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一動不敢動,就像是已經被毒蛇盯上了的兔子。


    然而那個道士卻像是沒有絲毫地察覺,隻聽他說道:“我不收徒,在我門中,隻有一個師父。”金象締聽他說不收徒,心中頓感失望,一時不知說什麽,耳中又聽道人說道:“雖然我不收徒,卻可以代師收徒,你叫我師兄即可,拜師禮等我帶你回山門之後再行吧。”


    金象締驚喜,連忙喊道:“是,師兄。”說罷轉頭看了一眼青衣,也沒有注意到青衣正看著那遠處,高興地快速說道:“師兄,這是我姐姐青衣,已化形,一心向道,你能不能也將她一起收下。”


    “嗬嗬!”道人抬頭看著青衣,這才發現青衣的臉色,臉色頓時一變,就在這一刻他從青衣的眼眸之中看到一點白芒流光。道人也不回頭,手中的衣袖已經旋揮而出,青衣刹那間如一片枯葉飄飛而起,隨之又消失在了風中。


    青衣身不由己地飛出,耳中一陣呼嘯之聲,如處於狂風暴雨之中,當她定住身時,已經在一座山頂了。心中焦急地朝那處山穀之中看去,隻見那山穀之中狂風大作,天空之中烏雲密布,傾盆大雨瘋狂地落下,一道道雷霆劈落。隱隱間聽到山穀之中有一道恢宏的聲音在念道:“風、雷。”


    隨著這聲音響起,風更急了,就連青衣都有些站不穩,隻見山穀中的大樹斷折,在天空之中飛旋。而一道道雷霆落下,連續地擊入山穀之中。


    然而在這無盡的風雷聲中,卻有一道劍吟聲格外的刺耳。穀中劍光霍霍,殺氣衝宵。


    青衣很焦急,因為金象締還在山穀之中,在那劍光籠罩之下。


    大約一刻鍾後,山穀之中突然衝起一道劍光將天空之中烏雲攪散,隨之風雨散去,雷霆再也不複出現。青衣心中一驚,看著一躍而上雲端的華清陽,心中大驚,暗想:“他還活著,難道小家夥新拜的師兄就死了。”


    一襲白袍的華清陽站在雲端四下裏看著,冰冷的眼神掃過青衣,青衣隻覺得全身冰寒,心跳刹那停止。不過那華清陽卻像是看一棵草木一樣地一掃而過,隨之一步跨出,破入虛空之中,消失不見。


    青衣這才回過神來,連忙遁入山穀之中四處尋找著金象締,一邊尋找一邊大聲喊道:“小家夥,死了沒有,小家夥,快點出來,躲在哪裏,快出來,那個華清陽已經走了……”


    青衣翻動著穀中斷折倒地的大樹,一根根翻動著。一邊翻動一邊喊著,又翻動著被劍斬開的巨石,鑽到石頭下麵去看石縫,在她的心中,金象締最喜歡躲在石縫之中。


    然而山穀之中翻了個遍也沒有找到金象締,不過好在她也沒有找到金象締的屍體,那個道人更是沒有看到。她隻是微微一想,便朝那華清陽追逐的方向遁行而去。


    金象締暈頭轉向,已經分不清東南西北,他感覺自己幾乎是在那華清陽的劍尖前晃動。耳中充滿了劍吟聲,風雨聲,雷霆聲。當一切都消逝時,他的眼前已經是另一片天地了。


    一座廢棄神廟神像下坐著一個中年道人,身前有一隻金蛇昂著頭仔細地看著他。


    “你是我師兄?”金象締疑惑地問著。


    道人點了點頭,他的脖子下一道劍痕明顯,仍有鮮血滲出。


    “怎,怎麽會這樣。師兄,你怎麽變成這樣了。”金象締吃驚地問道。


    “嗬嗬,道行不夠,枉自使用超過了自己能力的法術,消耗了體內真元。”道人有些虛弱地說著,盡管如此,他仍然麵帶微笑。


    金象締不知道真元是什麽,想問,又怕道人解釋的太多讓他消耗了力氣,所以就挑自己最擔心的問題問:“那,會不會死?”


    “除非一直消耗下去,要不然的話,回去靜養幾年就能恢複了。”道人笑著說道。


    金象締這才稍稍地放下心來,隨之便發現青衣不在身邊了。連忙轉動著頭四處看去,隻見神廟破敗,四處漏風,屋頂瓦片隻有一半還在。蛛網到處都是,牆角已經長滿了野草,地上掉滿了瓦礫。


    “姑奶奶……青衣姑奶奶……青衣……”


    金象締高聲地喊道,身如金線在地上遊走,轉眼之間已經圍著神廟轉了一圈,又彈射而上神廟屋頂,四下裏看去,隻見一片茫茫青山,起伏如綠波,遠處還似有人家。看到這一切,他才意識到自己與青衣分散了。


    “這裏離那山穀至少有百裏。”道人朝金象締說道:“當時我無法救她,隻得用風將她吹出戰圈之外,她身懷風遁之術,一定會沒事的。”


    金象締稍寬心,對於就這樣與青衣分開了他心中有些不適應,又想著自己身上有她種上的青絲咒,她一定會很快找到自己的,想到這裏,便也就微微放下心來,隻是希望青衣快點追上來,然後好一起拜入師門。


    他自然是極想青衣與自己一起拜入師門的,沒有誰比他更清楚青衣是多麽想拜入道門之中修行正宗的修煉法訣的。


    “師兄,我們的門派叫什麽名字?”金象締微微定下心來後問道。


    道人閉目打坐,說道:“靈台。”


    金象締聽著不明白,但是看到道人閉目打坐,便不敢再打擾。盤卷在一邊想著這靈台到底是怎樣一個門派,師父又會是怎樣的一個神仙,又會有多少個師兄。


    “一定不比玄天門差……”金象締想著:“至少不像玄天門中人那麽霸道無情的胡亂殺生,等以後也將青衣接來,一起修行法術。”


    沒過多久,坐在那裏打坐的道人突然睜開眼睛,抓起地上的金蛇,一跺腳便已經沉入了土中,就在他沉入地裏的瞬間,數裏之外的一座山巔,一道白光仿佛已經將天地剖開,刺眼白光所過之處煙消雲散。


    劍吟驚空。


    山神廟毫無征兆地被斬為兩半,神像從中剖開,而道人消失的地麵上出現一道深深的劍痕。


    山神廟外有一個道人如風一般地迅速消逝著。


    青山之巔的華清陽一縱而上九天,一步數裏,隻幾步之下竟是已經到了道人上空,一劍飛刺而下。


    劍才出,劍吟喧囂已經彌散。


    如白鷹撲兔,飛淩絕刺。又如天外飛仙,絕世無雙。


    道人左手抓著金蛇在大地上一步一閃的遁行,卻不如華清陽的飛劍快。就在劍即將刺到道人身後時,道人突然轉身,右手在身前轉動,劃出一圈圈圓波。


    “靈台一念,方寸天地。”


    隨著他的聲音起,那仿佛無堅不摧,能刺穿天地間任何事物的劍竟然隨著他的手而轉動起來,就像是落入漩渦之中的一片葉子飛快地旋轉著。隻聽到四周不斷地傳出草木山石斷裂的聲音,樹木沒有征兆地斷折,山石破碎。


    劍隨著道人的手轉出一團劍光,如一朵劍蓮綻放。


    而在這同時,道人身體也迅速地變虛變淡變小,最終化為一點微塵消失,就像一隻飛鳥轉眼之間已經飛到了視線無法看清之處,隻有一點,轉眼消逝。


    就在道人化為黑點消逝的那一刻,劍光陡盛,立即擺脫了那漩渦波圈,直刺入道人消失的那一點之中。劍如刺入另一層空間,一寸寸地沒入,又像是刺入水中,一念之間,劍與人都沒已經沒入虛空消失不見,唯有一地塵土飛揚,空間之中靈氣激蕩。


    數十裏之外,一棵參天大樹之頂,華清陽一襲白袍地靜立在那裏。


    而在百裏之外,金象締看著自己師兄,他的臉已經不再是中年模樣,而是一個老人,皮膚打皺,頭發灰白,身體已經有了些彎曲。右手的衣袖已經沒有了,而手背上則有著一道道血跡仍然未幹的劍痕。


    這一刻,金象締對那華清陽產生了強烈的恨意。


    “他為什麽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追殺。”金象締不能理解,看著師兄那個樣子,忍不住憤怒地說道。


    “嗬嗬,有些人為了追求他自己心中的道,所以不斷地做著一些不可理喻的事。”道人咳嗽了一聲,說道:“這種不在意別人的生命,隻修己道又意誌堅定的人,是最不應該存在的。隻有尊重別人生命,融納別人才能被天地融納,才能與天地共存。”


    金象締似懂非懂,隻知道師兄是說華清陽這樣的人是不應該存在於這世間的。


    “對於他這種人千萬不能對其產生恨意,心中被恨所占據,心靈將不會再清明,所有事物在眼中就會蒙上一層灰色,天地將失去真彩。”道人又咳嗽了幾聲,緩緩說道。


    金象締很擔心,焦急地說道:“師兄,你沒事吧,你不要說話了,坐在這裏打坐休息一下吧。”


    “沒關係,死不了。華清陽一定還會追來,我們不能停下。”說完便又抓起金蛇朝遠方行去,一步飄幻,塵土不揚。


    “師兄,我們去哪裏?”金象締問道。


    “回師門?”


    “師門在哪裏?”


    “方寸山。”道人說道。


    金象締沒有聽過,想了一會兒問道:“若是華清陽一直追到師門中怎麽辦?”


    “嗬嗬,若回了師門,天塌地陷輪回崩也有師父護著,即使修成了三清道尊法象的真人到來也沒關係!”道人的聲音之中隱隱透著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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