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書華羅嗦了好半天,總算說出了正題,“這裏麵放了咱們親愛的揚最喜歡的東西,不知道顧先生是不是能猜得出來?”


    首揚奇怪,他最喜歡的東西?他怎麽不知道自己最喜歡什麽?


    “誰能猜得出來?顧先生能猜得出來嗎?”方書華得意得鼻孔都要朝天了。[更新快,網站頁麵清爽,廣告少,無彈窗,最喜歡這種網站了,一定要好評],最新章節訪問:.。


    包程站在方書華後麵努力減小自己的存在感,生怕等會兒帷幔揭下來的時候遊黎會一槍崩了他。


    四周吵吵嚷嚷,不知道這倆人究竟賣什麽關子。


    “老大,”周彤往前趴了趴,“你究竟最喜歡什麽啊?擺了這麽一整個台麵兒!”


    “老子喜歡什麽?老子喜歡錢!”


    周彤眨巴眨巴眼,就知道對這些“小事兒”向來一團糟的首揚不會知道“內幕”。


    “顧先生,猜出來了嗎?”方書華擺明了不放過顧知航。


    顧知航並不在意方書華幼稚的挑釁,“不知道。”


    “太遺憾了!”方書華虛心假意地搖著頭,一張臉笑得更囂張,看得首揚真想一巴掌扇過去。


    “爆程,咱們肯定知道是什麽,對吧?”


    包程很想離他遠一點兒,沒看到首揚的眼神已經很不善地直勾勾盯著他們了麽?


    方書華渾然未覺,繼續鼻孔朝天地咧著嘴得意洋洋,“兄弟們,誰猜得出來大聲說出來!咱們老大、咱們親愛的揚最喜歡的是什麽?東都最珍貴的珍藏室裏藏的是什麽?”


    樂亦一捂腦‘門’兒,這家夥不擺明告訴兄弟們這幾隻架子上是什麽了?


    果然


    “佛手!”


    震耳‘欲’聾的吼聲,首揚的眼神晃了一下,遊黎的臉則微沉。


    大紅帷幔在方書華的叫囂聲中被揭開,“沒錯這裏麵就是東都兄弟們對咱們最親愛的老大的見證!”


    在紅‘色’帷幔揭開的一瞬間,整個禮堂都亮了不止三分!


    四隻碩大的古銅‘色’雕‘花’木架裏,密密麻麻擺滿了大大小小、不同材質的佛手。


    紫檀木、黑檀木、‘花’梨木、烏木、紅木等名貴木質的木雕佛手根本無法列入能入目的行列,黑金、玫瑰金、紅黃琺琅金等各‘色’金質等打造的‘精’美佛手成了低廉的陪襯品,各洲各地的頂級天然水晶、橄欖石、拓帕石、玫瑰石榴石、坦桑石等天然石的‘精’雕佛手更是成了廉價貨!


    仿佛把全世界最耀眼的珍寶都匯聚到了這裏,不下兩千平的禮堂映著奢華的光彩!饒是親手收集這些瑰寶的top‘精’銳們也無法不動容,始料未及的平淑更是被深深震撼!


    這四隻寬大的展示架就像四個無與倫比的寶藏。


    罕見的彩‘色’寶石、紅綠碧璽,甚至還有最為珍貴的帕拉依巴碧璽的‘精’雕細琢,五光十‘色’的寶石佛手中,竟還有舉世難求的鑽石切割材質!以黃金為底,一千八百顆璀璨的鑽石匯聚成‘精’致別倫的鑽石佛手,在流金溢彩的寶石中格外奪目!


    而中間的那個木架,‘玉’髓、瑪瑙、琥珀、翡翠、祖母綠等,寬大的木架就像是溫潤‘玉’石的雲集薈萃,珍品黑‘玉’、橙‘色’碧‘玉’……大大小小的‘玉’佛手靜靜陳列在古香古‘色’的展示架上,像是古代帝王皇室的藏寶閣。


    最引人注目的是,下方的烏木盒中,一尊足有半人高的古‘玉’佛手如同擎天樹幹,通體透白,凝脂無瑕,好像其他各‘色’各質大大小小的佛手都是這尊古‘玉’延伸出的枝枝葉葉。


    傳說中的金碧輝煌、傳說中的金‘玉’滿堂……一切詞匯都無法形容出世上最奢侈奇珍異寶的齊聚所帶來的視覺震撼!


    可在這一刻,沒有一個人眼中會出現一絲貪念一縷**,他們所有人都知道這些佛手的來曆,所以每個人眼中都染上一抹輕顫,每個人都不自覺發自內心地微笑,微笑著追逐正前方那道清瘦的白‘色’身影。


    首揚對佛手成癡,他們不知道原因,也不曾想過去猜測原因。他們隻知道自己心目中的神喜歡,所以隻要見到佛手都會想盡一切辦法帶回來。


    當追崇的信仰已根深蒂固,信仰的一切都會成為自己的追逐!


    首揚不知何時站起身,慢慢走上台。


    他忘了有多久沒再好好看過他最為癡‘迷’的佛手。


    ‘唇’瓣緊得有些輕顫,首揚慢慢撫著質地不一的世界‘精’工珍品,心在‘胸’腔狠狠顫抖著、翻滾著,熱得發脹。


    沒人知道,其實他並不是真的喜歡佛手,而他癡‘迷’收集擁有的原因更是簡單而幼稚!可是這群‘性’格各異的兄弟卻從來不問緣由地漸漸將收集佛手當成了每個人的習慣。


    一年,兩年,三年……不知不覺間,他的佛手已經這麽多。首揚甚至已經忘了究竟為什麽對佛手‘欲’罷不能,可他卻清晰地記得每一位兄弟為他帶回價值褒貶不一的佛手時,他‘胸’中那份幾乎要溢出來的滿足。[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


    感覺到遊黎身上的複雜氣息,‘花’卉冷冷看著場中央勝券在握模樣的方書華,眼底是毫不遮掩的失望,“把兄弟們的情誼當做炫耀的資本,會是揚想要的?”


    遊黎沒說話,一張臉如同冰霜。


    “這些……都是揚揚的?”看出首揚的異樣,平淑低聲問。


    邵文眼中的顫動也不少,點點頭,“揚喜歡!這些,都是我們東都兄弟們從世界各地為揚帶回來的。”看著那些光影輝映的佛手,邵文不禁笑了,“能讓揚發自內心開心的事並不多,所以我們東都從上到下最喜歡做的事就是為揚帶回一塊佛手。每當這個時候,揚的笑最生動最滿足,就像失散許久的寶貝終於被找了回來,也隻有那個時候,揚才不那麽不近人情。”


    頓了頓,邵文的聲音隱隱有些感慨,“可能夫人和顧先生會無法理解,親眼看到讓揚開心地笑起來是一件多讓我們自豪的事!畢竟……”


    畢竟什麽,邵文並沒說出來。


    畢竟什麽呢?


    邵文顫抖的眸子裏映著前方那個小小的身影,他們一直引以為心的家夥,就這麽成為了別人的,被別人牽動著喜怒哀樂,這感覺還真不是太好受呢!


    平淑的心則微微苦澀,隻看這些價值連城的佛手,她就知道了首揚為什麽會這麽癡‘迷’。平淑忍不住雙眼發脹,這些可愛的孩子,是不是正因為他們,首揚才能變得像現在這麽開朗、才能安全地躲了羅抿良十年?


    “揚,我們動了你的‘藏寶閣’,不會生氣吧?”方書華的囂張在這滿堂‘激’動中不自覺減了不少。


    首揚沒回答,方書華自然當成他默允了,得意地看向顧知航,“顧先生,請顧先生在這些佛手裏麵,挑選出揚最喜歡的那個,相信顧先生一定能繼續過關斬將吧?”


    顧知航眸光如深潭秋水,眼中映著那一抹白‘色’人影,卻是淡淡開口,“我認輸。”


    我認輸?!!!


    簡單而清晰的三個字,令許多人在聽到的一瞬間都驚愕住了,沒想到顧知航竟會連試都不試一下就毫不猶豫地認輸!


    方書華也沒想到顧知航會這麽直接就認輸,明顯愣了一下,不由看向包程。


    包程‘摸’‘摸’鼻子,壓低聲音,“這一局,趕快過吧!”


    方書華聞言立刻打哈哈,“這麽多佛手顧先生選不出來也是情有可原的!揚,你就選出你最喜歡的那個,給兄弟們看看?”


    包程慌忙拽他,這家夥,讓他過這一局怎麽還在繼續?沒看到首揚已經不太對勁兒了麽?


    方書華沒明白包程的意思,再接再厲,“我覺得揚很有可能喜歡這幾塊碧‘玉’佛手中的某一塊,因為揚每次都會拿著它們看好一會兒。”


    首揚依然沒做聲,卻好像在回應方書華似的,慢慢拿起其中一塊大約一寸長、通體碧‘玉’的‘玉’佛手。


    溫潤細膩的‘玉’質,跟那一塊……有七分像!


    “揚最喜歡這一塊?哈哈,看來我猜得蠻對嘛!”見沒人應他,方書華有些不自在,一個人救著場。


    “顧知航。”


    沒想到首揚竟然放下那塊‘玉’,神‘色’不明地轉身一步步走向顧知航,“你為什麽不說?”


    顧知航的眼神晃了一下,沒開口。


    方書華眨眨眼,茫然地看著首揚轉身離開,這是什麽場景?不說?不說什麽?“揚……”


    包程眼疾手快地捂住他的嘴。


    首揚走得很慢,“為什麽不說?”


    禮堂的氣氛突然變得詭異起來,誰也不明白首揚究竟什麽意思除了顧知航。


    顧知航的眼神深沉得如同太平洋的馬裏亞納海溝,抬頭對上首揚暗‘潮’翻湧的眸子,“他們,是你的無可取代!”


    淡淡一句話,全場top人員的心都不可抑製地顫了一下。


    首揚突然一把拽起顧知航,依然是那句話,“你為什麽不說?”


    顧知航雙目澄明,“top,東都,他們陪你的這十年,我甘願認輸。”


    就因為這一點?


    方書華的‘唇’張了張,突然發現,自己真的很幼稚。


    什麽狂歡會關卡?隻稍一接觸就會知道,顧知航根本不是那種會陪他們哄鬧的人,可他還是任由他們擺布,隻因為他們是揚最在意的人!更甚至當他們以多年的感情為籌碼來炫耀時,他竟想也不想就選擇認輸!


    方書華第一次發現,他把兄弟們多年的感情拿出來炫耀是多麽可笑!


    “所以你才什麽都不說?不說我曾經唯一擁有的隻有它?不說我沒瘋沒自殺地撐過九年隻是因為每天晚上都握著它?不說我曾經把你忘得幹幹淨淨卻也沒忘記的隻有你‘胸’前這一個?!”


    “嘶”的一聲!伴隨著首揚越來越壓抑爆發的低吼,顧知航的襯衣被首揚一把撕開!


    一枚碧綠瑩潤的‘玉’佛手被一根褪了‘色’的紅絲帶係著,安靜地垂在襯衣被撕開的‘胸’膛前。


    整個禮堂的人都驚訝地愣住了,遊黎的雙眼更是在聽清首揚的話後一瞬間凍結!


    平淑的雙眼隱隱泛起了紅。


    這是她第一次聽首揚提起被羅抿良帶走的九年!


    沒瘋沒自殺?這就是首揚過的生活麽?


    她根本不敢想,一個年僅三歲的孩子該是怎樣每夜每夜握著母親唯一留給自己的一塊‘玉’石熬過漫長的九年!


    平淑更不敢想,假如首揚知道支撐他堅持下去、他最為珍貴的這枚‘玉’是羅抿良送給謝雨的定情之物,他會有什麽反應?


    禮堂靜得讓人發慌。


    氣氛逆轉得近乎詭異!


    誰都沒料到首揚會說出這樣的話,更沒想到首揚竟然也有靠一塊‘玉’支撐活下去的時候!


    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沉默,樂亦更是薄‘唇’緊抿,他沒想到原本想刺‘激’顧知航的鬧騰竟會成為扒開首揚血淋淋過往的黑手!


    邵文則依然輕顫著眸光,麵容平淡地看著前麵的二人。他一直都知道,首揚對過去隱忍不提並非走出了!他隻是太強硬,強硬到閉口不提,強硬到不準許任何人走進去陪他一同麵對!


    “那是十年前,”顧知航靜靜看著眸光瘋狂顫抖的首揚,“而這些,是真正屬於你的十年。”


    首揚的臉‘色’泛著白,‘唇’瓣都在輕顫,突然扯過顧知航的衣領,粗魯地‘吻’上!


    在這禮堂之中,在這眾目睽睽之下,首揚就這麽閉上眼瘋狂地‘吻’著顧知航的‘唇’。


    他的雙手緊緊攥著顧知航的襯衣領口,骨節捏得發白;他狠狠拽著顧知航的身體,結實的‘胸’膛毫無縫隙地貼在一處;他‘吻’得近乎掠奪,瘋狂地席卷著顧知航的每一寸溫度!


    顧知航少有地縱容著他的狂野。


    他明白首揚的失控。


    首揚不是個善於表達感情的人,top是他的重中之重,他不能容忍他們的感情被當做炫耀的資本!


    淡淡的血腥味彌漫,顧知航依然靜靜順從著首揚的粗魯,用綿長配合的‘吻’慢慢安撫著他。


    顧知航無法不內疚。


    他明白首揚的反感,更明白他的退讓絕對可以觸及首揚內心的底線!對感情被炫耀的不能容忍與內心底線的衝擊,絕對會讓首揚站到他這一邊!


    可顧知航卻忽略了,他‘胸’前這枚‘玉’佛手早已成了首揚噩夢般九年的入口!


    顧知航緊緊抱著懷中明顯僵硬輕顫的身體,懲罰似的用力感受著內心刀割般的疼,假如早知道會令首揚這樣失控,他真不該由著‘私’心陪top的人瞎鬧、仔細算計每一步!


    所有人都靜靜看著,不管各自心裏懷了怎樣的心思,卻是沒有一個人敢出聲打擾。


    他們從不知道,兩個男人接‘吻’竟會美得讓人覺得連呼吸聲都是一種褻瀆的打擾!


    許久,首揚才慢慢鬆開顧知航。


    首揚沒有抬頭去看一眼始終大氣不敢出的一幹兄弟,“對不起,我失態了。”拽著顧知航轉身離開。


    下起了小雪。


    臨近聖誕節的夜熱鬧得堪比過的元旦,不過周邊的小公園卻無可避免明顯冷清了些。


    大大小小的霓虹燈散落在綠化帶叢中、地上,五顏六‘色’的燈光恰到好處地打著,將樹木映得好像水晶雕塑,晶瑩剔透。


    聖彼得堡的溫度早已經降到零度以下,公園裏的噴泉不再噴水。白‘色’的圍欄內,惟妙惟肖的金‘色’雕塑上覆了一層純白的雪,即便沒有水的點綴,這裏依然是一處賞心悅目的‘精’致小園。


    細碎的雪沫兒像極了‘春’末夏初的草籽兒樹種,漫無目的地墜個不停。


    首揚抿著‘唇’雙目無焦地往前走。


    細細小小的雪粒落在深駝‘色’‘毛’領大衣上,久久不化。


    顧知航的眉一直皺著,目光緊鎖著前方一步之遙的人影。


    終於,顧知航一把拽住首揚,“別再想了!”


    前麵的男人卻隻是被迫停下,頭也不回。


    顧知航一用力將他拉進懷中。


    首揚的身體依然微微僵硬,即便隔著厚厚的衣料,顧知航也能感覺到他渾身的肌‘肉’都在緊繃輕顫。


    見他緊抿著‘唇’低垂眼睫不說話,顧知航攬住他的手臂加大一分力,“揚!都過去了,不準再想!”


    “都過去了?”首揚突然用力掙開他,“過不去!根本永遠都過不去!那些記憶就像烙在我的腦子裏一樣甩都甩不掉你明不明白?”


    顧知航緊緊握著他的手腕不鬆開。


    首揚的身體緊繃到冰涼,“顧知航!我就是個廢物!我就是個虛偽的廢物!……羅抿良!那個男人、他永遠都是我的噩夢!在基地的九年永遠都是我爬不出逃不掉的噩夢!任何一件事、一句話、哪怕隻是一個畫麵都會讓我再次想起!你明不明白?明不明白?!”


    他用力掙著顧知航,那麽用力,好像不掙開緊攥著他的那隻手不罷休!可他又迫切地希望顧知航可以就這樣牢牢握緊他,無論如何都不鬆開!


    “顧知航我就是個膽小鬼!我就是個懦弱的膽小鬼!”首揚的聲音壓抑得好像在用心髒低吼,他沒有瘋狂得歇斯底裏,更沒有失控得大吼大叫,可就是這樣低沉壓抑的嘶啞顫聲,更讓顧知航的心痛如刀絞!


    顧知航結實的手臂緊緊將首揚箍在懷裏,用盡全力抱著他。


    首揚依然掙紮著。


    他迫切地眷戀著這種真實的溫暖與安撫,可這禁錮般的窒息感卻又讓他無法不恐慌。


    “顧知航!我不能承認我害怕!我不能承認!我是top!我是satan!我怎麽能怕?!”首揚的肌‘肉’僵硬如鐵,臉‘色’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我想忘了!我真的想忘了!我甚至、甚至讓亦對我實施催眠!可是沒用!……他為我治療自閉症的那幾年,催眠術對我來說就已經沒用了……顧知航,我該怎麽辦?我連三歲的記憶都那麽清楚……我連一天都忘不掉!我該怎麽辦?!”


    顧知航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的‘性’格大變,是因為樂亦的治療麽?


    霓虹燈下的雪粒越來越大、越落越快,漸漸變成大片大片的鵝‘毛’大雪。


    顧知航緊緊抱著懷中明明比任何人都脆弱的男人,將他嚴嚴實實地包裹在自己的大衣內。


    聖誕節的吵嚷遠得如同夢幻,這一處靜謐得連雪落的聲音都是打擾。


    首揚的手緊緊攥著顧知航的衣服,額頭深深埋在他頸間。


    顧知航任由首揚將全身的力量都依附在他身上,輕柔地慢慢撫著他的背,一下一下,無聲地安撫著他的冰冷、他的恐懼,還有他反抗般的戾氣。


    寒氣將身體完全浸涼的時候,慢慢平靜下來的首揚終於聲音沙啞地再次開了口。


    “我被帶到基地的時候,隻有三歲。他告訴我說,要好好學習、要聽教官的話,然後、他就會接我回家見媽媽。……我一進去就跟隨隊裏七八歲的孩子們跑五公裏的訓練,我跑不動,真的跑不動……我跑得吐血,跑到肺出了血。可教官在後麵一腳一腳地踢,我被摔得看不清路,隻能跪著、爬著走……最後、爬不動了,就趴在地上一邊哭一邊爬……我整整爬了三個小時,遠遠超過了規定的三十分鍾。


    爬回終點後,教官又毫不留情地把我踹下了十米高坡,把我吊在單杠下麵,吊了整整一夜……在那期間,我一次都沒見過自稱是我爸爸的男人……潛意識裏,我所受的苦、我的一切傷害,全都是他給我的!我逃不掉!忘不掉!更不能原諒!”


    顧知航的‘唇’緊緊抿著,對羅抿良的恨突然無限擴大!


    這就是他所謂的愛?這就是羅抿良對自己親生兒子的愛?


    “……我第一次參加叢林越野訓才六歲,一天一夜要穿越一百公裏的山林。和我一組的是一個已經十多歲的男孩兒,他嫌我累贅,留給我一把匕首,就一個人帶著裝備走了……顧知航,我沒有被打敗!真的!我一路都握著那把匕首,叢林裏有狼群,還有蛇!可我還是活著走了出去!……生吃蛇‘肉’時,我一邊吃一邊吐,一邊吐一邊哭,最後哭到終於不會再哭了……可我還是被教官打得體無完膚,因為指南針被同隊男孩帶走,我找不到方向,走了兩天兩夜,我所在的營因為我得了最後一名……”


    顧知航知道,這些血淋淋的過往恐怕首揚從沒向任何人提起過。它們就是首揚心底的夢魘,他不敢觸碰,以強硬的姿態把它們埋在自己腦海深處,不敢讓任何人發覺。


    顧知航‘唇’抿得發顫,一遍遍撫著首揚的背,緊緊地摟著他,好像要把他隔離在所有的傷害之外。


    “你一定不知道我是怎麽成為我們區十六營第一名的!……知道生死戰吧?學員年滿十五歲之後就有資格報名參加營與營之間的對壘,贏的學員可以獲得晉級全美二十四區的篩選名額。……我們營隻有我一個人不到十五歲,教官為了整體學分把我們全營的名單全報了上去!比賽的學員最小的也在十六七歲以上!


    ……我知道自己肯定會被打死,我不想死,所以、我偷了肌‘肉’興奮劑。沒想到我對興奮劑的反應太過劇烈,我像瘋了一樣和對手廝殺,最後,我把進入決賽的另外十九個人全殺了!包括最有望奪冠的那個二十五歲南非男人!……二十四區以為我們營出個特種‘精’英,十歲就能在十六個營地脫穎而出!不止美國,即便是國際特種兵基地也是從沒有過!他們把我當成‘精’英來培訓,可他們不知道,我當時根本是殺紅了眼、停不下來了……”


    顧知航緊緊抱著首揚,恨不得把他嵌進‘胸’膛。一遍遍親‘吻’著首揚的額頭,卻說不出一個字。


    “顧知航!”


    顧知航沒做聲,隻是更加用力抱緊他。


    “……顧知航!”首揚的手突然攥緊,低啞的聲音竟隱隱帶著點恐慌。


    沒人知道他曾無數次夜裏一遍遍喊著自己的媽媽,可不管他如何努力、夢境如何‘逼’真,夢裏那個慈愛地嗬護他、隻會對他擁抱微笑的謝雨卻始終不會回應他!


    首揚對這種真實得讓他害怕的夢恐懼到極點!他怕顧知航就像謝雨一樣,隻是一個太過幸福的夢,唯美卻不會給他任何回應,然後醒來之後就會發現,他還身在那個與世隔絕的基地,過著沒日沒夜的黑暗血腥生活!


    “我在。”顧知航像理解他的恐懼一般,在首揚耳邊清楚地回答他。


    可首揚還是繼續叫著他的名字,好像永遠都不可能被解救一般,透著死寂的絕望,“顧知航……顧知航!……”


    “揚!”顧知航的心疼得隻想殺了羅抿良,用力扳起首揚的臉,扣著他的後腦勺讓首揚看著他的雙眼,“看清楚!我現在就在你身邊,誰都沒機會再傷害你!我也絕不會離開!看清楚!”


    首揚淩‘亂’的眸子有些遲緩,怔怔盯著顧知航,像在確認他看到的是不是真實,又好像是在辨別他說的話是什麽意思,可一雙水一樣清潤的眸子卻還是沒有清晰的焦距。


    許久,顧知航終於歎了口氣。


    首揚隻覺後頸處一痛,便失去了知覺。


    顧知航抱著終於安靜下來的男人,輕輕‘吻’著他的額頭,“睡吧,我會一直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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