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似乎是回應她這樣的害怕,小腹突然悶疼起來,一陣痙.攣猛然襲來,她痛得彎下身來,額上已經是層層冷汗。


    一手捧住小腹,一手緊揪住窗口。手碰到擱在窗台上的杯子,杯子轟然掉下來,碎在地板上,立刻四分五裂,響聲脆得讓人心驚。


    “天!顧小姐,你沒事吧?”陳姐趕緊扶她。她揪著眉,喘息著,“痛……”


    “我……我馬上去打急救電話!你再忍一忍!忍一忍啊!”陳姐手忙腳亂的拿電話撥急救,手都在發抖。


    那邊,她臉色已經慘白得沒有血色了。痛得蹲在地上,手胡亂的在空中抓著,仿佛要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一樣。陳姐趕緊伸手過去,讓她握住。觸到那溫暖的體溫,她眼眶一下子就熱了,邊喘息邊哽咽著問:“是不是……是不是孩子要沒了?”


    “不會的!你別自己嚇自己!沒有出血,一定不會有事的!”陳姐一下一下輕撫著她的背,安撫她,“你放心,寶寶沒你想的那麽脆弱呢!肯定是知道你擔心爸爸,所以他/她也著急。”


    “是嗎?”她唇都白了,聽到陳姐這樣的話,勉強擠出一絲笑來。


    但願如此……


    寶寶……


    一定要好好的!千萬不能有事!


    .....................


    “嗚啊……嗚啊……嗚啊……”


    急救電話在大廈樓下響著。顧影讓陳姐扶著從樓上下去。到門口,醫護人員已經將她抱到單架上,推入救護車內。


    “誰是她的家屬?”醫生問。


    陳姐歎口氣,爬上車,“我去吧。”


    可憐的孩子!這種辛苦的時候,連個家屬都不在身邊!


    ...................


    到醫院的時候,顧影覺得下腹的痛稍微好了一點。萬幸沒有出血,她鬆口氣。自己也可以順利的走動。


    陳姐一路陪著她,掛號,繳費,做各種產檢。


    抽血,照b超,各類項目。照b超的時候,醫生看著那屏幕上神情凝重。顧影本隻專心的看著屏幕上那小顆黃豆,並沒有注意到醫生的臉色。


    “好了,起來吧。當心點!”直到醫生提醒的聲音傳來,她才回神。


    沒有依言立刻起來,而是看著醫生,眸子流轉了下,微微一笑,溫柔的央求,“醫生,能讓我聽聽小寶寶的心跳嗎?上次就有聽過,覺得好神奇。”


    醫生看了她一眼,看著她麵上的期待,她沉默了下,才道:“你先起來把衣服穿好。”


    顧影狐疑的整理好身上的裙子,又看了醫生一眼,“不能聽聽嗎?最近感覺他/她好像心情不太好似的,都沒怎麽感覺他在動耶!”


    醫生歎口氣,重重的看了她一眼。


    她抬頭,正好對上那視線。那一下,像是什麽重重掐在她心上,讓她呼吸收緊。如果她沒有看錯的話,醫生眼裏流露出來的……


    分明就有……同情?


    為什麽?為什麽要同情她?她有孩子!再過幾個月,她就要當媽媽了!她會是個幸福的媽媽!她為什麽要同情自己?


    好想大聲質問,可是,喉嚨間卻像被什麽硬生生卡著了一樣,說不出話來。眼眶已經湧出一片熱潮,她緊緊看著醫生,“為什麽不讓我聽心跳?”


    醫生將結果單抽出來,遞給她,憐憫的看了她一眼,“去找主治醫生吧,問問情況。”


    又是憐憫!


    她隻覺得一陣暈眩。


    可是……


    當下,卻不敢再留下去。捏著那張結果單,快步走出去。仿佛那醫生就是凶猛野獸,讓她害怕。


    陳姐等在門外,見她急急的跑出來,忙上前問:“顧小姐,結果怎麽樣?”


    “幫我打電話給燕北了嗎?他電話通了嗎?”她嗓音突然就哽咽了,一手將結果單捏皺了,一手揪著陳姐。整個人都在顫抖,那指尖幾乎要掐進陳姐肉裏去。


    見她這副失控的樣子,陳姐實在不忍說實話,可是,又沒辦法撒謊。搖頭,歎口氣道:“電話還是打不通。不過,你別著急,不是還有我陪你嗎?我陪你去找主治醫生看看。”


    顧影不知道自己怎麽了,眼淚忽然大顆大顆的就往下掉。她胡亂的搖著頭,“我不要看了……陳姐,我們回去吧!我不要看了!”


    陳姐被她的樣子嚇到,趕緊抱住她,“到底是怎麽了?都到這兒了,咱們檢查都做了,怎麽不看了?”


    她害怕!


    真的好怕!


    沒有他在,她就像一頁孤單的扁舟,被拋在波濤洶湧的大海裏,任海風海浪摧.殘著……


    “來,讓我看看。我女兒生了兩個孩子了,我多少是有些經驗的。”陳姐邊說著,要從顧影手裏將結果抽過去看。顧影恐懼的將結果單拽得緊緊的。


    可是,即使這樣,陳姐還是看到了。


    子宮沒有在長大。


    她記得和上次結果單上的數據,相差無幾。


    這是……


    陳姐抬頭看了眼顧影,眸子裏劃過一絲憐惜。當下也沒說什麽,抓過她的手就將她往診斷室裏拉。


    “我不要去!陳姐,我們回家,好不好?我要回家……我要去找他……”


    那一聲聲,悲涼的祈求在醫院的長廊裏回蕩。所有人都將視線朝她們投過來,看著年輕孕母的眼淚,大家都清楚定然不是什麽好事,都紛紛投去憐憫的眼神。


    陳姐眼眶發燙。和她相處這幾個月的時間以來,知道這孩子對於他們倆的重要性。可是,如今……


    “乖,小影,別怕!讓醫生好好看看結果!”她像哄自己的女兒一樣哄著她,連稱呼都喚了。


    那溫柔的聲音,讓顧影恍惚間想起自己的媽媽。再想到如今的處境,隻覺得孤苦無依,悲從中來。


    他在哪裏?


    此時此刻,最需要他的時候,他到底在哪?


    不是擔心她無依無靠,擔心她照顧不好自己,才將她接到他的公寓嗎?可是,如今,她真的照顧不好自己的時候,那個人又在哪?!


    ...........................


    幾乎是被陳姐押到診斷室坐下。


    可是,醫生的話卻將她擊得魂飛魄散,整個人像死過去一樣,隻能麵如死灰的呆坐在那。


    “子宮明顯沒有在擴張,不符合妊娠周期的標準,也已經聽不到孩子的心跳。”


    “……胎兒已經死了。”


    死了?


    死了!


    她哭著笑了。死了的應該是自己吧!胸口好像被鑽了個巨大的洞,一隻手伸進去,在不斷的扯著……撕著……


    “顧小姐,建議你立刻就做手術,將孩子拿掉!孩子存留在你體內,隻會造成你的負擔,嚴重點會造成大出血,到時候情況就嚴重了。”


    “不!我孩子好好的,我怎麽可能拿掉我的孩子?”她厲聲叫起來,雙目死死盯著醫生,仿佛眼前的她就像一頭迅猛野獸,“上次做檢查,我還和燕北一起聽到孩子的心跳了!陳姐,陳姐……”


    感受到醫生無奈而悲憫的眼神,她慌亂的抓住站在一旁的陳姐,像是抓住了一顆救命稻草一樣,她含淚祈求的看著陳姐,“陳姐,你告訴她,求求你告訴醫生……我的孩子好好的,很健康……上次你也感覺到胎動了,是不是?今天我是來做篩查的!我的孩子好好的!”


    陳姐心疼的將情緒激動的她抱住,“小影,你冷靜點……”130hi。


    她沒辦法冷靜!她冷靜不了!


    “我不要拿掉他/她!我的孩子好好的……真的!”抱住陳姐,她嚎啕痛哭,那哭聲淒涼得讓整個診斷室的病人和護士都唏噓感歎。


    “你們還年輕,以後孩子總會有的。”醫生好言勸著,“雖然有多囊症,相對比較麻煩,可是要治好也不是不可以。你看,這次你不也懷上了嗎?”


    她哭得更大聲,情緒無法自已。


    寶寶……


    是不是因為最初她放言不要你,所以……你生氣了?不要媽媽了?15494004


    對不起……


    對不起……


    其實媽媽真的好愛好愛你!媽媽道歉,所以……你回來好不好?回到媽媽的肚子裏……


    ............................


    從醫院出來,整個人像是經曆了一場巨大的浩劫。麵上的淚,從始至終都沒有幹過。靠在出租車的車窗上,手裏還牢牢握著手機。


    可是……


    已經兩天了。


    手機,始終都沒有響起。


    心,好冷。


    是乎可窗起。和自己的身體一樣……


    “盡快來醫院把孩子拿掉,越拖下去對你身體影響越大!”醫生的再三提醒,在她腦海裏回蕩。


    她眼淚又被逼了出來,頃刻間布滿整個蒼白而虛弱的臉頰。


    想到要拿掉這個孩子,她沒有勇氣獨自在那張手術單上簽字。她需要燕北……需要他給自己足夠的勇氣和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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