始睡覺,疲倦的他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一早,一夜蒼老了十多歲的常務副市長李國平邁著沉重的步伐到單位上班。敏感的他看到同事們還是如過去一樣客氣的向他打招呼,他心裏稍微平靜了一點,心裏有了一絲僥幸。


    但是,當他在辦公室坐下不久,市委書記的秘書就給他的秘書打來了電話:市委書記找他談話。


    傳達通知的秘書剛把話說完,李國平就如被人抽去了脊梁骨,人一下癱在座位上動彈不了,隻如一條離岸的魚,大口地喘著粗氣。


    秘書不解地看著李國平,心道:“不就是見一下市委書記嗎?怎麽這麽激動?”


    他關心地問道:“李市長,你怎麽啦?”


    李國平無力地揮了揮手,說道:“沒……沒事,給我倒點涼水。”


    喝完水,強打起精神走出政府大樓,再走進市委大樓時似乎用盡了全部力氣。他走到市委書記的辦公室時,見了市委書記的第一句話就是:“我有罪,我有罪。”


    辦公室裏有平時見他都顯得和藹可親但現在卻威嚴異常的市委書記,還有市紀委書記,以及一個不屬於市領導的陌生男人。這個陌生男人坐在主位上,臉上一副不怒自威的神情。


    沒有什麽多話,那個陌生男人就代表省紀委宣布對李國平進行雙規。


    李國平聽了這個通知,心裏反而平靜下來,說道:“我知道。該來的還是要來。”


    市委書記痛心地問道:“李國平,你既然知道今天這一幕遲早要來,為什麽還要這麽做?你知道你兒子說了什麽嗎?”


    李國平低下頭,說道:“貪欲一旦占據了心,還會有什麽顧忌?兒子害了我,我也害了兒子。報應吧,隻求上級組織看在本人工作能力和工作態度上放我兒子一條生路。本人會為本人所犯的一切罪責承擔責任。”


    當郭亮起床後到餐廳吃飯的時候,賓館服務員遞給郭亮一張紙條。郭亮接過來一看,紙條是鄔晨燕寫的,她說她已經從上級那裏知道郭亮是無辜,她為誤解他表示歉意。同時告訴他,她和其他同誌按計劃繼續前行,而他先得在這裏等待馬上就過來的聯係小組。等這裏的事辦完了,他可以到瓊海省和他們匯合,也可以回紹城市。


    郭亮這才知道紹城市組織部門派了聯絡小組,他心道:這動靜也鬧得太大了吧?不但把這裏鬧得天翻地覆,連紹城市都動靜這麽大。


    吃完早餐,曲文波等人各自上班或上學去了。


    到了中午時,郭亮又接到紹城市市委辦公室的電話,聯絡小組已經解散,郭亮可以自己決定自己的行止。但對方還是建議郭亮在這裏呆幾天,和這裏的組織部門保持聯係,解決一些遺留問題。同時,對方還指示郭亮在辦事中本著以和為貴的思想,盡量不要使這裏的組織、領導和有關部門難堪,盡量推辭或幹脆拒絕當地媒體的采訪。


    對於這個安排和指示,郭亮很理解也很認同。這裏一個常委副市長出了事,無疑是丟了臉,有關部門麵對郭亮自然有點尷尬。如果郭亮還接受媒體采訪,還把警察抓他、在留置室害他的事說給外麵的人知道,那這裏的組織和有關部門的日子就更難過了。順帶著有不少的官員會因此而恨上紹城市的官員,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仇恨很可能影響兩市甚至兩省的私下關心,也可能影響到郭亮的仕途。


    當然,郭亮也不想就此放過那幾個壞事的家夥,隻是不想公開打他們的臉而已。他準備留在這裏呆幾天,等有關部門處理完那幾個家夥之後再離開。


    郭亮給幾個知道情況的朋友打了電話,告訴他們自己沒事了。許昆山知道的消息比郭亮多得多,他不但知道李國平被雙規,警察從李國平家裏搜查出李氏父子大量違法亂紀的證據,還從李國平自己的別墅了搜出很多來不及處理的存折、現金。此外,他還告訴郭亮說市公安局王局長也因此被上級有關部門停職,事件的性質完全由陷害郭亮轉變為深挖李國平一夥貪汙枉法。涉案的人員到底有多少,暫時還無法說清楚。僅僅是幾個小時的時間,就有二個副廳級、五個處級、十四個副處級幹部被波及。這讓郭亮聽得目瞪口呆:僅僅是這些大人物落馬也夠嚇人的了。


    舒月華則主要是關心郭亮的身體,仔細地詢問他受沒有受苦,是不是被人毒打之類。郭亮說了好多好話才把她安慰下來。


    晚上,郭亮、曲文波、安純、柳伊又在賓館見麵了。贏得最後勝利的他們開心地喝著酒,吃完飯之後又到娛樂城唱歌、跳舞,盡情飛灑青春的旋律。


    經過這次劫難,郭亮驚訝地發現曲文波和安純的關係有了新的進展。不但曲文波開始真心追安純,安純也似乎放下了在北京讀博士的男友開始在一定程度上接受曲文波的示好。隻是這種友情還停留在相互有好感的上麵,遠遠未發展到戀情上麵去。


    郭亮心道:如果他們倆人撞出愛情的火花,那就有點好玩了。


    當他和柳伊雙雙旋進舞池,柳伊也好奇地問道:“郭亮,你說你那個同學和我這個同學會不會好起來?那個好,你明白的。”


    郭亮看了貼在一起跳舞的兩人,笑了笑,說道:“你心裏如何想的?是願意還是阻攔?”


    柳伊笑了一下,說道:“我也不知道。那個在北京讀博士的也是我的好朋友。從內心講我還是希望她和那個博士繼續談。可……,我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你認為呢?”


    郭亮說道:“你不知道,我更不知道。我隻覺得我的同學可以配上安純。”


    柳伊又笑了:“那當然。他是你同學,你當然說他能配上我同學。如果是我說,安純比他強,那個博士生配她正好。可是,曲文波當時的膽子真的很大,我都被嚇住了,他還是擋在我前麵和他們對打。我當時真感動壞了。”


    郭亮笑道:“他是為了保護你,你又感到壞了。按道理是你舍身嫁給他啊,怎麽是安純呢?”


    柳伊笑道:“難道感到了就要嫁給他?我現在不反對他和安純交往就算不錯了。……,那個博士生就是一個書呆子,缺少的就是你同學這種活潑和勇敢。也許她和你同學結合更適合她。雖然跟那個博士結婚的名氣要好得多。但兩口子過日子要那些沒有什麽用處的名氣幹什麽?你說呢?”


    郭亮笑了笑,說道:“可我總覺得你有點不地道。好像把好友往火坑裏推的味道。不過,我還是感謝你,感謝你幫了我同學一把。”


    柳伊左手在郭亮肩上捏了一下,說道:“又不是我鼓動她的,是她自己在改變。說實在的,我還私下裏勸了她呢。聽了你的話,我得堅決阻止她才對。是不?”


    郭亮連忙道:“別!等曲文波知道我在壞他的事,他還不殺了我?”


    柳伊得意地笑了笑,說道:“就該殺你這家夥。你知道不?你把錄像帶偷出來之後,上級部門已經把那個混混和他父親全給抓起來了。他父親可是我們市裏的常務副市長。你沒想到吧?”


    柳伊的信息來源有限,因為她的父親隻是一個工商局局長,還是代理的,暫時還沒有轉正。所以對市裏高官的變動情況知道一些,但知道的不多。其來源大部分是小道消息——正式的官方新聞遠還未下達。她更不知道郭亮是副縣長,以為他隻是比曲文波混得稍微好一點的小小公務員而已,絕對沒有好過她。她現在在北區工商分局裏工作,才工作沒有多久就是副股級幹部了。這是人家看在他父親是市工商局局長的麵子,給她開後門提撥的。


    郭亮小聲道:“確實沒想到。”他沒想到的是李國平這家夥因為這事扯出了更大的事,因此倒台,而不是驚訝於李國平被抓這件事。


    柳伊說道:“這下你自豪了吧?一個來我們這裏旅遊的人一下板倒了一個市長,真是厲害。對了,這個消息你可要保密,這是我問了我爸爸好久才問出來的。雖然外麵早已經傳出來了,但很多說法都是沒鼻子沒眼的。”


    郭亮心裏感到好笑,但還是很認真地說道:“我不會傳出去的。你放心吧。”


    柳伊道:“我就知道你嘴巴嚴,我才敢跟你說。還有,我們市公安局王局長也受到了牽連,有可能被停職。”


    郭亮笑道:“你消息還真不少啊。”見她有點尷尬,郭亮覺得自己知道這些情況還裝逼有點不妥當,於是他收住笑認真說道,“那個局長確實操蛋。完全是黑白不分,隻知道跟在領導屁股後麵走。這不,領導出事了他就出事了。”


    隔天上午,省城的市委組織部一位領導專門到賓館來向郭亮道歉,對郭亮見義勇為的行為表示讚賞,同時詢問了郭亮對此事的處理意見。


    當對方聽到郭亮不願意節外生枝,願意就此打住,他的事盡量不上媒體,不讓其他人知道,對方更是興奮異常,很高興郭亮能如此通情達理。在來這裏之前,上級領導交給他的任務就是努力勸說郭亮就此收手,道歉的方式盡量低調,有關李國平的事情盡量在私下處理。他當時覺得這個任務很難完成,因為他聽紹城市的市長馬春華暗示這個叫郭亮的小夥子少年得誌,有一些狂妄不怎麽把上級領導放在眼裏。不說他這次是有理在手,就是沒有理由,他故意也會逼迫對方公開道歉,會要很多額外的好處才可能罷休。萬沒想到他主動提出就這麽算了,隻要能處理李國平和那個王局長以及相關責任人員就夠了,方式完全不在乎。


    組織部的領導當場提出晚上市委常委、市委副書記兼紀委書記以及組織部長二人將在晚上請郭亮吃飯,聊表心意。


    郭亮推脫了一下,但見對方表現很誠懇,隻好笑著答應了晚上準時出席。同時,郭亮也請他轉達他的謝意。


    來人見郭亮不亢不卑的樣子,聽見兩大市委常委請他吃飯也沒有過多的激動,心裏對郭亮很有一份好感。他覺得這個小夥子年輕有為,又有後台,還如此穩重,將來的前途不可限量。也許用不了多久,這個小夥子就會衝到他的前頭。


    坐在回單位的路上,這個人心裏甚至有了結交郭亮的意思。他一直在猜想郭亮與範慎之的關係:“範司令不是福江省的人,以前沒有在福江省工作過,他怎麽會認識郭亮這個小夥子?這次他如此強勢介入,難道真的僅僅是範司令所說的出於義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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