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權力的威力


    郭亮在省城有能力幫忙的朋友也不多。遇到這種情況,他唯一的辦法就是麻煩那個高高在上的陶廳長了。說內心話,郭亮此時並不想麻煩他,上次過年的時候就已經麻煩過他一次。那次還可以說是自己跟流氓地痞打鬥,基本上算是見義勇為,被勞動路派出所抓走是完全被冤枉了,當時陶翔帶著省公安廳警務督查處的領導出麵,可以說是維持正義,是打擊惡勢力和懲處違法亂紀的幹警。那是師出有名,不會給陶翔帶來負麵影響。


    而這次這件事卻沒有那麽光明正大了,其性質很難說清楚。無論如何這個就醉醺醺的王所長都有錯在先,況且他動手打那個婦女和將暗訪組的小組長掀翻都可以本人上綱上線,撤他的職甚至開除他都有理由。這樣的事讓一個副廳長出麵實在不合適,幾乎是給陶翔臉上抹黑。萬一惹得他不高興怨恨郭亮給他找麻煩,找他的後果隻會適得其反。不但有可能將小小的王所長打入十八層地獄萬劫不複,而且自己和他的那層淺淺的關係就斷了:誰願意跟一個級別比自己低好多級又不斷麻煩自己的小蘿卜頭交往?


    可郭亮又不好意思就此放手不理,王所長的事和自己多少有點關係,如果不是自己鼓動袁道來這裏租攤位賣冬筍,王所長就不會離開那幫喝酒的朋友,也就不會發生這種莫名其妙的事情。更何況現在自己的同學正惶惶不可終日,大冷天的冷汗直冒,自己跑掉的話於心何忍?今後又如何麵對自己的同學?


    患得患失的他歎了一口氣,將手機拿出來翻找到陶翔的電話號碼按了出去。接電話的明顯不是陶翔,對方很客氣地問道:“你好,請問你找誰?”


    郭亮走到一顆大樹下,這才同樣客氣地回答道:“你好,我叫郭亮,我找陶廳長有急事。我是他朋友。”郭亮隻好自抬身價,免得對方不去找人。


    對方愣了一下,估計在思考陶翔是不是有一個叫郭亮的朋友,過了一會他才說道:“你稍等。”


    又過了一會,陶翔的聲音這才響起,不過他的聲音很熱情,至少沒有厭煩,這讓郭亮放心不少,他說道:“郭亮?你好,好久都沒有音信了。上次省裏開研討會你怎麽不找我?等我看了內參才知道你出席了。不錯,小夥子,好好幹。你還真是文武雙全,嗬嗬……,對了,找我有什麽急事?”


    聽了陶翔的話,郭亮心裏暖烘烘的。他說道:“真是對不起,我現在真有一件很麻煩的事想找你幫忙。事情是這樣的,我一個同學的叔叔在羅崗區天龍路派出所當所長,出了一點事,現在被市公安局請去了解情況。……,陶廳長,這事真的與我有關,不僅僅他是我同學的叔叔。……,如果與我無關,我哪裏敢麻煩你?……,好,我好好說說怎麽與我有關。”


    旁邊的袁道睜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郭亮,心道:他怎麽與廳長也熟悉?是哪個廳?如果是公安廳就好了。


    此時袁道的心裏升起了希望,不再像剛才那麽絕望了。


    郭亮略微停頓了一下,組織好語言後說道:“陶廳長,你也知道,我所在的梅山鎮非常窮,有的農民窮得連買鹽的錢都沒有。但我開始上班的地方,也就是楠竹坳警務室,那裏有很多楠竹,每年冬天和春天盛產冬筍和春筍。這段時間我組織了幾個人在當地收購了一批冬筍運到省城來賣。……,你過獎了,算不上為人民服務,心裏很慚愧。我實在是看他們太窮了,所以想出了這一招。……,開始的時候我將冬筍放在東城大超市和雲海超市出售,一部分交給我叔叔放在九州大酒店使用,可這幾個地方能消化的都不多。楠竹坳那裏有三四萬畝麵積的楠竹,冬筍可以挖上十噸。我就鼓動我一個高中同學在羅崗區蔬菜批發市場租攤位搞批發。我同學的叔叔,也就是那個派出所所長,正好負責管理這片的治安,我就想請他幫忙能不能盡快找一個攤位。結果我們把他從他朋友兒子的周歲酒桌上請過來了,誰知道他帶我同學去批發部管理處的時候正好遇到了警風警紀暗訪組的人在那裏調查。因為喝了一點酒,反應就不那麽靈敏。管理處的一名女工作人員可能是出於看公安局的洋相的原因,說了幾句不得體的話。這個王所長在不知道情況就回罵了那個女人一句,吵起來之後還打了那女人一巴掌。暗訪組的人出麵後,他又和暗訪組的人吵了起來,暗訪組的人打了王所長一巴掌,王所長則將那個打他的人給掀翻了。警務督察科的幹警接到報警後就把他帶到市局請去調查。我知道他有些事做錯了,但我擔心有些人就此上崗上線,或者拿他樹典型。那他有可能被撤職甚至開除。如果是那樣,我將來怎麽敢麵對我同學?陶廳長,我想請你介入一下,該批評的批評,該道歉的他去道歉,該處分的處分,該賠錢就賠錢,但請組織上容許他改正,也請組織上看在他是幫我們貧困地區的農民謀福利的原因而原諒他。……,嘿嘿,雖然主觀上沒有為農民謀福利的想法,但客觀上還是有的。如果攤位租好了冬筍銷售出去,我們那裏很多農民會受益。你說是不?”


    就是關心王所長命運的袁道聽了郭亮的話,也感到有點臉紅:將我袁道想賺錢的事說成了是為農民謀福利,可我和王所長從頭到尾都是想如何多賺錢,從來沒有考慮過什麽農民啥的。


    袁道心道:“怪不得郭亮這小子能升官,嘴巴會說啊。黑的說成白的,死的說成活的。”


    郭亮看到了袁道臉上的神色,也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遠方的陶翔說道:“現在你說的隻能算是一麵之詞,具體情況我還不理解。……,這樣吧,如果情況真是如你所說,如果那個被打的婦女沒有受傷,那這個所長的職位就能保住。至於其他處分是不是有怎麽處分,我不敢保證,這得由組織上按照相關條例來決定。……,我會讓省廳的警務督查處介入調查,絕不容許有人借這件事打擊報複。小郭,就這樣處理吧。”


    郭亮連忙說道:“太謝謝你了!”


    陶翔笑道:“看在你為國為民操心的份上,今天晚上我請你吃晚飯?我們好好喝一杯怎麽樣?”


    郭亮馬上說道:“我請你。你願意到迎源大酒店還是願意到九州大酒店?”


    陶翔又笑道:“嗬嗬,你還真有錢啊。吃得這麽奢侈,你還不如把這些錢捐出來交給那些窮苦的農民。”


    郭亮也笑了,說道:“我一個人的能力畢竟有限,這點工資捐出去也幫不了幾家。俗話說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告訴他們怎麽致富的方法才是真正的幫忙。而且我也得好好感謝你,不選好一點的地方,我怎麽好意思?還有,我有迎源大酒店的金卡可以打折。嗬嗬,這金卡還是因為你而得到的呢。”


    陶翔道:“你小子什麽時候長出一張利嘴了?迎源大酒店的金卡與我什麽關係,我與那裏的人並不熟悉。”


    郭亮笑道:“迎源大酒店的田老板是東城大超市的大股東,上次東城大酒店的經理請小流氓到雲海超市鬧事,被抓住後,有的人就怕了。我的高中同學在迎源大酒店聚會的時候,那個田老板看見了我,以為我有很強硬的後台,就很大方地送出了一堆金卡和禮物。希望我把你介紹給他認識。我隻答應不追究他們打我的事,沒有答應通過我找你。所以說,如果不是你,我就不會有這金卡,我的冬筍也進不了那兩家超市。”


    “哦,這些人真是會鑽。”陶翔感歎了一聲,然後說道,“還是到你叔叔的九州大酒店吧,相互都認識。我也到他那裏吃過幾餐野菜,味道不錯。……,晚上八點見!”


    旁邊的袁道等郭亮掛了電話之後,急切地問道:“沒事了吧,王叔叔沒事了吧?”


    郭亮說道:“隻要你說的是真話,肯定不會撤職或開除,但檢討肯定會被要求寫。”


    袁道有氣無力地說道:“隻要不開除撤職就好就行,否則我死定了。郭亮,你晚上能不能讓我見見那個廳長,我馬上找人借錢送給他,請他幫忙不給處分,行不?”


    郭亮搖了搖頭:“他不是那種人,如果你送禮,絕對會弄巧成拙。到時候撤職是肯定的。”


    袁道不以為然,說道:“不可能有不收錢的官,狗哪有不吃屎的?”


    郭亮笑罵道:“操,你這不把我也罵進去了?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收錢的官,但我不敢冒這個險。而且,我和他的關係還沒有熟悉到帶你去送禮的地步。”


    袁道不解地問道:“送禮難道還要熟悉到一定程度才行?……,好吧,我聽你的。”


    因為出了這件事,在羅崗區蔬菜批發市場租攤位的事隻能告吹了。如果王所長的事情不落定,他們即使租了攤位,將來肯定會有人送小鞋給他們穿,各種明的暗的檢查、收費會讓他們應接不暇。與其強行在這裏租攤位生悶氣受卡壓,還不如不租或者換一個地方租。


    兩人定下不租攤位後,內衣透濕的袁道回家洗澡,準備下班的時候去接女朋友再設法哄勸,讓她少生氣。郭亮則準備回到舒月華的房子,繼續剛才的親密交流。


    可惜,當他回到舒月華租住的房子時,門已經被鎖上舒月華已經出去了。他隻好在腦海裏回味剛才手握她胸前飽滿的感覺:“那麽大,一隻抓不了,兩隻手才能捧住。真是舒服……”


    想著想著,郭亮體內湧起一股異樣的熱流,心道:“她到哪裏去了?我剛才那麽對她,她不會就此不理我了吧?”


    他打電話給梁倩英詢問舒月華在哪裏,梁倩英告訴他說舒月華早就到公司查資料去了。接著她問郭亮晚上準備到哪裏吃晚飯。


    郭亮想多問幾句舒月華的事,但心虛的他不敢說出口,隻說晚上請一個朋友到九州大酒店吃飯然後掛了電話。


    一時無所事事的他決定利用晚飯前的這段時間再調查一個菜市場。


    就在郭亮打的士前往另一個菜市場的時候,派出所王所長的事情發生了轉機。省公安廳警務督查處的主動介入讓很多人茫然不解。全省公安係統的官員都知道省廳警務督查處的唐處長是一個鐵麵無私的家夥,犯了錯的官員隻要落在他手裏,不死都會脫一層皮。這次他雖然沒有親自下來,但派出了一個親信直接插手此事還調查詢問有關當事人。


    幾個和王所長關係好的幹警心道:糟了,老王怎麽惹出這尊大神了?這下不被撤職都不可能。


    看到省廳下來的人,後悔至極的王所長也急了。心裏把那個將他從酒桌上喊出來的侄女婿祖宗十八代都罵遍了,發誓將來一定給那個小子好看,堅決阻止侄女嫁給他,讓他在餐館打一輩子的工,打一輩子的光棍。


    但是,接下來的事讓所有人大跌眼鏡:省廳來的人並沒有對王所長怎麽樣,反而認定了王所長所說的今天下午已經請假是真實的。當有人說王所長沒有寫請假條而質疑這個事實時,那個主動介入的省廳領導還理直氣壯地說道:“他這個位置的人不寫請假條很正常吧?你們說說哪個單位的一把手請假的時候還向下屬寫請假條的,不就是口頭說一聲就行了嗎?有的甚至說都不說一聲就走了。既然大家平時都這麽做,我們就不要雞蛋裏挑骨頭了。”


    當有人說王所長到蔬菜批發市場是為了走後門利用職權為自己的親戚撈好處時,那個省廳領導卻說他已經調查了,王所長的熟人是為貧困山區銷售冬筍,是為了幫助窮困農民賺取生活費用,不是為了私人謀利益。這種利用業餘時間幫助人民群眾的事即使不被表揚也不應該被責難。


    幾句話談下來,就是傻子也知道這個省廳下來的領導不是來整王所長的,而是來保護王所長的。這些幹警自然不是傻子,甚至可以說是人精,他們心裏的天平一下朝王所長偏了過來,紛紛開始為王所長開脫、為他說好話。


    隻是在為他說好話時大家心裏都納悶:“這個姓王的什麽時候跟省廳領導掛上了勾?他在基層幹了十多年了,沒聽說過他有什麽後台啊?不行,今後我得跟他好好搞好關係。”


    其實當事人王所長也是一頭的霧水,他在心裏都已經做好了被撤職的準備,畢竟打市局暗訪組的人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完全可以說性質嚴重影響惡劣,不重處不足以平“警憤”。即使自己手下那幾個眼紅所長寶座的家夥不四處活動,憑自己所做的事也夠喝一壺的了。


    他努力地想著是誰在幫自己,是誰將省廳的閻王變成了菩薩,可怎麽也沒有想明白為什麽。


    因為省廳來的人旗幟鮮明地站在了王所長一邊,王所長的事情很容易地解決了。大家都說著王所長以前的功勞、讚揚王所長兢兢業業的工作態度、批評個別新參加工作的年輕幹警不尊重老同誌、……。


    如果不是省廳領導多次重申這事必須嚴肅處理,估計王所長這次打人的事還會被人改為見義勇為,是同壞人壞事做鬥爭。


    按照省廳領導的指示精神,王所長最後得到了如下處分:進行不通報的批評、寫出檢討、向被打的婦女道歉、接受暗訪小組長的道歉、……


    王所長聽到是這些處分後,很誠懇地表示同意,並當場向在座的領導做了檢查。然後坐上市局領導派出的專車回到了天龍派出所。上車前市局有人私下告訴他,等這事稍微平息後再在迎源大酒店為他擺酒壓驚……


    看到王所長從市局領導的車裏出來昂首挺胸地走向自己的辦公室,天龍派出所的所有的幹警都愣了,特別是那個上竄下跳的齊副所長更是一臉的灰敗:因為他已經在幹警中宣布了王所長即使不被撤職也不可能再坐所長的位置,他在下麵幹警中組織了不少的人整理王所長的問題,準備提交給上級組織。他甚至還許諾了不少的親信:等自己頭上的“副”字出掉,一定將他們給提上來,每人至少向前邁一步。


    這下不但“副”字難以出掉,反而把自己的狼子野心展露在政敵麵前,今後的日子將不知如何過下去。他惡狠狠地盯著王所長的背影,手心捏出了一把汗。


    王所長先洗了臉將背上的冷汗擦掉,準備到蔬菜批發市場管理處給那個被打的婦女當麵道歉時,那個婦女卻提著一袋水果膽顫心驚地來給王所長道歉了。


    王所長莫名其妙地看著膽怯低頭的她,不相信地說道:“我……我應該向你道歉,你怎麽……”


    婦女臉紅耳赤地說道:“王所長,您大人不計小人過,是我罵您、冒犯您在前,您並沒有打我,隻是推了我一下,是我撒潑。對不起,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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