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山,常道觀,觀主飛雲子欲突入天師洞中,借護觀法陣封印鬼界通道,卻不料地氣異變,法陣失效,自己與殘餘弟子反遭圍困,入了夜,孤魂野鬼越聚越多,進退無路,飛雲子受困其中,一時萬念俱灰,心頭萌生死誌。(.無彈窗廣告)大聲道:“常道觀弟子聽令,本觀主斷後,你們能逃便逃吧!”


    飛雲子性情詼諧,待人熱誠,本事雖不大,但頗受弟子歡迎,弟子們哪個肯離,個個紅著眼,“觀主,我們不走,要退一起退!”


    “他娘的,常道觀被滅,本觀主的話也不頂用了是吧,要你們退就退!”飛雲子揮手震退身旁弟子,指撚起雷法,借著電蛇掩護,衝入群鬼之中為弟子斷後,但強弩之末勢不能穿魯縞,一隻鬼死轉瞬又有其他鬼掩上,弟子隻能眼睜睜看觀主飛雲子被群鬼吞沒……


    就在此時,天際清聖道輝流瀉而下,如沉淪暗世中的月華清輝,洗滌濁世。


    道輝柔和如水,皎潔無暇,靠近道輝的群鬼皆如被融化一般,哀嚎都未及發出便融於道輝之中,不複存在。


    而道華開路,一道超逸脫俗的身子自天而將,從背後看去,來人身著白袍,披著鶴羽大氅,包裹著略顯消瘦的身材,隨著從天將落的動作,鶴羽大氅朔朔鼓蕩,飄舞如飛,襯得來人宛若謫仙自九天降臨凡塵。


    來人輕輕落足,身如輕羽般沒激起半絲風聲,但周遭十丈之內,方才另常道觀全員都倍感難纏的鬼物隻是被道輝照耀便已蕩然無存,而其餘之鬼皆躲在十丈之外,縱然有一些鬼神智已消,但生前的本能亦令他們對來人心生畏懼,皆不敢上前。


    “道兄,你無事吧?””來人在飛雲子背後將脫力的飛雲子撐起,聲音溫潤清朗,甚是好聽。


    “是你!你來了?”方才目光還如死灰般暗淡的飛雲子如今眼中綻放華彩,激動的抓著來人袖子道。


    “是,我來了,所以道兄少歇。”那人一震袖,將飛雲子輕輕送至弟子身邊,淡然邁步向前。


    “剩下的,交我便好。”步伐所向之處,群鬼齊齊向後一縮。


    眾弟子七手八腳扶住飛雲子,道:“觀主,咱們可要趁機後退到安全之處?”


    “哈哈哈!”飛雲子激動的笑罵道:“安全之處?放眼九州天下,五湖四海,也沒幾處比他身後更安全!今天你們有幸,快跟著學著點,但凡能從他身上學個皮毛,咱們常道觀就複興有望了……嗯,本觀主累了,先睡會……”


    飛雲子聲音越來越低,說到最後,帶著一抹安詳笑容,緩緩閉上雙眼,


    “觀主,觀主你醒醒!”


    “觀主,你別死,睜開眼啊!”弟子雙目盈淚,激動的叫喝道。


    “鬼嚎什麽!好讓不讓道爺睡覺了!”飛雲子猛然睜眼,怒喝道,待把眾人都震懾住了,才再閉上眼,眾弟子麵麵相覷,這才知曉飛雲子不是昏去,更不是死,而是在群鬼環伺之下,毫無後顧之憂的睡了……隻一簡單舉動,便勝千言萬語讚許。[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


    “眼前是何等人物,竟能讓觀主如此放心?”眾人心頭同時生疑,便見那人腳步已緩緩前行,邁步同時,口中輕念一字,“生!”


    夏末秋至,本是草木正豐之際,卻因地氣被汙染損壞,青城山頂草木已呈荒蕪枯萎之相,卻因這輕輕一字,再現生機!


    那人落足瞬間,以他足尖為圓心,周遭草木如被注入生命力一般,馬上從原本枯黃頹倒的姿態,變為怒挺身姿、迎風彰顯綠意。


    看著綠意的“草圈”擴散,生機昂然之氣使得眾鬼生厭,克服了本能畏懼,蜂擁上前,張牙舞爪,甚是可怖。


    那人雙手負後,腳步不停,口中卻又吐一字,“滅!”


    滅字一出,如死神令下,一道無形氣圓從他身遭擴散,沒有炫目的光華,沒有震撼的變化,但觸碰到氣圓的鬼,無聲無息就灰飛煙滅了,好似從來不曾存在。


    眾弟子愣了,不明白發生什麽,想要追上前頭看清那人究竟是何許人也,但又覺太過冒犯,隻敢跟在後麵看著他的背影。


    便見那人如閑庭信步,步步從容寫意,所行之處草木皆是恢複生機,而群鬼若要靠近,也敵不過他輕輕一個“滅”字,轉眼已走至天師洞中。


    天師洞入口窄,內中卻寬敞,正是昔年道陵天師修行之處,亦是陰陽裂隙所在之處,洞中器物盡遭破壞,僅餘一幅張道陵天師的畫像掛在壁上,冷眼看著自己生活修行之處被邪鬼肆虐,而正中,一道裂隙如睜開的鬼眼一般,無邊森冷陰寒之氣從中滲出,亦不時有鬼物爬上。


    那人輕歎一聲,繼續向前,不見他有何動作,無數螢火蟲般的光點從洞外飄飛而來,散發著虔誠氣息,在裂隙外圍匯聚出了一圈九曜陣圖。


    “是眾生願力!他在調動常道觀殘餘的眾生願力!”弟子們看出端倪,輕聲低呼著。


    而隨著他腳步再進,越來越多的眾生願力匯集,組合成陣圖,八卦、七星,六合、五行、四象、三才、兩儀……一道道陣圖向內堆疊,疊了不知多少層,陣圖密密麻麻,玄奧晦澀,又暗藏高深莫測道機,常道觀弟子心知機緣難得,想要觀摩,但隻是看了一會,便覺頭腦發脹,疼痛欲裂,隻得感歎沒有那福分。


    而陣法每多一層,裂隙就閉合一分,陣中的鬼物也被擠壓的消散無形,最後,他已走至陣中心,一腳將一隻剛從裂隙中掙紮著冒出頭的鬼踩落,腳下補足了最後的太極之圖,霎時一輪輪陣圖或正或逆的流轉,觸及天機的符文在流轉中光華閃耀,炫目非常。逼得眾人莫能直視,側身避讓。


    而光華散去,陰陽裂隙已緊閉成一痕,鬼類在無法通過。


    隨後那人朝懸掛在對麵的道陵天師圖拱手一拜,隨後一揚鶴羽大氅,回身靜靜坐下。


    回身之時,他的麵容首度出現在常道觀弟子麵前,眾人一聲驚呼,雖不一定見過,但這一瞬,所有人都在心中浮出一個名號。


    樹的影,人的名,有些人就是這般,哪怕從未見過的人,也能在第一眼就知曉他的身份。


    昔年“道門雙秀”中的“道扇”,如今的“一象萬生”衛無雙,封印陰陽裂隙於此!


    ――――――――――――――――――――――――――


    知曉衛無雙已至青城山,商影那邊便如大石落地一般,也不再動向青城山支援的念頭,繼續趕回淩霄劍宗,又用了一天,終於回到淩霄劍宗。


    商影師徒先回宗門丹霞峰,而應飛揚則前往山腰齊雲鎮中,清苦道人的居所。


    就別重逢,師徒二人並無兩眼淚汪汪,清苦道人隻皺眉埋怨一句,“放你出去一趟,怎麽這麽久才回來?”那語調便如過往經年,無數次應飛揚打酒回來慢了被他埋怨一樣。


    應飛揚也不言語,掏出酒水擺了滿滿一桌,清苦怨氣頓消,美滋滋的接過酒就飲,而應飛揚四處看了看,發現房子不知多久沒打掃,灶台更是積了一指厚的灰,估計是自他走後,就沒被使用過。也不知這小半年師傅是怎麽活下去的。


    應飛揚拾掇下房間,又出門在鎮上買了些柴米油鹽,雞魚蔬菜,權當給自己接風洗塵。


    吃飯之時,應飛揚才跟清苦道人講起這一路來遭遇,而清苦一口酒,一口菜,跟餓死鬼投胎般甩開腮幫子吃,不知他究竟聽了多少,應飛揚講到最後,不禁鄙夷歎道,“好歹曾經與衛無雙齊名,你瞧瞧人家,隻報出個名號就能讓師姑放心,再瞅瞅你,我若不回來你就連口熱飯都吃不上,同樣道門雙秀,怎麽這般雲泥之差……”


    “嗤,衛無雙,他哪能與我比?”清苦道人含糊不清道。


    “哦,你們倆若交手,誰勝誰負?”應飛揚饒有興致問道。


    “若狹路相逢,短兵相接,他不及我。”


    “胡吹大氣!”應飛揚一臉不信道。


    “若謀定後動,待他摸清天時地利,天下人不及他。”清苦道人徐徐補出後一句。


    接著緩了口氣繼續道:“衛無雙立身所在之處,便占人和,天時地利任得其一,便已立於不敗之地,若是天時地利皆在掌握,那便是當之無愧的天下無雙……”


    “倒真是少有的盛讚啊!”聽得此言,應飛揚笑了笑,也不再做無謂擔憂。清苦道人酒足飯飽,身子一仰。剔著牙大模大樣道:“我說天命啊,一番紅塵礪心,你對劍道可有什麽迷茫之處,來,為師給你點撥一番!”


    “叫我應飛揚。”應飛揚不厭其煩的糾正,想了想又道:“我所學劍法越來越多,想要將其融會貫通,但卻一直不得其法,師傅,你說該怎麽做?”


    清苦道人掃了他兩眼,道:“你想得還真多,我問你,你可知劍神所使是什麽劍法?”


    應飛揚一愣,他與天下人一般,皆知宇文鋒劍法通神,可若問起他用得什麽劍法,卻又不得而知。隻得搖搖頭


    “那為師告訴你,宇文鋒所使的,隻是劍而已!”


    應飛揚不解,“還請師傅詳說。”


    “那便細細聽來,宇文鋒以武入道,最初所學的是《無缺劍法》。”


    “無缺劍法,好嗆的名字,這劍法很厲害?”應飛揚心中想,敢冠以無缺無暇之名,定是非凡,天下間若真有此等劍法,倒也配得上劍神身份。


    卻聽清苦搖搖頭道:“三流劍法而已”


    應飛揚不禁一愣,隨後清苦解釋道:“武道之人求名,總喜歡起些震天響的名字,什麽“神拳震九州”,“銀槍定江南”,“漠北刀俠”,名號聽著響,其實本領稀鬆,連秘笈功法的名字也多是這般,名不副實的瞎起,這無缺劍法非但不是無缺,破綻還不少,尋常武者三個月就有小成,你猜宇文鋒用了多久練成此劍?”


    “尋常人三月,劍神三天應該足矣!”應飛揚推己及人,料想應是如此。


    清苦卻又搖搖頭,道:“足足用了三年!”


    “三年?怎會如此?”應飛揚大疑,難道劍神資質還遠遜常人?


    清苦道人道:“這便是宇文鋒癡性所在了,他得了此劍法,卻感劍法並非如名字一般完美無缺,於是便隻當是自己的劍法練得不夠,於是,尋常人三月,他三天能練成的劍法,被他花了整整三年去練,而那原本名不副實的劍法,三年後,在他手中,副實了!”


    “副實了!”應飛揚倒抽口氣,知曉短短三字,其中內涵之意是何等震懾人心。


    清苦卻又繼續道,“待無缺劍法在他手上真的完美無缺,他又開始修煉一門叫飛影迅劍的劍法,此劍法以快著稱,但,同樣也就三流劍法,什麽此劍練成,漫天皆是劍影,不見劍身,這般吹噓隻聽聽便好,但宇文鋒又花了年三年,便真做到了。從那日起,他的劍法就改名叫飛影無缺劍。”


    “之後又練了一門斷脈劍訣的劍法,此劍號稱一旦中劍,霸橫劍氣足以令人經脈盡斷,這次勉強算是二流劍法,但同樣是誇張得過分,至少憑此劍譜可練不出什麽劍氣。宇文鋒依舊一腔癡性,五年後,劍氣呼嘯,中劍者經脈皆斷,那時,武道之中,宇文鋒已是頂尖高手,而他的劍法名字也變成了‘飛影斷脈無缺劍訣’。”


    應飛揚終於忍不住道:“這劍神就不會另起個名字嗎?這麽長不嫌拗口?”


    “你覺得他是會把心思放在起名字上的人?”清苦道人覷眼問道。


    應飛揚翻眼想了想宇文鋒那專注到木訥的樣子,果斷搖了搖頭。


    “所以到最後,宇文鋒的劍法叫做――飛影斷脈無缺渾天怒潮繞指劍!而他的劍,也對得起名號中的每個字。”清苦一口氣說完。


    應飛揚幾欲跌倒,道:“難怪無幾人知曉劍神用得什麽劍法,這一般人也記不住這名字啊!”


    清苦卻搖搖頭道:“並不是因為這,我還沒講完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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