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象締站在那大帳之外等著,在帳前有兩位看上去很年輕的小將,那兩個小將打量著金象締。一身金袍的金象締與這整個大營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這兩個年輕的小將其中一個腰上懸著一柄淡青色的劍,另一個則是懸掛著一塊紅色法令。雖然他們身上也穿著這軍營之中的製式盔甲,但是他們內裏的衣服從領子那裏可以看得出來不是普通衣服,那領子上麵有著細密的暗紋。


    而且,他們的眼神與其他的天兵不同,所以金象締猜測他們兩個可能也是來自於下界。


    帳中依然傳來喧鬧聲,那個門將進去之後就一直沒有出來,也沒有聽到他有稟報的聲音。


    “大大大……小小小……大,小……”


    聲音傳出來,顯然這是有人賭博,而敢在這大帳之中賭的人身份肯定不簡單。


    有金象締在,那站在門口守衛的兩個人似乎不太好說話,隻是過了許久,那位門將還沒有出來,那兩人也站著無聊,其中一個便朝金象締問道:“不知這位兄台來自哪處地界?”


    金象締想了想,回答道:“西牛賀州。”


    “嗬嗬,這西牛賀州縱橫千萬裏,那般的大,來自西牛賀州之人可就多了。”另一個身上持著一塊紅色法令的年輕人笑著說道。


    金象締知道他的意思是自己說的地方太大,說了等於沒有說。


    他沒有接話,這便又冷了場,按說,這個時候如果金象締接著他們的話說,那自會很快就熟悉起來,隻是他不喜人類,也不想去套什麽近乎。


    那兩人相視一眼之後,自顧自地說道:“你還記得前天隨將軍巡河之時見到的那個妖魔嗎?聽說,到現在都還沒有抓到。”


    “敢於通過這天河進入天界的,自然不簡單。”腰間懸著紅色法令的年輕人說道,他那法令在虛空之中隱隱之間仿佛有精火匯聚。


    金象締抬頭看天空,在這裏看天空與在大地上看天空又截然不同,在大地上看天空有著一層厚厚的雲擋著,星辰總是不清楚,而在這裏看,看到地卻是一片空曠,一片更加巨大的天幕籠罩著這眾生,在那深處,依然有點點的星辰在眨著。


    “我聽說,明天,會有一位仙子來我們這裏。”腰間懸著劍的年輕人說道,他的臉看上去要比一般的人小,所以一眼看去他整個人都似要小一些,也顯得要活潑很多。


    “仙子?仙子來我們這天河做什麽,這裏除了一條永不停歇的天河之外,什麽都沒有。”腰懸紅色法令的年輕人皺眉說道。


    “我們天天在這裏看著,當然覺得荒涼,可在有些人眼中卻是美景。”


    他們的對話金象締自然是聽著,他的心思在也不由得想著他們之前的話,原來這天河之中時常會有妖魔出現,難怪要有水軍在這裏鎮守著。


    這時,那大帳之中有人出來了,不止一個,是一群,看他們身上的穿著,個個穿著華麗的鎧甲,或者是看上去非常精美的法袍,一看就知道他們在軍營之中的身份不一樣。


    那群人走出來之後,從金象締的身邊走過,上下打量著金象締,他們似乎想要看出金象締是什麽來曆,又或者是看看他是人類還是別的什麽生靈化形而出的。


    有一人就站在金象締的麵前打量著他,這個人很胖,不像是一個天界的神靈,反像是一個人間的員外。他的眼中有淡淡的藍光泛起,他是想要看金象締是什麽。而就在他眼中泛起藍光之時,金象締的身上同樣的有一層清靈之光泛生,將自己緊緊地包裹著,那清靈光華如水波一樣地蕩漾開。


    金象締修行的法門是《顯密圓通真妙訣》。這門法訣的根本就是在丹田之中結如意靈符,如意靈符結十八重之後,那如意靈符可化為法象顯妙於外,這就是那如意靈符的玄妙之處。現在他丹田之中的如意靈符不過是結了七重,但是神魂靈氣肉身早已經合一,又豈是那麽容易被看透本體的。


    在對方的眼中,金象締一身清光,靈華清透,身上那一股玄妙之意蕩開,他仿佛已經看得清清楚楚,卻又像是什麽也沒有看到。


    “看起來倒是清透,不知從何而來啊?”這個像員外般的人問道。


    “西牛賀州。”金象締再一次地說道。


    “西牛賀州荒辟而教化不足,盡出一些妖邪,你看起來倒不像是從那裏來的。”


    金象締隻是笑了笑,並沒有回答。


    其他的人倒沒有問金象締什麽,隻是仔細地打量了著金象締而已,那位門將是最後出來的,他招手讓金象締進去。


    金象締進入其中,營帳比想象之中還要大得多,裏麵有一個人坐在那裏,手中正捧著一個酒壇,大口大口地喝著。


    “這女兒國進貢上來的女兒紅就是香。”坐在那裏的大漢一口氣喝了半壇,大笑說道,看起來他的心情很不錯。


    他的身上並不像別的人那樣穿著神甲,而是一身常服,不過即使是常服也能夠看得出來是用天地間罕有的材料織成,上麵有神紋暗布,不沾塵,辟水火,即使是一般的法術落在上麵都無法在那衣服上留下半點的痕跡。


    在他身前的桌上還擺著肉食,大塊大塊的,其中有一條大腿肉,不知是什麽肉。


    他抓起那一塊大腿肉,眼睛卻看著金象締,金象締不知他的身份,旁邊帶他進來的門將開口道:“這是我們蠍尾將軍,掌管著蠍尾營。附近這裏的一段三百裏河域,皆在這蠍尾營管轄之內。”


    金象締明白,原來這天河還是分了段的,大概是每一位將軍管理一段河域。


    那蠍尾將軍在那裏撕咬著不知名的獸腿,眼睛審視著金象締。


    金象締原本以為這帳中的人會是一個昏聵之人,因為在自己的將軍營帳之中聚眾賭博這種事,是很難發生在一個好的將軍身上。


    可是現在金象締隻覺得這蠍尾將軍的眼神卻是那麽的鋒利,像是要將自己分成一條條的看個通透。


    他一連咬幾大口肉,又咕嚕咕嚕地喝了一大口酒之後,然後將手中酒壇一放,那門牙將連忙上前將一塊白布遞上去,他隨便地擦了擦手,站了起來,來到金象締的麵前。金象締這才發現他竟是那麽高大,他那一雙眼珠子是褐紅色的。


    “我不管你是怎麽得到這一份詔書的,但是在我這裏,是虎得給我臥著,是龍也得給我盤著。”蠍尾將軍站在那裏居高臨下地逼視著金象締,等著金象締的回答。


    金象締同樣地看著對方,等了一會兒,想著自己是來這裏修行的,朝後退了一步,低頭回答道:“是。”


    蠍尾將軍在金象締回答之後卻是笑了,說道:“我這人喜歡交朋友,不管是來自於哪裏,也不管他原本是什麽,既然進到了這蠍尾軍營之中,那以後就是我的兄弟,你去找吳天師,讓他給你安排。”


    “是。”金象締說道。


    “哈哈,好,不過,以後回答我的話,記得加*軍,明白嗎?”他說到後麵,沒有半分的笑意。金象締心中一凜,立即回道:“明白了,將軍。”


    “很好,我就喜歡聰明人,在這百裏河域之中,隻要他夠聰明,那麽就不會有事。”蠍尾將軍說道。


    “是,將軍。”金象締再應著。然後對方揮了揮手,金象締退出來。那位門牙將也跟在後麵,他說道:“你跟我來,我帶你去吳天師那裏。”


    “多謝。”


    門牙將帶著金象締朝軍營的另一邊走去。這個號稱管轄著百裏天河的軍營看上去非常空曠,雖然很大,但也沒有想象之中的那麽大,不像是能夠屯兵百萬的軍營。金象締從來沒有到過軍營之中,不知道應該是什麽樣子,所以也隻是心中疑惑。


    路過一座巨大的石碑邊,一股威嚴的鎮懾氣息從那上麵散發出來,神聖而莊嚴。


    這一座碑非常的高,如一把劍直紮入天空,九天之上有絲絲縷縷的星光垂下來。如此神秘的存在,金象締覺得自己之前進營之時沒有看到實在不應該。


    “這是天兵神碑,你初次來天宮,隻怕是聽過並沒有見過吧。”那門牙將看到金象締驚訝的樣子,臉帶笑意地說道。


    隻是他不知道,金象締連聽都還是第一次聽,以前他根本就不知道這天界之中是怎麽樣的。


    不過,聽到這門牙將一說,他立即明白,這天宮的神靈有很多其是已經沒有肉身的,尤其這些天兵是靈體,沒有肉身,待需要他們出戰之時,一通戰鼓之後,立即有百萬天兵席卷而出。


    看著這一座巨大的神碑,上麵有著密密麻麻的神紋,他想要近距離來看看,但也明白,現在不是合適的時候。


    看著金象締頻頻地回頭看那神碑,門牙將再一次地說道:“我剛來這裏時,也被這神碑給震撼了,久了就習慣了。在這天界,有許多不可思議的東西,你以後都會看到的。好了,到了。這裏就是吳天師的營房。”


    前方有一座白色的大營帳,門牙將說道:“蠍尾軍之中有四位天師,吳天師是來軍中最久的一位,你在他那裏可要注意著點了。”他說到這裏便不再前進,而是轉身離去。


    金象締看著那營帳,頓了頓之後走了過去。那營帳前有人守衛,問明他的來曆之後,其中一個進去稟報了。這一次倒沒有等多久,那稟報之人很快就出來了,讓他進去。


    一進這帳中,金象締在看到帳中的吳天師之時,心中一突。


    因為這個吳天師就是剛才從蠍尾將軍帳裏出來之時,跟自己說過一句話,那看上去像個員外的人。隻是此刻金象締卻覺得他的眼神深處有著一絲敵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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