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表示己方並無敵意,帝淩天隻與胡離、血萬戮向上登臨,其餘人、妖留守佛膝處。


    大佛垂膝而置的右手側沿山壁鑿開了一條棧道,曲曲折折,直通往大佛腦後,帝淩天與胡離一路玩賞風景,真如出遊一般。而左飛櫻、謝靈煙二女則是如臨大敵,戒備非常,任帝淩天如何挑引話題,皆是一言不發。


    片刻之後,一行人已登臨佛首,卻聞不耐一聲,“六道天主?你讓本公子等得不耐了!”


    謝靈煙抬眼一顧,便見夕陽餘暉映照一道傲然身影,公子翎臨風而立,神態睥睨,隨風飄展的七色法袍比晚霞更加絢爛奪目。兩年來努力試圖淡忘的身影,隻一眼,便又鮮明的烙印在心頭。


    謝靈煙想垂下頭不再看他,忽覺眼前一閃,身前帝淩天已縱身而上,攜森然掌勁直擊向孔雀公子!


    “小……”謝靈煙心頭一緊,正張大嘴巴要提醒公子翎,卻見公子翎足下不動,掌納幽冥,以沉著泰然之姿同出一掌相迎。


    “碰!”雙掌相並,氣勁狂走,謝靈煙隻覺勁風灌入口中,剩下的一個字已喊不出來。


    孔雀幽冥印一對天人五衰功,當世兩大邪功對撞,登時佛首之上陰風肆虐,邪氣森森,恍若一片鬼蜮。


    謝靈煙在勁風之下正覺立足不穩之際,兩大高手已同時收招,方才震撼一擊,不過是初次照麵的試探。


    帝淩天緩緩收掌道:“孔雀公子,果然有傲視橫飛的本事!”


    “讚歎的話本公子早已聽膩,天書岩在髒腑洞內,爾等去留自便!”公子翎亦收斂一身氣機,側開身子,能讓素來高傲的他讓路放行,也算認可了帝淩天的實力。


    帝淩天對胡離道:“胡二公子,天書岩那邊便交你和血道主了,吾在此尚有筆賬要清算!”


    胡離打個哈哈道:“那天道主多加小心。”


    “小心?”


    “小心我的性命啊,萬一算賬不成動起手來,可別把淩雲大佛拆了,免得胡某被埋葬在佛像裏麵……”胡離撣了撣衣襟,與血萬戮一同躍下。


    “胡家的心機狐,都是一樣裝腔作勢德行!”公子翎嗤了一聲,隨後斜視帝淩天道:“你說有賬要與本公子清算?”


    “正是!”帝淩天伸手,指向孔雀公子背後隨侍的楚頌,道:“楚白牛在昆侖做客之際,吾六道惡滅皆是以禮相待,不曾委屈楚神醫半分,楚姑娘要帶他離開也就罷了,為何再走時還要恩將仇報,夥同他人在昆侖殺人放火!”


    “你胡說,我爹分明……”楚頌出言欲辯解,但她本就不是能言善辯之輩,在帝淩天如有實質的目光逼視下更是膽怯,一時說不出話來。


    帝淩天卻對公子翎道:“楚頌姑娘乃是錦繡山莊的女妖,那這筆賬,是否可記載孔雀公子頭上!”


    公子翎輕笑一聲,道:“這是自然,本公子的侍女,所作所為,皆有本公子撐腰。可你若想借題發揮,這個借口可不高明!”


    帝淩天道:“哦?怎麽就不高明?”


    公子翎哈哈一笑,“我家楚頌最多隻算從犯,而主犯中的一個女妖,已是搖身一變,成為老龍頭的義女。你若心有怨氣,可先將下麵那隻心機狐殺了泄憤,再去妖世尋老龍頭的晦氣!”


    帝淩天卻無視他調侃之語,淡然道:“妖世既然與六道合作,過往舊怨,自可一筆勾銷,同樣,若公子若能天書之爭與吾方合作,那也是化幹戈為玉帛的互惠之舉!”


    “公子萬不可答允他!”謝靈煙聞言心急,不由脫口而出。公子翎隻掃了她一眼,隨後對帝淩天道:“天書隻一冊,我們有合作的空間嗎?若是你們口中的合作是能替本公子將天書奪來,並雙手奉上,那本公子欣然接受!”


    帝淩天輕哼一聲,目光向公子翎逼視而來道:“公子不出手便想坐享其成,這樣的合作,吾等能換得什麽?”


    “自然是換本公子不出手了。”公子翎肆意笑道,上挑的眉眼不改睥睨


    帝淩天歎了一聲,道:“看來,是談不攏了!”


    公子翎挑眉道:“此話我與素妙音說過,對你也是相同話語,天書既將要現世在本公子地盤,本公子自然要分一杯羹,錦繡山莊隻我一個出戰,兩不相幫。任誰能將天書帶出蜀中之地,便算本公子與天書無緣,同樣,本公子若隻身一妖奪得天書,那你們也莫要怨歎!”


    公子翎個性雖狂,也非無腦之輩,先前拒絕與素妙音合作,便是要免去被三教之人推到最前當槍使,如今強調‘隻身一妖’,也是為了使自身成為次要目標,相通此節,帝淩天點頭道:“好!公子有此豪氣,吾怎可不奉陪,那便一言為定!”


    說話一落,帝淩天再出一掌,公子翎亦舉掌相迎,雙掌再度交並,伴隨“啪”得一聲脆響,勁風又狂卷而出!


    “又來,你們神仙打架,又害我遭殃!”聽聞一聲埋怨傳來,便見胡離再度躍上,身在半空之際險被氣流卷走,幸虧血萬戮背後托他一把才穩住身形,不由慨歎道。


    公子翎見狀,不由又冷嘲道:“你父親胡不為,二叔胡不歸,皆是妖族智勇兼備的妖物,怎就你孱弱的隻剩下心眼!”


    胡離不以為然的笑道:“同妖不同命,誰叫我生下便是天缺地漏的體質呢。”


    帝淩天問道:“怎麽,這麽快便探視完畢了?”


    胡離點頭道:“天書之爭規則我已透徹,不需再浪費時間,天道主,你們賬若算清,現在可以走了吧?”


    “好,那孔雀公子,天書現世之日再會,在此之前,務必珍重!”帝淩天朝公子翎輕輕頷首,隨後回身而去,胡離和血萬戮也隨後跟上,自佛首幾個起落,便已遠去。


    待帝淩天等人走遠,公子翎再度看向謝靈煙,道:“現在輪到你們了,你這丫頭來此,又是為了何事?”


    “這……是這樣……”感應到公子翎目光,謝靈煙心如鹿撞,頓覺這兩年的的‘放下釋懷’不過自欺欺人,隻要公子翎輕輕一言,便讓她的努力化為烏有,一時又喜又惱,又愁又羞,百感交集,說不出話來。


    一旁趙雅見謝靈煙模樣,白皙麵上多了幾分寒意,冷聲道:“公子問你,你有話便說。”


    謝靈煙聞言忙在心中狠狠罵了自己幾句不爭氣,穩定心神道:“是這樣,這位是萬象天宮左飛櫻,乃受楚神醫請托而來,想從楚姑娘那裏取些紫玉膏來用。”


    “阿爹派來的,可有憑證?”楚頌道。


    “有!”左飛櫻掏出一封信箋,遞給楚頌道:“楚神醫說了,楚姑娘看了之後自然知曉。”


    楚頌打開信箋,眼睛頓時一亮,隨後道:“果然是阿爹送來的,左姑娘,我阿爹現在怎樣?”


    左飛櫻誠摯道:“神醫身體,自然不勞我等外行費心,不過他為了研究替我師尊解毒之法,夜以繼日,經常不眠不休,萬象天宮上下無不感激。”


    楚頌展顏笑道:“感激不必,他遇上難以應付的奇症,想必現在正樂在其中呢,信箋我已收到,待回錦繡山莊,我便替你準備藥物。”


    “哼!”便聽公子翎又不快哼了聲,道:“這老牛,真當我錦繡山莊是他家藥房不成,楚頌,山莊中藥物雖是你一手調製,但說到底,還是歸錦繡山莊所有,那老牛想求藥,也需看他言辭是否夠謙卑,把信箋拿來,給本公子過目!”


    公子翎與楚白牛過往交情不錯,隻是後來鬧翻了,雖雙方都有和解的意思,但他們兩個一個是鬧天宮的傲氣,一個是拉不回的強牛脾性,誰也不肯先低頭,便就一直僵著,此時公子翎逮到機會,便欲借機整治得楚白牛,壓下楚白牛的強脾氣。


    “這個……不好吧……”楚頌捏緊信箋,神色古怪道。


    “有什麽不好,快些拿來!”公子翎索性探出手索要。


    楚頌咬著唇,將信箋交出,公子翎誌得意滿接過信箋,心中得意道:“想要求藥,態度不令本公子滿意,可是要打回去讓你這老牛重寫!”


    但打開信箋,看清信上的字瞬間,公子翎麵色頓時鐵青,“好你個楚白牛!”


    卻見信箋之上赫然寫著五個大字。


    “我,你爹,給藥!”


    “噗!”一旁的楚頌終是繃不住,失聲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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