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蕩蕩,蒼蒼莽莽,北地不為人知疆域,巍巍蔥嶺頂端,陡峭得幾乎垂直的山壁上,一座雄奇的宮殿依山而建,聳立不知多少歲月,威儀萬千之態,宛如一尊藐視天地的巨神正俯視芸芸眾生,


    宮殿遠看顯雄奇,近看卻盡顯美輪美奐,宮殿中建築錯落有致,巧奪天工,再以術法點綴修飾,更顯簷角流離生彩,壁柱金碧輝煌,雲霞霧蒸,霓虹繚繞,仙閬幻苑中的瓊樓玉宇也不外如是。(.無彈窗廣告)


    誰又能想到,它便是讓天下人聞之喪膽的妖巢――北龍天所在的萬妖殿!


    宮內,一座大殿之中。


    不同外麵雕梁畫棟,此殿內裝飾簡譜至極,一片巨幅疆域圖懸在牆壁之上,連帶罕為人知的修行之人所居的通天道在內,大唐南北十六道,東西五十關盡在圖中囊括,何處有天險,何處有地塹,何處可正攻,何處宜奇襲,皆標注在地圖中,一眼分明!


    地圖兩側,十數根石柱分成兩排撐持大殿,而每一個石柱上,都刻著一個名字,“聖佛尊”、“李長戚”、“顧劍聲”“衛無雙”……每個名字都是如雷貫耳,名滿天下。化作一根根頂梁之柱,撐持這大殿不至倒塌、


    而柱子之間並不是整齊對應,看起來有一些柱子被拆除的痕跡。


    而地圖之前,柱子之間,一人伏案急揮,雖未見麵貌,但看他揮墨如雨的姿態,便自有一股吞吐天下的氣概透體而出,盡顯不世雄威。


    “陛下,青丘胡家二公子胡離求見!”一名披甲帶戈的獸首妖軍入殿通報。


    那人筆鋒一停,口吐一字:“宣!”


    片刻後,裘衣白眉,形貌衰頹的胡離踏入殿中,擺出不怎麽標準的姿態參拜道:“青丘胡離,拜見北龍天!”


    “終於來了,結果?”伏案之人猛一抬頭,便見此人,或者該說此妖身材魁偉,相貌雄奇,天庭飽滿,而額角處骨骼突出,似是藏了一對龍角在內中,頭發花白,雖是身著便衣,但舉手投足間都透泄出一股令人無法抗拒的王者威嚴,正是傾軋天下百年的妖王――北龍天!


    聽得北龍天詢問,胡離從袖中掏出一團綠油油的光團,歎道:“總算幸不辱命,曆經一番周折,天香穀主姬瑤玉的木元終於到手!”


    “這便是施展移花接木之術必須的木元?”北龍天眼神一亮,天下妖族中,原形多為飛禽走獸遊魚之屬,草木之類困於先天略勢,若要成妖,比禽獸之類要難上許多。所以對比之下數目稀少,而其中又隻有少數褪去妖形者才能凝聚木元。木元除非自願才能離體,而離體後往往意味著命不久矣,綜上種種,便知木元難得,縱然北龍天稱雄百年,亦是初次得見。


    “總算到手了,交予我吧!”北龍天接過木元納入掌中,忽一張口,自生一股吸力,腦袋大小的木元漸漸縮成一丸,被他吞入腹中。


    木元入體,登時不安躁動,碧綠之氣在腹中光芒大漲,木元氣息自毛孔透出,北龍沉喝一聲飽運真氣,霎時周身華貴金光閃耀,而光華耀目間隱隱有龍吟之聲,逼得胡離莫能直視,僅僅用了片刻,姬瑤玉一身修為所凝聚的木元之力已被他壓下。[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


    北龍天吐出口濁氣,又問胡離道:“你傳書說兩日便能從洛陽折返北域,怎如今用了七天才趕回來?”


    胡離道:“遇上了些事情,臣需查實一番才能放心。”


    北龍天笑道:“哦?究竟是何要事,還需勞動你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胡二少爺親自調查?莫非是查驗那名咱們的禍種夠不夠姿色傾倒眾生?”


    “哈,不知陛下聽我說完,是否還有心說笑。”胡離輕笑聲,正色道:“聽聞帝淩天未死,再現江湖!”


    北龍天雙目猛睜,宛若一道電光劃過,照亮整個大殿,“查詢結果呢?可否屬實?”


    “一身絕頂修為,再加上天人五衰功,應是八九不離十,退一步,縱然此帝淩天是有人假冒,亦是一個未知的強敵!”


    “哈哈哈哈!”北龍天沉默一會,朗聲大笑,震得殿舍顫鳴不已,“死而複生?想不到,真是想不到,朕等了許久,好不容易才毀去一根柱子,劃去的一個名字,如今又要再度添上。”


    笑聲雖未刻意以真氣催動,但仍震得胡離頭腦轟鳴,忽感足下土元之氣異動,一股勁力自北龍天足下灌入地中,引動殿下大地土元,忽而“隆隆”一聲,一根土石柱子衝開白石地板,坡地而出,直成頂梁之狀。


    而北龍天大筆搖搖一揮,相隔甚遠,但一股銳利勁力自筆中脫出,轉眼之間,土石柱子上多出如斧鑿刀刻的三個大字――帝淩天。


    “明日又需費漆料刷塗,早知如此,便不該毀了先前的柱子。”北龍天自嘲般道。


    “陛下操之過急了,帝淩天未必是妖襲天下的阻路石,甚至可以借他替我們消耗正道戰力,也許,今後還有不小的合作空間。”


    “不管怎樣,總是與虎謀皮,總要時時戒備,防虎反噬啊!”北龍天道,隨後道:“罷,現在暫時也不用我們煩惱。姬瑤玉死,天香穀失其主,胡二,你領這份軍令,去接管天香穀外的駐軍,一日之內,收複天香穀吧。”北龍天輕描淡寫的說著,隨手一送,先前寫下的旨令輕飄飄飛出,落入胡離手中。


    胡離一聽嚇了一跳道:“陛下,臣可隻有些鬼主意,從未打兵打過仗,攻打天香穀這事不是該那個‘女軍梟’做麽,而且還隻給臣一天,這天香穀縱然沒了姬瑤玉,也不是一天就能輕取啊!”


    “你叔父生前總對我說,他若身死,胡家便隻你可做朕的智囊,隻是你這憊懶性子,不拿刀頂著你就不會向前,要真把你逼緊些,朕也隻是聽從你叔父生前之言罷了。此乃軍令,若是做不到,小心朕軍法處置!”北龍天板著麵孔道。


    “二叔雖死,遺禍無窮啊……”胡離低聲嘀咕道。


    “莫怨了,朕還不是給你創造機會,一天收服天香穀,贏得漂亮,朕也好名正言順將你叔父空懸下的三尊之位交予你。”


    “三尊之位?”胡離撇撇嘴,“陛下若是想鼓舞我,那現在適得其反了……”


    “少廢話,要你去你便去!”北龍天笑罵道。


    胡離無奈,正接令欲走,忽而又一妖兵急報,入了殿中,“報!陛下,探查天香穀的三隊斥候盡數被擊退!”


    “嗯?”北龍天麵色一沉,笑意全消,冷道:“哦?他們倒是敢先動手!對方多少兵力?”


    那妖兵顫聲道:“隻……隻一人!”


    “一人?哈,他可有留下名號?”


    “那人說,他已在信中留名,看了此信陛下便知……”說罷,將一封信高舉過頂。


    “哦?”北龍天手一探,信自行飛入掌中,打開信封,卻見紙上並無署名,隻是悍然寫著五字――“三劍換三年!”


    下一瞬,劍氣如虹,無中生有,從字上沛然躍出,無匹劍威彌漫殿內,胡離頓覺周身一寒,而銳利劍氣則直襲北龍天麵門!


    北龍天早有預感,妖氣透體而出,如鱗如甲,橫擋身前,結成堅不可摧的護體氣牆。但聞鏘然金鐵交擊聲,北龍天擋下侵襲劍氣。


    劍氣雖散,劍意不滅,宛若神旨天意般的氣息彌漫四周,胡離驚魂未定之際,忽而,


    “退開!”北龍天大袖一揮,一股勁力將胡離推至一邊,而他搶身上前。


    胡離踉蹌退後,視野則向殿外看去,卻見殿外天空多了好多寒光閃閃的光點,細看卻皆是一把把利劍,看樣式,倒是護殿禁軍所配的佩劍!待他認清時,洶湧冷冽的劍流已盡在眼前,齊射入殿內!


    “竟是以此處劍意,引動周遭禁軍之劍襲來!”胡離心中驚異,卻見北龍天翻手一掌,周遭空氣陡然一空,一股磅礴無匹的浩瀚之力自掌中飛出,化作張牙舞爪的金龍,直迎洶湧劍流!


    轟然一響,兩股不世之力互撞,金龍破開劍流直入天際,而長劍如雨紛然墜落,倒插於地。


    看似小勝一招,但北龍天戒備不消,隻因長劍看似散落,實則有序,若從天上看下,所有倒插於地的劍恰拚湊成一個巨大的“劍形”


    倏爾穿堂風一起,從倒插的劍上依次劃過,吹起陣陣劍哨聲,而風過劍刃,陡然一利,化作第三劍。


    無形無相,無影無跡的風之劍!


    “好個三劍換三年!”北龍天立身不動,盛讚一聲,隨後拿起信紙,看似信手一揮,實則是以招破招,先前劍氣從字中透射而出,如今北龍天已這些失去劍意的字當劍鞘,揮手間,已將無形無相、無影無跡之劍收回“鞘”中。“好個宇文鋒!”


    天下頂尖劍者中,有這般如神一般,號令萬劍的劍意者,自是宇文鋒!


    隻是劍神素來舍劍之外無他物,兵進天香穀與他並無牽扯,他又為何阻擋?


    北龍天隨即再問那妖兵,“宇文鋒身旁還有其他人麽?”


    妖兵道:“有一紅衣宮裝美婦,和一秀美少女在側,那少女,聞起來有天香穀的氣息。”


    北龍天思索一番,疑道:“能陪在劍神身邊的紅衣婦人?天下除卻以舞入道的公孫大娘不作第二人之想,至於少女,莫不是那漏網之魚姬瑤月,隻是他們怎扯上一起?”


    “臣倒是猜出一二。”胡離道推敲:“聽聞姬瑤玉身死之前,傾力一舞,亦是達到以舞入道之境,同為入道舞者,又在洛陽城附近,公孫大娘應是感應到了她的隕落。”


    “公孫大娘對舞道的虔誠,不輸於宇文鋒對劍道的專注,創立紅閣十二坊,便是為了推進人間歌舞技藝,姬瑤玉入道即身死,她定是十分惋惜,卻也看到希望,定會立誌將資質不遜其姐的姬瑤月培養成下一個入道舞者。”


    “不必說,姬瑤月也定會以天香穀安危為條件,這就苦了劍神了,都說他早年與公孫大娘有一段孽緣,如今賣身紅閣十二坊為奴,對公孫大娘言聽計從,所以才會出手護衛天香穀。”


    聽完這番分析,北龍天一歎道:“天香穀姬瑤玉,死了仍留有後手,當真了不得,可惜同為妖族,卻拘泥一穀之地,不能為朕所用!為天香穀討保三年,胡二,你說朕是否要允了宇文鋒!”


    “陛下,一個聖佛尊與你對峙便夠了,何必再多樹敵,等了百年,何差這三年?”


    北龍天緊緊握信紙,目隱光彩道:“揮軍而下,卻被宇文鋒一劍嚇退,聽聞人世妖族中皆有早傳音,說朕自百年前兵敗,便喪了膽氣,隻敢偏安一隅,如今退兵,豈不是更坐實了這些傳言?”


    “無知淺見,何需記掛於心,若是所有人都這麽想,臣反而要拍手稱快了!”


    “哈,你們叔侄果然都一樣,等等等等等,等了百餘年,感情損的不是你們的名頭。”北龍天口上埋怨,卻對妖兵道:“傳朕旨令,從天香穀,退兵!”


    待妖兵走後,胡離又正色道:“陛下可知宇文鋒為何不多不少隻討三年?”


    北龍天掐指算到,“嗯?算起來,宇文鋒和顧劍聲相約的劍鬥,似乎隻剩不到三年了,三年之後,劍界頂峰一較高下,勝負生死不得而知,所以他隻討三年、”


    “沒錯,臣有一籌碼,陛下若覺三年難等,或許可以用上!”


    “哦,是何籌碼?”


    “淨天祭台,獅王親探的信息,六道惡滅聖地淨天祭壇並未被毀,而是被傳送在佛門破宇劍滅宙刀所在的境域之中,而這對刀劍,一者歸屬劍冠顧劍聲之徒應飛揚,一者歸屬劍神護佑的姬瑤月。若將這個消息送給帝淩天……”


    胡離雙目深沉看向殿外,“六天之主,頂峰雙劍,這名劍俱壞的時代,或許可以更早的到來!”


    殿外,北龍天所留勁力爆發,倒插於地的諸劍齊齊露出裂紋,紛紛折倒!(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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