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宥寧坐的車是輛‘私’人大巴,感覺人不多但還是滿滿當當的,她到的晚,連個通鋪都沒有了,深更半夜的,她折騰一天也累了,連司機都替換休息了。(.好看的小說.訪問:.。


    她摘下帽子鬆了鬆頭發,紮的太緊,頭疼。


    頭頂有兩層的通鋪,她上麵躺著的人是個年輕的男孩兒,看樣子和她年齡差不多,她一上車就伸頭看她。


    “哎,”男孩兒想了一下,可能也沒想好怎麽稱呼,於是直接問,“你坐著累不累?”


    靜謐而又擁擠的空間裏,他聲音飄忽,但是周圍的人也都能聽到。


    程宥寧聽到聲音抬了抬頭,她把墨鏡摘下來,‘露’出一雙黑亮的水眸,不確定對方是不是在和她說話。


    “對,就是說你!”他指著程宥寧,笑了笑,‘露’出白燦燦的牙齒。


    程宥寧搖搖頭。


    “你上來睡?”男孩兒作勢要下來。


    她坐在那裏,瘦瘦小小的,特別弱不禁風的樣子,但是程宥寧卻沒有要動的意思,她擺擺手。


    男孩兒見她一直不說話,‘挺’不自在地聳聳肩:“我又不是壞人!”他聲音提高了一點,終於引起了公憤,旁邊有人叫他別吵了。


    他安靜了一會兒,又探出頭:“哎,你去哪?要不你上來坐著,下麵多憋屈!”


    坐她旁邊的中年‘女’人也看不下去了,拍了拍她的手背:“姑娘,提防有人有賊心!”說完,還遞給她一個軟墊,一看就是自己做的,‘花’‘花’綠綠的。


    但是靠著舒服,程宥寧點點頭,低聲回道:“謝謝阿姨!”


    男孩兒低咒了一聲,大概是被冤枉的意思,躺下去再沒說話。


    程宥寧有了軟墊,找了個舒服點的姿勢靠著,這種大巴車環境特別差,空氣不流通,還有人打呼磨牙說夢話,程宥寧根本睡不著。


    她捏著一張從筆記本裏撕下的小紙條,手指慢慢收緊,那是她媽媽老家的地址,她從沒去過,她媽媽也很少提起,偶爾隻言片語的,歎息一聲就不再說。


    她隻知道那是臨近a市的一個地級市下屬的小村落,這個紙條還是程宥寧上次整理舊物時看到的,夾在她們合照的相框裏,她一直隨身攜帶,就是想著婚禮之後去一趟,看看怎麽把媽媽的墓搬回老家。


    想起婚禮,程宥寧雙眸不自然地動了動。[更新快,網站頁麵清爽,廣告少,無彈窗,最喜歡這種網站了,一定要好評]


    她一隻手在‘腿’上畫圈,心裏空落落的不知道怎麽形容,如果四年前她走的時候還猶豫過,這一次可以說是決絕了。


    至少四年前不像現在,沒人認識她,也沒人知道她的隱‘私’,她還是可以頂著程家千金的名號招搖撞騙,而現在她待不下去了,她的存在就是一個笑話!


    真是慫,程宥寧!她在心裏對自己說。


    她從窗戶上盯著自己,即使在這種大巴車上,她周圍的人可能都不關注新聞的情況下,她仍然不敢摘掉口罩,她怕,她不想聽到別人討論她的人生。


    即使,她的人生已經如此不堪!


    程宥寧停下了手,還是想到了陸珩,他知道她離開之後會怎麽樣?大概現在他也不知道吧?他一定忙給程先生施壓,他一定忙著收購鵬程國際。


    陸珩是對的,他一早就有了目標,並不斷為了這個目標向前邁步,是她錯了,她說要完成母親的遺願,可是後來這件事仿佛就被她拋到了腦後。


    這就是她和陸珩的區別吧!陸珩是理‘性’的,她太感‘性’了,以為陸珩對她好,以為陸珩是真的愛她。


    到現在陸珩對她的感情是什麽樣的,她也猜不透了,可能他也是對她有感覺的,但是這種感覺太過薄弱,和他對程家人的恨根本不值一提,所以他會毫不猶豫地犧牲她,來達成自己的目的。


    她不怪陸珩,真的不怪他,她隻是心有點疼,如果當初一開始陸珩就告訴她,他除了要和她契約結婚還要把她的身份曝光,給程家以打擊她也會同意的。


    但是他什麽都沒說,到最後,也沒有承認這一點!


    程宥寧抬手蓋住眼睛,口罩堵得她出不來氣,她整個身體都在輕輕的顫抖。


    她隻是心有點疼,隻是心有點疼,程宥寧咬住‘唇’,努力克製自己的情緒。


    “小姑娘,你怎麽了?”旁邊的阿姨拍著她的肩問道。


    程宥寧抹一把臉,轉頭看她,慘淡的月光中,她的雙眸也仿佛打上了一層淒清。


    她搖了搖頭,清了下喉嚨說道:“沒事。”


    “看你的樣子還上大學吧?想家了?”坐這班車回去的都是在外務工或求學的異鄉人,中年‘女’人很自然這樣聯想。


    “嗯。”程宥寧尷尬地應是。


    “我‘女’兒也在外麵上學。”‘女’人好像想到了她的‘女’兒,臉上洋溢著幸福和驕傲,連同看程宥寧的眼神都帶著柔和的光輝,“我知道你們苦,畢業了,畢業了就好了。”


    不知道她是在程宥寧還是在安慰自己。


    最後程宥寧是靠著‘女’人的‘腿’淺淺睡著的,‘女’人輕拍著她的背,在漆黑的夜裏,她咬著‘唇’,最後終於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大巴車開了一天一夜才到達小鎮,她下車看了一眼四周,比她想的要荒涼的多,人煙稀疏,窄窄的一條柏油馬路,坑坑窪窪,遠處夕陽的餘暉中崇山的線條也變得柔和。


    中年‘女’人要去下個鎮子,告訴她在鎮子上休息一夜再走,夜裏危險。


    程宥寧打算找個小旅館,茫茫然地往前走。


    “哎,你去哪?”後麵有人說話。


    她回過頭去,是在通鋪上的那個男孩兒,程宥寧也不知道為什麽給他定義為男孩兒,他長得不高,身形還削瘦,旁邊有兩個鼓鼓囊囊的旅行袋,穿一件很像工作服的短袖,牛仔‘褲’洗得發白,腳上是一雙膠底軍鞋,臉‘色’黝黑,程宥寧覺得那是曬的,因為他‘露’出的手臂明顯是兩個顏‘色’。


    她站在那裏不搭話也沒即刻走開。


    “問你話,怎麽不理人?”男孩兒有點兒不高興,他上前兩步站在程宥寧身前。


    她立刻下意識的後退。


    男孩兒撓撓頭:“我像壞人麽?”他退開一些距離,“我二叔一會兒來接我,順路的話把你帶上,一個‘女’孩子家家的在外麵多危險!”


    可能他是聽到了她和車上中年‘婦’‘女’的談話,程宥寧想了一會兒,人生地不熟的,她把紙條攤開給他看。


    男孩兒湊過來,盯著紙條好一會兒,又撓頭:“我不認識字!”


    程宥寧很想翻翻白眼,不認識看那麽認真。


    她收回紙條,看了一眼,答:“小,小沈莊。”


    “哦,我認識的,你的字寫的太難看了,我住李家堤,我叫李盛,你叫什麽?”男孩兒笑起來。


    “程宥寧。”


    她說得很快,聲音也小,李盛隻聽到一個姓,疑‘惑’地看著她:“小沈莊沒有姓程的,你是誰家的?”


    還沒等她回答,接他的人就來了,原來所謂的接是一輛牛車,程宥寧腦子有點不夠用,這是個什麽地方啊!


    李盛把行李搬上去,看她還站在原地,扯著嗓子叫她:“上車啊!”


    程宥寧“哦”了一聲上去了,李盛把行李遞給她一個:“坐著!”


    估計行李裏麵有被褥,因為軟乎乎的。


    等走起來,程宥寧才知道為什麽要用牛車了,因為這個地方根本不通車,山路泥濘,越走越顛簸,她坐在車上,差點吐出來。


    “你為什麽帶著口罩?不憋得慌?”李盛問她。


    當然憋!她簡單回答:“感冒了。”說完咳嗽兩聲。


    “你摘下來就沒事了,”李盛看了看山間,“咱們這兒空氣好!”


    程宥寧想了想,還是摘了下來。


    “你不是我們這裏的人?”李盛盯著她的臉愣了幾秒,他是覺得程宥寧可能是市裏的,但是現在在外上學的小姑娘都是時髦又洋氣的,連說話的口音都變了,以為她也是那樣。


    程宥寧點點頭。


    “那你去小沈莊找誰?”


    找誰?她也不知道,她兩眼一抹黑什麽也沒想就來了,到這裏才發現,原來她媽媽的老家是這個樣子。


    “姓寧,你知道麽?”


    “寧?寧戎家?”前麵驅車的李盛的二叔回道,語氣有些怪,“小沈莊就那一家姓寧的!”


    “那叔叔您能帶我去麽?我不認識。”程宥寧趕緊請求道。


    二叔在腳底磕了一下旱煙:“不用,整個小沈莊就他們家是二層小洋樓,你一眼就能看見。”


    程宥寧聽到了他略帶嘲諷的語氣,不明所以,也不再問。


    “小姑娘,下麵的路牛車過不去了,你走下去就能看到了,我們先回了!”


    李盛拉了一把他二叔,但是也沒用。程宥寧點頭,道謝下了車。


    山裏黑得快,他們走了兩個小時左右,天已經完全黑透,指的這條路既窄還陡,崎嶇泥濘,程宥寧皺著眉,她沒手機,連個照明都沒有,踩不好真能摔出好歹來。


    山間風大,她深吸口氣還是頭皮發麻,拉了拉外套往前走,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她全神貫注看著腳下,旁邊是個陡坡,程宥寧望了一眼,下麵‘挺’深的,有點擔心。


    突然就想到和陸珩在半山別墅走夜路的那次。


    她強迫陸珩背著她,走回去,還真是任‘性’又無理取鬧。


    她有點走神,‘精’神一個恍惚,腳下打滑,一下沒站穩,就要摔下去。


    “啊――”黑暗中她的叫聲引得路邊的棲鳥都驚飛起來,程宥寧伸出手臂想抓住什麽來支撐,突然就有一隻手拉住了她。


    陸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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