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人踢門而入,來著身著八卦袍,相貌清古,仙風翩然,竟是清苦道人。


    清苦道人站立在門口,麵無表情,不見喜怒盯視著慕紫軒,慕紫軒毫不在意,低頭把玩著手中酒杯,好似一個怡然自得的富家公子,二人無語,氣氛一時凝結。


    “好久不見了,師傅!”慕紫軒先打破僵局:“聽說師傅最近愛上了這杯中之物,若不嫌棄,不如坐下,徒兒替你斟上一杯。”


    清苦道人摸出自己的葫蘆,仰頭喝了一口自家打的酒,算是對他邀請的回應,開口道:“你算計如何,我全無興趣,來此隻為弄清一事,你,見過你師弟了?”


    慕紫軒放下酒杯,挑釁的回望過去,道:“見過了,天資聰穎,根骨清奇,是百年一遇的劍才,再培養幾年,定能很好的為師尊所用。”慕紫軒目光灼灼,將“用”字咬得很重。


    清苦道人踏足入門,停在已斷氣的胡不歸身前,搖搖頭,語帶蕭索的道:“可惜了這一代巨梟,能謀善斷者,亡與算計之下,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悲。”說罷,輕輕為胡不歸闔上眼瞼。又對慕紫軒道:“那帝恒易脈指也是你點在你師弟身上的?”


    “不錯,師弟天賦異稟,小小年紀劍法已是不俗,但真元還是太淺薄,這帝恒易脈可使他為他擴筋易脈,以後修煉真元一日千裏,我也是為師父著想,讓師弟能早堪大用。”慕紫軒分明故意,又將“用”字要的很重。


    清苦道人冷哼一聲:“揠苗助長,根基若不牢靠,憑外力增長,縱然一時突飛猛進,卻也難登頂峰。”


    “原來師尊是要師弟登上頂峰啊,徒兒錯解了師尊用意,險些壞了師尊大事,還請師尊責罰”慕紫軒口上謙卑,卻仍在輕慢的喝著茶,有道:“不過這帝恒易脈指也不是什麽了不起的絕學,以師尊的修為,為他渡上幾次玉虛納神真氣,不就可以恢複如初了嗎。”


    “我真元被鎖,無法用功,幫不得他,你如果還怨恨我,不妨就在此刻動手。我毫無還手之力。”


    慕紫軒長眉一挑,睜眼說瞎話道:“師尊真是嚇煞徒兒了,徒兒怎會對師傅有殺心,不過不巧的很,徒兒剛與碧眼邪狐大戰了八百回合,如今也是氣空力盡,幫不了師弟,反正這帝恒易脈指有的是時間可解,也不急於一時,還請師尊另尋高明吧。又或者師尊想再殺我一次,不妨就此刻動手,我毫無還手之力。”


    清苦道人眼一厲道:“當年之事,確實是淩霄劍宗有負於你,但天下人未曾負你,你若心有怨恨,不妨直衝我來,這般暗行奸宄,牽連無辜少女,又是何故。”


    慕紫軒嗤笑打斷道:“胡不歸向來是正道心腹大患,你們卻一直無奈他何,如今我布局誅殺邪狐,你們不知感謝,反倒埋怨我了?何況那些少女都平安救回。當然,便是她們都因此而死,她們幾條性命,能換得胡不歸這等妖邪陪葬,救得將是更多性命,便是死了也值得。”


    隨後聲一沉,目露寒光道。“這舍小救大的道理,這不正是你們當年教我的嗎?”


    清苦道人一眼望向他去,眼中飽含愧疚,不滿,嗔怨,憐惜諸多情感,卻欲言又止,終於又是一聲長歎,轉身道:“僅此一次,若你今後再有禍世之舉,為師之劍,定為你再開!”


    “哈哈哈!”慕紫軒朗聲大笑。“師尊斬徒的決心,徒兒倒是從不曾懷疑過,隻是不知我那師弟會不會重蹈我的覆轍,麵對師徒兵刃相向的一天!”


    清苦冷哼一聲,道:“話已說盡,好自為之!”說罷,在慕紫軒狂笑聲中大步邁出。


    門外,一個算命方士正在風中瑟瑟發抖,凍的通紅的鼻頭下鼻水懸垂欲滴,見到清苦步出房門,忙上前賠笑道:“清苦道友,你可怪不得我,我為人下屬的,自然得聽門主差遣,再說你這大冷天的把我從被窩裏拽出來,毫不體諒我身患重病,強逼我帶你找門主,這麽算來,咱就當恩怨相抵了吧。”此人竟是策天機。


    清苦道人沒好氣的說:“我說你怎的突然把活讓給我,原來是托我下水,咱們相識多年,我倒是沒想到,你竟然也是皇世星天的人。”


    策天機諂笑道:“彼此彼此,若非門主說起,我更想不到,你竟然是名滿天下的。。。嘿嘿。。。”策天機察覺清苦眼色不善,生生把後幾個字咽下。


    清苦劍柄一敲策天機腦袋,我是沒想到,皇世星天掛卜批命的本事冠絕一時,竟然也出了你這麽個十掛九不靈的江湖騙子,哈哈。”


    說著,清苦一邊遠去一邊拋擲著手上的錢貫道:“拉老道去做著虧命的買賣,還要克扣我的賞錢,這貫錢,你也該還給我了。”


    策天機一摸衣襟,臉色一變,苦笑讚道:“好個老道,果然名不虛傳!”


    “叮叮叮!”清心觀中盡是金鐵交擊之聲,應飛揚正與謝靈煙練劍試招,


    公子翎一聲令下,被拐來的女孩半夜之內,就被眾妖悉數送回,隻留了謝靈煙三人,不知如何安置,幾個前日裏圍攻過清心觀的妖物便自作主張,把他們送到觀中。


    張毅之和傅清名傷勢較重,如今正在安歇,謝靈煙倒是早已醒轉,身子也無甚大礙,便被應飛揚拉來試劍。


    應飛揚沉心靜氣,回憶著對胡不歸使出的那一劍,但任他如何嚐試,都無法再現那一劍的風采,而謝靈煙似也是心神不屬,全無比鬥興致,連帶著應飛揚也感到無趣了。


    正在此時,清苦回轉觀中,應飛揚忙丟下劍,問道:“師傅,你回來了,可查探出什麽端倪。”


    清苦哼了一聲,道:“查什麽查,胡不歸已經死了?”


    “啊,胡不歸怎麽死的?”謝靈煙驚呼著插口道,但隨即意識到之前曾對清苦無禮,怯生生得朝清苦歉意一笑。


    清苦自然不會與一個小姑娘慪氣,但涉及胡不歸的死,卻隻含糊不清道:“死了就是死了,便算是死在孔雀幽冥印勁力侵蝕下吧,我來是有更重要的事要說。”


    看著二位晚輩翹首盼望他宣布重要之事,清苦清清嗓子,煞有其事的說道:“是,你先前說得沒錯,我就是你的師叔,物盛當殺賀孤窮。”


    “早就承認了不好嗎,非得死鴨子嘴硬,何必?”應飛揚低聲嘟囔著。


    清苦橫了他一眼,又對謝靈煙說道:“第二件事跟謝丫頭你們幾個有關,胡不歸死,蜀地已難在太平,不是久留之地,待他們二人修養好身體,便返回派門,將蜀中之事稟報掌門知曉。”


    接著,清苦話一頓,深邃眼光望向遙遠天際道:“順便提前給你師傅商影帶個話,讓她做好準備迎接,半月之後,我賀孤窮將攜徒弟應天命,重返淩霄劍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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