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夥子不錯,有你幫忙我們就快多了。”他湊近看了看畫麵,手指著幾個標識物道,“這些細節不要去理,這不是藝術,用方塊、線條就可以了。王主任,你多把把關,像樹木、房屋的標識要按我們警察的規矩來。”


    說完,他走到那個照相的法醫那裏,二人在那裏談著什麽。過了一會,又將王滿江喊了過去。


    沒有多久,鮑獻忠的屍體被人抬上了縣局那輛白色的中巴車,兩輛車呼嘯而去。


    因為速度快,郭亮想搭便車的話都沒說出口,兩輛車就拖著長長的灰塵跑了。


    看到郭亮失望的眼神,王滿江笑道:“擔心今晚回不了縣城?嗬嗬,不急。今天許局長還要回縣局開會,我幫你說一聲,你搭他的便車回去。”


    果然,在郭亮同治安室的人在鎮上飯店吃完飯之後不久,縣局來了一輛桑塔納接許金鵬。王滿江出麵後,郭亮很順利地坐上了他的車。上車後,郭亮將特意買的二包高級煙給了許金鵬和司機。


    雖然買煙的錢遠遠超過梅山鎮到縣城的中巴車車票錢,但郭亮並沒有心痛的感覺,他希望用它們培養自己的人脈,即使現在用不上,將來也許還是用得上的。


    車走了一會,許金鵬問道:“你不是大學生嗎?怎麽到了警務室?”


    “我們韓書記認為我缺乏殺氣,說是下鄉時村民不會認我,所以讓我下去見習一段時間。”郭亮笑著說道。


    許金鵬也樂了:“一個鄉鎮幹部要什麽殺氣?不過在基層摔打一下也好。”


    “是啊。至少能知道農村的一些情況。以前什麽都不了解,不知道大米是怎麽來的,不知道花菜是怎麽長的。就連禾苗和韭菜的難分清。”


    “你在大學學什麽的?”


    “計算機。”


    “計算機?”許金鵬好奇地重複了一下,頓了一會,問道,“……,你看了屍體,你說這個人是如何死的?”


    郭亮想不到他會問這個問題,說道:“這……,我覺得不像是淹死的。我以前一個同學差點淹死,肚子裏、肺部都有很多水。而且他又不像被人打死後扔進水裏的,在他身上我沒有看見傷口什麽的。很奇怪的感覺。”


    許金鵬笑了笑,說道:“不錯,有膽量。比一些警察都強,有的警察第一次看屍體不敢睜開眼睛。”


    郭亮想聽的是他對自己剛才說的進行評價,可他說的卻隻是膽量。過了一會,見許金鵬不說話了,隻好問道:“他是怎麽死的?”


    許金鵬看了郭亮一眼,說道:“保密。”


    這話讓郭亮幹瞪眼。


    過了一會,許金鵬問道:“你是臨時性在警務室做事還是辦了借調手續?”


    “我不知道。領導叫我去我就去。”


    許金鵬沒有再說話,而是閉上了眼睛。郭亮隻好也不再說話,眼睛看著窗外越來越暗的天色。


    郭亮的家在省城,縣城隻外公、舅舅他們的家。以前放暑假、寒假都來這裏,幾乎把這裏當成了第二個家,他大部分衣服、書籍以及其他個人用品都放在這裏。這次通過公務員筆試、麵試後,當有關部門要求考上的公務員必須下到縣、鄉鎮一級工作時,郭亮毫不猶豫填報了來雙清縣的誌願。可惜一下分到了全縣最窮的梅山鎮。


    當他進門的時候,舅舅、舅媽、外公、表妹小苑都家裏。看到他,小苑馬上跑出來迎接他:“郭亮?你怎麽突然回來了?”


    舅媽笑道:“今天是星期五,我想今天他會回家。吃晚飯了沒有?”


    郭亮還沒有回答,小苑驚訝地問道:“咦,你的背包呢?就這麽空著手回來的?”


    郭亮笑道:“忘記給你買糖了,對不起。”然後對舅媽道,“吃過飯了,在單位吃的。因為有車進城,我就搭便車過來了。”


    小苑扭著他胳膊上的肌肉,說道:“又忘記了?不許把我看成小孩,聽見了沒有?”


    洗完澡之後,郭亮有點迫不及待地給遠在省城的母親打了一個電話。二人先談了一些瑣碎事情,郭亮就問道:“媽,我有一個很賺錢的生意,請你們投資。”


    “賺錢的生意?你不在警務室上班嗎,怎麽想起做生意了?我可告訴你,國家幹部是不容許做生意的。你不要……”


    “我算什麽國家幹部?而且一年中隻需要辛苦幾天就沒有事了。大不了,我讓外公出麵,他是退休的中學校長,應該沒事吧?”郭亮不以為然地說道。


    “什麽生意能像你說的賺錢?”母親不相信一個一年隻辛苦幾天的生意有錢賺,“大約投資多少?”


    郭亮回答道:“具體需要多少投資我還不知道,大約七八萬吧。……,我們這裏有一個年年被洪水淹沒的小洲子,裏麵長了不少野芹菜、野薺蒿。這裏的人不清楚這些東西的價值,都把它們當野草看。我想和朋友把它承包下來。專門供應省城的酒店賓館。”


    母親聽了是這種生意,很快就放下心來,說道:“那你幹脆問你叔叔,他是酒店的總經理,他對一切都熟悉。什麽事就讓他出麵就行,不要麻煩你外公了。要投資的話,再說。”


    郭亮笑道:“我不就是這個打算嗎?我在他的酒店吃過幾次這種野菜,很好吃,可價格高,要四五十元一盤,才一點點。不過,我想自己賺錢,不能全部交給他。這裏還得掛外公的名字。”


    母親笑道:“你還擔心你叔叔撈你的錢?”


    郭亮說道:“那酒店又不是他私人的,如果他接手很多事情肯定不好辦。我隻讓他從我這裏買就行。”


    母親嗯了一下,很以為然,沒有再說其他。


    掛了母親的電話,郭亮又給叔叔打了電話。


    叔叔明顯是一個爽朗的人,接了郭亮的電話後先責備了郭亮一番,說他大學畢業就跑了,連他是不是找到了工作都不知道。他說他還準備找人聯係單位呢,讓他空著急了幾天。直到從郭亮的父親嘴裏知道他考上公務員之後才放了心。


    郭亮說了一下單位的工作情況後,又把自己發現了一個盛產野芹菜、野薺蒿的洲子告訴了他。叔叔一聽,馬上誇郭亮精明,有頭腦,跟他一個樣。他說道:“小亮,現在城裏人都講究環保,都喜歡吃沒有汙染、沒有用過化肥農藥的野菜。你哪裏能產多少?你可要便宜一點供給我的酒店。”


    郭亮笑道:“嗬嗬,我不就是想幫你才準備下手的嗎?現在野芹菜、野薺蒿多少錢一斤?”


    “現在?現在早沒有了。隻有春天和初夏才有。你不會告訴我你那裏現在還有出售吧?”叔叔接著說道,“價格隨著上市量的多少變動的。開始量少的時候要二十五元左右一斤,等量大上市的時候大約十元左右一斤,到五月中旬又漲到二十元左右。不過到了五月份因為它們已經老了,吃起來有渣量最少也恢複不了最高的價格。到了五月底就沒有了。”


    郭亮問道:“聽說現在有一種保鮮技術,能夠讓它們保鮮幾個月,是不是有這麽一回事?”


    叔叔笑道:“嗨,要什麽保鮮技術。出產那東西的地方很少,都是洞庭湖裏少數幾個洲子上才有,采摘出來就被各賓館酒店給買下來,幾乎沒有什麽停留就上了餐桌。不需要,不需要。”


    郭亮說道:“如果我這裏生產量大,一時又銷售不完呢。保鮮的話是不是好點?”


    叔叔說道:“保鮮這玩意難說。人們想吃的是野菜,不是想吃什麽反季節蔬菜。你把它們保鮮幾個月,人家會以為它們是大棚種植的,是化肥催長的,未必會出高價來買。除非保鮮能真的保存它們鮮嫩、保持它們那股獨特的氣味,否則反而會砸了這個菜的招牌。當然,如果將它們降一下檔次,不賣六七十元一盤,那絕對沒問題。”


    郭亮笑著說道:“我也隻是說說,我可沒有保鮮技術。隻是我這裏量很大,怕銷售不完就壞了。”


    叔叔突然大笑起來:“哈哈,你小子行啊,知道用這一計。”


    郭亮笑道:“我哪裏用什麽計了?實事求是地說我心裏的想法而已。”


    “你就繼續裝吧。”叔叔問道,“說實話,你那裏到底能產多少?別給我灌**湯了,用什麽鬼保鮮技術來吊起我的胃口。我還真不信你那裏能產多少野菜。”


    郭亮不好意思地笑道:“嘿嘿,我這麽說不也是想引起你的重視嗎?你們當老板的心才太黑了呢。一盤菜裏的野芹菜不到半斤吧,怎麽能賣這麽貴?……,具體產多少,我還真不知道,不過聽那個老村長說什麽吃大食堂的時候,村裏很多人拿它們養命,我想能夠養命的話,數量肯定不少。而且我在那裏看了看,看見了很多已經老了的野菜。那裏的麵積一共有三百多畝,估計產幾萬斤沒問題。”


    一萬斤就能賣十萬元,如果能產五萬斤,那不就是五十萬元嗎?郭亮想起叔叔剛才的報價,眼裏冒出了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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