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難麵前,柔弱無奈的,並非永遠都是女人。舒榒駑襻


    八月十一日晚上八點鍾,蘇安被帶進了“死神”恐怖組織臨時基地。之所以說臨時,因為國家之前剿滅了“死神”老巢,那次空襲實戰早已讓“死神”組織名存實亡,當時共擊斃和抓獲組織成員高達幾百人。


    “死神”的高明之處就是高層決策者向來不會露麵,所以那些組織成員完全就是雲裏霧裏,盲目跟隨。


    普森很聰明,這個很善於隱藏自己的男人,在跟隨海倫期間一向懂得收斂鋒芒,海倫的死似乎為他的狡詐尋覓到了一個出口,他把內心的自己釋放出來,所謂“才能”發揮的淋漓盡致。


    “死神”組織成員乃至有些頭目都不知道他的藏身之處,當他向外界傳遞訊息的時候,通常會找身邊信任的人姍。


    基地落腳處在一座大院裏,院牆很高,沒有任何電話線和網線設施……當然,這一切蘇安是看不到。


    此刻,宅院走廊,僅有一盞燈在天花板上搖晃著,三男一女在走廊上行走。


    走在最前麵的是普森,緊隨其後是蘇安,她的雙眼被黑布蒙上,雙手更是被反綁在了背後娣。


    有人推著蘇安的肩膀,引導她該往哪走,還有一人持槍在後方監視。


    “他說你是一個至情至性的人,你母親在這裏受苦,你一定會過來救她的,想不到還真被他說對了。”普森在前麵低語,話語冷嘲,普森這樣的語氣讓蘇安想起了之前那一幕。她身上的槍支早在最初的時候就被普森給搜走了,普森當時的語氣跟現在一樣充滿了譏嘲和輕蔑:“你以為在我麵前你有使槍的機會嗎?”


    現如今,蘇安的注意力都凝結在了那個他上麵。


    “他是誰?”黑布之下,蘇安微微皺眉,態度從容不迫,即便此刻身處險境,但卻絲毫不像是一個階下囚。


    普森隻是笑,過了一會兒,問她:“想不想見見你母親?”


    想,自然很想……見一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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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葉知秋被綁架的第四天。


    那天,場麵一片混亂,她完全嚇壞了,她掙紮,她呼救,當一條厚厚的毛巾捂住她口鼻的那一瞬間,空氣被奪走,她依照本能,拚命的呼吸,於是刺鼻的味道瞬間竄進肺腑裏,全身開始無力,到最後意識漸漸陷入黑暗。


    她知道自己被綁架了,同時被綁架的人還有她的司機。


    再次醒來,她和司機都被匪徒反綁著,她的身體並沒有完全康複,此番受了驚嚇,隻覺得冰火交加,腦子沉沉的,宛如大海行舟一般,飄浮間倉惶無助到了極點。


    司機臉色發白,跟她一樣都被嚇壞了,葉知秋忽然對他感到很愧疚,為蘇家開車,原本是為了生計,隻是誰能想到會遭此噩耗?


    記憶裏,有人走了進來,扯住她的頭發,她不得不抬頭,火辣無比的巴掌狠狠的落在她的臉上。


    她知道那人在跟蘇秦通電話,他們在要贖金,巨額贖金。


    她一連被扇了好幾巴掌,這如果放在以前,有誰敢扇她?但在這一刻,她被一種無力感包圍,她縱使有力氣又能怎麽樣,落在他們手裏,她隻有挨打的份。


    伴隨著劈裏啪啦的聲音,她能感覺到有一股腥甜氣息緩緩溢出唇角。


    他們是故意的,他們故意讓蘇秦聽到她挨打的聲音,然後逼迫蘇秦盡快把錢給他們打過來。


    蘇秦焦急憤怒的聲音從電話裏嘶吼而出:“是男人的話,別打女人。錢給你,再打她,我一分錢都不會給。”


    她被推倒在地,直直的跌趴在那裏,耳朵嗡嗡直響,臉上火辣辣的疼,眼淚忽然就那麽奪眶而出。


    不是害怕,她知道自己不是害怕,是因為感動。蘇秦,她和他原本就沒有血緣關係,麵對那麽高額贖金,他完全可以置之不理,但他卻想都沒想就一口答應了下來,隻要求他們不要再打她……


    她以為他們要錢,給他們錢好了,但她沒想到他們收了錢卻選擇了撕票。


    當著她的麵,直接把司機給殺了。


    她的喉嚨仿佛被什麽東西給堵住了一般,司機還不到三十歲,有一個快要結婚的女朋友,但卻因為她成為了無辜冤魂。


    八月八日,她一夜未眠,她不敢睡,她蜷縮在角落裏,她想到了很多人,很多事。


    她想起了自己的童年,想起了雲天明,想起了他們一家三口在貧民巷落魄生活,想起了他們像乞丐一樣撿拾菜場爛菜葉……


    那時候,ann還很小,但她卻很貼心。雲天明看到菜裏麵有蟲子,心裏很難過,可ann卻笑著說:“太好了,有肉可以加餐了。”


    雲天明轉過身體的時候哭了,他覺得愧對她和ann,她什麽都知道的,她什麽都懂,她隻是盛載不了這份懂。


    她從小就窮怕了,窮困像惡魔一樣撕扯著她的內心,她一直覺得她是為了更好的活著,所以才選擇離開雲天明和ann。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哪怕那個人是她的丈夫,是她的女兒。沒有人教過她什麽是親情。


    她的母親說:“有錢可以買來一切。”


    母親還說:“要做人上人,還是人下人,靠別人沒用,隻能靠自己。”


    她一直覺得自己沒錯,她離開雲天明和ann的時候,走的那麽決絕,她明知道ann就在她身後站著,可她還是走了,她甚至沒有回頭看ann一眼。


    可是在八月八日那個不眠之夜裏,她在想,ann一個人站在寒夜裏望著她遠去的背影,ann當時會是什麽樣的心情。


    她的女兒說恨她,怎麽能不恨?她忽然明白當初她之所以離開,不是因為自我救贖,而是因為她沒有雲天明和ann有勇氣,她在生活麵前感到恐懼和害怕。


    人生是一種承受,它需要信念去支撐,她喪失的就是信念,因為她從不曾真心待人,沒有愛,就沒有所謂的執拗和堅持。


    她一直在埋怨ann很冷,至少對她很冷漠,卻不曾想過,ann的冷漠和無情,其實是她直接造成的。


    她才是那個罪魁禍首。


    如果她當初不離開他們父女,ann不會偷竊,雲天明不會自殺,ann不會坐牢……


    這是她的罪孽,但普森說,這不是她的罪孽,這是蘇安和蕭何的罪孽。


    是的,普森!八月九日見到普森的第一眼起,她覺得自己手腳瞬間被冰寒覆蓋,前所未有的冷席卷著她。


    普森狂妄的冷笑:“感謝你女兒吧!是她把你拉進了地獄。”


    那天普森說了很多,他像一個瘋子一般,口不擇言,隻知道發泄自己的哀怨。


    在他的言語裏,她知道了羅森堡,知道了蘇啟文車禍的由來,知道了她的女兒曾經孤立無援的身處沼澤地,在ann最絕望的時候卻沒有人能夠拉她一把。


    葉知秋不想再恨任何人,因為她也是那些傷害自己女兒的一份子,她拿什麽去恨。


    她生下了ann,卻不負責任的把她拋棄,然後任由人踐踏,當她知道雲卿的那一刻,宛如五雷轟頂,那麽深沉的切膚之痛,但她又能挽回什麽呢?一切都已經晚了。她忽然蜷縮成一團,嚎啕大哭起來。


    是自責,是愧疚,是悔恨?原來,人隻有在低頭的時候才能夠看清楚自己。


    在猙獰的現實麵前,她終於如夢初醒,感情不是穿不透的城牆,當感情被痛苦包裹,最終會以消耗彼此的熱情為代價,一步步走向毀滅。


    她一直覺得自己不幸福,其實幸福就在她的眼前,是她沒有牢牢抓住,於是她的幸福被染上了傷痛,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每當她發現她愛誰的時候,她的愛往往都走到了窮途末路。當她在生死關徘徊的時候,她忽然明白其實愛本身就是一場驚天動地的浩劫。


    如今,她被安置在一個房間裏,反綁坐在了椅子上,她不知道自己有多狼狽,她已經無暇去顧及自己有多狼狽了,她有一種虛空的解脫感,她迫不及待的希望他們能夠一槍打死她,隻有死了,她才會再也感受不到疼痛。


    她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鋒銳的剪刀在她麵前擺放著,據說是為了在必要的時候剪掉她的手指頭,她沒有感到害怕,不會因為自己感到害怕了,她害怕的是他們會怎麽對待她的女兒。


    她知道他們去找蘇安了。


    她的女兒,她還是很了解的,表麵淡漠,其實心裏比誰都善良,哪怕她曾經那麽對待過ann,哪怕ann心存芥蒂,但ann卻沒有辦法做到視若無睹。


    所以……她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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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安雙眼上的黑布被撤掉,因為室內光線太亮,她微微側頭躲避強光,待眼睛適應了光線,蘇安見證了“死神”高層團隊,組織頭目為十六人。


    蘇安怎麽知道頭目共計十六人呢?因為那些人一字排開,虎視眈眈的看著她,也許不能稱之為看,用“瞪”這個詞會顯得更加貼切。


    但蘇安卻把目光精準的落在了葉知秋身上。


    房間空蕩蕩的,她母親太狼狽了,雙手反綁在椅子上,嘴被密密實實的封著,看到她進來,神情焦急,發出模糊不清的聲音。葉知秋臉頰紅腫,發絲淩亂,衣衫破裂,脖頸處有著刺目的紅痕……


    “媽——”蘇安一個箭步衝上去,卻被普森手下給攔住了。


    葉知秋淚流滿麵,拚命朝蘇安搖頭。


    蘇安眼神狠戾的瞪著普森,那樣的眼神恨不得在普森身上戳出幾個洞來,厲聲責問普森:“你究竟把她怎麽了?”


    蘇安咬牙切齒,因為力道太重,後齒槽甚至有鮮血味流竄。


    普森沒有回答蘇安的問題,卻覺得蘇安的眼神很有趣,他饒有興致道:“想殺了我?”


    蘇安冷冷的說道:“我和你之間還有第二個選擇嗎?現如今,我受製於你,殺你是不可能了,但是你卻可以殺了我。”


    普森意味深長的看了蘇安一眼,聲音恢複如常低沉:“囂張,別說我沒給你機會。”對身旁的手下說道:“把她手解開,我倒要看看她有多大的本事翻江倒海。”


    那名手下解開蘇安的束縛,但卻沒想到蘇安雙手脫困的瞬間,拳腳疾射而來,力道強勁,似乎能夠劃破空氣一般。


    那名手下反應靈敏,接招已經是來不及了,不敢硬拚,勉強閃開,可他忽略了蘇安的身手,蘇安身手疾快,就在他躲過去的刹那,蘇安已經宛如幽靈一般單手扼住了他的頸子,瞬間扭轉劣勢。


    “放開他。”聲音不是普森發出來的,而是房間內的猛子,普森的左右手。


    蘇安聞言微眯雙眸,五指用力,順勢一轉,將自己的虎口對準了那人的脖子,兩根手指死死地掐在那人頸部大動脈上。


    普森尖銳的笑道:“我們總統夫人準備大開殺戒嗎?”


    蘇安冷聲道:“橫豎我都活不成了,死之前哪怕我隻是殺一人,也是在為國民除害。”


    “你要敢殺他,我現在就掐死你母親。”猛子手探向葉知秋的脖子,聲音陰森。


    蘇安眼神冷銳,麵色不改:“那就比比我們誰心狠。”


    猛子眼神凶殘的瞪著蘇安,掐著葉知秋的脖子力道很重,葉知秋隻覺得腦部缺血,呼吸困難。


    蘇安眼神沒看葉知秋,隻是冷冷的看著猛子,普森在一旁看得興致勃勃,人命對他來說好比草芥。


    葉知秋被掐的近乎窒息,臉色漲紅的嚇人。


    普森對手下性命無動於衷,蘇安又豈會心生仁慈,她說過她沒殺過人,但是並不代表她不會殺人。


    蘇安虎口忽然用力,兩根手指猶如鋒利的刀片,熟悉人體結構脈絡的她凶狠無比的掐斷了那人頸部的大動脈血管,隻聽那人發出一聲慘叫,滿口***,直接倒地而亡。


    室內死寂。


    猛子瞪著蘇安,恨不得親手掐死她,不待猛子出手,蘇安已經快步欺身到猛子麵前,試圖解救母親。


    猛子哪還顧得上再掐葉知秋,出手迎上。


    室內的人要幫忙,卻被普森惡狠狠的訓斥道:“有你們什麽事?都給我退下。”


    猛子身強力壯,攻擊蘇安的時候,蘇安並不出手,完全打從心眼裏瞧不起人。


    猛力臉色一變,何時受過這樣的窩囊氣?快步上前打算把蘇安擒倒,但他左撲右抓,蘇安閃躲有餘,猛子始終近不得蘇安的身體。


    猛子在組織裏向來自視甚高,何時在功夫上服過別人,拳掌相加獵獵生風。


    蘇安本來不以為意,可誰知猛子竟然越發生猛,尋到機會竟然抓到了自己的臂膀。


    果然是格鬥高手!


    蘇安沒有了方才的從容,左手揮向肩膀上的大手,右臂提肘猛擊猛子鎖骨,接著收肘揚拳擊向猛子的下巴。與此同時,蘇安腿部後挑,足尖甩過頭頂直擊猛子的麵部。


    猛子喘著粗氣,在蘇安拳腳重擊自己頭部的衝擊下,隻覺得雙耳一陣轟鳴作響,眼前金星亂舞,竟直直的仰頭倒了下去。


    室內眾人震驚的看著蘇安,猛子一米八幾的魁梧身材在一介女流蘇安麵前轟然倒地,著實震撼了所有人。


    蘇安少之又少的動作卻招招力道十足,凶狠至極。


    有人已經回過神來,連忙扶起了猛子,猛子坐在地上晃了晃腦袋,這才緩慢的站了起來,麵對蘇安氣焰雖降了下去,但憤怒卻越發洶湧。


    “啪啪……”普森自己一個人鼓掌道:“虎父無犬女,看樣子你盡得其父真傳,還真別說,你們雲家在泰國也屬於武術世家了,你父親更是自由搏擊代表人物,我看過他的視頻打鬥,你出手跟他很像,置之死地而後生,但跟你父親相比,還是差遠了。”


    蘇安知道自己跟父親相比,功夫不到家,要不然何以會被突然出手的普森狠狠的擊倒在地。


    男女對打,雖說懸殊有別,但蘇安唯獨在這一刻才深切的體會到何為懸殊。


    不愧是兵王。


    蘇安揮拳砸向普森,可普森揮手上揚,重重拍在了蘇安的肩膀上,一股刺痛襲來,瞬間就卸掉了蘇安出手的力道。


    肩膀處傳來陣痛感,蘇安出拳重擊普森胸口的同時,抬腿擊向他的腹部。


    普森隻用了一隻手,並不理會蘇安的招數,鐵掌探向蘇安的麵部,蘇安側頭打算躲開普森的進攻,誰知普森的動作不過是個幌子,鐵掌將蘇安的雙手格擋開,接著手臂下拉,肘部擊向蘇安踢過來的膝關節。動作之快,令人咋舌。


    蘇安膝蓋受創,踉蹌後退,差點跌倒在地,觸目便見一個拳頭迎麵而來。蘇安大驚,舉手便擋在自己臉前,“砰——”的一聲,蘇安被普森一拳打中手臂,又是踉蹌的退了幾步,劇痛從手臂上傳來,還沒等自己反應過來,普森陰森的眼睛裏浮現出一抹狠戾,三兩步追了上來。


    普森使用的仍然是右手,一下子拉著蘇安的手臂,接著再次提肘,砸到蘇安的胸口,蘇安心髒一陣劇痛,甚至覺得心髒會隨時罷工一般,就在這個間隙,蘇安毅然側身,揮肘擊向普森肩背。


    普森臉色一變,連忙伸出右手阻擋蘇安的肘部力道,結果普森反被蘇安重擊,單膝跪倒在地,眼神驀然瞪向蘇安,吃驚不已。


    蘇安後退幾步,舒緩呼吸。


    蘇安當年在城堡鉗製海倫,普森之所以不敢出手,是因為顧忌海倫會出事,要不然論身手,蘇安並不見得就是普森的對手。


    她如果想要取勝,現在情況太遭,一是擔心母親心緒大亂,精神狀態差;二是太過疲憊;三是心髒被普森惡意重擊,她幾乎能夠嚐到唇齒間的血腥味。


    普森冷冷的看著蘇安,站起身,一步一步的逼近她,忽然拿手銬扣住蘇安的雙手,將她拽出房間,“跟我走。”


    身後傳來葉知秋焦急擔憂的模糊聲,蘇安咳了咳,將喉間的血腥氣直接咽了下去,被動的跟著普森上著樓梯,一層又一層,直到兩人登上了樓頂。


    這處大院裏,有一個四層高的建築,周圍幾乎沒有什麽居民,在夜晚顯得尤為蕭瑟,陰涼的風從四麵八方湧了過來。


    蘇安被普森帶到了樓頂邊緣,她甚至能看到下麵的水泥地,普森手放在她背後,隻要他輕輕一推,雖然是四層樓,但蘇安必死無疑。


    那一刻,普森的聲音仿佛從胸腔裏剝離而出:“你說你掉下去的時候會不會也跟她一樣腦漿迸裂?”


    ps:明天盡量早更啊!時間段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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